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后起了一身冷汗,换命?还是木凌之的?怎么回事?三少奶奶看起来年轻,难道是……
天庆的身上冷汗不停的在流,他的脑子里塞满了东西,没和阮氏茹说几句,便从床上爬起要告退。
阮氏茹盯着他关门的身影,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木远之刚被其他下人背回来时她便检查过,没有问题,只是陷入了梦魇之中。然而现在……
她从床底又拿出一只香,缓缓地燃了起来,白色的烟慢慢的钻出窗户,跟在了天庆身后。
天庆回到木远之房间后,便“砰”的紧紧关上了门,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梳理一下刚知道的信息,一只纸剪的鸟状物便扇着翅膀飞了进来。
“啊!!”天庆惊得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别叫的这么大声,想让所有人知道你不是木远之吗。”纸鹤张口说话了,声音尖细像是纸张在哗啦震动。
“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天庆吓得倒退了两步,背靠着床脚瑟瑟发抖。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你只用知道,是我让其他人,以为你是木远之的。”纸鹤呵呵的笑了一声,道,“不用太感谢我,好好享受你梦寐以求的少爷生活吧。”
天庆咽了一口唾沫,不敢说话。
纸鹤扁扁的身体在桌子上蹦了两下,道:“哦对了,虽然当少爷很爽呢,不过你也要注意一点,我能让人以为你是木远之,就也能让你死。好好做哦,做不好,可是会死的。”
“做……做好?你、您您要我怎么做?”天庆大着胆子问道。
“这个嘛,自己想吧。”
要他好好做,却不告诉他怎么才算做的好。
天庆瞪圆了双眼,却又听纸鹤说:“顺便告诉你一句,阮氏茹已经在怀疑你了,她染了香跟着你,等我出了这屋子,你的一举一动便会被她看见。小心点,如果她知道你不是她儿子……呵呵。”
他今天刚听闻到阮氏茹的秘密,他又变成了她最疼爱的儿子,她可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他。
纸鹤又低低的笑了声,作势要飞走,天庆忙道:“等等!我……我变成了木远之,那真正的木远之呢?”
“真正的他?你不是听阮氏茹说了吗?”纸鹤回过头,一双黑墨点的眼睛似乎在看着他,轻声道,“当然是,被阮氏茹拿来续命了呀。”
“不可能!她明明说被续命的是木……”天庆剩下的话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木凌之。
他能把他变成木远之,自然也能让木远之代替木凌之去死。
如果是木凌之的话,真的有杀他的动机。
他平日里欺负木凌之,木凌之便把他变成木远之,让他永远只能提心吊胆的,在阮氏茹那毒妇眼皮底下活着。
阮氏茹母子想让木凌之来续命,他便让木远之来给她续,若她有一天发现是她亲手害死了儿子的性命,又不知会怎样。
天庆瘫坐在地上,心里只剩惧怕与凉意。
夜色已深,空气中吹过一缕冰凉的冷风。
乐遥看着桌子前不断跳跃的烛火,挑挑拣拣从桌面堆着的纸片里,选了一个四条腿的出来。这个是他剪了好久才剪出来的,应该很像了。
他把纸片平着靠近烛火,墙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影子。乐遥把纸片从下向上抽走,影子却依然在墙上,没有随之离开。
“成功了!我就知道我能剪好。”乐遥高兴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小心的把没了影子的纸片收进怀里。
他一把拿起包袱,正准备走,却突然又想起什么,去床上把那块玉坠从草团的身上拿开。
他看着玉坠笑了笑,这个成色不错,说不定能当不少钱。草团也随之蹦蹦跳跳的蹦起来了,乐遥转头看它,问道:“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草团望着他,摇了摇头。
乐遥了然的点头:“不舍家正常,你大概还有几天的寿命,在这里好好的玩吧。”
他说着从怀里扯出两条线来,手指绕来绕去,线一会就成了两个小圆坨坨。他把线递给了草团子道:“我不在了也没办法帮你设障眼法,这几天你遇到危险了就扔一个,对付阮氏茹那种级别的还是没问题的。”
草团蹭了蹭他的手指,高高兴兴的收了下来。
乐遥笑笑,握着玉佩正准备转身走,却在床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符。
