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宁府这么小气,区区一个奴隶,都不舍得么。”
宁娇萍只得忍气吞声,行了个礼:“自然全听夫君的。”
殷雪莘静静站在一边,她认出了徐悯言,脸上只掠过了一丝惊讶,很快就收敛了下去。她眼色转了一转,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垂着头摸了摸怀里乖巧的猫咪雪珍珠:
也许忘生散的事……迟早是瞒不住了。
孽啊,都是孽。
魔尊金口玉言,其他人不敢怠慢,韵英很快被抬下去诊治了。几个丫鬟上来就要搀徐悯言去洗沐,却被秦函川挥退:“你们负责引路。”说着,他朝徐悯言伸出手,漆黑的眼眸看向徐悯言。
徐悯言看着那只手,有些犹豫,他一抬眼,只见秦函川眼神深深。
他心念蓦然一动,他被诱惑了,伸出手,小心搭上去,忽然被已经长大成人的师弟一下捏紧握住,那人掌心里滚烫的温度传透了他冰凉的指尖:“你跟着本座走。”
徐悯言眼睛眨了眨,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太荒诞了,怎么会如此荒诞。就在刚刚牵手的一瞬间,他竟然感到了幸福。那是他很多年都没有再次体会过的东西,却没想到它就这样出其不意地降临了,把他砸了个头晕目眩。
原本以为再也不见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却没想到他的内心还是背叛了自己。他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能再次见到曾经的师弟,竟然会这样高兴。高兴到他以为这全部都是假的,梦境一旦醒来就会化为虚无。
秦函川只以为他是受宠若惊,心下冷了冷。
呵,先前装那么清高,还不是个奴颜媚骨的东西。他不认为这个奴隶能翻起什么浪,从他解毒醒来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决定今生独宠素漪一人。
至于这个小奴隶,偶尔一时兴起尝个新鲜,难道他还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成主子,仗着宠爱作威作福么。
丫鬟们引着他来到沐浴处,推开殿门:“尊主大人,这里就是了,里头再走两个隔间就是汤池。”
秦函川进去,丫鬟们把屋内灯盏全部点亮,就要上来帮他宽衣解带。秦函川一抬手:“你们都退下。”
丫鬟们讶异:“可是,这小奴身上不干净,怎能伺候……”“退下。”秦函川不想把话再说一遍。
一时屋里只剩徐悯言和秦函川二人。烛火静静摇曳,窗纸上人影阑珊,气氛忽然有些暧昧。
当然,如果徐悯言不是身上那么脏,这气氛还能更融洽几分。
秦函川推开隔间门,里头碧波荡漾成方,铺着半池玫瑰花瓣,水光粼粼映上屋顶,煞是温柔旖旎。他瞥一眼徐悯言,只见那个奴隶还只站着,冷声道:“自己脱衣服跳下去。”
徐悯言原先以为是他先洗过了再自己洗,没想到是要自己先。他往后缩了一缩:“这……我身上脏,污染池水……”
秦函川不耐烦,直接拎过他往池子里一扔,砰然间溅起好大水花,把徐悯言呛了个半死。他挣扎几下,好歹游了上来,勉强趴在池边剧烈咳嗽,听见秦函川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洗了再换水。”
徐悯言无法,衣服都湿透了,只得开始慢慢脱衣服。他捏着衣襟,感到秦函川的目光直往他背上扫。他忽然想起曾经秦函川对他做的那些事,心里异样,手指一紧:“尊主……可否回避一下,小人身体粗陋,不堪入目,您……”
秦函川冷笑:欲擒故纵,这么老旧的把戏也敢在本座面前搬弄。要不是看在他偏偏就对这小奴隶烧起一股邪火的份上,他看都不会多看这种玩弄心机的蝼蚁一眼。
“脱。”秦函川单单一个字掷出来,却叫徐悯言无法回避。
他咬了咬牙,心里一横,干脆就脱了下来,把湿哒哒的衣服胡乱卷了卷扔上岸。反正在秦函川还小的时候,他没少给秦函川洗过澡,那时候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都看了,没什么好忸怩的。
把那团咸菜一般的衣服扔走后,他抓起池边备着的洗澡巾就胡乱擦起来,头上脸上身上擦得跟磨砂纸似的,狠狠搓下了许多泥灰。他好久没正经洗过澡了,不得不说这次洗得还真痛快,如果尽力忽略秦函川那好像胶水粘在他背上的目光,一定是场更加身心舒畅的体验。
随着他清洗的动作,原本白净细腻的皮肤渐渐显露。秦函川的呼吸好像凝固了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后背。
宛若白瓷的脊背上,嵌着一条流畅柔和的脊柱沟,粘着一瓣忘了拂掉的玫瑰。
他莫名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熟悉得让他胸口生闷,却不知道为什么。
心头生出一股诡异的念头,他竟然想……不顾一切地占有面前的人。
他是不是疯了?
