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起草原上曾经盛极一时的霸主,牧地烈部落堪称表率,他们部落与狼为伴,闲暇时,人狼共眠,出战时,人狼共战,八千狼勇士,曾经打穿了整个草原,后虽因时代变迁,群雄并起,而渐渐丧失了对草原的掌控力,但是其战斗能力一直被各个部落忌惮,不论哪家势大,必要削弱牧地烈部落的战斗力。
直到袁吉多尔崛起,吞并了大半个草原,对被削2"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迫的0 ">首页 4 页, 弱到部落人数只剩几千人的牧地烈部落发起了征服,最终携大势而惨胜牧地烈部落,将其吞并入朵达,次年,袁吉多尔求取牧地烈的首领艾尔肯的女儿——草原上的明珠奚哲思,与牧地烈部落立下兄弟盟约:凡吉尔黑部落所在一日,必与牧地烈部落共享荣耀和权势,世世代代,永不背弃,协力同心,互为援助,生死与共,姆妈共鉴。
迎娶奚哲思不久,她诞下了袁吉多尔的第18个儿子,身负牧地烈部落和吉尔黑部落血脉的都天禄,待都天禄稍长,善与弓射,长与马术,得到狼神的认可,遂建立大名鼎鼎的袁三军,由牧地烈部落的狼战士与吉尔黑的勇士一起组成,统帅是当年才13岁的都天禄,袁三军一经成立,出战必胜,百战百胜,成为了袁吉多尔手上的一把利刃。
待到艾尔肯逝去,做为他血脉中唯一一位得到了狼神认可的都天禄毫无争议的成为了牧地烈部落的首领,至此牧地烈部落才算完全被征服。
都天禄有些不服:“但是他们没有牧地烈部落这么强大。”他脸色一正,认真道:“牧地烈部落繁衍生息至今,得到狼神认可的狼战士已经多达六千多人,他们同吃同住,日夜受训,若一朝反叛……”
这真是得多亏了牧夺多身边没有鞭子,不然他真忍不住想抽他几鞭:“反叛反叛!你刚学会这个词怎么着?”他站起身,须发怒张,威风凛凛,愤怒道:“我问你!牧地烈部落的首领是谁?”
都天禄气势瞬间低落了下去,拿眼睛直瞟牧夺多,哼唧道:“是我。”
牧夺多不解道:“你怎么就觉得自己对牧地烈部落的掌控力这么弱?会导致他们随时背叛你?”
都天禄垂头丧气的道:“我只是觉得……”他偷偷看了眼牧夺多:“牧地烈部落太强了……”他意犹未尽,但是牧夺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有些失笑的靠回了椅子,看着都天禄耷拉着脑袋,难得一见的萎靡场景,忍不住回忆起了他小时候,都天禄出生的时候,作为袁吉多尔最小的儿子,那时候牧夺多的儿子都已经会下地跑了,所以与其说牧夺多是他兄长,不如说他是一手把他带大,如兄如父,连他的几个儿子都没有这么用心带过,看着都天禄从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孩子慢慢长大成为了骄傲的少年,但是他看似成年,实则仍紧紧握着牧夺多的手,一旦遇到了什么问题和难题,就忍不住朝牧夺多伸出手,让他带着他继续朝前走,这一走就是20年,在牧夺多的保驾护航之下,他未曾经历过风浪,也未曾跌倒摔过跟头,一路顺风顺水,就连出战,必是百战百胜。
牧夺多有些失神,看着都天禄的脸回过神来,朝他挥了挥手,都天禄走过来坐到了地上的阶梯上,看着一如他记忆里高大的大兄,眼中似乎有些愧疚。
牧夺多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天禄,牧地烈部落虽然实力强劲,但这是一匹被驯服了的狼,他永远不会背叛主人,艾尔肯家族率领着牧地烈从诞生到强大,绝不会在你这里停止它的权柄,虽然你是吉尔黑部落的殿下,但你同时也是艾尔肯血脉的继承人,即使他们意图染指大汗之位,你也是他们当之无愧的王,你只需牢牢握住这匹狼头的缰绳,必将无往而不利。”
都天禄眉心一跳,他试探道:“哪怕,我从你手里夺走了汗位?”
牧夺多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哪怕你从我手里夺走了汗位!”他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可别忘记了,草原上没有后退的懦夫,只有不断进攻的勇士。”他鼓励甚至期许有一个年轻人能从他手里抢走这个位置,这个草原上只尊重强者。
都天禄一把抱住牧夺多的大腿:“那大兄同意我和嘉瑞的结契了吧?”
