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数十条一到二指宽的黑长线条,如结实的钢筋顶碎街道地面,刹那贯穿了黑衣人的全身,雕像般把他钉在了空中。
穿透喉咙的那一条,直接让他发不出一声,就死去了。血泡大个涌出又破开,淋淋沥沥滴落在地上。
线条表面如磨砂般粗糙,尖端还有残存的血珠,在月光下张牙舞爪地定格,每一根狰狞地刺向不同方向,带着粗糙而暴力的美感,像某种不知名的怪物尸骸,像一场诡谲的献祭。
?" 精神病院救世日常[快穿]1" > 上一页 4 页, ∠囊荒涎壑惺潜浠玫墓庥坝肷螅资倍耍倍缡蓿ナ遣豢杉纳钤ǎ鞘橇舛嘉肪宓拇嬖凇?br /> 下一秒他的手支撑不住,直接脸朝下,硬挺挺地趴地上了。
黎朔:“……”他看着都觉得疼,脸感同身受地抽了一下,赶忙过去抱起夏一南。
他刚抱起夏一南,就听见耳边有低沉的嘶吼声。
这是感染者的声音,他下意识回头,指间已经有暴虐的火流窜动。
动作被他硬生生遏止住了——正在龇牙咧嘴向他的,是被钉死成雕像的那位。苦于那些线条,它再怎么扭动挣扎都没法移动,只能将伤口扯得更大。
尸体感染,都是因为被其他感染者啃食,而这对刚才死去的人来说不可能。黎朔犹豫了一下,绕开感染者,来到其中一根黑色线条前。
启示病毒对于生者来说,只有在伤及大动脉时才可能被感染。线条尖端锋利无比,黎朔伸手,用指尖轻轻划了一下,一小滴血珠立马滚落。
细小的伤口处,皮肤微微发暗绿色,半分钟内又完全消失了。这已经代表了这些黑线条的感染性。
外骨骼显示的环境地图上,忽而出现了一队红点,正迅速接近。通过识别,他们的编号出现在了视角下方。
支援就要来了。
黎朔快速扫视那张满是血污、还在嘶吼的面孔,然后响指声响起,火焰彻底吞没了一切。
……
夏一南站在凯尔森面前,清秀温和的面容上写满恰到好处的歉意:“非常抱歉,这次完全是我的责任。”
画家恰巧勾勒完最后一笔,完成一副春草暖阳的水彩画,随后透过同样年老的眼镜,审视着面前的二人。
黎朔浑身还缠着绷带,难得显得严肃:“具体事件经过,你之后可以通过官方文件了解。接下来我们会讨论救援行动,尽量不让更多人牺牲。”
凯尔森推了一下眼镜,说:“几年前也有类似案件,掠夺者第一次劫持了站内人员,但我记得没有任何的救援。”
“你说的是三年前,”黎朔很耐心地解释,“当时我们被‘死亡’突然袭击,损失了大量兵力,就连总站长都不幸牺牲,才导致救援计划搁浅。”
“之后的救援,成功率也很低。一共十一人,至今回来的只有二人。”凯尔森不紧不慢,“他们常年游荡在地面,过着抢劫掠夺的日子,对城市的了解很透彻,加上处所不定、小群体活动,实在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所以救援其实并不靠谱。”
这宛若教科书一样的无用话语,放在平时,夏一南早就在心里翻无数个白眼了。但这次毕竟是他的锅,他难得放尊重了些,没在心里有啥表示。
而表面上他还是满脸歉意。黎朔打起“官腔”总让人觉得很真诚,凯尔森很快又拿出了一张新画纸,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谈了。
于是两人就准备回去,凯尔森在后头又说:“夏教授。”
夏一南回头。
凯尔森说:“我很尊重你的劳动成果,这些年的科研,谁都看在眼里。但我话说明白一些,你因为个人原因,至今坚持外出参加任务,是不是太草率了?每次为了保护你,车站都会浪费许多资源。”
让他放弃外出是不可能的,毕竟还要靠此缓解感染症状。夏一南垂眸道:“我会考虑一下。”
身后的画家就没有再说什么。
本次追捕行动没有人员牺牲,但叶淮不知所踪。与他一起消失的有掠夺者四人,以及安德烈。
当时川明亮太过载精神力,探查了建筑里外。所以叶淮在楼顶引爆炸弹后,大概是躲去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在黎朔带着昏迷中的夏一南转移至八楼时,川明亮太抹去了行踪,加上火焰耀眼的光辉,对方几乎不可能捕捉到他们的行动。
而之后掠夺者表现出的,却是知道具体方向,并进行袭击,准备把他们的确切所在逼出来,暴露在机枪视野下。
能直接观测到他们所在的,只有楼顶。只要对方有感知类异能者,就可以抹去叶淮的热能感应。而当时川明亮太已经过载了几次精神力,衰弱期将近,没探测到他的存在,也不奇怪。
在屋顶的还有安德烈,也就是这次的失踪者,同时也是凯尔森的儿子。黎朔与凯尔森相识多年,这次专程和夏一南来到西车站,慰问这个老画家。
告别凯尔森后,他们乘上了晚上六点准时到来的永夜号。车上有几队正在转移的兵士,与他们隔了几个车厢,大声谈笑着。
黎朔和夏一南面对面坐着,在坐下的时候,因为碰到了背部的烧伤,龇牙咧嘴了一下。
这伤是他抱着夏一南滚出外墙时弄的,当时来自异能的炽热还未熄,极为迅速地顺着外骨骼传递了过去。
夏一南微微皱眉,看了过去:“小心点。”
黎朔只是笑了笑,没搭话。
地铁上的时间很漫长,夏一南百无聊赖,靠着座椅盯了天花板,胡思乱想着。列车的轰隆声响传来,坏了一半的灯光照下,越显他的侧脸轮廓分明,脖颈修长。
