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但招商已经做得不错了,除了餐饮之外,还有很多健身娱乐场所。秦宁远和佟耀走到一栋方楼下面,就见到有两个年轻人在battle街舞。佟耀张望了一下,发现那背后是一家舞蹈会所。然而两个人学艺都不怎么精,跳来跳去也就来回伸腿缩腿手交叉的动作,佟耀看了一会儿,忽然拉住前面秦宁远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说:“我帮他们配个音。”
秦宁远正一头雾水,就听佟耀在他耳边念:“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
最可怕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卡在节拍上,秦宁远险些笑了出声。
他转过脸去,落进了佟耀那双顽皮的眼里。
那条未命名的夜景一条街离佟耀租的房子挺近的,那天秦宁远亲自把佟耀送回了家。分开的时候,佟耀很认真地扒着车窗和他说:“老大,你永远是我老大。”
秦宁远看了他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小混蛋。”
佟耀勉强保持着镇定转身,确认走出秦宁远的视线,就忍不住为了着久违的亲昵而大笑起来,他按着咚咚直跳胸口飞奔上楼,出电梯的时候钱子望正巧从对面出来,大概也是去买宵夜顺便扔垃圾,只是刚打了个照面就盯着他的脸不放。
佟耀下意识放缓了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脸红成这样?”楼道灯光匀净,钱子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陷入爱河了啊少年?”
那天夜里佟耀裹着毯子坐在窗口,望着起伏不定的海岸线,自欺欺人地想,不怪自己太容易被诱惑,都怪那一刻的月光和手掌太温柔。
第9章 9.奸妃
经过一次夜宵之后,两人之间关系缓和了很多。
因为那一阵子集团内部在忙海下地铁站的投标项目的缘故,秦宁远每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后来一算一天还剩八个钟头,每天睡七个钟头,浪费一个钟头在家在路上干嘛呢?这位狠人索性就住在了总裁办后面的休息室里,看的佟耀啧啧称奇。
有时加班久了,佟耀偏头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总不免担心自家老大这样会被闷坏,于是他隔了一个星期的样子,又去约秦宁远去寻觅美食,秦宁远果然如他所想那样,欣然前往。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后来佟耀但凡在加班,差不多就去约秦宁远出去放松一趟,两人不知不觉也就养成了一起觅食放松的习惯。后来甚至发展到在午夜时分穿越大半个海岛,只为了在小巷深处上唆一碗正宗的虾薯粉。
结果那天两人吃完出来,看着茫茫的暴雨面面相觑。
拿出手机一查才发现台风登陆野东,岛上挂起了八号风球。两人折返回去和店家干瞪眼,可惜外头的雨势却不见小,反而越下越大。秦宁远本来就是被侍宠生娇的佟耀死缠烂打来的,这会儿心里那叫一个无奈,结果佟耀在铺天盖地的水汽里偷偷瞥他,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笑?”秦宁远转脸去瞪他,“六点约了德国那边工程师团队飞来商量成本报价,万一放了人家鸽子……”
佟耀却越笑越欢。
“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就是有种,”佟耀咬着嘴角笑,“有种奸妃成功让千古明君昏了头的快感。”
秦宁远本来挺恼火的,可被他这样一说,看着屋檐下那张孩子气的脸庞,没来由就消了气,再瞪两眼自己也笑了出来,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说完十分莫可奈何,又一次确信自己竟然对这小孩儿生不起气来。
好在那天后来老天爷还是给面儿,雨还是小了下来,秦宁远及时赶上了和那帮德国工程师的约会,就是进门时淋湿了的头发,略显得不像平时那样不苟言笑。以至于对面见过几次的工程师队伍乍一见都甚为惊异。
秦宁远有一种无论身处任何时候都镇定自若的本领,微微笑说:“抱歉,今天台风过境遇上了一些意外,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开始吧?”
会后赵秘书拿着吹风机进来的时候,惊异万分地看着自己跟了五年的冷血上司拿着毛巾,草草地帮自己的下属擦头发。佟耀想反抗又不敢大动作,一个劲儿喊着——“您轻点,我这是脑袋,不是狗头”,惹得故意逗他玩的秦宁远频频弯起嘴角,心里嘀咕这他娘究竟算怎么一回事儿啊?难不成佟耀是秦boss亲戚家的小孩儿?不行,自个儿得好生查个究竟!
第10章 10.认命
佟耀残花败柳地出门,就看见赵秘书正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他年纪轻轻,长得一表人才又受秦老大器重,光明前途明眼可见,大伙儿都比较愿意和他搞好关系,赵秘书算是他的前辈,但年纪也不大,大概是始终在备孕的缘故,总喜欢很慈爱的看着他,佟耀也很喜欢这个姐姐。而且佟耀那会儿刚被秦老大□□完,心情格外荡漾,所以放轻脚步控制好力道,朝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下去,加快语速吓人道:“看什么呢?!”