牧夺多回忆了下刚才的对话,实在没找到任何一丝关于同意他和那个辞国人结契的信息,忍不住问道:“凭什么啊?”
都天禄抬起脸,理直气壮道:“你都同意我当大汗了……”
“我同意了吗?”牧夺多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记不清自己说的话了,要不都天禄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呢?
都天禄提醒他:“你说我可以从你手里抢走汗位……”
都天禄真的是要感谢牧夺多身边没有鞭子,要不然他现在就教他该如何正确理解长辈的意思,保证让他刻骨铭心。
牧夺多黑下脸打断道:“我是说,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他停顿了下,语带惋惜之意:“就你现在这样,再来10个你也不够我打的。”更别说还想当大汗了。
都天禄眨了眨眼,觉得平心而论,他确实跟大兄相差很大,但是他也不关心汗位的事,如果他想要,这无非是早晚的事,如果他不想要……说真的,他不想要都挺难的,因为这意味着下一位汗位继承人将要面对一个养精蓄锐虎视眈眈的牧地烈部落,再进一步,这直接意味着大金帝国的分裂,内乱。任何一个有识之士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他压根不在乎这件事,他最担心的是如果大兄觉得他以及他身后的牧地烈部落势力太大,对他造成了威胁,那他该怎么处理牧地烈部落?在他心里,大兄的重量是牧地烈部落远远无法比拟的,大兄一手带他长大,教他学字与骑射,做人和御下;他曾希望自己长大也能变成这样的人,顶天立地,毫无畏惧,睥睨天下。
他抱着牧夺多的大腿,压根不打算放手,用亮闪闪的目光看着他:“大兄!我真的真的特别喜欢嘉瑞,看见他我就高兴,看不见他我就忍不住想见他,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牧夺多。
牧夺多用他强大的理智压抑住了一脚踹开他的冲动,是的,都天禄小时候他确实面对这样的目光毫无抵抗力,要什么就给什么,但是现在!他都20了!还露出这种小狗似的眼神,这就有点让他难以接受了?他移开目光,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把这家伙养废了?不然他怎么越活越回去了?20了还跟3岁似的在他面前撒娇?
虽然他心里似乎很嫌弃,但实际上,他的口气已经软化了下来:“你懂什么喜欢?你这20年遭受过失败与挫折吗?”
都天禄仰头看他,委屈道:“我现在就遭受了挫折啊,而且这跟我喜欢嘉瑞有什么关系?”
屁个挫折,牧夺多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只有他这一番顺遂,凡是想要的,都能得到手的人才会去追求不知所谓的爱情,然后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再来感叹人生无常,总有一些是无法得到的。
说心里话,牧夺多一向认为,这是吃饱了撑的,俗称脑子有病,但是奈何,他捧在手心呵护着长大的幼弟,如今也开始学旁人追寻起了爱情。
10.第10章
牧夺多看着都天禄的委屈的表情,仿佛能看到这段感情的结局,曲终人散,徒留下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他放软了语气,劝说道:“天禄,你还小,分不清爱情与占有欲的区别……”
都天禄一把抬起头,如同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般,打断他道:“我分的清!”
牧夺多叹了口气,摸着他的长发道:“你还记得那匹白马吗?父亲最喜欢的那匹白马,性子烈,你才刚学会骑马,死活缠着父亲要骑这匹马,它不服你,你就天天去马场驯服它,最后摔下马在床上躺了还几个月。”他说完,看着都天禄问道:“你还记得这匹马最后怎么样了吗?”
都天禄脸色一白,嘴唇蠕动了几下,神情不复之前那样坚决:“它被父亲杀死了。因为……”他有些难受的道:“因为它伤害了我。”他停顿了下,急匆匆的道:“可是它不是有意的啊,父亲却没有再给我机会,直接把它杀死了。”那是大汗给他上的一课,当他因为喜欢的东西伤害到自己的时候,如果他不够强到能保护他喜欢的东西,那就会有比他更强的人来决定这样东西的命运。
从那以后,他再也未曾有过那样的喜欢。直到后来从人群中一眼看见了安嘉瑞。
牧夺多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天禄,听大兄一句劝,把他送回辞国吧。咱们找个更好的,草原上的儿女随你挑!”
