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儿,你可是大大的长了脸,那些说你身份微贱的人,现在可是狠狠被打了脸。”贤妃穿着一身海蓝色缕百蝶的宫装,发髻端庄而美丽,那帕子揩去唇角的酒渍时的动作也极是优雅,她满脸慈爱的笑容,看着玉黎的眼神也格外温柔,“黎儿,母妃贺你高中魁首。”
玉黎知道,贤妃是真心祝贺他,他亦真心对待贤妃,因此谦虚地笑道:“多谢母妃,也全靠王爷和陆大人的指点。”
一旁的元珩与有荣焉,笑着对贤妃说道:“母妃,我们是双喜临门,你不仅要贺黎儿高中,还有要贺的呢!”
玉黎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红了脸。
元珩瞧见他微红的脸,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对贤妃道:“母妃,这个好消息你听了肯定会高兴得今晚都睡不着的!”
玉黎笑着啐他道:“胡说,没个正经。”
贤妃倒是笑意盈盈地看了玉黎一脸,道:“什么好消息如此令人高兴?”
元珩四顾,见没有闲人,便道:“母妃,黎儿怀了我的孩子,他有喜了,我要做父亲了!”
贤妃吃了一惊,手中的帕子都落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拾起落在大腿上的帕子,有些可笑似的,道:“你又在哄母妃了,真是调皮,没个正形。”
元珩忙争道:“母妃,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又解释道,“天祀国擅长巫蛊,他们有个蛊叫做‘子母蛊’,男子服后,也能有孕生子。天祀国的八皇子凤鸣歌是黎儿的好友,是他送给我们的,你若不信,找个信得过的御医来给黎儿瞧一瞧脉象就知道了。”
贤妃听着,不觉止了笑,不可置信地看向玉黎,询问道:“是吗?黎儿,此事当真?你们没有哄母妃开心?”
玉黎面上带羞,点了点头:“的确是真的。”
贤妃这才惊喜起来,忍不住就去看玉黎的小腹,却见那小腹还十分平坦,忙问:“多久了?还没显怀吗?你们请了信得过的大夫看过不曾?”
玉黎有些难为情地用手盖在小腹上,点了点头,道:“瞧过了,是天祀国刚来的巫医,不过刚着胎不久,一般的大夫还摸不出脉息来。”
贤妃激动得不能自已,说:“那就好,以后你们要小心一些,怀孕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还有元珩,你少折腾黎儿,多让着点黎儿听见没有?”
若是寻常,元珩定要装一下委屈,可如今,为人父的喜悦令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以后黎儿就是菩萨,我一定把他供起来!”
“又胡说。”玉黎瞪了他一眼,笑着道,“你少折腾我就烧高香了。”
贤妃便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冷静下来,说:“还有,如今静王虽除,但还有太子在一旁虎视眈眈,你们切不可大意,黎儿怀孕的消息,可千万不能走漏了消息。”
元珩也敛起笑,正色起来:“那是自然,便是比较亲近的人,我们也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贤妃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对玉黎说:“不过,黎儿你现在考上了国子监,没过多久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你……”说着,担忧地望着玉黎。
她知道玉黎不是那种依靠男子而活的人,也不是甘愿成为只伺候夫君的男妻,更何况去国子监读书应该是玉黎自己的愿望,她没有资格也不愿阻止他。
玉黎闻言,坦然笑着道:“我不去了。毕竟我本也只是想证明一下我的实力,如今想着,也没什么必要了。”
以前他还未嫁给元珩的时候,想着如果要出人头地、摆脱玉家,大约只有一条正规的途径,那就是考国子监,然后考进士做官,可现在哪怕他考了进士又怎样?难不成还想入朝为官?他现在是昭王妃,已经拥有了倚靠,且与元珩荣辱与共,何须再多此一举,矫情地去和那些人争?