那符篆用极细的朱砂写就,本就十分的小,在红漆涂满的床上更是不明显。若不是烛火反光,他可能都不能够发现。
乐遥坐在床沿边仔细的看。符篆虽不是他所长,但到了他这个程度,多少还是晓得一些的。
然而这个符篆他却根本看不懂,甚至连是作什么用的都不知道。
如果顾陈沧在就好了,他精通于此,一定……
乐遥脑子里刚起这个念头,就自嘲的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就算顾陈沧在,他也不会帮你看这是什么,只会再给你一刀。
乐遥翻了个白眼,看来他重生没这么简单,不过现在一切都是一头雾水,等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他想着便不再留恋的推开门向外走。草团在身后不舍的看着他,而黑影则从墙上一点点移动,跟在乐遥身后。
府里的下人像是看不见他一眼,乐遥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后门离开,等到了街上,黑影一点点从地上拱起,变成了一头黑色的大水牛。
乐遥躺在水牛背上,把包袱往牛角上一挂,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着玉佩又接住,眼睛望着漫天星子的夜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他离开木府的同时,木府的正门被人敲响。一个穿着白色与青色相交织的校服,做道士模样打扮的年轻人,对着看守的人道了一声无量寿福。
“啊……仙人您请进!”看门之人忙做请的姿态,另一人很有眼色的向屋内跑,没一会,木老爷便穿戴整齐的出现在堂屋。
“仙人。”木老爷赶紧作辑道。
他们这里本就归修仙门派管辖,然地方偏僻,仙人离他们甚远,几辈子也见不着一个。现在见着了,自然是诚惶诚恐的招待。
这道人左手立于胸前,回礼道:“木老爷不必多礼,贫道千层雪,乃苍崖山逍遥门第三十七代弟子。我此番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仙人请讲!”
这道人顿了一下,眼睛轻轻垂下,又抬头道:“我算出木府有个公子,名唤木凌之,他与我师尊,有……师徒缘分,不知木老爷可否割爱?”
作者有话要说:
顾陈沧:我算出你命中该做我的道侣,不知你……
乐遥:不愿意,听不见,滚。
第4章 弃婴
乐遥刚穿越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是一个主角。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大学生,象牙塔都没走出来,跟风室友看了两本网文,结果就倒霉催的穿了进来。
穿书他是知道的,他还知道一般穿书的那个才是主角。
这种想法一直到他后来,入了魔教才被打破。
其实那时乐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实里一十九年再加上穿来这里的上十年。二十多的人了,那个时候才真正的开始觉得,自己所有中二的幻想都是虚妄,他要长大了。
乐遥头枕着交叉放在脑袋后的双臂,嘴里叼了根路边随意扯来的狗尾巴草,闭着眼睛哼着歌。
老水牛一步步慢吞吞的走,他没有目的地,水牛便也四处闲逛,像头真的牛那样,遇到水和草丰美的地方,还会停下来吃一会。
天地很大,四海为家。
“要不……还是回魔教吧。”乐遥小声的自言自语,一骨碌从牛背上爬起。
他穿越的时候书还没连载完,也没说他乐遥一定会死,说不定他就能振兴魔教,干倒顾陈沧。
乐遥心里正雄心壮志,就听见耳边若隐若现的传来一阵婴儿哭声。
荒山野岭,周围是一大片杂草,十几米开外是一片树林的边缘,哭声便是从树林里传来。
他看了一眼那个地方,水牛便像知晓他心意那般,慢吞吞的向哭声的地方走去。
树林边缘低矮的灌木丛里,一只粉嫩嫩,长着薄薄一层细小绒毛的兔子,趴在枯黄的树叶堆上,发出类似人类婴儿的哭声。
乐遥眨了眨眼,眼中的小兔子就变成了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婴。
第一眼看出真实,第二眼才能看见伪装。
“半妖?”乐遥提起了小兔子的一条腿,从包袱里翻出了一件质地柔软的衣服做襁褓,将黏在他皮肤上的细碎树叶渣滓吹干净,小心把他包了起来。
人与妖混血生出的孩子,会向强大的基因屈服,刚出生便会呈现出妖的状态。于是那些妖类为了保护混血幼崽,会在刚出生便会给他们罩上一层伪装,以此来欺骗人类的眼睛。
小兔子被乐遥抱在怀里依然在哭,不仅眼珠是红的,连眼圈都哭红了。
水牛又开始向前走了,乐遥左瞅瞅,右看看,笑道:“小兔子啊小兔子,你哭的这么厉害,你说我是把你烤了吃还是煮了吃,还是蒸了吃呢?”
