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时,你师尊可有教导过你,修仙一道乃逆天而行,修为是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道心。修仙者遑论修为高低,一定要心术端正,无愧天地,才可修得大成。”
“……回老祖,师尊讲过。”
“讲过,为何不教导给你的弟子?”
“……”
“是觉得这道心不重要,还是觉得外门弟子而已,随便糊弄便好?”
“弟子知错!”
“此事恐怕不是第一次发生。施暴者驾熟就轻,旁观者视若无睹。此情此景发生在我问道宗,真是让人寒心。”他垂眼睨了这人一眼,抱着戚洌,从他跪伏在地的身体边绕过去,走到那几个刚才被他掀翻在地的几个弟子面前。
这几人,按着《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上讲的,整整这么欺负了戚洌几年之久。
那几个人早在听到乔易年名号的时候便惊恐不已,忍着疼痛爬起来跪在地上不敢动。
“炼气四阶。”乔易年探出一缕神识到张腾的灵脉里。“三灵根,天分不错。”
这张腾听他突然夸赞自己,从他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他呆愣了一下,以为是老祖发现自己是个可塑之才,赶忙磕头道:“谢老祖赏识!”
然后,乔易年这缕神识便当众把他的灵根直接掐断。
“心术不正,已是药石无医。留着这好天赋,日后也是个祸害。”
如法炮制,这几人无一例外,皆被废掉了灵根。
当下一片哭喊哀嚎。
在场众人皆目瞪口呆。
都说这乔老祖不问俗事……竟是如此一个杀伐果断的角色。
但话说回来,这几个人在这大能面前不过是蝼蚁般的角色,生杀予夺,不过是乔老祖一念之间。
这几人在众弟子之间横行霸道,恃强凌弱已有些时日。所以留他们性命,也算是老祖仁慈。
他又把头偏向那个执事弟子:“将这几人逐出山门,你再自己去执法堂,引咎辞职,回弈剑峰重新修行去。让执法堂派新的执事来,接下来一个月仅教德行,不讲其他。以后再有这样欺凌同门的事情……”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周遭弟子。“一律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执事弟子赶忙磕头答应。
接着,乔易年一手抱着戚洌,一手掐了个剑诀,踏上飞剑,扬长而去。
戚洌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像是木讷得不会拐弯一般,转不开视线。
他呆愣了良久,看着这人一边动作轻柔地抱着自己,一边杀伐果决地惩治恶人。
直到风从颊边掠过。
“老……老祖。”他张了张被打得破皮的嘴,开口唤道。
声音嘶哑,一点都没男孩子该有的清脆。
“嗯?”乔易年听着他的声音,一边心疼着,一边低头应道。
“您放我下来吧。”
“……为何?”
他停了停,似是觉得难为情:“我……方才身上滚的全是灰。”把这么个神仙似的人都……弄脏了。
乔易年看他这小模样,忍不住想笑。
不过当然,没笑成功,这面瘫脸太不给面子了。
他低声回道:“不妨事。”
戚洌抬头看着他,这个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却从这人眼睛里看到了些温柔如水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今天定了半夜的闹钟起来蹭玄学,结果电脑抽风连不上热点没蹭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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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奇怪的作者怎么每天都像个话痨一样#
☆、冷面仙君霸宠小狼狗(4)
乔易年越想越内疚。
他心想,戚洌可是被这么欺负了半年多啊!
我是来这儿保护他的,结果他被欺负的时候,我还在那儿入定着感受经脉畅行的舒爽呢!
