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 完结+番外完本[穿越耽美]—— BY:林语壹

作者:林语壹  录入:01-22

第18章 雨肥梅子
李昕伊回景宁之后,特意抽出时间来去见吴肃。
其实也不算特意,他只是想见这个人,所以就去了。
他打听到吴肃一直在家跟着自己的先生学,于是就往吴肃家走。
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人好奇地望着他,还有人和他打了个招呼:“回来了呀。”
李昕伊通通微笑着点头回复,像是和他们很熟悉的模样。
等到了吴肃家的时候,他又犹豫起来,想要回去了。
乡村人家,想要见谁,在村口喊一声就行,总有热心的乡民愿意替人传话。
所以李昕伊也没有什么拜帖之类的东西,他甚至没有带上礼物。
这并不算失礼,提着礼物,主人家才要担心你是不是别有所图。
何况乡里人谁不知道李昕伊幼年丧父、家徒四壁,当年小可怜的形象深入人心。
“找阿肃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李昕伊身后,他连忙回头,只见一个身穿宝蓝色直裰,头戴巾帽的男子,原来是吴肃的三叔。
“啊,叔叔。”李昕伊立刻回道,“我来找阿肃,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忙着。”
吴肃的三叔自从脱离了科考的苦海之后,生活得很是滋润,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沧桑感。闻言笑道:“那我去问问他,看他是不是正忙。”
说着把李昕伊迎进客厅,自己去找吴肃了。
吴肃来得很快,看到李昕伊显然是又惊又喜。
自从上元节分别后,两个人再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了。
“心一,你回来了?”李昕伊光听这声音,就能感受到吴肃是真的高兴,更别说咧开的嘴角了。
“前两日回来的,回来后就想见5" 穿越之农家少年0 ">首页                  7 页, 见你。”李昕伊说得很直白。
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带着湿气,是六月中难得凉爽的时候。
两个人像曾经那样,并肩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李昕伊曾经经常放牛的地方。
溪滩边拴着好多水牛,吴阿公家的黄牛并不在其中。
淡紫色的芦苇花随着风轻轻飘洒,李昕伊伸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
当两个人只剩下过去可以回忆的时候,这意味着两个人的关系也就如此了。
他没有开口说话,倒是期待着吴肃能说些什么。
“处州是什么样的地方?”吴肃终于开口了。
李昕伊失笑,“比景宁大一点的地方。马车快一点的话,一天就能到。”
吴肃说:“也是你在的地方。我总是想,等秋闱下场的时候,我去找你,你请我吃一顿饭。这么一想,我就愿意继续等下去,终能见到你。”
李昕伊听了,很有些感动,却不敢多想什么。他一向知道自己总是爱幻想,自作多情是不好的。
于是说道:“既然我现在回来了,你想要我请吃饭,那明日我在城里的酒楼里摆一桌酒菜吧。”
吴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总是这样隐晦而含糊的,像是心中有很多想法,但是到了嘴边就只吝啬于一两个字。
有的时候,李昕伊觉得这样的暧昧很可爱,可有的时候,又觉得那张好看的脸面目可憎起来。
“我是个疯子。”这个时候,李昕伊就会不自觉地想到。
李昕伊也不知道自己找吴肃说些什么,就是两个人,靠坐在一处,像是幼时亲密无间的样子,即使如今的两个人隔着宽阔的鸿沟,仍可以亲密地贴在一处。
李昕伊抬头,看见湛蓝色的天空染上了落日的余晖,夏天的日总是长的,想着新的连环画,想着要怎么画分镜。
吴肃问他:“你什么时候再画一幅画给我?”
李昕伊不爱别人向他无偿讨画,好像他画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一样,随便画两笔的事情,付钱就太不值得了。
人们总是倾向于为那些不易得的东西买账,假如李昕伊说,这样的画画起来很难,要一个月才能画好。要画的人顿时欢天喜地起来,仿佛占了什么便宜一般。
假如他不着急的话,一个月后往往会拎一袋土产,充作画钱。
假如要画之人着急,那他就不得不付出一定的画钱。相应的,李昕伊也会乖乖的每天画上两笔,差不多到期的时候,再把画裱起来。
于是人们就知道了,李昕伊作画是很慢的。
好看的画作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吴肃不是别人,他有时做了自觉满意的画,也想送给吴肃,可是人家既没讨要,送别人画是怎么一回事呢。
于是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回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画?”