小兔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下,哭声一下子猛地止住,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愣愣的望着他,嘴里还在不断的打嗝,眼角还挂着泪。
乐遥一下子被他逗笑了,他搓了搓狗尾巴草的尖,无数毛绒绒的小绿点便脱离了草杆,飘在了半空中,发着淡淡的光。
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这些绿光跟着他们旁边,像是夏夜里不断飞舞的萤火虫,小兔子的注意力果然很快便被吸引过去了。
他一边“哇哇”的咧嘴叫着,一边把不甚干净的手指放进嘴里,不断吧唧。
“是饿了吗?”乐遥戳了戳他的脸蛋,他现在也没有吃的,只能天亮了找个城镇。
这孩子是人妖混血,也不知是被人偷了丢失的,还是被家人给扔了的。
不过还是要找一下吧,是与不是到时候再说。
乐遥又扯了根草,手指编编绕绕,塞进了小兔子紧握的手中。小兔子“唔哇”叫了两声,松在外面的那部分草转着转着,就指了一个方向。
水牛的蹄子在地上踢了两下,转了个方向走了。
小兔子的家离他被扔的地方不远,可惜水牛速度太慢,乐遥当了两天的奶爸,才将他送回去。
他家坐落在一座城镇的最西边,红墙围了一个琉璃瓦宅子,像是京城里那些有钱人的大院子似的,是与这个城镇有些格格不入的富裕。
乐遥看了看屋子上空,这家不仅有钱,还种了许多树。这些树枝叶都茂密的不成样子,简直快要把整个富丽堂皇的房子都给遮蔽住。
他轻轻“唔”了一声,还是敲了敲紧闭着的木门。
门很快便被打开,一个年轻女人的脑袋探了出来,小声问道:“是谁呀?”
这女人一张小脸柔柔弱弱,说话声音也小小的,像是随时会受到惊吓一样。
只那双普通人看不见的红眼睛,和怀里抱着的小兔子一模一样。
乐遥对她挥挥手,笑道:“夫人,我捡了个孩子,您看看,这是您家的吗?”
女人轻轻“啊”了一声,看了眼乐遥怀里的婴儿,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孩子被从乐遥怀中抱走,乐遥透过门望了一眼门内的风景,突然道:“夫人,小生路经此地,还没有歇脚的地方,不知可否打扰一晚?”
女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犹豫的看了眼看乐遥,乐遥回了她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木凌之现年不过一十三岁,还是个小小少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确实有些危险。女人抿了抿唇,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屋内的环境,比起屋外能看到的就大了许多。室内绿植茂盛的像是进了原始森林,只一条小道通过树枝间穿行。乐遥牵着他的水牛,站在盖住半个院子的大树前,看了许久。
“千公子?”女人的步子停了下来,喊了他一声。
“啊!”乐遥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抱歉的挠头笑道,“玉姐姐不好意思,我看着这树,不知怎么回事就看入迷了。”
这兔子精姓玉,乐遥报了她一个假名,便忙不迭地的喊起了玉姐姐。
玉氏垂眸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道:“这棵树据说是很稀有的品种,想来千公子是没有见过罢。”
“是呢,我是第一次见。”乐遥笑,“玉姐姐,这棵树看起来好大,有上百年了吧?”
玉氏也随他仰头看着这树,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这树守护了我们家好几十代,据说可以带来好运,因此他们……因此也在院子里种了好多树。”
“是吗?”乐遥似笑非笑,将水牛拴在树上,蹦跳着两下到了玉氏旁边。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编的不甚好看的红穗子在小兔子面前晃啊晃,小兔子咯咯笑着一把将它捏在了手里。
“玉姐姐,这屋子里怎么没有人啊!”乐遥戳了戳小兔子的脸蛋,像是一个无知的十三岁少年那般,无意的问着。
玉氏的头低了低,轻声道:“我夫君他……他和他家人不住在这里,这里,只有我和小宝住……”
她的眼圈开始泛红了,乐遥忙道:“玉姐姐您别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乐遥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她,最后像是急的自己都快哭的样子。
“没关系。”玉氏抿唇勾了勾嘴角,说,“谢谢你帮我把小宝找回来,有了他我才安心几分,我去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吧。”
她说完就对乐遥笑了一下,抱着小兔子离开了。乐遥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眼这屋子里满园的植物。
这个院子,有意思。
他失笑一声,左看右看,找了一颗不那么茂密的小灌木,扯了几片绿叶子,抛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