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在我还要杀了你这个弟子,让你亲眼看着。”那人一脸嚣张,胜券在握。
郎千行抽出红剑,拦在秦朗身前,神色肃然。俨然是想靠自己拖延,为秦朗解开修为争取时间,尽管他这一拖延,就是在搭上性命。
自封修为当然也是可以自行解开的,但解开肯定是需要读条的。这个读条的时长,怎么也不可能只是几秒钟。而郎千行虽然资质好,修炼等级升得也快,但怎么也只能算是个40来级的号,对上一个接近70的,被吊打不需要怀疑。
所以为了避免他老公为他牺牲……秦朗其实早就读条好了!就在今天睡觉之前!
设在整片山林的阵法针对仙门,会有效地封印修士们的灵根,修为还有,但没了独属自己的灵根,无法让自己手中的法器发挥出最高的力量,自然是非常致命的。就像法师失去了装备的属性加成。
脆皮且回蓝速度慢,灵力修为再强大,也会被耗空。
但这个阵,对魔族是无效的!秦朗看了挡在他前面的郎千行好几眼。
郎千行以为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感动到秦朗了,所以即使眼下的情景他可能命不久矣,却还品尝了一丝丝的甜味来。
不过没曾想,秦朗一把拉过他,反将他挡在了身后。
“你我的事,也是时候结束了。”秦朗拿出属于自己的沧霜剑,在郎千行略微睁大的双眼中率先冲向对面一副“还好我备有后手”的阴险笑容下的轩辕启。
师尊已经解了修为,那他刚刚为什么……
郎千行看着与裹着浓黑魔气的轩辕启缠斗的秦朗,他一脸凝重,一面紧盯着两人对战,一面又分出心思来回想在树屋里他的所作所为。
师尊是在他去之前就已经恢复了吧?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靠近,且更是放任他制住他吻了个尽兴!
师尊,你真是……藏得好深!
他不该再怀疑的,师尊他这人向来都不表露出自己的心思,喜怒哀乐也都只是轻轻带过。也许,他不是没有表达,只是不善于表达。就譬如那日清晨,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吻他,红了耳朵一样。最开始在清云峰调戏时他也见过。明明脸皮薄却又装作风轻云淡,脸皮那样薄,就算对他有意,怎好泄露?
郎千行观着战,越看心里那豁然开朗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尝便被迅速淹没下去,师尊现在的情势竟然落于下风!
怎么会?!郎千行浑身一凉,是那个阵!
前世他都在天云宗内,虽也有习阵法,但他都是用来研究那块石头的,没怎么出过天云宗,更没有与魔族的对峙过,哪里知道如何破解这古怪的,他根本毫无知觉的阵法?
郎千行痛恨自己前世那样愚蠢,眼光那样短浅,也恨自己之前到了清云峰好一段时间都荒废,没有正经修炼研习。如今他只能干巴巴地站在一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上。
师尊的剑为什么看起来就像一把普通的剑?师尊的剑法为什么没有任何寒气?他有远远看过师尊练剑,水灵根,每一剑都能让周遭三尺内瞬间结为冰霜。
当秦朗的手臂被划破,鲜红的血液染红淡青色外袍时,郎千行赤红了双眼:“师尊!”
秦朗不舍得他老公太担心他,或者又一次经历差点失去他之类的,便冷静地开口:“我给你的那把剑,滴血落契。”
在宝物上滴上自己的精血,宝物便会认自己为主。除非精血的主人神魂俱灭,否则宝物只能由滴血之人一人驱使。
郎千行先是愣了一下,但他并没有任何质疑,立刻直接用剑划破了手掌,感受到伤口灼热的感觉,与剑身的滚烫,他又是一惊。
这把,绝不是什么炼废了拿来哄他玩的次品。
那上面熟悉的磅礴的天雷灵气,分明与之前他接受的一模一样。
这把就是秦朗花了两个月,他在藏书阁偷窥时锻造的那把赤阳剑?用的是他的精血,原来早就是打算送给他的!
郎千行握着剑,即便那上面的温度足矣燃烧一切,他却一也不觉得痛楚,一点也不想松开。
他握着剑的手不断颤抖着,显然是有些承受不住剑的威力。
“怎么可能?!”轩辕启大惊,这阵法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否则秦朗不可能使不出他的剑,但是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没事?
他这微一走神,便被秦朗反手拨开刀刃,甚至还在他身上留了一条剑伤,随即他半点不恋战,已与他拉开距离,飞身跃过郎千行头顶落在其身后,然后迅速伸出手,将自己的灵气修为输送给郎千行!