吴肃突然茫然起来了,他也说不出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画。
好看的,熟悉的,亲切的,就是看上去很温暖的画。
“你画一幅黄牛给我吧。”吴肃最后终于想起来画什么,“就是吴阿公他们家的牛。”
最好能将放牛的少年也画上去,还有坐在树荫下的另一个少年。
“那一个月后你来我家取画吧。”
农家人的生活,总是既忙碌又悠闲的。
总有那么多事情需要操心,可也就只有那么多的事情。
梅雨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将会是足有三个月的暑期。
即使如此,农家人还是高兴得很,景宁不缺水,这个时候种下晚稻,霜降之时就可以收了。
于此同时,因为梅雨而耽搁的婚丧嫁娶又可以选个黄道吉日,重新办起来。
婚娶是很重要的,这意味着新的家庭和新的生命即将到来。而且生活单调的时候,摆席面,闹洞房是难得的乐趣了。
闹洞房当然是一种陋习,闹得过火了很可能对新郎新娘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
但是就与人本性中都有恶劣的一面一样,除非你得到的绝大多数的力量的支持,剥夺别人恶劣的趣味,就等同于与这个人或者这个群体为敌。
李昕伊不得不参加同村的一个小伙子的婚礼,就像他阻止不了那些摩拳擦掌想去闹洞房的人的渴望。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吴肃也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他们没坐在同一张桌上,因此只是远远地互相点头示意。
李昕伊又发神经地想,如果他也能在结婚时摆上这么一副喜宴,那么被闹下洞房又何妨。转而又想,两个男人结婚,闹起来会不会尴尬,以及会不会闹错人呢?
毕竟吴肃又长高了,看起来更瘦了。
和新郎敬过酒,又留下了随礼,李昕伊在众人起身去闹新房时,跟着起来,却掉头离开了。
走时瞥了吴肃一眼,他正在和同桌的人喝酒谈天,也不知在说什么,兴致这么高。
这次的婚宴,夫家算是大手笔,流水席摆了三天。
吴肃的父亲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想要借吴肃娶亲,摆上五天的流水席。
自从和卫老先生合作以后,吴父着实又赚了不少。两年不到的时间,从浙闽到两广的茶路已经彻底打通了,下一个五年计划,吴父想提议将茶路拓宽到西南地区。
锦衣夜行不是吴父的风格,娶一个家世清白人家的女儿,再摆上五天的流水席,再长脸没有了。
吴父和吴老太太稍微透露了一点想给吴肃说亲的心思,毕竟吴肃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要行冠礼了,现在说亲也不算早。
吴老太太略一思索,问吴父道:“可问过肃儿的意思了?”
吴父哪里想过给儿子说亲还要问儿子本人的意思,但毕竟儿子是吴老太太的心头宝,他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便说:“肃儿到底年纪还小,我像他一般大时也没有娶媳妇的心思。只是先问问母亲的意思,若母亲同意,我自会去问肃儿。”
吴老太太点了点头,道:“你当年娶肃儿娘的时候,我也是问了你的意思的。这娶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必先问过肃儿。否则肃儿不喜欢,娶过来也是害了小两口,以至于家宅不宁。”
吴父没办法,让人去把吴肃叫来,他觉得作为父亲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时有些不快,见到了吴肃也没什么好脸色。
吴肃进来时,就看到父亲沉着一张脸,坐在圈椅上。又看到另一边的吴老太太,就知道今日不是日常训话那么简单。
于是向两位长辈行礼问好之后,安静地站在一处,垂着双手,表示做好了聆听长辈教诲的准备。
吴父面上满意,心里却有点儿不得劲。
吴老太太见孙子过来,招手示意他坐下,吴肃于是挑了东边离吴老太太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只见吴老太太满脸的慈爱,关怀地问道:“肃儿,你可有想过,今后想娶一位什么样的姑娘吗?”
吴肃没想到祖母会问这样的问题,茫然了一下。
他向来对姑娘没有什么想法,自然也没想过今后娶一位什么样的姑娘。
他下意识地想回答:“一切全凭祖母和母亲做主。”
但是看到坐在另一边的父亲,又改了主意。
其实他更想知道李昕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如果可以的话,娶一位……
李昕伊喜欢的姑娘?