元珩见玉黎一脸坦然,似乎毫无芥蒂,看他的眼神越发温柔宠溺,道:“我本想去和父皇商量一下,允许你‘因病’延迟一些时日再入学的,黎儿,你若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玉黎笑着摇了摇头:“的确是不需要了,我如今已是昭王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须在与那些人去争?就把这个机会让给有需要的人好了。”
贤妃在一旁听着,亦欣慰地笑道:“你这样想倒也好,只是委屈你了……且你为珩儿辛苦,母妃还未送点什么东西给你,我的东西都是女子的玩意儿,没法赠予你。不过我有一块羊脂血玉,是用来保平安的,是我当年出嫁时,珩儿的外祖母送给我的,今日就送与你,保你平安如意。”说着,对身边的宫女耳语几声,就让宫女取了血玉来。
玉黎受宠若惊,忙道:“母妃的礼物太过贵重了,我……”
“黎儿你收着便是了,你劳苦功高,自然收得。”元珩劝道。
贤妃亦道:“正是,其实这玉也算不上什么,就是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所以才赠与你的,你若不收,便是嫌母妃的礼物不好了……”
这样说了,玉黎自然得收,道:“好,多谢母妃恩赐,我便替我腹中的孩儿收下了。”
贤妃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一家人,何必言谢?”又说,“你们不日就要乔迁新居,到时候人多眼杂的,黎儿你还是别参与了,就让珩儿自己去操持。”
“母妃,你就放心好了,我早就安排好了。”元珩说着,唇角微扬,丹凤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意,“必定不会让黎儿沾手的。”
玉黎看着他大有深意的表情,心中一觉,却是掩下了,没有开口问他。
第171章 乔迁之喜
五月初六,端午节刚刚过去,昭王元珩与其王妃便入住新居,从宫中正式迁到昭王府自立门户。而乔迁这一日,自然是有许多人前去祝贺的,如今静王被拘禁,皇子中一大势力已到,而昭王自从恢复说话能力以来,身份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便是宁王,也有隐隐落后之势。
文武百官都是人精,所谓官场不树无谓之敌,虽然昭王以后不知如何,但现在是御前红人,自然是要好好捧着的。因此此日虽是乔迁,官员们送来的贺礼却是比元珩与玉黎成亲那一日还要多,还要珍贵,几乎是流水一般进入昭王府。
东宫。
太子元琛坐在院子的棣棠树下,石桌上正铺开一局棋,对面身穿青衣的男子蹙着眉头,一脸神思的模样。元琛秀美而带着高傲的丹凤眼微微敛起,打量着对面这个年轻人,朱唇含着一层薄薄的笑意。
半响,对面的男子终于落下一子。
元琛看了一眼那子所在的位置,随即抬起头来看那年轻人?5" 重生之琢玉0 ">首页 47 页, Φ溃骸翱蠢淳鸬娜肥遣簧贫赞摹!?br /> 裴君起闻言,看了一眼棋局,虽不知自己哪里走错,但明白自己终究是输了,便微微低头,道:“太子殿下天纵英明,岂是微臣可战胜。”
元琛唇一扬,像是低笑了一声,纤细如葱的指尖玩弄着那颗黑子,表情有些玩味道:“本太子都已让你一子,难不成,还要再让你一子?”说着,竟将裴君起的手捉住,将指尖所夹之子放在他手心里,离开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刮搔了一下他的掌心。
裴君起大惊,不敢抬头去看太子的表情,忙起身跪倒在一旁请罪道:“是微臣愚钝,没有令太子得到对弈之趣,请太子降罪。”
元琛唇角含笑,深深凝望他:“你们都是这样,既不敢赢我,又想让我得到对弈之趣……这样的事,怎么做得到呢?”
说着,看向那已经要赢的棋局,伸手将它揉乱了,一边叹息道:“今日,城东的昭王府可是热闹了一天,人人都说昭王人品贵重,又体恤百姓,能力又出众,可以做储君……”
裴君起听他说这种禁忌的话,越发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沉默不语。
元琛又看向他,笑道:“君起你说呢?”
“殿下千万不可妄自菲薄,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万古不可更改。”裴君起低着头说着,背脊上已是一层冷汗。
元琛听了,十分满意似的笑起来,又说:“对呀。”他说着,抬头去看开得金灿灿的棣棠花,道,“‘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当年太祖立东宫时,就命人在东宫院子里种上棣棠花,因为棣棠象征着兄弟亲情,他希望每一代太子东宫都能友爱兄弟,登上皇位后,更不要残杀手足……可是谁知道,自太宗之后,每一朝的第一任东宫皆无好下场,病得病死,疯的疯,要么就是被废黜,要么就是被冤杀,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
一旦成为东宫,有多少皇子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以替代之?有多少嫔妃美人日夜殚尽竭力算计着他?
裴君起听他叹息,心下平静了一些,忍不住抬起头去看他,见他平时高傲阴沉的脸上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落寞,近距离瞧着,那张阴柔的脸居然也魅惑了几分。
他猛然想起某一日,某一处,那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他说:
“太子喜欢的是男人,他向来眼高于顶,从不屑与任何寒门士子来往,但是他为什么独独对你青眼相加?你知道么?因为他喜欢你。”
“寒门就是寒门,纵然你满腹诗书才华,也斗不过人家权势滔天,裴君起,难道你在京都这么久,还没明白这个道理吗?”