他终于反应过来,郎千行原本是要拖延时间让秦朗解开修为,结果其实是秦朗在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好给自己的徒弟机会。
“师尊?!”郎千行惦记着秦朗右臂上的伤,突然被秦朗送入源源不断的灵气,更加担忧。
即便他不知道只是因为这阵法还是那魔头在对战时施放了什么毒,秦朗不仅无法让他的水灵根发挥出来,与轩辕启交战,灵力流失得也极快。若是再硬撑下去,估计他们都回不到清云峰了。
“哼!”轩辕启不屑地冷笑,“我还以为你云珏多么正直,不是你我恩怨?怎的要你徒弟为你送命?”
秦朗完全不理他甚至还想翻白眼,反派真的都是死于话多,你丫有空在那边哔哔,竟然都不来打断他读条,果然是因为看郎千行是一小号就膨胀了。
秦朗完全没应他,脸上也没半点焦急不安,轩辕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郎千行从一开始就没有像秦朗一样封修为,但他进来这阵中已经好几天了,竟然还可以唤醒那把剑,而且那剑明亮的赤色,哪里该像秦朗手中的沧霜剑一样暗淡无光,轩辕启飞身上前,一刀劈斩向两人。
他终于想起要打断读条了!
然而秦朗已经读完了!成功让他老公40级小号提升到60级,虽然能维持的时间不怎么长,但加上神器和犀利操作应该也是够的。
厚重的刀刃被郎千行用剑接下,轩辕启对上的是如剑一般赤红的双眼,里面寒光凛凛,仿佛能瞬间将人绞成碎片。
激烈的战斗正式开始。秦朗坐在一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丹吞下药盘腿运功,附近置放着一件一把骨伞,那是用上品灵兽的骨片制成,即便是在这样特殊的阵法中,也有一定的防御力。
这样一来,就算轩辕启想要偷袭他,也不能一击即中。同时也免去了郎千行的后顾之忧,让他专注与之战斗。
调息片刻,那枚极品的丹药就被他吸收了个七八层,上好的底子在那,就算流失了一部分,也能很快补回来。秦朗感觉自己的气血都回复了百分之八十,便又从储物间拿出了几件器物来。
这种阵法是没法破的,除非布阵的人死亡,它才会消失。但是可以趁着布阵人受伤虚弱时,强行突破。
就比如现在。
赤阳剑完全对得起九天玄雷的淬炼,加上秦朗输送给郎千行的暴涨修为,只是发挥到百分之六十,轩辕启便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眼神一凛,想着目的只是为了杀云珏,便将目标重新投放到云珏身上。
这一看,险些吐血。那家伙正拿着几件绝好宝器准备强行突破阵法。他此刻虽虽有些吃不消,但郎千行那身修为终究是虚的,他只要再撑一会儿,局势仍然会重新扭转回来。
但若被云珏破了阵法,那他势必大伤。不,云珏已经在阵法内,他的水灵根毫无用处,怎么可能突破得了?
他逼迫自己镇定下来,险险躲过郎千行的一击。
可惜秦朗十分明白他和郎千行只能打前期,不能拖后期,于是,他悄咪咪开了下挂。就是那么凶残又牛逼的突破了。
当然,也了不让这显得是个BUG,他自己半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出来。
与此同时,阵法被破,身为布阵人的轩辕启也是吐出一口血来。郎千行抓住机会,横剑一斩,赤阳剑划破黑色衣衫,皮开肉绽,空气中弥漫着皮肉被烤焦的味道。
轩辕启咽下痛苦的声音,狠狠地盯着秦朗,最后不得不先撤离。被天雷淬炼过的剑可不是开玩笑的,就那么一剑,就足以烧掉他整个灵魂,他必须回去好好养伤,而且阵法已破,就算秦朗现在也伤了,但他却没有能拿下对方的命。
郎千行见他跑了,也没去追,第一时间到秦朗的身后,“师尊?你怎么样?”
连“您”都不叫了。秦朗默默觉得他的徒弟弟正在离他远去,他即将迎来的是……
郎千行扶起秦朗,让他靠在山丘那颗大树上,之前还一片青草野花的小山丘,因为他们的打斗,秃了一多半,地上尽是坑和焰痕,像被炸.弹轰过一样。
秦朗正要抹去嘴角边的鲜血,却忽然感觉到嘴边有柔软的触感,防不胜防,他这才刚坐下,又被偷吻了。
不是,老公你偷吻上瘾了是不?
还没等到秦朗从略有些懵逼的反应中回过来,他便又感觉到唇边一片柔软,这次不是唇,是丝帕。郎千行正在温柔地给他擦拭血迹。
眼神中的深情和疼惜彻底地包裹住秦朗。秦朗可疑地错开了视线。
他擦完又要去解秦朗的衣服,秦朗惊了,一把按住郎千行的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我们还一身血腥味,这样不好!
