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堡主的脸羞得通红,竟然……竟然让还没长成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天下第一美少年对他三岁的样子震惊,这是何等的自恋,何等的意识过剩啊!
作为这段文章里描写的另一个主角,白云深本人也觉得这个描写实在是过了——尤其是对着楚向晚本人的时候,格外令人想笑。
周玉淡定地念完自己的部分,那本书又在他手上缓缓地合上了。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这本在楚向晚看来犹如噩梦一般的书,缓缓地飘到了邪道之主面前。
楚向晚:“……”
他看着段邪涯伸出手,在他的指尖碰到那书的封面的瞬间,只觉得心头一颤。
段邪涯可能是在场最乐在其中的人了,在等待这本书翻到新一页的时候,他还冲楚向晚挑了挑眉。
楚向晚顿时感到接下来的一段怕是要羞耻翻倍。
这个段邪涯怎么这么可恨,难怪天下遍布他的仇人,自己脾气这么好的人在这里跟他坐一会儿,都有冲动想杀了他!
没错,要不是这人够强,早被各路恼羞成怒的人马杀了几百回了!
见楚向晚愤怒地看着自己,段邪涯勾起嘴角,对他晃了晃手指。
“啧啧啧,小人儿,你可千万不要扑过来用你的小拳拳捶我的胸口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压低了声音,“要是你靠得太近的话,我怕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会失控,一下把持不住就被你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死去活来。”
“……”
楚向晚感到自己的喉咙都被梗住了,这……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
他窒息地移开了目光,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睛不想再看邪道之主,生怕又再从他嘴里惹出什么可怕的句子来。
……太可怕了!
“别玩了。”慕成雪道,“开始念吧。”
段邪涯还是很听右使话的,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念诵。
他念的是一段剧情直接跳过了白云深跟那些黑衣人的缠斗,到了少年神医把楚向晚救了过来的部分。
“他抱着这个孩子回了神医谷——”
结果念了一句他就停了下来,抬眼看向了白云深。
白云深微微皱眉。
段邪涯对他一勾嘴角,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们竟然管自己住的地方叫神医谷,看来你们神医也很意识过剩啊。”
千机楼楼主摇着扇子,直接笑出了声。
他就知道由段邪涯来念肯定会有点什么状况,没想到他居然念一句就吐槽一句。
楚向晚没忍住:“你念就念,话怎么这么多?”
就他有嘴似的,一天到晚叭叭的。
段邪涯一乐,继续用富有情感的语调念了下去:
“……”
段邪涯的念诵声停止了,似乎连他也觉得这个剧情很魔幻,怎么会有人能凭借着美貌征服白云深?
楚向晚缩在一旁尴尬到快要崩溃,周围虽然没有嘲笑声,但这安静却是更胜嘲笑!
这都什么鬼?!
“白兄。”段邪涯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白云深,“我觉得你的审美很有问题——”
“那不是我。”白云深忍无可忍,终于开口了。
说完,就看到从旁边犹犹豫豫地伸过来一只手,在他的手臂上安抚地拍了拍。
刚刚段邪涯念的文段里的另一个主角坐在他身旁,声音弱弱地响起:“白神医,我知道,那不是你……”
因为那也不是我,嘤嘤嘤。
这一段还没完,段邪涯调侃完他们之后耸了耸肩,又继续念道:
靠!这样说明显是要不顾焦急的父母,要赖在神医谷!
尽管知道这只是一个书里的故事,可是楚向晚代入自己都要气疯了。
这样美色当前就连父母都不管了,这什么 2 页, 人啊?
她不配跟他用同一个名字!
第4章
追云堡少堡主楚向晚根正苗红,是连云十八堡未来的继承者,肩负着戍守边疆的责任。
他虽是堡主跟夫人的独子,生来就受尽万千宠爱,但却没有养成骄纵的性格。
他生性乐观,积极向上,团结友爱,孝顺父母——这种一看就规矩端方又不失可爱的名门之后,邪道头子最喜欢了。
小朋友越是生气,段邪涯就觉得越是有趣。
他捧着书,看一眼书就跟着看一眼楚向晚,优哉游哉地念道:
“……”
邪道之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不光是书里的少年神医凭借血腥气息辨别出来人的身份,在座的其他人也凭借这个描述,猜出了下一个出场的人是谁——
除了楚向晚。
少堡主一脸茫然,还在一人血书求真相:“是谁,来的是谁?”
