祁言看着那呆呆熊,沉思了一会,走上前去。
“可以给我一个气球吗?”
呆呆熊似是开心的扭了扭,笨拙的迁出一个气球递给祁言。也是心形的。
祁言接过来,收了两圈绳子,碰了碰那气球:“风阳傲,这可真的不像你。”
话音如同被风吹散,没有任何回应。祁言坐到呆呆熊后面的长椅上,手中拿着气球,笑看着一群小朋友跑过来,围住了呆呆熊。
他只是随口一说……或者,他比较期待,这是风阳傲给他的一个惊喜。
夜晚降临,所有的灯光亮起,那灰暗的天空变得紫蓝,祁言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了。
圣诞节不似春节,没有什么节目,却是情侣们秀恩爱的一个节日。广场内有很多小情侣,在一起吃东西、玩游戏,明明脸颊和鼻尖都冻得通红,却也不嫌冷。
呆呆熊没有离开,祁言也没有离开。
直到呆呆熊手里的气球发完了。祁言见它挪着沉重的步伐向一处黑暗的小巷子走去,站起身,默默的跟着它一起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一步一个脚印,印在那软绵的积雪之上。
到了小巷,祁言站在巷外,看着那呆呆熊背对着自己,停住了脚步。
心中难掩欣喜,他勾了勾唇,淡笑道:“风阳傲。”
呆呆熊缓缓抬起双手,将自己厚重的头套摘了下来。
仅仅是露出脑袋第一个背影,祁言都敢笃定,他就是风阳傲。
男人苦笑着回头,额头上满是闷出来的汗水,落寞的目光看着祁言,轻声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因为你在邀请我。”祁言笑了笑:“你在邀请我,向你要一个气球。”
“我只是想近距离的看看你……”
“现在够近吗?”
“两年了,你有变化吗?”风阳傲似是叙旧般转移话题:“我很期待与你再次的见面,却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厚重的玩偶服,有些失落。
祁言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玩偶服,可是心境却与他恰恰相反。
“我很喜欢这种见面的方式。”祁言上前两步:“很有趣,我也很开心。”
“你……”
“我原谅你了。”
“什么?”
风阳傲似是不确定的反问一句,瞪大的双眼满含着不相信。
“我早就原谅你了。”祁言淡淡道:“但我刚才决定,不再躲着你了。”
“……”风阳傲抿着唇,缩在玩偶服里的手渐渐攥紧,彰显着他的不知所措与紧张。
他可是总裁啊,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忐忑的事情……可以说,除了祁言,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他忐忑不安了。
祁言再次上前几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你不是说要追求我吗?现在你想要退缩?”
“不……”
“那就是说,你开始追求我了吧。”祁言突然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心形气球:“你可是给了我一颗心。”
风阳傲看着那气球,又看了看祁言,扬唇笑了,露出如往常一样邪肆傲然的轻笑。
“是啊,我可是给了你一颗心的。”
蓦地上前,风阳傲拥住祁言,将他格外瘦弱的身躯牢牢的圈在厚重的玩偶服的怀中。
“这样不堪、可笑的我被你看见了,你可要负责。”
祁言笑了笑,推开他,踮起脚吻上他的嘴角。
“这样的负责,行吗?”