吴老太太耐心地等待着孙儿的回答,看着吴肃的脸由迷茫,转为清晰。本以为就能得到答案了,没想到那张向来沉稳平静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意外,随后像是要崩溃的表情。
吴老太太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果然得问啊,这不,一问就问出来了。
第19章 斜晖脉脉
吴肃小时候也是个活泼爱笑的,眉眼弯弯,唇红齿白,谁看见了都要上去揉搓一下他的小圆脸。
可能是幼年时被热情的人们揉出了阴影,长大后的吴肃,越发地不苟言笑起来,端庄持重,和他的父亲像足了十成十。
吴父还是第一次看见儿子那张越发像他的脸上,露出了要崩溃了的表情。心里好奇起来,甚至盖过了对吴肃失态的不满之意。
他见吴老太太仍旧耐心地等着,并不催促,因此只好按下一丝急切,等着吴肃缓过神来。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吴肃终于从崩溃中清醒过来了,却没有直接说自己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圣人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必先诚意、正心、致知。请祖母和父亲允肃儿多思量几日。”
吴老太太呵呵笑着,点着头,让吴肃先回去了。
吴父有些气闷,吴老太太开解道:“这孩子一向专注于圣贤之道,哪有一下子就开窍的,且多缓几日罢。”
吴父只能暂时放下说亲这事了。
吴肃回了去以后,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自己的婚姻大事。
一直以来,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不管娶来的是哪家的女孩子,母亲和祖母挑的,定然是贤惠知礼的女子。
娶过来后,举案齐眉,再给祖母生个重孙子或重孙女来,日子定然祥和而安宁。
但是他转而又想,齐家之道哪有这么容易的,否则也没有“祸起萧墙”、“同室操戈”这么一说了。
自己还不足弱冠之年,是否能担负起另一个人,甚至是好几个人的一生呢?
吴肃没有这个自信。
还有李昕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娶亲之事上想到这样一个人。
从他进学以后,不,还在更早的时候,他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子来,里面收着李昕伊的几幅画,除了《猫崽戏花图》,其余的几幅花卉图是他从别处淘到的。
李昕伊的画很有他的个人特点,生动、逼真、美丽,像他的人那样。
他们是怎样生疏起来的呢,明明曾经如此交好又那么亲密。
距离李昕伊回来找他那天已经有二十日了,还有十日,吴肃想着,木匣子很大,《黄牛图》应该放得下。
所以李昕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如果他们能娶一对姐妹的话,成为连襟倒不错。
吴肃看着鼻子上粘着花瓣,拼命拿爪子洗脸的猫崽儿,仿佛透过狸花猫的眼睛,看到了另一边作画的人。
一边画,一边笑,还要克制着手不要抖。
成为连襟,逢年过节、婚丧嫁娶之时,他们还能再继续碰面,说上几句话,然后随意走走,像那天一样,靠坐在麻柳树下,他向他再讨要一张画。
“李心一真是既吝啬又小气。”吴肃忍不住想道,“只有画,不,连画都要亲自向他讨要。”
吴肃始终没有办法理清楚那种想要满足而不得的渴望,就像他知道,他们其实这辈子都没有可能成为连襟。
但是吴肃到底是好好思量了一番,隔日,他便去找吴老太太说了。
“孙儿昨日想了整整一夜,只是秀才的功名,谋生尚且为难,何况照料妻子和孩子。孙儿也不知,这读书要读到哪一日。功名富贵无凭据,孙儿想跟着叔父学做生意,攒些家底,也好娶亲。”
吴老太太没料到孙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先是震惊,随后又有些欣慰,到底是没疼错这个孩子。
她连忙道:“你要娶亲,家里难道还拿不出聘礼来?先不说你父亲,就是你祖母这里,这些年攒了不少金银,足够你们堂兄弟几个娶亲了,还能给你几个姐妹添妆呢。你不用愁这些,只消告诉祖母,你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我这就让人操办去。”
吴肃没让吴老太太带偏,又重新扯回话题道:“祖母,既娶亲,孙儿就是个大人了。若只是一味地读书,媳妇都要祖母和父亲帮着养,那孙儿才是枉读了圣贤书,不孝不悌呢。”
吴老太太心下纳闷,怀疑孙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这自古以来,成家立业,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你父亲的生意以后总是会到你的手上,何必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呢。读书科考,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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