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步步紧逼的商战之中,苏氏仍天真地以为,与蔡家的关系是自己最后的杀手锏。但事实上,这底牌早已被对手看透,再也不足为虑。
公司一切顺利。
而韩屿的内心却充满了矛盾。
他似乎一下子从那个热恋的状态脱开身去,开始冷静地审视起自己与齐安之间的关系。
即使再怎么伪装,他也没法再回到二十几岁的那个心态里。无所顾忌。不加思考地去喜欢一个人。
齐安的那份欢喜里仍夹带着少年人的热烈,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地一头扎进这段并不平等的感情之中。
却原来,自己只是重来一次,占尽先机,才能将毫不知情的齐安骗得那样神魂颠倒。
齐安这家伙太傻了。为他付出的太多了。好害怕自己会还不起。
韩屿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回馈得起那样一份情意至深的感情。害怕自己爱得不够。到最后还是会被看透。平白令4" 说好的是情敌呢3" > 上一页 6 页, 对方一场空欢喜。
不敢靠近。不想放手。
宛如鸵鸟将头埋入沙中,他只有避而不言。
韩屿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待齐安比往日更添温柔,细心得简直不似个恋爱新手。
但是这种小心翼翼的呵护,还是让齐安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韩屿会关心他上班有没有按时吃饭。
韩屿会带他去进行各种浪漫的约会,从小提琴演奏会到西餐厅的烛光晚餐,每一场安排都非常完美。
韩屿甚至会关怀备至到嘱咐秘书,将他喜欢的早餐送到办公室的门口。可是却再也不曾那样亲近地触碰于他。
之前有过的那些亲密瞬间,韩屿对此无所顾忌的调笑,都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春.梦一样。梦醒之后,了无痕迹。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齐安说不出他们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只知道,这种模范男友式的、面面俱到的虚幻温柔,让他的心一路下沉,落不到底。
————————
这一日,韩屿照例在晚上约会之后,回到自己卧室,辗转难眠。
明明几天之前,他还在这张床上把心心念念的人抱在怀中,温柔缱绻,亲密无间。那时候,他的心里只充斥着无限的温暖和安宁。
而现在。他身边空空落落。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那个人。
韩屿抽出了那本旧时的相册。那里面承载着很多的黑历史。也有过不少美满的回忆。
他想起初见时,自己手足无措地去擦齐安的眼泪。
他想起少年时,自己在球场上只需一个眼神就能与齐安合作得默契无间。
他想起在后来,自己站在齐安的办公室里,齐安嘴上说着无所谓,脸上却露出那个勉强微笑的表情。
他一张张端详着那有些泛黄的老照片,难以想象当初的齐安,在无数个难以成眠的夜晚,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字一句,将那些可能永远不会被人翻阅的情话一一写就。
时钟已经一路推进到凌晨一点多。万籁俱寂。适合回忆。
韩屿料不到自己丢在床头的手机还会再次响起。
他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冯文远疑惑的声音:“我说屿哥,你和齐总是不是吵架了呀?我在深海这边遇到他了,好像一个人喝得不少。”
“我马上过去。”韩屿一边回复着冯文宇的问话,一边快速地开始套上自己的外套。
其实韩屿自己也能够感觉到,最近和齐安之间出现了一点问题。但是没有料到,齐安竟然能如此敏锐地察觉。
当韩屿匆匆赶到深海时,冯文宇早已不安地等在门口。
冯文宇带着韩屿进门,并告诉韩屿刚才齐安已经因为喝得太多去了洗手间,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韩屿对着冯文远的肩膀锤了一拳:“兄弟,谢了。”
随后韩屿便加快步子去了洗手间。
果然在长廊的隐蔽处看到了与齐安从不离身的阿虎和阿忠。他俩瞥见韩屿匆匆过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洗手台前的地面上有一团污渍。明显是有喝醉酒的人在这里吐了。然而韩屿并没有在这里看到齐安的身影。
再一个个隔间地仔细找寻,终于在最末尾的那个隔间里,韩屿听到那处传来了一声压抑的低泣。非常熟悉的音色,听得他的心脏都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韩屿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齐安此刻毫无形象,俯身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
韩屿勉勉强强地扶起了齐安,掏出纸巾试图为他擦一下嘴角。
被齐安一把推开:“你,你还来做什么?”
