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没错。”又一个转弯,宋文律把车子停在路边,他很快解开安全带,跟宋煋嘱咐道,“在车上等我,别下来。”
宋煋趴在车窗上看着男人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路里,拧起的眉头没再放下。
路边很安静,零零散散开过几辆夜车,一下子出现又消失。
宋煋留在车里,030例行汇报了男人的孤独值波动后就傻兮兮问:“煋煋,任务目标干什么去啦?”
宋煋目光落在外面漆黑的马路上,不确定说:“人有三急吧。”
030恍然大悟。
不过几分钟,男人高大的身影从漆黑的马路中间走到暗淡的夜灯下,步履沉稳。
他打开车门,脸上挂着汗,手里还提着个纸质的方盒。
宋煋目光落在盒子上,微微凝住。
宋文律坐进车里,把盒子往宋煋怀里一塞,说:“不拆开看?”
第23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宋煋抱着纸盒表情有些愣怔。
盒子是蛋糕盒,里面放着蛋糕。
他拉开盒子上的花带,盒子上印着的花纹露出来。
艳丽的玫瑰花枝交替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爱语,盒面正上方,漂亮的花体英文用深褐色写着明晃晃的“i love you,dear”。
指着盒子的上英文字,宋煋眼神复杂,“宋先生?”
030在宋煋脑海贱兮兮来了句,“哇哦,真浪漫。”
宋文律也看到了,漆黑的瞳孔里闪过点错愕,又恢复平静。
“不拆开看吗?”他瞥眼盒子上的英文,啪嗒一声按开打火机,无奈解释说:“旁边店里就剩这一个蛋糕了,将就吧。”
宋煋把手搭在盒盖上,垂眼把蛋糕盒拆开。
蛋糕盒里面是个心形蛋糕,繁琐浪漫的粉色奶油花装裱在蛋糕边缘,周围是一圈奶油玫瑰,蛋糕上两只精致的小天鹅交颈出爱心的形状,天鹅羽翼下是用草莓果酱写下的英文“我爱你”。
030羡慕说:“真好看。”
宋煋抱着蛋糕盒抬头:“宋先生为什么要买蛋糕给我?”
宋文律说:“不是你今天生日?”
宋煋说垂眸:“是我。”
宋文律说:“那就点蜡烛。”
蛋糕花带上系着分切蛋糕的刀叉跟蜡烛,虽然是个情侣蛋糕,不过店主还是给贴心地准备了一份生日帽。
简简单单一条剪好的小皇冠,很劣质。
笨拙地将小皇冠从头到尾扣起来,宋文律给宋煋戴在头上。
歪歪斜斜地,有点搞笑。
他瞥一眼宋煋,给蛋糕正中心插了跟蜡烛。
车里没开灯,火机上蓝黄相间的星火照亮了两人的脸。
昏黄的光线划破黑暗,明暗交替的地方暖意融融,小蜡烛被点燃,烛身摇摇晃晃淌下蜡油,没入奶油里不见了。
宋文律催促道:“来许个愿。”
宋煋抱着蛋糕,想了想说:“希望来年平平安安,也希望宋先生一样。”
愿望很朴实,宋文律轻轻看进少年认真的眼底,嘴角忍不住勾起个笑,低声说:“承你吉言。”
顿了顿,男人又说:“小路,生日快乐。”
蜡烛被一口气吹灭,车里暖融的微光消散,指针咔哒一下指向零时。
新的一天开始了。
生日蛋糕都是要分吃的,不动开不吉利。
030眼巴巴等着宋煋投喂,宋煋将蛋糕切开个小块,先递给男人:“宋先生。”
他的手法很好,一朵完整的玫瑰裱花没被他切坏一点,粉红色的奶油花透着点清甜的香气。
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吃的少,宋文律不嗜甜,却把一整块蛋糕吃的干干净净,还有点意犹未尽。
宋煋又给自己切了一块,030高兴地给宋煋唱了一支生日歌。
车里不知什么时候放了开首歌,柔美的女声嗓音温柔,缓缓的歌词流淌出来像是在讲述着一个动人的故事,美好的回忆。
浪漫、优雅。
宋煋很喜欢这首歌,翘起的嘴角沾上了奶油。
六寸的小蛋糕不大,两人很快解决完。
车子调转车头往筒子楼的方向开,宋煋手里提着蛋糕盒跟剩下的纸袋,很快下了车。
“宋先生,路上小心。”他在车外朝男人挥挥手。
宋文律坐在车上,他打开车灯把筒子楼前面的路照亮,偏头跟宋煋说:“上去吧。”
宋煋抿嘴,嘴角鲜少地露出个淡淡的酒窝:“那宋先生再见。”
“等等。”宋文律又把人叫住。
宋煋脚步顿住,回头看。
不知何时男人打开车门走下来。
他紧蹙着眉心走进宋煋,目光落在少年抱着蛋糕盒的手腕上。
夜里的时候看不清,宋文律放下不经意一眼才发现少年细瘦的手腕上多了一圈青紫,在灯光下尤为扎眼。
心里暗骂宋文衍一句,宋文律扣住宋煋的胳膊就拉起来仔细看,语气稍沉:“这里怎么弄的?”
