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周海荣想象不到从肖遥的嘴巴里会吐出这么粗俗的字眼来,他震惊又愤怒:“那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肖遥说,“你就仗着我爱你,你就剜我的心!”
他斜眼看向周海荣:“你怎么不解释了?”
“你不是不信么?”周海荣也没好气,“你不信,我还说个几把。”
肖遥一听,立马转身回去,把行李箱拉出来,开始收拾行李。周海荣就在旁边冷冷地看他。
肖遥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提起行李箱就往楼下走。周海荣不忍心,却又含着怒气:“你走,你走,走了就别再想回来!”
不得不说,周海荣骨子里还是有优越感的,他说的不是“走了就别再回来”,而是“走了就别再想回来”,一字之差,含义却全都变了。肖遥这么敏感多疑的人,自然听的出来,冷笑一声,直接拎着行李箱往楼下走。周海荣想到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的心意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里又气又伤心,紧跟着下楼,王姨听见争吵声,赶紧跑出来,看见肖遥拎着行李箱要往外头去,赶紧上去拉住他:“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吵成这样了!”
肖遥红着眼说:“王姨,你别拉我。”
“外头那么大的雨呢。”王姨说,“有什么问题也明天再说。”
肖遥最后能跳江,性子也是有些极端的,根本不听王姨的劝阻,王姨知道自己拉不住他,便回头看周海荣,周海荣心软了,上来拉肖遥:“算了,算我错了,外头那么大的雨呢。”
外头传来了车灯的光,雨帘里头有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廊前。陈兴撑着伞下了车,从车上接了周彤下来,周彤提着长裙,看到肖遥浑身湿透地拎着箱子,愣了一下,问:“这是唱的哪出?”
肖遥不堪以这样狼狈的模样站在周家人面前,拎着行李箱就进了雨里面。陈兴撑着伞接了周海权下车,就看见肖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周海权问周海荣:“还不去追?”
周海荣说:“我留他了,他非要走。”
周海权看了他一眼,不怒自威。周海荣只好老老实实地接过陈兴手里的伞,一路小跑追了过去。
但是肖遥作,周海荣少爷脾气,这一去肯定无功而返,不一会周海荣气急败坏地回来:“不管他了,现在他脾气大的很。”
他爱的那个温柔沉静,梨花带雨的肖遥不见了,怎么这么偏执,暴躁,丝毫不给他面子。
“你去看看吧。”周彤对周海权说,“不管什么问题,这么大的雨让他就这么走,不合适。”
周海权点点头,盯着周海荣看了一眼,周海荣赶紧把手里的伞递给了他,刚才和肖遥争执,他身上也淋湿了,冷的很,他心里有气,觉得肖遥太固执了,该治治他。
周海权直接开了车去追的,雨下的大,肖遥走的并不快,他拉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说:“忍一忍忍一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苦情戏不是好演的。雨倒还好,主要是风大。肖遥察觉身后有车开过来,赶紧避到一边,车灯的照耀下,雨丝显得更加细密,他被淋成狗,几乎睁不开眼睛,就见那辆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周海权推开车门,说:“上车。”
肖遥吃惊地站在原地:这个,他要不要上车呀!
按照原著的剧情,他和周海荣发生了剧烈争吵,冒着大雨离开周家,结果受凉感冒,大病一场,这场病却促成了他和周海荣的和好……没错,他们俩还是会和好的,《豪门男媳》在这一点上始终坚持循序渐进,力求跳江跳的合情合理。依照肖遥那样的性格,不可能一言不合就跳江,跳江肯定是日积月累造成了哀莫大于心死的结果。不过当时文下有读者怀疑肖遥是“真病”还是“装病”,因为他病了之后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病态美,哭哭啼啼挽回了周海荣的心,一开始是装病还是真病不知道,但后期作者就明写了他装病的戏码,当时周苏党大骂他是“心机婊”。
“心机婊”如今很犹豫,犹豫要不要上周海权的车。
结果周海权有些动气了:“叫你上车。”
声音威严,神情更威严,霸道不容拒绝。肖遥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见周海权起身要下车,吓得他赶紧钻进了车里,不过他没坐副驾驶,而是坐到了后面,后面空间大,他把行李箱放到脚边,身上的雨水把座位都沾湿了。
周海权开了车里的灯,对他说:“有毛巾,自己擦擦。”
肖遥没说话,只探身拿了毛巾擦了擦脸,周海权就一直通过后视镜看着他。他见周海权要发动车子,忙说:“我……我不回去。”
周海权就转过身来直接看他,肖遥头发湿漉漉的,嘴唇略有些暗红,大概是冻的。身上的衣服贴着身体,穿比不穿还要诱惑人。他就又坐正了身体,问:“你先跟我说,你和老二怎么了?”
