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艳细哼:“紫薯糕有点凉。”
萧念稚两手将扶艳横抱起来,下榻穿了鞋,匆匆往门外跑去。
“凉你还吃,对胃不好,下次记得说,知不知道。”他的声音有点严厉,扶艳带着鼻音乖乖地应了一声。
心中不觉怀里的小孩有些可怜,意识到自己话讲重了,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何况若不是自己给他买的紫薯糕,他也不至于肚子疼。
萧念稚放软了语气,哄道:“是我不好,我也有错,我不该没问问你能否吃这个就给你买。”
他只凭自己的印象认为小孩子都爱吃甜的,恰巧扶艳符合这类小孩,没考虑那么多。
到了南宫府的百草堂,掌门的给扶艳望闻问切了一番,诊断受了凉,开了暖胃的方子,嘱托这几日忌沾刺激的事物。
他还给扶艳用药草汁涂了胃部,用热布敷上,加速药汁的吸收。
好3" 反派过分邪魅[穿书]2" > 上一页 5 页, 在扶艳身体好,躺了半个时辰后,脸上的红潮退了下去,额头摸着也不烫了,精神好了些。
一般小孩子受了凉严重的话会伴随呕吐发烧,但扶艳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要比普通的小孩好的多,怎会生病来势如此汹涌。
掌门的解释道:“每个人都不一样吧,或多或少都有些体质上的软肋,跟习武无关,好好生养着吧,过几天就好了。”
萧念稚:“谢谢大夫了。”
“仙君客气了。”
扶艳脸色好起来就嚷着要回去睡,他讨厌药草的味道,闻到了就感觉吃到了嘴里,很古怪。
还是萧念稚将扶艳背了回去,扶艳贴着他后背,呼着还未散去的热度,弄得他后颈痒痒的。
他已经不痛了,舒心地环搂着萧念稚的脖颈。
真是个依赖人的孩子。
他想,方才那孩子说的心上人的喜欢是什么意思,是把自己当做一生所爱吗?可他们同为男子啊……
不敢去想,这不光是伦理的悖论,还违背天行常道。
那么,方才那句话他就假装没听到吧。
萧念稚觉得自己是极富有正义感的,他不能看着一个正常的孩子走上了歪路,陷入泥潭无法自拔,这事让他知道了,他有责任去提醒。
“师父,我不疼了。”
萧念稚:“嗯。”
“我可以自己走了。”
“没事。”
晚间蝉鸣蛙叫,此起彼伏,静谧深处更显安宁。
过了一会,扶艳闷声:“我喜欢你。”
萧念稚内心狠狠一抖,立马啸声对自己嘀咕:听不见听不见,不是对我说的,听不见听不见……
奈何扶艳又说了一句:“我……喜欢师父。”
他方才声音小,萧念稚没反应,就以为自己说的小声,便又说了一遍。
萧念稚无法装傻躲过去了,便曲解其意:“嗯,为师也喜欢你。”他强调的是为师,而不是我了。
扶艳头埋了下去,“你知道的。”
他说的并不是师徒之爱,他早就表达清楚了,他心思细腻,怎会听不出他是故意的。
还能怎么说?这人家都把大门口敞开了,明白话说到家,他装傻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萧念稚只是不希望扶艳走入歧途,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自己对他的过于照顾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无法剥离的依赖,而错将此依赖误认为是喜欢,假使此间扶艳错了任何错事,必将后悔终生。
又何必让他以后恨自己呢。
他对扶艳说:“师父对你好是正常的,天下没有师父不护自己徒弟的,你对我产生了依赖,错将这误以为是喜欢,其实不是的,等长大了,你就会明白。”
你还小这句话他没加在后面,因为他知道扶艳有自己的思想,他渴望成为一个强者,说这话容易伤他心。
“我分的清,我对师父的感情就是喜欢,师父要是不信,那我将喜欢改成爱,我爱你师父,就是喜欢你的爱,不是依赖。”
喜欢还是爱,争辩起来毫无意义,流年未似水,夜幕未将明,少年误入歧途的爱,终究在经历风霜之后变得千疮百孔,亦清晰无比,到时候,他就会明白了。
“好了,”萧念稚顺着他说:“喜欢就喜欢,师父也喜欢你。”
安慰的话扶艳何听不出敷衍?他还是不信,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年龄小么,他可以长大的,他可以更成熟,到时候他会让师父知道他的喜欢就是更古不变的爱,从此开始,从未变过。
扶艳枕在萧念稚的后背睡了过去,月下印光杯,空樽默然殇。
萧念稚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将星辰甩在了背后。
——
翌日,扶艳先于萧念稚起床,在院子里练功。
簌簌落叶的声音吵醒了赖床的萧念稚,他揉揉眼睛,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倚在门框看了一会,扶艳大概还在苦恼南宫剑法的最后一步招式,弯转不过来,剑法出的不连贯,也无杀伤力。
扶艳反复试了好几次,均以失败告终,他烦躁地抓了抓头,赌气般用剑胡乱刺着空气。
萧念稚嘴角上扬,呵,小孩子脾性。
他走过去,说:“练不习惯么?”
