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魔鬼演技上身,已经停不下来了,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叶成,“爸!你怎么还向着外人说话!这个人多不要脸啊,早上他爸才抽完我,晚上他就拿着东西来贿赂,我看他就是心怀不轨!”
叶成表情非常精彩,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方淮半天,低下头把从袋子里歪出来一大半的猪肋排塞了回去,点头低声道:“是,我确实心怀不轨。”
楚连山特别尴尬,连忙回头摆手说道:“叶成,楚怀不是那个意思,他还小呢,做事太莽撞了,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叶成没吭声,他抬头深深地看了方淮一眼,雄性掠夺意味爆棚的一眼却被楚连山误解为愤怒,他两步上前接过叶成手里的塑料袋,“楚怀其实是懂事的,他就是挨了打闹脾气,我好好劝他,你快点回去吧,太晚了。”
男人闻言深深地看着方淮,嗓音带着些磁性的喑哑,“那,我们之后见。”
方淮挑眉,“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好,我等着。”
楚连山直拍大腿,“诶,你们这两个孩子……”
叶成已经走了。
方淮看着那家伙的背影,火热手掌的余温好像还在自己身上没散,他回味地吮了吮嘴巴里的味道,从楚连山手里拿过那一塑料袋沉甸甸的菜,“走吧,爸。”
楚连山一个劲地叹气,回头看着叶成离开的方向,“你说你这个孩子,人家好端端的上门来赔罪,你这是什么态度嘛。”
方淮拖着老爷子,“哎呀走了走了,债主家的儿子,你倒是看得挺顺眼。”
“能不顺眼吗?那孩子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啊……”
回到家后方淮把菜和肉塞进冰箱,邱城还给买了些土鸡蛋,方淮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放进冰箱底层的柜里,手机震了一下,方淮回头看了一眼楚连山卧室紧闭的房门,点开了那条讯息。
“我找机会再去看你,好好休息。”
方淮的笑咧开了花,回道:“我们今天配合还很默契的,哦?”
“你这小子……”
方淮哼了一声没再回复,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某人的后半句——“你这小子的个性,真让人又爱又恨。”
几辈子了,男人每次都这么说。
方淮把手机塞进屁股兜,继续拾掇着冰箱里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方淮就出了门。昨天他给那三个牌友都发了讯息,旁敲侧击王红的下落,却不知为何,这三个人就像是说好了一样,没一个人回复。方淮只好从楚连山那里要了地址,决定堵上门去问。
他先找到的是姓罗那两口子。罗先生是个生意人,罗太太就只是个太太。这两口子都爱赌,挣了钱也存不下太多,住在一户勉强算是中档的小区里。方淮根据地址上了楼,房门没关,能看见里面还算高档的装修,罗先生正着急忙慌地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套皮鞋,罗太举着一个苹果喂在他嘴边,非要他啃两口再走。
“哎呀,你烦不烦啊,客户在等着呢。”
“你赶着投胎啊,啃两口苹果的功夫客户会飞吗?”
“我懒得和你说。”罗先生蹬上皮鞋站起来,跺了跺脚,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就要走。结果刚一迈出门,就看见方淮在门口杵着,男的一愣,“你找谁?”
“请问,您是罗叔叔吗?”
“我是……”罗先生目带犹豫,打量了方淮半天也没认出来。罗太在后面看了两眼,说道:“你这眉眼看着熟悉,你是王红的儿子?”
方淮连忙点点头。
“你找我们干什么?你妈呢?”罗先生皱着眉,抬腕看了眼手表,明显着急走人。方淮只好长话短说,“我妈这两天不知道去哪里打牌了,你们见到她了吗?”
罗先生摆摆手,“我这两天很忙的,没工夫打牌,你去棋牌室找找吧,说不定在那通宵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孩子,我真的赶时间。”说着,男人从方淮身边绕过去,还虚情假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下楼了。
罗太太站在门口笑呵呵地目送自己男人走,啰里八嗦嘱咐了一堆慢点开车云云,等罗先生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罗太太的眼角耷下来,瞟着方淮,“孩子,你妈两天没回家?”