赵秘书正在灵魂震荡之中,被拍得一激灵,扭脸儿看是正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去抬手挡屏幕。回过神儿来她就懊悔万分,果不其然,这一挡反而勾起了佟耀的好奇心。他看着屏幕上没被遮住的logo:“集团论坛你有什么可挡的啊?”
赵秘书正色道:“小孩子走远点儿。”
佟耀来劲儿了,抬手拉开她的手想去看个明白,赵秘书僵持着一头汗的劝:“佟耀,真的,姐姐不骗你,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您这样说我不看还不行了!”
佟耀还是拉开了赵秘书的手,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论坛帖子,然后显得比刚才赵秘书还目瞪口呆。发帖人自然是总部工作人员,还是个姑娘,名字却奇奇怪怪的,叫什么土匪老高,从语气判断年纪也不大,但帖子内容却很猎奇,猎奇到什么程度呢?这样说吧,这个帖子的标题叫做——“八一八秦总裁和他的美貌小佟特助之间——那些让人尖叫连连的日常!”内容也就可想而知了。虽说第一楼注明了,纯属自娱自乐,大家切勿当真,但楼下跟风的姑娘们会把这句话放在眼里吗?
根本不会!!
她们就是冲着聚众狂欢来的!!
佟耀看得险些没撑住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这?”
赵秘书看他脸色红得像猪肝,忙安慰着来拉他的手道:“这就是小姑娘们闹着玩儿,你别放在心上,认真你就输了,好了,别看了……”
佟耀神思恍惚地回了自己工位。
那天夜里回家之后,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成眠,终于没忍住伸出了罪恶的大手,点开了集团论坛的那个帖子,越往下翻越觉得心情复杂。佟耀看着那些偷拍里——秦宁远哭笑不得地看着自个儿,秦宁远皱着眉头摸自个儿的脑袋,秦宁远一脸不耐地拽着自个儿后领把自个儿往大楼里拉,秦宁远湿着头发拽着同样湿漉漉的自个儿的手腕穿过大堂……佟耀一直翻一直翻,翻到最后一页,刷新到最新,再无更新。他仰天长叹一声倒在椅背上,认命地苦笑起来——
别人旁观尚且要尖叫,自个儿心动,其实也无可厚非吧?
那天之后,基本上对于自己直了二十来年,却一头栽在秦宁远手里这件事儿,佟耀本人是没什么好挣扎的了,只是他深知自己这份感情的危险程度简直直逼深入百慕大三角探险,所以基本上就抱着一种仰天长叹听天由命的态度,打定主意默默暗恋就好了。至于表白什么的,基本上小佟同学是想都不敢想的,毕竟万一秦宁远知道这事儿之后一个怒从心头起,让他鸡飞蛋打,人财两空怎么搞?
不过有时候想想,佟耀也觉得是报应,他以前就对姑娘各种滥情,见不得这个妹妹难过,见不得那个姐姐伤心,往往弄得人家想要放下他都放不下,这会儿也轮到他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了。
就一个字——该!
正想着,花店老板娘的微信来了。
佟耀打开手机,决定对老板娘好一点——约出来残忍拒绝。
拒绝的方式对现在半弯不直的他而言,再是简单不过。次日中午,佟宝玉坐在老板娘对面,握着咖啡杯一脸郑重:“不好意思,我发现我喜欢男孩儿。”
“佟耀啊佟耀,”花店老板娘看了他两秒,气急而笑,“你说说你,不喜欢我就直说,何必玩儿这一套呢?”
“……”
“没话说了吧?”
佟耀一脸懵圈地握紧了茶杯:“所以现在用这个理由拒绝别人的人很多吗?!”
“也不多,”老板娘将头发别到耳后,微微一笑,“现实中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不过网上却数不胜数。小伙子,你的套路已经落伍了。”
佟耀绝望地抱住了脑袋:“我说真的。”
花店老板娘再次微微一笑:“我也是说真的。”
说话之间,佟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冷不丁偏过头,才发现秦老大正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而另外七八个已经和他非常相熟的高层也立在窗外,目光深情地注视着这边。
嗯,看连续剧的那种深情。
靠!
佟耀不由得心底暗骂了一声。
第11章 11.喜欢男孩儿
那玻璃窗明明是隔音的,可佟耀直觉秦老大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在和八卦的高层在花店旁边喝完咖啡之后,回到总部相继分离之后,他跟在秦宁远的屁股后头忐忑了半天。在这位大佬领着自己在茶座坐下的时候,佟耀终于没忍住问了出口:“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秦宁远行云流水地洗着杯子,头也不抬地说:“玻璃那么厚,你给我听一个试试?”