不,忍一忍,再忍忍。也许他憋得太久了,才生出了这一汪无处发泄的火焰,烧得他连喉咙都干渴了起来。
第一道池水渐渐泛起了灰黑色,又换了第二道池水。这次徐悯言身上已洗得差不多了,他急着想结束这场尴尬的洗澡,放下头发浸了半截在水里,拿了梳子一边梳一边洗。
墨发飘散在半池玫瑰中,他侧着头,轻轻搓揉自己的头发,一边想用梳子梳通。无奈这头发已经落灰打结很久,梳子梳了半天都没有通顺,反而他太过用力扯断了许多发丝,头皮也被扯得生疼。
秦函川静静看着他,面前这个奴隶清洗着头发,那一头灰扑扑的乱发渐渐变得乌亮柔润,曼曼然披下来,半遮住了完美的脊背。只是梳子缠上了发结,怎么解也解不开。
……该死,洗个头发而已,为什么会看得目不转睛。
他魔怔了吗?
什么样的美人他没见过,何至于在一个奴隶面前狼狈至此?
徐悯言屡次梳不开,正在着急,不防梳齿“啪”一下,断了一根。他有些慌,奴隶损坏了主子的东西要被乱棍打死,正不知所措,忽然背后水声一响,一个胸膛贴上了他的后背,手臂半环住了他,一只大掌包住了他捏着梳子的手,耳朵根上喷洒上了热气:
“笨蛋东西。”
徐悯言脑子一下炸开,他动也不敢动,由着秦函川握住他的手,开始梳他的头发。秦函川修长的手指挑起那缕打结的发丝,不知怎么捻了一下,发结自然散开,梳子柔柔顺顺,一梳到发尾。
秦函川才是快要疯了的那一个。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魔魅术,神经一下断裂,竟不管不顾地下池去帮一个奴隶梳头发。
他以为只要靠近一些,就能缓解心内的焦渴,谁知越靠近,越不由自主,他搂住了他,他还握住了他的手,他还忍不住低头去嗅他颈边的香气。
很好闻……
这个该死的奴隶,竟敢诱惑我……
既然你如此费尽心机,我不妨成全你。
我会将你狠狠玩弄,再狠狠厌弃。我要让你知道,恶意诱惑我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起开始日更!!!!!!!
开心!激动!!!
第57章 死而复生
第五十七章
徐悯言头皮发麻,动都不敢动一下,背后男人传递过来的气息侵略意味太过强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已经不是和他一起坦然沐浴的孩童,而是一个随时想要吞吃掉他的男人。
秦函川扳过他的肩膀,想要看看这奴隶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他手指摸过他的脸,勾起徐悯言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一见之下,忽然心底如投惊雷。
这、这……
那人半垂着眼,回避着他的目光,白皙的脸颊温润似玉,眼角染上了汤池蒸汽的绯红,顾盼之间,风情隐隐,竟无端叫人动情。
秦函川忽而晃神,他动摇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清俊温雅的人,令人见之忘俗。腹间火焰烧得更旺,他扯过徐悯言,蛮横地揽上那人的腰肢,目光直直逼视:
“……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徐悯言被他凑这么近,脸早已通红。
他眼神四处游移:“徐泽。”
秦函川捏住他的下巴,眼睛盯着他浅淡开合的双唇:“谁给你赐的名字?”