都天禄执着的看着牧夺多,神情坚毅:“大兄,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只有这个不行!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牧夺多感叹的看了眼周围,要不是他手边没有鞭子……
他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天禄,辞国人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重视地位和身份礼节,尤其是辞国文人,你若是与他结契,那无疑是将他置之与贱籍,践踏他的尊严,他将永远视你如仇敌,永远不会爱上你,永远会伤害你,直到你被伤到遍体鳞伤,放弃这段感情。”
都天禄有些震惊:“可是我只是想和他结为一体,受到姆妈的祝福啊。怎么会……”他音调渐弱,显出脆弱之色,茫茫然抬眼看向牧都多,似乎在寻找他的帮助,一如他当初幼年所做的那样。
牧夺多低下身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天禄,辞国人就是活的这么拘束,生生把自己套进了枷锁。”他停顿了下,才接着道:“没事,大兄给你找个好看的,保准能生个大胖小子的!咱不伤心,乖。”
都天禄几乎要在他的话语中流下眼泪,又生生忍住了,红着眼眶看他:“可是,大兄……”他声如悲鸣:“我只喜欢他,只想要他,只想和他结契,不想要其他人。”
牧夺多心下一软,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呢,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生生让牧夺多改了口:“没事,那咱就跟他结契,”他顺了顺都天禄的背:“不怕,有大兄在呢,大兄教你,你只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不要想着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回应,无欲则刚,这样他就无法伤害你。”
都天禄定定的看着牧夺多,慢慢露出了两个小酒窝,信服道:“我就知道大兄最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遇到挫折的原因,牧夺多自己就是最宠溺他的人,嘴上说的明明白白,但是一看到都天禄露出那副模样,就忍不住伸手扶他一把,一直扶到了现在,也未曾松开手。
牧夺多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心想:他还小呢,以后有的是机会接受挫折教育,现在就再扶一把。
于是他语重心长的问道:“那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都天禄思索道:“我将折断他的翅膀,消灭他的希望,让他眼里只能看到我,再也无法拒绝我。”他有些不太自信的看向牧夺多。
……这是训鹰呢?他琢磨着就那个辞国人病恹恹的样子,就他这愣头青的做法,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那好生养的侍妾还是要准备起来,到时候早点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事。爱情嘛,他追过就算是体验过了。以后还能收心好好上进,这样想着,他颔首给了都天禄一个肯定的眼神。
都天禄满意了,牧夺多又关切的嘱咐了起来:“既然大巫说是下月中旬是吉日,那就下月中旬举办结契仪式,到时候我帮你去请大巫出面主持结契,对了,走的时候领几个绣娘回去量喜服的尺寸,你府邸里的手艺不行,回去记得把府邸里收拾收拾,拾掇的像个样子,别到时候弄的冷冷清清的,不像话。还有那个辞国人……”他看了眼都天禄:“别到时候搞出人不见了这种笑话,不管你怎么做,说服他或者……”他嘴边突然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味深长的暗示道:“干服他。”
然而都天禄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忧心忡忡的道:“我不会打他的,大兄,你这动不动就打人鞭子的习惯也该改改了。”
牧夺多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觉的他怕不是在跟他装傻?
但是都天禄神情十分认真,忧心忡忡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不赞同,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想法。牧夺多回顾了下自己的教育,该教的都教了,不应该还这么纯情啊?
待到都天禄回府时,安嘉瑞正面对着一桌青菜白饭,陷入深思,他到底为什么要穿越?难道就是为了顿顿青菜,天天汤药?
他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戳着底下的青菜,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有脱离人设的想法,或者干脆从了都天禄的想法,身体就开始死命咳嗽,似乎要咳出个五脏六腑来。
这是原身打定主意要让他们纠缠到底?何必呢?人都死了,执念还执迷不悟的想要维护家族的声望和名誉,而且就他记忆里的原身家人,实在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他完全无法理解原身的想法,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名士风度吧。
他翻过青菜的面,又开始戳了起来,而且即使他对都天禄有怨气,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人家都把最柔软的弱点递到你手里了,你非要虐自己的身体来让对方伤心,这是一种何等的睿智行为啊,怕不是喜好异于常人?
他还没抱怨完,只听到脑海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颇感惊恐的同时,他感到身体深处的禁锢似乎松解了些,这是给他放松了些限制的意思?
安嘉瑞默默的把青菜戳成了千疮百孔,再次在心里为自己叹了口气,还没叹完,身后一个人影靠近了他,都天禄神色疲惫的将头埋在他脖子上,炽热的呼吸全洒在他脖颈上,安嘉瑞忍不住侧头,都天禄不依不饶的跟了过去,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怎么了?饭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