就好像孩子在学校被欺负,自己却浑然不觉地在棋牌室里打麻将似的。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他一路抱着戚洌回了落雁峰,在自己的住处前头落了地。
他弯腰把戚洌轻轻放在地上,单手将剑收了起来。他转过头去,正开口要带这孩子进屋里去疗伤,便看到这小子在地上站稳后,正经八百地后退两步,弯腰拱手对自己行了个大礼。
“弟子多谢乔老祖今日搭救,今日之恩,他日弟子必将报答。”
这少年音又哑又颤,可却又坚定无比。
多好的一个孩子呀!乔易年心头又是一阵怜爱。
他弯下腰去,双手托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低声道:“以后不要再叫老祖了,叫师尊。”
这低着头的少年通身一震,抬起头来,一对儿乌溜溜的黑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半晌,戚洌涨红了脸,低声磕磕巴巴地说道:“多谢老祖垂怜,可弟子……天分不佳,入门一年有余却仍未引气入体,日后恐辜负老祖厚望,还请老祖三思。”
乔易年在心里叹了口气。可不就是个半大孩子嘛,被人家冷嘲热讽地欺凌了半年多,虽说面上不显,可心里仍旧是自卑的。
能坚持三年……还真是心性坚定。
乔易年伸手抚.摸了一下他脑袋顶上的杂毛,冷着脸低声说道:“我并非可怜你,而是看重你这坚定不拔的性子。灵根天赋好的我见得多了,也未见得有几个终能修得大成。你若是能够坚守本心,日后自是能有自己的仙缘。”他顿了顿,便抬步往屋里走去。“你且随我来,我替你将身上的伤口治疗一番。”
他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乔易年想着,转过身去看他。接着,他便看到站立在那儿的戚洌正拿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
眼眶红通通的,眼珠前蓄着一片水雾。
无论这小子再寡言少语,也毕竟仍是少年心性。
戚洌从小便惯于承受冷眼和讥讽,没几个人待他好,也没人夸奖过他。
他自幼没有父母,被个好心的老太太捡回去养。这老太太本来孤身一人带着个体弱多病的小孙子,刚把戚洌捡回去,小孙子就发高烧病死了,没几年,老太太又去了。那村里都说这小子谁碰谁倒霉,便都不愿管他。但这小孩子也不能放着让他饿死,便东家一顿西家一顿地让他长到十岁。
就在他十岁那年,村里闹了蝗灾。
村里请来了个神婆作法,敬了神,驱了鬼,该用的招数全用了,也不见有作用。神婆说,我做了大半辈子法,从没出过岔子。定是你们村里出了个招灾的人。
于是,戚洌便被驱出了村子,也不知那以后蝗灾是否治理好了,但戚洌就此也没了家。
没地方去,四处流浪,直至问道宗的山脚下。
进了宗门,他便潜心修炼。他没过过宗门里这样吃饱穿暖的日子,便格外珍惜,也对修道充满了热情。似乎是一定要去做好一件事,才对得起自己所得到的东西。
那会儿执事师父夸过他,周围的人也都认可他。那半年里,他渐渐有了生而为人的感觉。
可他迟迟摸不到炼气的门道,时日久了,夸奖便成了讥诮。
周围人的目光也变了。他本来自幼鲜少和人交流,便讷与言辞。而之前对他心生嫉妒的那些人也逐渐放开了胆子欺负他。
从前那种卑微如蝼蚁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心里不是没有恨和不甘,可时日久了,也都成了麻木。
而今,突然有一个人,拯救了他,又语气平和而自然地认可了他。
并且是那种客观且公正,毫不偏重的认可。
戚洌自小就不爱哭。他的世界天生就是不公平的,任何暴力与冷遇都是理所应当。因此他被骂了、挨打了,都咬着牙挺过去,从来不掉眼泪。
可这会儿,戚洌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在往上翻涌,让他控制不住地鼻子发酸,眼泪便往外溢。
少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躬下身去在地上磕了个头。
“弟子多谢师尊。”
一对儿金豆子啪地砸碎在青石板地上。
“赶紧自行起来,日后莫要再随意行此大礼。”乔易年并没察觉这小子情绪的波动,只在心里笑叹,也没再转回去弯腰把这小子扯起来。他只回身说了句话,便自行施施然进了屋。
既然当了师尊,这该有的小架子可一点都不能少。
戚洌颇为听话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抽了两下鼻子,跟在他屁股后头进了房子。
像条被驯服了的小狼犬。
乔易年让他在自己的床榻上坐下。
戚洌颇为拘束地站在那里,垂着脑袋,手忙脚乱地拍自己衣服上头的灰尘。
乔易年也没再催他,自己在床榻的另一侧坐下来。
戚洌大概拍干净了衣服上的灰,爬到床上去坐好。
乔易年伸手摸了摸他露处的手腕上已经有些青紫的伤,低声问道:“可还疼?”