扶艳将剑掼在桌子上,气性未消:“最后一式想不通练不通,好几天都是这样。”
也是,南宫家的剑法若是这么好领悟的,也不会自成一派,因剑法受一方众人的敬仰了。
“没关系,不着急,慢慢来,学不会我让南宫过来教你。”萧念稚说。
扶艳蹙眉:“南宫尽?”
“嗯。”南宫府首席大弟子,功夫底子是众弟子里的高手,本他族脉的剑法更是熟悉,找他教最好不过。
“南宫修为不错,剑法也好,他熟悉这套剑法,让他教你可以学的快点。”
可扶艳和南宫尽水火不容,让他来教自己,难道不是天天吵架?
“师父不可以教我么?”为何让南宫尽来,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用剑戳烂那个人吐不出好话的嘴巴。
萧念稚想教啊,但前提是自己要会啊,他自己也还想学武功呢,可一窍不通,误人子弟可还行。
“为师丹田功法阶层和你不同,教给你的难以消化,只怕是适得其反。”反正他名声在外修为极高,自我高级肯定十分有必要,需要时刻还可以用来圆场,好极了。
“他会教吗?”扶艳问。
“教,肯定教,他要是不教,有他好受的。”萧念稚保证,都是一脉弟子,抛却互不相容的身份,还是共有一个师父的,这点面子要是不给,萧大爷削死他。
于是因为这句话,正在藏书阁呼呼大睡的南宫尽又被一个拿着南宫命牌的弟子请出来,要他去教扶艳剑法。
短时间第二次让旁人看到毁形象的自己,南宫尽差点没绷住要杀人灭口了,忍着一口气,他气呼呼地找萧念稚理论为何要他教小魔头剑法,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南宫尽是正道人士,死也不同妖人扯上关系。
去了萧念稚的门院,南宫尽到底是怂,不过说话的语调还是能听出他强撑着不乐意。
“师父,他不是南宫府的人,他是魔路的太子,留着他是祸害,你不能这么糊涂啊,你看,他还用剑刺伤过你,有第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想清楚了。”
萧念稚点头,依旧是欠揍的笑:“无妨无妨,进了一家门都是一家人,再说他不也没伤害过你吗?急什么。”
“你……”南宫尽气结。
萧念稚:“别说废话了,你教不教。”
“不教!”
“我不是和你商量。”
南宫尽傲着头:“不教。”
好,萧念稚展开了扇子准备放大招了,他背对着一点阳光,金辉在他身边炸开,怎看都难以静下心来。
“你若不教,我就告诉你所有的师弟师妹,堂堂南宫府大公子抠着脚丫,四仰八叉,睡觉还流口水。”
天雷滚滚,五雷轰顶。
南宫尽脸憋得通红,纠正道:“我没有抠脚。”
“但你四仰八叉,睡觉流口水。”
“师父,你别太过分。”
“你四仰八叉,睡觉流口水。”
“死我也不教。”
“你四仰八叉,睡觉流口水。”
“你……你……”欺负人。
“你四仰八叉,睡觉……”
“行了行了。”南宫尽垂头妥协:“我教,我教还不行嘛。”
真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师父,兜徒弟的短逼人就范的。
怎偏偏就让他遇上了呢。
想当年听说仙君降临南宫府,南宫尽是削尖了脑袋都想做他徒弟,可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给他多少银子他都不敢,可惜现在,想躲也躲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尽:你为师不尊。
萧念稚:你睡觉抠脚。
南宫尽:你好色。
萧念稚:你睡觉抠脚。
南宫尽:教坏徒弟。
萧念稚:你睡觉抠脚。
南宫尽:……我rnmmp
第12章 倾心倾情
鸡鸣破晓,晨光熹微。
玉兰遍地的八墟宇山笼罩了一帘白雾,流蝶千千,坠点垂泄的缱惓卷帘。
地平是安,遽侵袭断叶狂扫尘土。
南宫尽反手钳剑卡住扶艳的袭招的剑式。此招来势诡谲,其中剑招路数变幻无数虚影,真中掺假,虚实难分,亦不全像南宫剑法前五十五招。