宋煋惊愕地抬头望向男人。
宋文律紧抿嘴唇,回看宋煋。
他察觉到自己似乎有哪里很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就跟个神经病似的,对少年关注过度了。
他扯扯嘴角,放下宋煋的手,也没怎么解释,就问宋煋:“附近有没有什么药店?”
宋煋沉默看男人两眼,半晌说:“有家诊所。”
晚上的诊所里医生不坐诊,护士也早早就下了班。前台的小妹是白班,晚班是个小年轻,宋煋跟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对方头上的粉毛被剃成了板寸,骚包的小皮衣换成了身宽松的运动服,黑茬茬的小短发看着精神又活泼。
到小诊所的时候,小孩儿正开着个老旧的收音机,跟着里面的节奏鼓点摆动着屁股,脚尖一点一点,沉迷又陶醉。
宋文律敲敲柜台,“买药。”
小孩儿抬起头,看到宋文律冷漠的眉眼,脖子一缩,又看见他身边跟着的宋煋,眼睛陡然一亮,喊道:“小哥哥!”
宋煋看到小孩儿,有点惊讶:“是你。”
小孩儿脸色一红,自动忽略前面那张阴煞漆黑的锅底脸,挠挠头跟宋煋说:“你还记得我呀。”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本色,苏杭那天中了经理下的药,小孩儿那时候染了头粉毛,骚里骚气不说,还毛遂自荐想要跟宋煋一起玩花样,免费双飞。
不过这次见着,对方倒是变了很多。
“你是来买药吗?”小孩儿头往前探了探,弯起的嘴角露出颗小虎牙,“对了,我得把上回的钱还你,上次……”他摸了摸耳垂,笑笑没再说下去。
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世上无奈的事有太多,宋煋很小的时候就懂了。
一张崭新的一百块,小孩儿把它仔细递给宋煋:“这是我自己赚的哦。”说完还挺挺胸脯。
很自豪的小模样。
宋煋笑出来,把钱放进口袋。
“你们是来买什么药?”小孩儿把收音机按上,眼神在宋文律跟宋煋之前来回逡巡,没等两人回答就露出个恍然大悟般的神秘微笑。
很快小孩儿就从柜台前弯下腰,摸索半天找出支写着德文的药膏,然后神秘兮兮地捧着说:“店里压箱底的存货,超好用哦,一般人我不给他拿。”
宋煋不认识德文,宋文律却知道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锅底脸黑的都要掉渣了,他按下小孩儿拿出来的药膏,不让背后的少年看见。
“拿回去,不要这个。”
小孩儿吓了一跳,手里的药膏落在柜台上。
宋煋拧眉:“宋先生?”
宋文律揉揉眉心,跟小孩儿沉声说:“拿一支活血化瘀的云南白药。”
小孩儿还想挣扎一下,结结巴巴说:“可是刚刚那个牌子的效果好,也贵、贵不到哪里去啊。”还小声嘟囔了句,“看你人摸人样的,怎么就这么抠。”
宋文律耳力好,听见了,额角青筋差点蹦出来。
他很想掰开小孩儿脑袋看看对方不大的脑子里头都是装的些什么黄色废料。
就在宋文律跟小孩儿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宋煋的声音却突然插进来:“那两支一起结吧。”
宋文律:“……”
出了小门诊,宋煋手里多了个袋子,里头平躺着两支药膏。
出租屋里的夜晚闷热又干燥,四面土墙围起来一丝风都吹不进来,一脚迈进去像是进入了个巨大的蒸笼,很难受。
上回宋文律只在楼道里打了个逛,这次却是直接上了门。
他上门的理由也很简单粗暴,说时间很晚,现在开车赶回家也休息不了多长时间。
宋煋自然把男人带回了家。
宋文律手插在口袋打量一会儿这口不大的出租屋,眉心不经意蹙起。
宋煋给宋文律倒了杯白水:“屋里只有一张床,委屈宋先生跟我一起挤一挤了。”他没说打地铺,因为被褥也只有一床,没再有多余了。
宋文律喝口水,走到屋里唯一能坐人的床前,跟宋煋说:“过来我帮你上药。”
宋煋手腕上不仅是青紫,腕骨的地方还被勒出道深深的血印,细细密密的红点落在上面,被白皙的皮肤衬得触目惊心。
“那麻烦宋先生了。”
宋文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接过宋煋手袋里的云南白药,挤在一些在受伤的手腕上,一点点给他擦匀开又按揉,轻声问:“疼不疼?”