“你做什么?”秦朗警惕。
“帮师尊包扎伤口。”郎千行确实是这个意思,并没有什么糟糕的想法,反而是秦朗的反应非常值得人深思,某些原本没有的糟糕想法也随之一块冒出来了。
秦朗又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显然心虚自己想歪了。但他的表现只是有些微妙的尴尬,让郎千行一看就知道他是想到了不久前在树屋上做的事情。
于是郎千行脑子的画面就更加糟糕了。
魔族的刀也是沾了魔气的,伤口必须要好好处理,不然很容易就好不了,会溃烂腐臭。
郎千行看着那伤口不算太深,仔细地上了药包扎好,才给秦朗重新将衣服穿上。他目不斜视,态度正直,好像真是一正人君子一般。
第131章 当师叔成为师尊后(十八)
“好了。”秦朗拢了拢衣襟, 被郎千行那明明正直却说透着说不出的暧昧眼神看得脸颊发烫, 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一些。
郎千行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 一点弟子的自觉和谦卑也没有。
加之其三番两次的偷吻,秦朗皱着眉正要发作,那厮却极有眼力见地跑开了。
秦朗看着他在溪流里浸湿了帕子,清洗了两遍拧干了水,又跑了回来,半跪在秦朗面前,作势要给秦朗擦去脸上的灰尘。
“我自己来。”秦朗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原本准备接下帕子,却没想到郎千行直接无视了他的话,一手轻捏着他的下巴,一手用帕子给秦朗擦脸。
“郎千行!”秦朗忍无可忍, 怒目瞪着行为愈发放肆的徒弟。
郎千行连忙跪好, 委屈巴拉地看着秦朗, “师尊……我怎么了?”
秦朗被他气笑,还有脸问怎么了?
郎千行低下头去,闷闷说:“不是师尊说要救我吗?”
“什么?”秦朗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莫名。
“师尊, 你得对我负责!”郎千行委屈还是委屈的语气,但态度却半分不退让。
秦朗微眯起眼打量眼, 依旧淡漠的语气透着一点危险:“郎千行,我是对你太纵容了?”
“是!”谁知郎千行竟还真就这样答了, “正是因为你的纵容, 所以我才产生不该有的情愫。”
秦朗皱着眉, 刚刚跑掉的魔头例子还摆在那,如果不想让郎千行成为下一个,他必需要好好斟酌如何应对。
可他还未思考周全,却见跪在他面前的郎千行忽然朝他靠近,那双眼睛直直锁住他,嘴上说着:“那么,师尊能否告诉千行,方才我在树屋……师尊为什么不躲开?不是在我上去之前就已经恢复了吗?师尊不躲不避也不立刻‘醒’过来呵斥我下去,不就是在等着我靠近,不就是在……欲擒故纵吗?”
“住口!”秦朗顿时惊怒。
郎千行更加凑近了些,有些逼问的架式:“我约师尊去花灯会,师尊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思么?可你还是去了。那天我偷偷吻你,你醒了也没有对我有责罚,难道不是在向我说明师尊对我也有那样的心思么?师尊,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若是不愿,为何不干脆地拒绝我,不给我任何机会?还是说,这一切,师尊只是在戏弄我罢了?”
戏弄这个词让秦朗想到了郎千行的上一世,那般绝望痛苦,他下意识答道:“不是。”
郎千行如狼的双眼紧盯着秦朗,一字一句:“既然不是,那是因为什么呢?若师尊又说是因为想救我,那你就应该负责到底不是吗?都是因为师尊啊,若你觉得我爱慕着你是错的,也是你的错。是你的纵容,是你不清不楚的态度,是你……对我太好,让我无法自拔,泥足深陷。”
秦朗微怔,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上一世郎千行的结局是云华造成的,可一切起因却是他。所以即便郎千行有多逾越的地方,他也不愿严厉地惩罚,避免在郎千行心里又添了道伤,重蹈覆辙。可是,事实证明,情爱之事,他还是太过生涩,根本不知应该如何处理,以至于让郎千行越陷越深。
而自己呢,如郎千行所说的,为何不干脆一点?为什么不避开?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另外的心思吗?
郎千行看着秦朗迷茫的动摇的眼神,眼神微动,继续加码:“师尊,赤阳剑是早就为我备下的吧?这样宝贵的剑你没给在清云峰侍奉你多年的两位师兄,却给了我。你看,你对我这样好,对我这般有别于你另外两位徒弟,真的不是在诱使我更爱你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