韩屿手上擦拭的动作不停,耐心安抚齐安的情绪:“我来带你回家。”
“回家”两个字似乎触动了齐安身上的某个开关,让齐安有气无力的声音都显得激动起来:“你……嗝,你不是不要我了吗,回什么家啊!”
韩屿再料不到齐安竟然会产生这种误会,他搀着齐安的手都有些发抖,就见齐安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你,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第16章 富二代×总裁(16)
韩屿面对这样激烈的质问,心中却实在没法生出心疼以外的其他情绪。
齐安尽力地抬起头,强忍住即将决堤的眼泪:“我不想要再猜来猜去了,你给个准话吧。”
说着说着,齐安的声音越来越低落:“就算是要判死刑,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啊,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韩屿半哄骗半强迫地把齐安扶出了洗手间。齐安在韩屿的怀中不满地开始挣扎,却因为喝醉了酒,身上不剩多少反抗的力气。
韩屿能够感觉到,有水迹在自己的薄薄T恤衫上慢慢晕开,弄湿了一小片肌肤。
在那个长长长长的梦境中,韩屿只见到齐安流过一次眼泪。
那时也像现在这样,大颗的泪水安静、汹涌、悄无声息。
那眼泪的每一滴,都狠狠砸在韩屿的心上。
韩屿仿佛置身荒芜的旷野,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拿齐安怎么办才好。
阿虎和阿忠极有眼色地上来帮忙,将齐安带回了车里。
齐安无力地靠在车后座上,眼神放空,喃喃自语:“虽然你每天都来找我,看起来一切没有什么不同。但你的心并不想靠近我……你,你不想要我……”
韩屿没有想到齐安这个家伙,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
弄得他整颗心又酸又软。犹豫难决。
好不容易将齐安送回了家,韩屿迟疑了一下,还是迈进了齐安的家门。
齐安这家伙今晚醉得不轻,韩屿实在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呆着。
齐安喝醉了酒,可也没有太过折腾,安安静静地在那任人摆弄,对韩屿的动作十分配合。
即便如此,替齐安换上睡袍仍是令韩屿颇费一番功夫。
齐安的皮肤算不上白。他睡袍的胸口.交叠处有些松动,露出了一小片锁骨以下的肌肤,是浅浅的小麦色,有着肌理分明的薄薄肌肉层。
据传齐安曾经在齐家的训练营里,以一挑十毫发无伤,韩屿非常明白,在那具修长瘦削的身体里,蕴藏着的是怎样足以令人胆寒的力量。
齐安微微阖着眼,冷淡的表情,这种猛兽收起利爪,暂时温顺蛰伏的克制,是难用言语描绘的禁欲诱惑。
韩屿看到齐安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触碰到。
随后齐安试探着将手心摊开放在床边,等了一会,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齐安失望地将眉头皱起,默默地收回了手。
韩屿明知道齐安此刻脑子里被巨大的晕眩占满,不可能看清楚自己的方位。但是当齐安对着他的方向摊开手,他的内心仍然有着一刹那的颤抖。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久久的寂静之中,久到韩屿觉得齐安应该已经睡着了。
韩屿轻手轻脚地熄灭床头的台灯,伏在齐安的枕边,近乎贪婪地凝视着这个人闭上眼睛后,仍然帅气得一塌糊涂的侧脸。
韩屿想要伸手去抚平他蹙起的眉头,又怕自己克制不住内心那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他还记得,在酒店那一夜荒唐、翻云覆雨间,自己是怎样把齐安折.磨得起身都难。
在满室的静默之中,齐安突然喃喃地开口:“你,你想走,就走吧。”
韩屿拿不准他到底是睡了还是醒着。
“我知道,你总是这样心软,舍不得别人伤心……”齐安并没有指望得到别人的回应,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不管怎么样,好歹也算是得到过,这样,已经很好了。”
借着窗外流淌的月色,韩屿看清楚了齐安脸上的表情:一个苦涩中带着释然的微笑,与当天在齐安的办公室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那是苦苦挣扎之后的无奈妥协。
是曾经锋芒毕露后的黯然垂首。
是怀抱希冀之后终于落空的自我安慰。
韩屿如何想得到,在齐安这样心性坚定的人脸上,会再次见到这个表情——两次都是因为自己。
或许是黑夜让人们感到安全,那些倾诉的欲望在无边夜色的掩映之下,蠢蠢欲动地开始冒头。
又或许是酒精容易侵蚀人们本来就脆弱的意志。
齐安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从那场不见天日的暗恋开始,讲到温情脉脉的告白,再到惶惶不可终日的最近。