黎朔隔了半晌,终于开口了:“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
夏一南在一秒内清醒了,面不改色,投去疑惑的眼神。
黎朔说:“我和教授认识了很多年,相处模式从来不是这样的。”
夏一南耸肩:“你在说什么?”不妙的感觉爬上心头,他开始考虑各种解释。
“平时我手贱,就喜欢去搭着别人的肩。但是每次你和我一起走,搭着肩,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向外倾,或者假装无意间把手给甩下去。”
“虽然很细微,你大概已经尽力克制了,但这是抗拒陌生人的表现。”黎朔翘起二郎腿,面无表情。
“而且只要被注意到了一次,之后这类举动就难免有些明显了。还有其他的很多细节,都与之前不同。我和教授刚认识时,他确实是这种反应,后来我俩关系很好,他就习惯了,懒得管了。隔了三十多年,你可别告诉我要重头再来。”
他没等夏一南反应,直接说了下去:“教授人前礼貌,人后却没那么老好人,在熟人面前更是截然不同。同样的,你在我面前,完全是对陌生人的表现。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人……你是怎么到这个躯体的?目的是什么?”
“……”夏一南沉默了一会,露出无奈而困惑的笑,“黎朔,你最近太累了。”他的身子微微前凑,“而且我很好奇,你口中的‘老熟人变了样’,为什么能让你在第一时间内,想到是别人来到这具身子?”
他继续扯出纯良的笑,仿佛是真的好奇:“这种理论实在太罕见了,没有任何先例,不可能是正常人的第一思路。这倒是让我有些怀疑你啊。”
“你也确实该怀疑。”黎朔笑了,突然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惹得夏一南表情僵了一瞬。他继续说:“那接下来请你告诉我,我们是怎么从白墙医院来到这里的吧。”
第9章 歌声已朽(8)
我偷偷溜出去因为护士突然回来所以情急之下打开了一扇门然后我俩就到这了。
这就是真相听懂了吗你个王八犊子。
夏一南面无表情地想。
车厢内一时无人说话,只有兵士遥远的笑闹声和列车的轰鸣。黎朔也老神在在,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仿佛自己没问过任何问题。
是敌是友,是善是恶。夏一南对黎朔,一概不知。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他们就要兵刃相见。
他从未因为这个人的友善降低过警觉,只要对视,同类总是能互相发现的——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沾满鲜血的杀气。
良久以后,他缓缓说:“你是什么时候,有自我意识的。”
“从东南车站回来后的一个多月,直到最近才完全恢复。不清醒的时候会觉得恍惚,感觉感情和记忆并不同步,就像是旁观者一样。”黎朔眯起眼,“看来你是知情的,知道我一过来,记忆不完整。”
“……”夏一南回避了这个话题,“简单来说,我能从一个世界跳跃到另一个世界,占据和自己相像的躯体。你的体质比较特殊,能被我一起带过来。没了。”
“就这么简单?”黎朔叹了口气,“你竟然那么轻描淡写,把这种超自然力量给解释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让我仔细给你解释原理?”夏一南扯出了一个笑。
这次,那不再是平时那种礼貌温和的笑了,就像是一层伪装骤然剥离,带着某种恶劣的嘲弄和敌意。但因为外貌年轻而温和,柔和了其中的狂妄,又不会那么令人想要警觉与远离。
这是一副很适合作恶的样貌。
“这才是教授平时的相处模式嘛。”黎朔倒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原理就不必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还会不会回去。”
“会回去。”夏一南简单说,“目的无所谓,我达成了自然就会走,原来世界的生活不会被影响到。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扮演好这个角色,不要露馅。露了馅记得别牵连我就好。”
“这点我感觉我做得比你好。”黎朔笑了笑,“但你真的确定这具身子,和我们原本没有一点关系么?这个‘黎朔’的习惯、性格以及其他方面,几乎就是我的翻版。在更早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自己。”
夏一南皱皱眉:“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在他身上了。接受度不同而已,你和这里的人没有关系,别太代入了……你还有多少个问题?”