肖遥拿出毕生演技,抽抽噎噎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无非就是周海荣如何背着他偷吃啦,他宽宏大量原谅对方以后,对方如何蹬鼻子上脸,竟然大半夜跑到小三家里共度良宵啦,还有如何不知悔改,要把他赶出家门……总之一切言行都符合心机婊的人设,错都是别人的,委屈都是他受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跟周海荣“对戏”的时候,不知道是原主残留的感情还是他当初作为读者就对这段周肖恋十分感慨的缘故,总之入戏很快,但是一面对周海权,他就完全入不了戏了,多亏了他如今**的,装哭卖惨轻易就能蒙混过关。
周海权听完之后面色沉重,良久才问:“那你现在要去哪?”
“我想回我自己家,让彼此都冷静冷静。”
周海权点点头说:“那我送你。”
“谢谢大哥。”肖遥舔了舔嘴唇,讪讪地撒了个娇。
尾音拖的很软糯,这是他的杀手锏。
周海权没说话,过一会问了他地址。
地址有些偏,城中村嘛。
肖遥觉得身上黏腻腻的很难受,就把衬衫给脱下来了,脱下来的时候忽然想到他如今不是直男,他应该是有廉耻的,何况是在大伯哥车里,于是他便朝周海权看了一眼,却发现周海权正一心一意地开着车,注意力压根就不在他身上。
雨大风大,开车要格外注意路况,周海权自然没功夫注意他。
于是肖遥就挪到周海权正后方向,将衬衫和长裤都脱了下来,拿毛巾擦了一遍,然后弯着腰打开他的行李箱,从里头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
周海权一动不动地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后视镜,车里的灯没有关,就看见肖遥支着两条又白又长的腿穿裤子,上半身清瘦,大概灯光的关系,看起来莹润有光,是真白。
论皮相**,肖遥在男人里绝对算人间极品了,身材比例好,腿长脸小人白,放在人群里自带着光,即便是他们这种阶层见惯了形形色色美人的,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也觉得惊艳。周海权至今都记得他第一眼看到肖遥的时候,心里微微的震颤。
能俘虏花花公子周海荣的,自然是娱乐圈都少见的人间极品。
这样的一个极品在自己车里脱衣服,周海权神色凝滞,只有手有些控制不住地轻但节奏极快地敲打着方向盘,略有些急躁。雨滴不断地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上上下下地划动着,像是在划动着他的心。一股被雨水浸湿的淡淡香气从他身后散发出来,从背后拥抱着他。周海权竟然石更了。
这从未发生过的意外让他心跳特别剧烈,可能这风雨天气,环境太嘈乱,人的呼吸和血液也无法好好控制,周海权握紧了方向盘,手背上隐隐露出青筋。
肖遥却毫不知情,换好衣服之后又朝前看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竟然看的车子猛地一顿,好像急踩了一下刹车,差点把他撞到前头椅背上去。他扶着椅背,立即说:“下雨天看不清路,你开慢点……”
周海权一动不动,也没说话,只耳朵红了。
他这人威严刚正,偏偏一兴奋或者害羞,耳朵就会红,身上还容易流汗。
第37章
周海权立马就将车里的灯给关了。
如果不是他突然关了灯, 肖遥都没注意到车里还开了灯。
不过刚才如果没开着灯, 他也不方便从行李箱里找衣服呀,据他对周海权的了解,周海权应该没兴趣看他。
车里暗下来之后,依然看不清外头, 车窗上全是水痕, 模糊一片,刚才他在车里脱衣服, 外头已经也不至于被人看见。
其实看见了也没什么, 谁认识谁啊。
他将那条毛巾重新叠好,叠的方方正正,不得不说,在整理东西上, 他和周海权的习惯还真一致, 毛巾也喜欢叠的方方正正。
换上干净衣服,身上就舒服多了, 他靠在椅背上,再次感叹一声剧情是不可逆的, 因为没多大会就感觉自己开始觉得冷了。
他家距离周家非常远,几乎横穿了半个城市,开车要大概一个半小时。他一开始还强撑着, 后来就渐渐地睡过去了。
这场雨却越下越大, 城中村排水设施老化, 竟然已经开始积水, 快开到他们小区的时候,周海权发现前面过不去了,路当中立了个牌子,写着“车辆绕行”几个字。
“这距离你们小区还有多远?”周海权回头问。
肖遥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眼皮滚烫:“到了?”
