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荣就等他说这句话,骨折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落下了终身残疾,忙悄无声息开车溜了。
易泽坐在后面,回头望了一眼福利院,很遗憾,这个生日本想陪着季如许过,可自己现在骨折了,怕是不可能。
季如许有张弥,有福利院一干人,也有很多礼物。他不缺自己的礼物,更无需自己的陪伴。
生日快乐,季如许。易泽望着远去的树影,闭了闭眼睛,在心里说。
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季如许回到房间,趁室友去洗澡时,偷偷打开抽屉里的锁,拿出日记本,望着第二篇日记。
12月1日,雪。他去小餐馆打工了,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他,我跟着去,他没有发现,我看到他的手冻得通红,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我就是一个懦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葳蕤”小天使的地雷哦~么么哒,每一天都被你感动,嘿嘿嘿~~~
祝全天下的父亲,节日快乐~
☆、我脑海中的日记本(4)
转眼便是十二月, 易泽腿伤还没有完全康复, 得知季如许要去打工后, 连忙从床上翻身,穿得跟粽子似的, 火急火燎赶过去。
路上, 易泽望了一眼自己, “这样真的认不出来?”
林荣在开车,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 确定道:“真看不出来。”
易泽没再问了, 自从骨折后, 有将近三个月时间没见到季如许, 只有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在做什么。
林荣道:“你的腿都没好。”
“不用你管。”易泽双手抱胸, 拿帽子遮住脑袋, 半瘫在沙发上。
林荣在心里暧了一声,又有些疑惑:“怎么前些个月不叫我去福利院?我看他们都挺想我的, 老院长还时不时问我,怎么不来呢。”
易泽听到重点,警觉道:“谁挺想你?”
“张弥、季如许那小子吧,特别是季如许, 经常问老院长我去哪了, 当然咯,这也是老院长说的。”林荣把这个当笑料,全盘托出。
易泽冷凝着脸:“季如许还说想谁没有。”
林荣思考了一番, 摇摇头,说没了。
易泽阴冷地瞪他一眼,嘴角下压,板着脸道:“停车。”
“去哪?这里太偏僻了。”林荣摸不着头脑。
“停车。”易泽不跟他废话。
林荣只好停了,易泽面颊阴沉,有些拐地往外走。
“别跟着我。”易泽冷声说。
林荣担心他的身体,有些不知所措,这外甥是真让人头疼。
易泽想到季如许只念着林荣,就醋兴大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某小区门口,季如许心情复杂地来到小餐馆,这里是第一次打工的地方。
林荣有三个多月没有见到,是不是那晚受伤的就是他,所以怕自己发现,就躲了起来。季如许越想越可疑。
一路上,季如许有意无意回头看,因为日记本上说,他在跟着。
可不知是不是自己动作太明显了,又或者是他还没跟来,季如许看了一圈都没发现。
刘记餐馆。
季如许熟悉要做的事后,就开始打扫卫生,见到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女孩。
女孩坐在塑料椅上,正痴笑着看电脑屏幕,季如许知道要看到什么。
只见女孩在小说界面上,轻车熟路送了作者一个火箭,季如许眨了眨眼,猛地往后背看去。
身后没有人,季如许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会在后面望着自己。
“好看吗?这我最喜欢的大大写的。”女孩疯狂安利。
季如许漫不经心点头,没有以前那种激动惊讶的感觉,现在只想找到那个人。
易泽打了一个的士,火速赶到餐馆对面,果真见到季如许。
三个多月没见了,易泽心砰砰直跳,季如许在拖地,连拖地的动作都跟别人不一样。
但他在看什么,为什么总是往回看。易泽双手攥紧,季如许是不是在等谁?
冷风袭来,易泽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一抬头就看到季如许在和女生说话,聊得很开心。
易泽气鼓鼓看着他俩,张弥还没解决,这下又来了一个,情敌怎么就这么多。
季如许张望了几眼,连个客人都没有,哪里有人在偷看,他泄气地背对着门口,坐在凳子上休息。
突然,林荣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找了一圈,望着季如许,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这......”想到易泽不让自己跟别人说行踪,转口:“没人来吗?”
季如许傻了吧唧地盯着他,林荣,又是林荣!他的心跳得很是厉害,好像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没有,你怎么在这?”