徐悯言道:“父母所赐。”
秦函川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摩擦了一下,轻轻拂过他的齿龈,贴近他的面颊,直视他的眼睛:“没人告诉你,奴隶不许有自己的名字吗。”
徐悯言嗫嚅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不是普通的奴隶。”秦函川下了判断,手指插过他的发丝间,缓缓梳了下来。徐悯言只觉得鸡皮疙瘩从头顶蔓延到了全身,一股寒意冷得他打颤。
“会伺候人吗。”
徐悯言心下叹气:“会一点按摩的手法。”
秦函川靠在池边,眼皮微阖,示意他上去伺候。
徐悯言不敢轻举妄动,先是给他捏肩,然后按摩头皮。他记得秦函川小时候刚刚搬来和他一起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替师弟按摩。只不过现在手下的手感完全不一样了,以前轻点捏都不敢的稚嫩肩膀,现在他捏着都手酸。
那股诡异的熟悉感再一次漫上了秦函川的心头。他感受着身上的力道,肌肉逐渐放松下来,神经却不自觉地紧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开始贪恋这种感觉。他竭力保持清醒,不愿意放任自己沉睡。
不知按了多久,徐悯言渐渐支持不住了,他眼皮沉沉,按着按着手垂了下来,头靠在一边,睡着了。秦函川感到身上力度消失,蓦然睁开眼,看见徐悯言已经陷入睡梦,他的发丝飘荡在水里,呼吸沉静,长长的眼睫18" 请杀死变态男主17" > 上一页 20 页, 纤细地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宛若不真实的隔世。
他睡得极静,浇灭秦函川心火大半。
秦函川本想叫醒他,忽而心思一动,将他打横抱起,裹了一层大毛巾,湿漉漉地往外走去。毛巾裹得松松垮垮,他两截小腿半遮半掩露着,在月光的映衬下修洁而纯净,一路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依旧泛着热气的水珠。
宁娇萍在秦函川今日的寝殿前已等候许久。
她摆了个小茶几在院前,上面摆着各色水果,她一边粗鲁地嗦着葡萄,一边把葡萄皮往地上扔,下人们跪着捧盘,来回膝行着去接她的葡萄皮。
她越等越不耐烦,吃相也急躁起来,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想秦函川不过是矜贵惯了,没尝过奴隶这种粗野的口味,偶尔吃个新鲜劲儿。大不了她以后把那奴隶揪出来杀了,反正他也不会记得。
院落外传来脚步声,秦函川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她惊喜地迎了出来,一看见他怀里还抱着个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夫君、这、这……这是之前那个奴隶?!”她大叫,“夫君你怎么能把这么肮脏的东西带到家里来呢!”
秦函川扫她一眼:“从刚才开始,你一直叫本座夫君。但是你应该记得很清楚,我们还没有成婚。所以请你自重,现在立刻离开本座的寝殿。”
“可、可是!可是!”宁娇萍委屈得哆嗦,刚要再说些什么,忽然秦函川怀里的人一动,似乎被他们说话的声音惊醒了,她怨愤地看过去,想知道那个奴隶到底有什么魅惑手段勾走了她夫君的心。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当场吓得双腿发软,往后跌去,仆人们堪堪扶住了她,却只见她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指,直指向秦函川怀里的人:
“你……你到底是谁!”
徐悯言本来听见响动,迷迷糊糊中被宁娇萍这一声喝起,他转头一看,宁娇萍已经声线发颤:“你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这个该死的奴隶,你不是早就被毒虫烧死了吗!你到底是人是鬼?”
秦函川听闻挑眉,瞥了一眼怀里的人。他原先以为这人不过是个有些勾引手段的奴隶,没想到竟然还藏着些不为人道的秘密。
虽然暂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能把宁娇萍吓得不轻的人,一定很有趣。
他改变主意了,他不想玩过一次后丢掉了。
他要细细地检查这个奴隶身体和精神深处的每一寸,直到那人的身心都完全乖乖从属于他,他再将其丢弃。
徐悯言要挣扎着让秦函川把他放下,秦函川偏不,还将他抱得更紧了,嘴角若有若无地露出了一丝笑。
好像看他这样挣扎害羞的样子,还很可爱?
见秦函川完全没有帮他解围的意图,而宁娇萍又盯得紧,徐悯言实在是如芒在背。
他只好硬着头皮,憋出一个冷漠的表情,假装高深莫测:“原来宁小姐以为,那天死的人是我?那可真是折煞小人了。”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却正好留下了无数可供脑补的空间,至于宁娇萍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徐悯言表示自己真的不想知道。
此话一出,宁娇萍原本煞白的脸色变得发青,她气急败坏地跳起来:
“你这贱奴,你给我说清楚,那天死的到底是谁?谁给你做了替死鬼?竟敢在本小姐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本小姐叫你活不过初一,你还能躲到十五去?现在快点如实招来,本小姐还能考虑能让你死得好看点!”
徐悯言:……完了,这个宁家大小姐一点都没有脑补,他惨了。
原以为宁娇萍多少顾忌秦函川在场,不会当面追问那么多,不然岂不是当着秦函川暴露自己宁府规矩残暴又错落百出的弊病?结果她竟然一点都不介意……失算了。
怎么办怎么办,徐悯言绞尽脑汁思考着对策:
继续发挥自己随机编话的本事吗?也不是不行,但这话得说得半真半假,太真会死在宁娇萍手上,太假会被秦函川一眼识破,他得给自己留点余地。
幸好他急中生智,说:“回大小姐,死的人其实是柴监。小人以前听说过,有些奇奇怪怪的毒虫在死后,还会吸取活人的气息起尸。小人那时额头上已经沾了虫尸的气味,因此才没被它感应到,逃了一命。后来柴监上前要踹走小人,他刚刚才走近,被那虫子突然乍起一口咬住。小人看得真切,当时他挣扎了没有两下,整个人就凹陷焦黑下去,好像被什么东西焚烧了一样,但小人没看见任何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