宋煋说:“还可以。”
宋文律加重手上力道,把淤青揉开:“那这样呢?”
宋煋疼得倒吸一口气,额头上冒出点细密的汗。
“稍微忍忍。”宋文律眼底闪过道心疼,手下力道却没减少,“现在不给你揉开,明天有你受罪的时候。”
宋煋听了他的话,一只手给男人揉完,又换上另一只。
来回差不多半小时,等手腕上的药彻底被揉进皮肤,宋煋浑身就像在汗水里滚了一遭。
他轻轻喘着气,疼极了,冷汗热汗一起冒,前额上的刘海黏腻地贴皮肤上,鬓角落下滴滴的汗,掉在男人尚未收回的手背上,溅开一圈涟漪。
第24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宋文律手背被烫了一下。
他以为宋煋被疼哭了,连忙按住少年的肩膀, 把人脸掰起来看。
意外看到宋煋满头是汗, 男人愣了愣问:“毛巾呢?”
宋煋用手背抹汗, 擦下一片水珠, 末了他还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是冷出来的还是热出来的。
总之脸很红。
宋文律放下药膏去了卫生间, 里面挂了块毛毛糙糙的毛巾,原先估计是白色,被用的时间一长就有种老旧黄色。
毛巾拿在手里不太不舒服,扎手,还硬,却散发着股用透明皂仔细搓洗过味道,是淡淡的柠檬香。
毛巾前面的镜子上还刻着些斑驳的划痕, 宋文律手指摸上去, 很糙。
外间,揉着手腕的宋煋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拧眉,抬眼看男人拿着毛巾从卫生间走出来,将毛巾搭在他头发上。
“擦擦。”
指针已经走到午夜两点,药擦好,两人又分别洗了脸, 简单用一块毛巾擦拭过四肢脖颈,就合衣躺在一块草草上了床。
宋煋的床是张一米六长的单人床, 屋里热, 床上就铺了层竹编凉席, 解暑。
原身还在的时候,睡姿不好,经常睡醒后脸上一侧就被凉席压上块印子,每次都好久才消下去,去工地上就老被人笑话。
宋煋跟路元不同,他睡觉很安稳,往往睡去的姿势跟醒来时没多大变化。
一张单人床睡宋煋一个很充裕,但再加上个高高大大的成年男人,显然就不是这样了。
床是贴近墙壁靠的,宋煋先上了床,蜷起腿睡里边。
宋文律躺他背后,睡外侧,结果一双长腿还露出截腿肚子留外面,晃晃悠悠像在荡秋千。
他说:“小路,你再往里点。”
宋煋抿嘴说:“宋先生,我已经贴着墙了。”
墙壁透凉,后背却是铺天盖地的闷热跟男人呼出的热气,冰火两重天下,宋煋已经有些后悔为什么没让男人去住附近江宁街对面的酒店。
宋文律后背有一块是悬空在床外,好像随时可能掉下去。
他们两人枕的一个枕头,身子中间却还空了一块。宋文律稍微往里挪挪,两人胳膊腿的就挤到一起,隔着条薄薄的西装裤,肉贴着肉。
宋煋被挤的又冷又热,不一会儿背上就冒出层汗。
怎么都睡不着。
而宋文律也没再怎么敢动。
他的难过处也不比宋煋差那里,都是一身的热气兼火气,屋里闷的慌,不透风,又有个热乎乎的人在面前,不论本人还是小兄弟都精神抖擞。
宋煋睡下之前T恤换成了件凉快点的工装背心,他白斩鸡似的手臂干干巴巴,连着整块被背心包覆的胸背,都能看到一根根分明的肋骨,唯一有点肉的或许就是屁股上那点儿,但还是太过磕碜了。
宋文律这会儿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初见少年时他到底为什么会误解对方是那种人了。
明明丁点儿吸引人资本都没有。
或许还是因为少年那手熟稔漂亮的熄烟手法?
漂亮的烟花在手边炸开又熄灭,转瞬即逝的颓唐靡丽。
盯着宋煋的后脑勺,男人有点下神。
少年微微有些胎黄的短发被擦到干爽,松散的落在颈间。
摸起来一定很软。
或许是太累,又或许凉凉的墙壁靠着很舒服,宋煋虽然难受了些,但很快还是睡了过去。
他睡着的时候很乖,呼吸均匀,身体会渐渐缩到一处,等快醒的时候才会重新舒展开。
听着耳边逐渐规律的呼吸声,宋文律也渐渐眯起眼。
半梦半醒间,他总觉得耳朵边有蚊子在飞,闭着眼挥了两下手,蚊子声消下去,裤脚却被叮了个包,木的,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