林荣见易泽不在这后,想去别的地方找,忙撒谎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不是跟院长说,很久没看到我吗?”
季如许垂下眼帘,藏着人看不懂的情绪,“是你吗?”
“什么是不是我?”林荣搞不懂他在说什么,眼下找到人要紧,毕竟易泽腿脚不方便,“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打工,我过几天再去看你。”
季如许“啊”了一声,看林荣渐渐走远后,这才又坐回到位置上。
一次两次在福利院可能是巧合,可自己都来打工了,林荣还跟着过来,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林荣,是他吗?季如许内心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没有那种熟悉感,季如许有些困惑。
易泽看到林荣跟过来后,面上覆着一层寒霜。特别是季如许看林荣的眼神,竟然看出了深情。
易泽浑身一凉,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叫林荣去做义工、送礼物,却让季如许看上了他,让林荣有了可乘之机?
易泽望着发呆的季如许,他刚刚往回看,是不是就在等林荣?心里一紧,拿出电话,努力遏制住冲动:“林荣,你跟我过来。”
林荣过了十分钟还没来,但易泽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因为季如许正在被人骂。
季如许刚刚一直在想事,一不小心就将盘子打碎,那盘子是馆子店老板刚从景德镇淘来的货,一套十二生肖,才用了两天,就打碎了一只兔盘,老板气得吐血。
老板气势汹汹指着他:“你怎么做事的?一个盘子都端不住?”
季如许理亏,只好低头认错。
老板也知道他是个学生,骂多了也没什么用,没好气地说:“算了,你赔一只就好了。”
以前也发生过这事,但季如许却不记得是怎样弄过去的,“多少钱?”
“五十一个,我用了两三天,算你四十吧。”老板怕他不信,从抽屉里拿出账单给季如许看。
季如许仔细瞧了一眼,是真的,可自己的工资也才四十元一天,等于就是今天白干活。
但做错就是做错,季如许也没得说,只好道:“老板,你直接扣我这一天工资吧。”
老板也没再为难,只是又叫季如许去重擦一遍桌子,说是没擦干净。
易泽在外面看着,不知道他俩在谈什么,只知道老板的态度很凶。易泽心里很不舒服,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镜子面前照了照,确定认不出来后,才走进店内。
不要发现我,易泽低调路过,可季如没发现自己,又有点失落。
易泽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没有比自己更麻烦的人。
老板在内屋,易泽快速走进去,说了一阵话后,急急忙忙地溜走,路过季如许时,易泽全身冒着粉色的泡泡。
易泽藏着许多复杂的情感,头也不回往前走,总感觉后面有个人直盯着。
季如许看着穿得密不透风的人,觉得有点好笑,虽然天是冷了一点,但跟熊一样,实在是逗。
易泽出门口后,快速转到一旁,身子贴在墙上,心跳得极快,就跟擂鼓一样,“咚咚”地响着。
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吧?易泽深呼吸一口气,想进去又不敢,离开又不甘心,就呆呆蹲在门口。
雪越下越大,伴随着狂风,随风乱舞,街上的行人都感觉冷飕飕的,赶忙回到家中取暖。易泽把脸朝衣服里钻了钻,双颊冻得通红。
蹲久了,有一点麻,教也有点冻,易泽站起身来。
季如许抹完桌子,被叫去洗菜了。热水贵,老板舍不得用,就只用自来水,天寒地冻的,水管子都被冻得结了冰。
“怎么做事这么慢!三点了,五点客人就要来吃饭,你菜都没洗完?”老板站在一旁,监视他。
季如许欸了一声,坐在塑料小板凳上,洗着大白菜。
水很冷,季如许一放下去就感觉血液在回流,在水里还好,可一拿上来手指关节就红肿了,他跟没知觉一样,又开始下水。
季如许在等那个人来,想到这,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忙扔下菜叶子,直冲到门口。
没人,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季如许不相信似的,又到旁边转了一圈,同样没发现人,他失魂落魄回到店里,接受着店主铺天盖地的谩骂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出现。季如许垂头丧气,对店主的骂声充耳不闻。
易泽在雪地里飞奔,雪粒子随风飘来,飘到了他的头发上、眼睛里,他不管这一些,只想着给季如许喝一点热乎的东西,暖暖身子。
到了一家奶茶店,易泽快速点了三杯热奶茶,马不停蹄赶了过去,等赶到店里时,易泽觉得身体已经没有知觉了。
季如许不在店外,店里也没人,易泽估摸他进去了,于是易泽把奶茶放到女孩桌前,指着奶茶,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女孩还在看小说,见到一个只剩眼睛的人时,吓了一跳,随即注意到袋子里的纸条:你好,麻烦你帮我拿一杯给季如许,另一杯是给你的,谢谢。
“莫名其妙。”女孩蹙了蹙眉,想扔掉陌生人的,但怕是季如许朋友,便进去大喊,“季如许,有人给你送了东西!”