“哦。”佟耀乖乖低下了脑袋瓜。
“所以,”秦宁远却忽然开口,又卖关子似的特意顿了一下,“你老大我是看到的。”
“嗯?”佟耀将信将疑地瞪了他一会儿,转而不屑道,“您又想骗我,我才不上当。”
秦宁远扬眉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早上您还骗我说不回总部呢。结果呢?现在人都在这儿杵着了。”
“什么叫骗?”秦宁远不禁哑然失笑,“我不让你去自然有我的原因,回来得早也是事情处理得快……”他忽然玩味地笑了笑,佟耀看着那个笑就心说不妙,果不其然听秦老大悠悠哉哉道,“而且不阴差阳错回来得早点儿,阴差阳错去请大家楼下喝咖啡,怎么知道你喜欢男孩儿呢?”
“不是,您,”佟耀欲哭无泪,“您究竟怎么听到的?”
“我都说了,我是用看的。”秦宁远享受够了捉弄小朋友的乐趣,这才娓娓道来真正的缘由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语言,叫唇语吗?”
秦老大风骚刻骨也就罢了,竟然连唇语这门神乎其神的技术都会?佟耀悲伤之际,简直要为自己的眼光喝一声倒彩了。反倒是秦宁远看这小子都快哭了,这才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你小子,平时多巧舌如簧一个人啊,结果连拒绝人都不会?找的什么破借口?丢不丢人?”
佟耀愣愣看了他两秒,确定他是真的这样想之后,心生黯然的同时,又不得不赶紧就驴顺坡下:“我这不是一时糊涂嘛。”
“那老板娘缠得你很紧?”
“也不是,”佟耀下意识帮姑娘辩解,“就是偶尔碰到,所以有点尴尬而已。”
秦宁远理也不理:“她追你多久了?”
佟耀望天回忆:“打从我来集团就开始了,快半年了吧……”
秦宁远看了佟耀一会儿,心里叹息说这小子确实盘靓条顺来着,也怪不得人家姑娘按捺不住要生扑,脸这么小,腿这么长,摸起来皮肤又滑成那样儿,上次被下了药盘在自己腰上感觉也好极了,但凡他要是个女的,自个儿……自个儿,打住!秦宁远一个激灵,在心底紧急刹车,暗骂自个儿都他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第12章 12.养儿子
因为自己那些若隐若现的绮念太缭绕,所以秦宁远不免对佟耀也格外多了几分关注。这一关注才发现佟耀这人身上好玩的地方格外多,用时兴的话来说就是萌点颇多。
比如他吃饭的时候有点像仓鼠,喜欢把嘴巴里塞满了东西,很满足大口大口地嚼,秦宁远看到他把一整个泡芙塞进嘴里之后,忍不住手痒地想捏着他的下巴,看着小子嘴里是不是也和仓鼠一样有储存食物的仓囊。
比如他心软得很,见不得姑娘哭,但凡女孩儿一哭他就手足无措赔小心,有一回他言之凿凿的说自个儿要去彻底绝了花店老板娘的念头,上来之后却一脸的生无可恋。秦宁远也是听手下拿他开玩笑,这才难得登录了一下可建集团论坛,看了看被他和花店老板娘被全程偷拍的帖子,尤其看到他捏着纸巾一脑门儿官司的做低伏小,忍不住笑了起来。
再比如他喜欢为各种动漫手办写情书,是的,没听错,情书。用他情书上的原文来说,就是——“当我捧着你,仿佛整个世界空寂圆满起来。”秦宁远没什么文艺调调,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看着看着又觉得这小子这文笔配合着他那张脸,用来哄姑娘简直是大杀器。
再再比如他喜欢话剧,基本岛上的小场次话剧团都和他非常相熟了,秦宁远甚至看到他在微博上po了一段自己舞台上的风姿,对了,佟耀作为一个素人,微博粉丝还过了五万,业余生活简直丰富得一塌糊涂。
再再再比如……
等秦宁远发觉自己在这小子身上关注得太多的时候,已经是初夏了。
到过野东的人都知道,这个岛上的天气炎热又凉爽,就算是最热的八月,但凡呆在阴凉的地方,吹着海风也只会觉得飘飘欲仙。秦宁远因为工作生活的缘故,也一直出入在有空调的地方,就算日复一日的健身也都是在健身房里头,所以也对野东岛的阳光没什么概念,直到可建集团在下岛海角坪的大楼赶着要竣工那几天,他领着下属前去视察进度,却被老天爷毫无征兆突然来了个大晴天做下马威,被晒得险些没化了。悲剧的是几个助手日常也和他差不多,所以也没做什么准备,赵秘书甚至打只穿了一件防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