第二只靴子悬在头顶迟迟掉不下来,将齐安折磨得夜不能寐,每日里反复猜想种种原因,每一条都指向——韩屿大约就是如此迅速地,厌倦了这段感情。
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硬邦邦的性子,有心想说几句软话都显得蠢笨到可笑。直来直往,“委婉”两个字仿佛从未在自己的字典里出现过。
既不够温柔。又不会浪漫。除一颗真心滚烫,再无什么拿得出手。
可是这有什么稀罕。
谁人恋爱是像冲锋陷阵般处处涉险,必要靠他人真心才得以互相保全。
没一点温柔小意,做得了一世兄弟,当不得一世情人。
无怪他人会对此轻易感到厌倦。
齐安只觉得自己处在等待死刑宣判的倒计时里。不知道屠刀落到脖子上会在哪个时刻。这比明知第二日就上断头台还来得恐怖。
原来,如果你曾无限渴望某件东西,你最好祈祷自己要么能永久把它抓在手中,要么干脆从未得到。
因为倘若得到过,又要失去,那感觉比从来都一无所有,还来得令人难受。
韩屿心中生出种种念头,纷繁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这样卑鄙。
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地俯下身,在齐安耳边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是他在齐安清醒时,决计不敢开口的试探:“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以前对你做过非常坏的事情,不可原谅的那种,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嘛?”
齐安听得这句话,怔怔地抬眼,试图看清楚他面上的表情:“那你以后,还会对我好吗?”
韩屿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我只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全都给你。”
齐安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给出了干脆的回答:“我不知道……可是,我根本不想为过去那些无谓的事情浪费我们现在的时间。”
韩屿凝视着这个几乎眼睛都要睁不开的醉鬼,心里头一派酸楚:这个人,他在爱情里从来都活得像个英雄。勇敢、无畏、不顾一切,哪怕明知会落到遍体鳞伤也不改初心。
只有自己,是个懦夫。自以为什么都考虑周全。其实还不是因为想要逃避。害怕有日会落得难堪下场。
如果一生的缘分真的只能有这么长,为什么要将时间浪费,为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苦恼,以至于忽视了当下的感受?
“你……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可以抱抱我吗?”在说了长长一段话后更清醒几分的齐安,难受地动了动身子,一开口,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近乎颤抖的哭腔,“我好害怕啊。”
韩屿只觉得心里那根弦,在这个瞬间“啪”地一下,崩到极限之后骤然断裂。
他再无顾忌地俯身去探寻齐安那喃喃自语的唇,将所有未出口的情绪,一一化为渐渐辗转深入的亲吻。
那些难忍的心疼凝聚起来,一滴滴落在齐安脸上,濡湿一片。
带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疼惜,韩屿一步步地加深着这个吻。
齐安收紧双臂,迷迷糊糊地回抱他,似乎害怕这个人下一秒会要逃离。
齐安本来就松松垮垮的睡袍,已经在这样的剧烈动作之下彻底散开,有些风景一览无余。饶是韩屿极力想要冷静下来,也不可避免地动了一点凡心。
偏偏齐安还要不遗余力地点火:“你,你难道不想要吗?”
说实话,如果再一次这样趁人之危,韩屿会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禽.兽。
韩屿默默深呼吸,强行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绪:“你喝醉了,别闹。”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齐安的目光仍旧找不到焦点,语气却万分坚持,“我们试试吧,好吗?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怕啊。”
害怕什么?韩屿没有再出口问这么傻气的问题。
无非害怕自己到最后还是没法抓得住这段感情。好歹经此一役,余生还有能够经得起细心珍藏、反复咀嚼的某些回忆。
齐安的手不安分地在韩屿身上到处摸索,试图去解开韩屿牛仔裤的纽扣。
心爱的人紧紧相拥。每一次触碰都带起难以形容的快.感。那是来自本能的生理反应。无法逃开。不能克制。
韩屿试图抓住那只四处作乱的手,以制止这种甜蜜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