戚洌那双晶亮的、满是濡慕的眼睛里还含着眼泪。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泪逼回去,可并没有用,一对儿泪珠随着他眼睛的动静,顺着脸滚下去。
竟是没出息地当着师尊的面哭了。戚洌难为情地伸手抹了一把泪珠,赶忙摇摇头,表示并不疼。
“那些竖子下手没有轻重,打得狠了。”乔易年伸手擦了擦他眼睛底下的水痕。“疼便同为师说,莫要难为情。”
这人手下动作颇为温柔,声音虽没什么温度,听起来冷冰冰的,字里行间却带着点不紧不慢的柔和。
戚洌没忍住,抽抽搭搭了起来。
这小孩子哭起来的模样可真是可爱。乔易年心里暗暗想道。可他面上仍旧是道貌岸然地,手上聚起一团浅蓝色的光来,慢条斯理地给戚洌疗起伤。
水系灵根的灵气,最是温润养人。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戚洌身上的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
可这向来不哭的人一哭起来,是止也止不住的。
乔易年收了真气,看这小子的眼泪掉个没完,就又不放心地在他通身探查了一遍,确定并没有大碍后,不禁问道:“可是还疼?”
戚洌一边抽噎着,一边赶忙摇头。
乔易年这便有些奇怪,心想,那这小孩儿哭什么呢?
耳边,系统似乎是实在难以忍受他这粗糙的神经,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你当我没看出来吗?插什么嘴。”
恍然大悟的乔易年顺口怼了系统一句,气得系统从他肩膀上扑腾着翅膀飞到窗边去了。
乔易年摸了摸戚洌的脑袋:“且去内间洗个澡,下午为师带你去执礼堂登记名册。”
这小孩子哭起来最是经不得哄,越哄哭得越凶。
更主要的是,乔老祖这能止小儿夜啼的面部表情,并不适合哄孩子。
于是乔易年干脆把戚洌赶去洗个澡,让他自个儿平复心情去。
戚洌乖巧地抹着眼泪儿进了内屋。
乔易年坐在榻上,心里头美滋滋地盘算起来:现在距这孩子魔气波动还有九年之久,其间时间完全够把这棵黑化小白菜养成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先要给这孩子营养补好了,1" 男主每天都在作死[快穿]0 ">首页 3 页, 至少得同同龄人一般高;还要让他能好生修炼,一定要比其他峰的亲传弟子优秀……
想到这儿,乔老父亲顿住了。
这小子是五灵根,自己拿什么秘籍给他修炼呢?
书里只说他十六岁时上山砍柴,受同门陷害,在山里头迷了路,被石头绊了一跤,石头下头有本秘籍。
可这问道宗占地百顷,上哪里去找这么一块深山老林的石头去?
总不能再使唤这小子天天进山砍柴,那这小子怕是找到秘籍之前,先被自己给折腾黑化了。
若是没有这秘籍,乔易年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这戚洌估计到死也是炼气期。
要是不能变得牛逼,那他到了魔族那里也是死路一条。
乔易年心里特别愁,像是个儿子考不上高中的老父亲。
可活人不能让那啥憋死,乔易年手边那么大的一个系统呢!
这系统成天除了话多,再没做过其他事儿,是时候让他发光发热了。
“统统!”他呼唤道。
“主角打通经脉的秘籍的地方《王后雄》里没有细说,我从哪儿能弄到它啊?”
系统的口气里带了点儿幽怨。
“《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我细看了的!”
系统敷衍道。
“——可是我没有积分,商城里就算有我也拿不到啊。”
“你们这可以变通变通吗?现在都讲究超前消费,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先享受,后付费。我觉得咱们也可以……”
“啪。”
一本书落在戚洌手上。
“……你这利息也太高了!”
“人家高利贷都不带你这么……”
“要要要,谢谢你统统,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系统乐呵呵地回道。
乔易年一边把秘籍丢进须弥戒指里,一边心里感叹。不知道别人跟系统是不是也是这种表面兄弟、纸花情意。
那边,洗得白白净净的戚洌带着一身水汽从里间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那套滚的都是灰的道袍。
“怎么还穿着脏衣服?”老父亲乔易年起身问道。
戚洌窘迫地抿了抿嘴,回道:“弟子没有带换洗衣服来。”
“无妨,一会到了执礼堂,去找执事弟子领几套回来。”乔易年抬手掐了个除尘诀,把戚洌的衣服清洁一新。
戚洌点头,随着动作,肚子里发出咕叽地一声呻.吟。
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听得尤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