“三个。”黎朔很快回答,“第一,我在这里死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等我回去以后,你的意识会一起回去。”
“第二,这具身子原来的意识去哪了。”
“不知道。”夏一南耸肩,“管这个做什么。”
“我是想,如果他们的意识再也没办法回来了,至少能为他们做点事情。”黎朔想了想,“比如完成某些心愿。”
夏一南有些不耐烦了:“随便你。”
黎朔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说:“最后,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夏一南说,“好了三个问题结束了。”
黎朔说:“最近的三个月内,你去军部资料库借阅了十八次资料。其中七份是关于其他据点的信息,五份关于世界战争史,四份是平城以及周围城市的地铁图纸,包括现在已经废弃的地下隧道,最后两份是对现有通讯系统的研究。所以我猜,你不仅是在了解这个世界,同时也在尝试与更多人进行联系。”
夏一南默不作声看了他三秒钟:“我不喜欢别人查我。”
“我只是提醒你,下次记得使用你的加密权限。”黎朔说,“对于你的意图我也只是猜测,但如果让我帮你,说不定能提前回去的时间。”
“不用,谢谢。”那种有几分微妙的嘲讽笑容又浮现了,夏一南说,“很抱歉把你牵连进来,你就当旅游一趟算了。”语气间却不见什么歉意。
黎朔笑了笑:“我是目前平城市的最强战力,原联盟军队出身,参与过所有艰险任务。难以想象,你竟然不会利用这么好的资源。”
“我习惯单打独斗。”夏一南忽而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下,“不过,倒真的有个地方,你可以帮到我。”
“洗耳恭听。”
“我需要所有平城市居民的档案,纸质的。”
“纸质档案我记得储存在北城区。”黎朔说,“但为什么非要纸质。”
“为了避免你去送死。”夏一南哼了声,懒懒靠在座椅上,“我们现在没有网络,连接不上智脑的总系统,只有亲自去机房的服务器进行拷贝,才能获取电子档案。而服务器在最危险的市中心,至今不知道有没损毁。如果你想去冒险,我不会拦你的。”
黎朔思考了几秒钟:“目前确实不大可行。但是纸质档案风险也很高,同样没确认是否损毁……你的用途是什么,值得人员牺牲么?”
“想早点回去,就别管这些。”
“不管你怎么看,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都是真实的。我们只是路人,不该为了私欲,对他们造成危害。”
“谁告诉你这就是真实的了?指不定我们早就死了,脑子被扯出来,神经末梢接着计算机,被模拟活在不同世界。这些世界究竟是什么存在,是真是假,都没人说得清,过路人就更没必要揣着良心。”
“我知道这个‘缸中之脑’假想。”黎朔说,“确实没办法证明,但我相信我看到的,就是真实。如果你没有充分理由,我不会主动向车站提出行动。”
夏一南不耐道:“你也没必要,行动理由很充分,我会去提出。你只要答应出战就好。”
黎朔点头:“这样也行,希望你的理由不是虚构的。”
“虚构的你又能怎么样?”
黎朔思考了一会:“我就申请取消你多余的罐头补给。”
夏一南:“…………”他揉揉眉骨,“随你,怎样都好。”
“不提这个,你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不然也不至于在我面前露出破绽。所以我再补充一下,接下来你最好继续出战。”黎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