季如许一怔,不会就是那人送来的吧?手上的水都没揩,疯了般的跑出去,“哪里?送了什么?”
“喏,奶茶。”女孩把奶茶亮给他看,“刚刚有个穿得很严实的人过来,一句话都没说,就把这个给了我,我看到纸条上写了你的名字,就把你叫过来了。”
纸条!季如许心中浮现着希望,“给我看看纸条。”
季如许手有点抖地接过,颤巍巍地打开,见到上面的字迹后,喉咙一梗,眼眶热辣辣的。
是他,真的是他。季如许捏紧了那张纸条,声音不自觉有些沙哑,“他往哪边走了?”
女孩看他眼眶红了,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左边,哎呀,我不记得了。”
季如许听到后,连忙追上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他,他过来了,送了奶茶,可他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点,为什么要这么懦弱。
前面没有人,季如许累得直冒热汗,有些失落地往回走,看来他已经走了。
突然,季如许听到一个声音,后面有人说:“好,我现在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葳蕤”小天使的地雷哦,据说今天的地雷会变成粽子?嘿嘿嘿~
今天我是不是很早更~~~
☆、我脑海中的日记本(5)
季如许立马回头, 见到的又是林荣, 他愣了片刻, 不相信会有这么巧,每次都能碰到林荣。
“你为什么在这。”季如许努力控制住情绪, 尽量平静道。
林荣不明白, 为何他每次都以这个方式开头, “我找人啊,不过又碰到了你, 好巧啊。”
季如许不打算放过他, 逼问道:“你在找谁?”是我吗?
林荣“呃”了一声, “这个我不能说, 小弟弟,不过天气凉了, 多穿一点衣服。”不然易泽又要发脾气了。
“你刚刚在哪?”季如许虎视眈眈地看他。
林荣觉得他有点没大没小, 但毕竟是易泽关照的,只好老实说:“我刚刚就在附近转, 找人,这不现在才找到吗。”
季如许还想问,但林荣怕待会儿易泽就要走,无奈道:“小弟弟, 我是真的要找人, 你有什么事,打电话找我好吗?到时候我好好跟你说。”
说着,人就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季如许就算想跟, 也不可能有轿车跑得快,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就跟滚雪球似的,好像哪里都是突破口,可又没一点头绪。
回到店中,季如许拿着那杯奶茶,舍不得喝,只抱着它取暖,这是迄今为止,自己知道的第一个媒介。
店里是小店,没有监控,季如许只好刨根问底地问女孩,他长什么样。得知人就是穿得很严实的那个后,季如许呆滞在了那里。
足足过了十秒钟,他才笑了笑,很是无奈,轻声道:“胆小鬼。”
“你在说什么?”女孩咬着棒棒糖,奇怪地看他。
“没什么。”季如许呼出一口气,起码自己知道,真有这个人存在,就不算没有收获。
一天的工作结束,季如许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明天是星期天,我再来一趟。”
老板脸抽了抽,从抽屉里拿出四十块钱,一张张在季如许面前数:“钱我就不扣你的了,有个男的帮你交了钱,这是你的日薪。”
季如许怔怔接过那四十块,心里有暖流流淌,道了一声谢后,快速离开。
谢谢你。季如许在心里说。
回到家中,季如许把那四十元放到抽屉里,趁没事时,快速翻了几篇日记,上面写着:
后天他就要高考,我也过去了,我偷偷地看他,我发现了他一个小秘密,天知道,地知道,我知道,就他不知道。
另祝他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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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一年半,季如许如期迎来了高考,老院长为了能让孩子们放松心情,便举办一次加油接力活动。
季如许经历过这个,其实就是拿纸条贴到墙上,鼓励自己和别人,然后吃一餐好的,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