“前头过不去了,还有多远?”
肖遥趴在车窗上往外头看,城中村路灯很少,看不大清楚,不过认出了旁边的一个小学,便说:“很近了,就在小学后面。”
他把行李箱合起来:“我从这里下车也是一样的,谢谢你了。”
刚睡醒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他手忙脚乱地将行李箱合上,周海权说:“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很快就到了。”肖遥推开车门,雨就被风吹进来了,他本来就有点发烧,这冷风冷雨的一扑,就打了个寒颤。那边周海权已经下了车,撑着伞到了后车门这里,肖遥才发现周海权的皮鞋都泡在泥水里了。
他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周海权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单手拎着,肖遥再次感叹他的力气大,他的行李箱还是很沉的,里头瓶瓶罐罐的特别多,他两只手拎着都吃力呢。
雷声已经小了很多,不过更沉闷,隆隆声从极远处传过来,几乎要淹没在雨声里。他们从小学门口走过去,城中村的雨夜特别凄凉,路灯昏黄,看不到一个人,电线杆子上密密麻麻扯满了电线,周海权头一回在这样的天气里到这种地方来,他觉得这种地方脏乱不说,还不安全,很多地方都垂着各种线,随着风飘个不停。他没想到肖遥的家在这种地方。
说真的,他除了小学的时候跟着老师一起去乡下献爱心,真的已经很多年没踏足过这样的地方了。
小区很老了,连个门卫都没有。周海权把肖遥送到居民楼底下,说:“我就不进去了,你早点休息。”
肖遥很感激地说:“啊,这都到家了,要不到家坐坐?”
“不了。”周海权说,“明天我让老二过来,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肖遥点点头,看着周海权撑着伞往外头走,小区里积水更深,周海权的鞋都泡在水里,等他到了车上以后,立马就把鞋袜给脱了,拿纸巾擦了擦脚。他个人真是受不了脏乱差。
擦完以后自己在车上坐了好一会,觉得自己没有跟着肖遥进他家里是对的,本来就不该进。
于是他发动了车子,车子掉过头,开着走了。肖遥站在四楼的楼梯口,看着周海权的车子走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他生病了,浑身无力,提着这么个大箱子上五楼,真的累死个人。
他歇了好一会,才重新拎着箱子到了五楼,开门进去,房子好久没住人,多雨天气,竟然有了点霉味。不过他也没有力气收拾了,直接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雨滴敲打着窗户,滴滴答答作响,他摸了一下额头,果然很烫。
不过也不用管,反正死不了。他颇有些泄气地想。
周海权回去以后就把周海荣叫过去谈话了,问了一遍事情的具体经过。周海荣说的自然是另外一个版本,自己如何清白,如何被冤枉,如何委屈地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最重要的是肖遥的态度:“他现在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周海权说:“还嚷着要结婚么?”
周海荣没说话,他倒不至于因为这点摩擦就要分手,没吃到嘴的东西,吸引力还是杠杠的。何况这事他也知道起因在他。
周海权见他如此,便警告他说:“如果打算分手,就坐下来两个人说清楚,体体面面地分,如果还是要结婚,就好好去解决问题,你自己也安分一点。”
周海荣说:“那我明天一早就去看他。”
周海权点点头:“出去吧。”
周海荣很泄气地从他大哥房里走出来,以前没工作,进他大哥房间都要夹着尾巴,如今自己都上班赚钱了,怎么还要夹着尾巴。
他下了楼,对王姨说:“把他的房间收拾一下吧,乱糟糟的。”
王姨到了肖遥房间,见里头花瓣到处都是,她和周海荣布置了一晚上的浪漫惊喜,如今只留下一地狼藉。她一边收拾一边轻声对周海荣说:“我记得肖遥很吃这套的啊,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周海荣脚搭在沙发上,摸着额头说:“你以为他还是原来的肖遥。”
王姨叹了口气,说:“你别怪我说你,这事主要还是怪你。家里摆着这么一个美男子,你外头还……”
“都说了是意外,意外,”周海荣颇有些烦躁地站起来,“就是你们老是一副我对不起他的样子,他才越来越嚣张了,今天居然直接把我推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