南宫尽功法灵力对付一个十几出头打的小崽子理应不费力不费时,却在与扶艳过招时气息不稳,剑法颇乱,大风大雨肆意倾斜,有些力不从心。
这小子实力不可小觑。南宫尽后招上是反杀,与扶艳逼之而来的啸风之势化解,稳稳后退几步,站定。
扶艳被震退十米多远,身形有点乱。
南宫尽虽以胜利者的姿态衣衫整洁负手而立,其实心中浪涛已如海啸过境,激起不少风浪。
萧念稚对他说,扶艳始终消化不了南宫府破空剑法的最后一层,要么剑拿不稳,要么力使过猛,灵力似游龙反噬。
起先以为这只是初学者常见的气与力无法相辅相助,今日检测了才知道,这根本与气力无关。
破空剑法乃防身之招,以纯净护身,修习时必持纯净之心,即少欲少求,更甚无欲无求。
那扶艳出招时不知暗藏着什么心思,利落、纯粹如清晨之露的剑法被他魔化成不伦不类的天空异云,如若一开始路就偏了,劲使本体之力熟透前五十五招,可到了最后一招,纯污不容,正邪不同,两股劲相冲,任凭谁同化谁,都行不通,再厉害的领悟能力在此也无济于事。
南宫尽收起剑,眉目显露着不悦,说:“你剑法怎么学的?招式都是错的,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随心所欲,凭猛力吃透前招,如后才会南墙不破。”
扶艳天赋极强,别人学几个月甚至几年的东西他算天数就可完成,亦可于其上再加自己的东西,向更优的完善。
只恰经常如此便忽视了种种水火不容,阴阳调和之理,从而适得其反。
“有什么问题吗?”他只是最后一招学不会,南宫尽说的他好像一开始就是错的一样。
“纯至纯,皆为净,心不正,再强攻也无用。”他使出金书之术催灵力射向石桌上的剑谱,将其中招法提出环绕两人周围,状态千变,一动一作清晰展现在常人眼前。
“看清楚没有,破空剑法为护身之招,需本身心静如海,不带邪佞之意方可节节拔高,而不是像你那样一招斜向他巷。”
简言来说,就是扶艳的心术不正,练不出最高阶层。
学术精益求精,扶艳此时到没有和南宫尽拔刀相向,亦无争得目眦尽裂,反目成仇。
他收起长剑,仔细看闪着金光的图案,说:“如是我这样需重新开始么?”
南宫尽也不瞒他:“你若想学,必然斩断前功,从新来过。”
习武修道之人最怕从头来过,这意味着先前几年或者几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费,得不到好结果还被一下打回原形,前功尽弃。
人大都是经不得批评的生物,受批时,要么情绪崩裂,要么一蹶不振,颓然度日,顺流一去不返。
纵使圣书在心,也逃不过名利的枷锁。
要不然世间怎么又那么多走歪魔邪道的捷径之徒,希望一飞登天,一劳永逸,再不受苦。
但对于扶艳而言,这些不过是再多练几天的剑法而已,并未达到天色灰暗的地步,所以他决心从头来过的决心表态让南宫尽惊讶万分。
正道多少人练就自身明玉暗石,何况魔路中人。
他能不介意一切抹零,南宫尽倒对他生了一点好感。
既然如此,他也不遗余力去教他了。
“出剑首招不求快,求稳,拿剑的手法不同常规一手持剑,很多时候剑柄都是从手腕掠过,灵力催动,剑招筑墙,抵御一切。”
破空剑法只名字凶悍而已,实则温柔似水,有时候外人不懂为何如此温柔似水的剑法取这么杀气的名字。
南宫府处八卦之心,大山怀抱,玉兰心蕊,便是以柔克刚,刚亦则刚,未尽时候。
当然南宫府的剑法不知破空这一种,光藏书阁一楼的书架一到十八暗格中,每一暗格就有好几本剑谱,针对不同灵力阶段,练习不同剑法,因人而异,也不都全学。
——
一招一式,浸注了时间,一叶一花,见证进步。
两人时而过招,时而矫正剑位,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居然能从中看出同门惺惺相惜之意,倒是诧异的紧。
——
甘遂扒着门框偷偷往外瞧,不过眼睛只一瞄到扶艳,定神看上几秒,而后快速缩头,害羞极了。
可她忍不住,躲了半秒不到,又伸头出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