“你去了太子身边,就是去做他的男宠,你从也罢,不从也罢,太子多得是手段对付你。如果你答应我,替我做事,等太子失势后,我便许你荣华富贵,许你绯袍加身,许你你所想要的一切,如何?”
……
“君起,你想什么呢?”
裴君起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望着太子不同往日阴沉冷酷、而是笑意盈盈的脸,愣了愣,又低下头去,道:“殿下虽是第一任东宫,但太子福泽深厚,地位稳固,绝不会重蹈覆辙。”
元琛闻言,笑了笑:“你可是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会说话多了,做了几天新翰林,人也长大了么?”
太子年方二十六,而裴君起今年二十四,只比他年长两岁,因此这话说着,竟像是在戏谑他。裴君起心中难以平静,道:“全赖殿下指点。”
元琛唇角的笑意更深,起身说:“你起来吧,跪的也久了,来,你随我来,我有一些话要指点你。”
裴君起一愣,身子突然不可觉察地轻颤起来。
“怎么,君起,你不愿来?”太子走到一半,转过身来叫他,眼中的笑意已经变成了微微的冷意。
裴君起低头起身:“微臣遵命。”说着,到底埋头跟上去了。
……
府里热闹了一天,玉黎却是坐了一天……他怀有身孕,因此元珩不肯让他出去接待客人,当然,他自己也不愿去,只怕腹中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毕竟他是男子,理当比女子更小心才对。因此这一天他就躲在房中,元珩也是对外宣称说他身子不适,不便出来见客。
不过温欲雪和凤鸣歌来陪了他大半天,凤飞鸢和凤鸣歌刚结束了与大祈的通商盟约协商,打算再住几日再走,因此凤飞鸢也来了,当时温欲雪正说要去外面找吃的,兴冲冲跑出去,就和凤飞鸢撞了个满怀,凤飞鸢为人温柔,忙伸手去扶他,被没看清楚的温欲雪一把打开,正觉尴尬,就见温欲雪一抬头,两人皆是一愣,随即又皆是脸一红,互相道歉了好一会儿,这才相互错过各自离去。
当时玉黎正好走出来,想叫住温欲雪,于是就把这一幕尽数看在了眼底,便笑着又转身回来了。对正兴致勃勃砸核桃吃的凤鸣歌说:“你五哥哥的姻缘到了。”
凤鸣歌一听,差点砸到自己的手,惊喜地抬起头来:“他碰见刚跑出去的阿雪了?”
玉黎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你怎么如此聪明?”
“我早就说过我要把阿雪介绍给他做朋友了,他非说不用,你瞧,我们天祀有一句话叫‘风沙来了躲不掉,缘分到了逃不了’,你说是不是正好应了这句话?”他正说着,凤飞鸢进来了,道:
“你们说什么呢?”
玉黎和凤鸣歌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说,‘风沙来了躲不掉,缘分到了逃不了’。”
凤飞鸢俊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难为情的笑意,道:“你们看见了。”
“看见了,你们俩互相道歉那么久,谁还看不见?”玉黎一说,凤鸣歌哈哈大笑起来:
“五哥,你也有今天!”
第172章 难得有情人
过了几天,玉黎正在府里喝安胎药,温欲雪急匆匆跑了进来:
“阿黎!”
玉黎闻声抬起头来,见他跑得气喘吁吁,紫色的锦衣都皱了,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温欲雪便走上前来,欲言又止地问道:“那个……那个,鸣歌他们要回去了吗?”
玉黎闻言,微微笑起来,用瓷勺搅动着正热着的安胎药,缓缓道:“你问的是鸣歌吗?你问的是五皇子吧?”
“你管我问谁呢!”温欲雪红起脸来,索性坐在他边上,说,“反正他们天祀使节就要走了对不对?”
“这是自然啊。”玉黎舀了一勺安胎药尝了尝,微微蹙起眉头,一边说道,“他们已经商议完通商盟约,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滞留在大祈了,自然是早日启程回国了。”
温欲雪丧气似的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玉黎将安胎药一气喝下去,从碧笙手中的盘子里拣了一颗梅子吃,边吃边好笑道,“难不成你舍不得鸣歌走?”
“对呀!我就是舍不得鸣歌走嘛!”温欲雪一拍掌,激动地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