“是。”方淮谨慎地观察着女人的神色。
“棋牌室找过没有?”
“打过电话,人不在。”
那一瞬间,方淮笃定他在那个女人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嘲讽,罗太太抱着肩膀,啧啧着摇头,“哎,你妈爱玩呦,明明没什么钱还一次比一次玩的大,她要是找到了新的牌友,那肯定是不会再联系我们的咯。”
方淮上前一步,做出一副恳切的表情,“罗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妈妈可能去哪里呢?”
“哎呦,这我哪里知道啦。”罗太太像是生怕方淮脚踏进自家门一样,手下意识扶上防盗门,临关门前扔下一句,“小伙子,不是阿姨不帮你啦,你妈妈那个人哦,心里的事都不跟我们说的,而且我们就是打打牌,也不是什么生死之交。”
说着,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完全没有一点客气。
方淮脸上的焦急和恳切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防盗门。像是一种直觉,他知道那个女人还在猫眼里看他,带着那副刻薄幸灾乐祸的嘴脸。
根据楚怀的记忆,王红在家里是提过和这几个牌友关系都不错的,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不一定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方淮当然明白,但是令他不太看得懂的一点是,这家人和王红即使不是那么好的朋友,毕竟常在一起打牌,听说一个大活人消失两天了,难道就没有一点惊讶吗?
那个男人很冷漠,对王红失踪这件事情毫不意外的样子。至于这个罗太太,话里话外一股酸意,明显看王红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红家里出了事,她比谁都乐得看笑话。
方淮对那个自从穿越过来后每天都在琢磨但还没真正见过面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但是这对夫妇的态度也让他很厌恶。他突然有点明白了楚连山话的意思,怕不是因为王红心气高才不让他把欠债的事说出去,而是因为楚连山也知道这对夫妇不是什么好人,不想给他们看笑话。
方淮一边思索着一边下楼往外走,这对夫妇城府并不深,尤其是罗太太,那点市井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如果是罗家人找人砸的店,恐怕今天罗太太不会一点破绽都露不出来。
带着满肚子心事推开单元门,手机忽然响了,这次叶成那家伙直接电话打了过来。
“喂。”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外面。”方淮一边往小区门外走一边说道:“我今天得去找我妈那几个牌友问事情,见面得晚上了。”
“哦,行啊。”隔着电话,方淮都能听出来那边人的开心,“那我们晚上见。”
“好。”
“你想我吗?”
“嗯?”
“我想你了。”
“……”方淮脸有点红,“大白天的,克制一点。我挂了,拜拜。”
放下电话,方淮觉得有点好笑又有些暖意。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一旦喜欢上了就全心投入,和之前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总而言之,一个骚字。
第77章 我的债主有毒07┃劳动妇女
方淮把叶成的样子从脑海中赶出去, 查了一下地址,坐公交车往第三个牌友家去。
根据王红之前的只言片语, 这个李永娟家里条件一般, 打牌的时候也很保守, 如果玩的大她就不来了,偶尔输狠了赖账的情况都时常发生, 不是什么讲诚信的赌徒。
方淮觉得以王红的傲慢, 就算是逃家也不会躲到自己看不起的人那里去。不过既然李永娟和大家经常有赌金上的纠葛, 也自然就有了产生冲突和事后报复的可能。
公交车晃晃荡荡, 单薄的车壳面对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完全没有抵抗力,冷风顺着车门和车窗关不拢的缝子呼呼呼地往里灌。司机座位旁用军绿色的大棉被围了起来, 乘客可就没那么舒服了,只能直面骤降的气温。
方淮感觉自己的鼻子快要冻掉了, 每到站点车门一开,刀子一样的冷风就灌进来, 脸上都刮的疼。鞋子里湿冷湿冷的,冻的他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