“当然。”
墙上的影子,照映着两个人相拥相吻。
第271章 竹林清风(上)
荒年旧草,那棚屋内燃气袅袅白烟,窜入云空之中,消散在浓密的竹林之中。
若不俯瞰,便瞧不见那竹林中央的竹棚屋,更瞧不见里面居住的两位倾世绝人。
“他如何?”竹林之中已然走进来一个青袍长衫男子,英眉剑削般淡然看着那坐在院中的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黑丝轻束几缕于脑后,手捧泛黄书卷阅览。
听见男人的声音,白衣男子稍稍抬眼,看过来时,眼中闪过一道清亮。
“依你的法子,现然安好。”男人声音清润,如溪流穿过石缝之间拍打之轻悦。
“今日来,我谱了新的药方。”青袍男子坐在那人对立之座,从袖口拿出一密封:“以毒攻毒,风险极大。”
白衣男子瞧了一眼,不接。
“你知我的性子。”青龙声音透着一丝看透世间万事的清淡:“你若不用此法,我必会自行用来。朱雀一直沉睡,不是办法。”
“你为他兄长,敢如此说,必定是有把握的?”西昭接过信封:“确保无恙。”
“你不怕。”青龙断定道:“朱雀必定也是不怕的。”
“你知他?”西昭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可平常听去,也并无什么不妥。
青龙沉默半晌,突然轻笑一声:“这魔教之内……不,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无人懂他了。”
西昭翻了两页书卷,猛地站起身,将书扔下:“这事我自会料理,便不送了。”
西昭这样冷清的人还如此下令逐客,青龙摇了摇头,站起来,也没有不悦,而是拂袖离开。
竹屋内,如画卷般美丽的人儿此刻身着里衣,躺在床上,紧闭的双眸映出长密而卷翘的睫毛。
西昭走近,坐在祁言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美丽的容貌。
“我知你喜欢红色。”他的声音如流水般淡淡的响起:“你若不醒,便不予你穿红色。”
这话,他日日说、夜夜说,却是每一天都没有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没有醒来,一直都没有醒来。
那毒剑伤了他的心脉,虽说已在青龙的治愈下痊愈,可何时醒来,却是一个未解之谜。
西昭带祁言隐归竹林,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更好的环境来养病……可是这病,似乎与环境根本无关。轻轻的叹息,西昭伸出手,轻抚祁言冰凉的脸颊。
他的脸颊如同剥了皮的鸡蛋般细腻柔化,不似男儿刚毅,却独有他的韵味。
“快些醒来,我便带你去吃凉糕。”
西昭还记得,第一次与祁言相见,他吃了凉糕,却没钱,随便在街上拉了一个人来付账。说来那被拉着的人,碰巧是自己了。若不是他……
西昭的眸子暗了暗,说不是他,那后面的事情,恐怕便没这么多磨难了。
想到青龙送来那新的药方,西昭叹息,从袖口拿出,便拿了出来,在床边拆开了来。
上面记载的几味药材都是剧毒之物,甚至几味药草都是世间少有的。西昭想了想,站起身,来到旁边的案台之上,提笔拟了一信,飞鸽传书而去。
皇宫内院,白虎接过暗卫递来的纸条,细阅上面的内容后,眉心微蹙。细思良久,他依旧是吩咐了人,去宝库内拆了几味极品药材出来。
“好生送到竹林,莫要有差池。”
命令后,白虎叹息。朱雀一时未醒,他的心事就难以放下一件。
“皇上,贵妃要生了……”
白虎眉梢一挑,若是不经意,他还当自己是那魔教的白虎护法,而皇室的姓,早已被遗弃。
不过贵妃生子……
白虎没有要做父亲的喜悦,而是沉吟着没有动作。
恐怕后宫还是前朝都要一片喧哗了。
“走吧,去看看。”白虎站起来,刚走了两步,便道:“今夜不翻牌子,去荣昭仪那儿。”
贵妃生子,皇上却在当晚去了贵妃的死对头那儿,真是笑料旁人。
这又是一番琐事了,与江湖、竹林都毫无关系。
竹林内,又是一夜浓雾散去,隐约被踏出的竹林路,那露水沾湿的泥路,变的有些脏鞋。
“你这破地方,倒是当个宝。”血煞坐在竹林院中,石凳也潮湿,西昭竟也不请他进去坐坐。
“不愿来,何必要来?”
“你这地方,可能好好疗养朱雀?”血煞皱着眉:“若是如此,我便带他去更好的地方疗养。”
“不劳你费心了。”西昭淡淡的,似是不愿理会血煞。
血煞也不急,站起了身就要进到竹屋去,却被西昭闪身拦下。
“屋外坐坐就好,屋内就不必了。”
“你难不成要拦着我?”血煞冷笑一声:“你怕是想与我切磋切磋?”
“惊扰了言。”西昭拂袖,不愿与他动手,微微侧身,让出路:“小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