段邪涯没回答,他一松手,那本书就在他手上阖上飘走了。
察觉到楚向晚不甘的注视,段邪涯对他摊了摊手,故作无辜地道:“是它飘了,不是我不念。”
楚向晚:“……”
在少堡主看来,这就是他不作为。
不过不念也没关系,反正后面还有人念,楚向晚移开目光,盯着那本书飘到了右使面前。
慕成雪伸出一只手,那本蓝皮书就停在了他的手掌上,然后缓缓地翻页,又翻到了刚才段邪涯停的地方。
邪道右使的目光在书页上停驻了片刻,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冰如霜,有种非常不好亲近的感觉。
哪怕是有着小动物自然亲人属性的楚向晚,也不敢打包票能跟这位右使说上话。
慕成雪薄唇微动,用如他名字一般冰冷通透的声音开始了念诵:
完了完了,那种窒息感又来了!
楚向晚感到自己又无法呼吸了,他能听到桌上有人在闷笑,还不止一个人。
这又是红衣又是邪气的,这站在院子里的大猪蹄子除了段邪涯还能是谁?
他克制不住地看向左侧,已经接受自己出镜事实的段邪涯见他看过来,又故态复萌地朝他挑了挑眉毛。
楚向晚:“……”你是魔鬼吗?!
“原来白神医跟邪道之主私底下交情这么好。”
正在楚向晚震惊于段邪涯的可怕时,一直作壁上观的容行忽然开口了。
白云深抬眼看过去,坐在对面的帝王的俊脸有些阴沉,楚向晚在旁无端地感到了一阵杀气。
怎、怎么回事?
白云深的神医之名,举世皆知,他年少成名,此后医术日益精湛。
在年少之时,他独自一人生活在神医谷中,与世隔绝,无论何人来请,都轻易请不动他。
而且神医谷一脉,除了逆天的医术之外,还精通阵法,寻常人难以破阵而入。
容行的父皇是因罹患恶疾而早逝,当时还是皇子的承天帝为了救回父亲,曾亲自带人来神医谷,请白云深出山去医治他。
可是,他和他带来的人却在谷外徘徊,不得其径。
哪怕是一朝皇子低下骄傲的头颅,在谷外长跪请求他出来一见,谷内人也始终毫无动静。
这件事在承天帝心中就是一根刺。
结果段邪涯这么一来就随随便便地进来了,还能邀动白云深出手,这种差别待遇,叫容行回想起过往,如何能忍受。
圆桌上没人说话,这是容行跟白云深之间的恩怨,就连慕成雪也停了念诵。
只有楚向晚看看他们,然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这只是一本书,一本虚构的书而已……”不要这么真情实感。
他说着,一双小狗眼看向了白云深。
在整个尴尬的朗读过程内,其他人要么在笑他,要么像段邪涯在逗他,要么像慕成雪干脆当他不存在,从头到尾就只有坐在他身旁的白神医对他释放了善意。
少堡主投桃报李,也想要维护他。
主要求医这种事,是要讲医缘的,可能那天容行他们去的时候,白云深刚好不在呢?
“白神医……”白云深感到楚向晚像小动物一样,迟疑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这只是书里随便写的,没有发生过的吧?”
容行坐在对面,等着白云深的回答。
白云深收回目光,看向楚向晚。楚向晚无法读懂他的表情,只听到段邪涯的声音在旁响起:
“这本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连我当初带着我的右使进神医谷去求他的场景都还原了。我现在倒是好奇,这本书到底是何人所写了。”
众人一听他说话,便知道这情节不是书中杜撰,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少堡主觉得尴尬,拉着白云深的手不知是收还是不收好,白云深却不在意他的手拉着自己的袖子。
他看向容行:“段邪涯能破我阵法,入我谷中,亦能做到我提出的要求,我便帮他救人。你们连我谷中阵法都破不了,又何须怨天忧人?”
容行目光一冷,帝王之威显露无疑,配上皇室血脉的特殊威压,叫楚向晚感到被彻底压制,无法动弹。
可在他身旁,白云深却连神色都不曾有丝毫改变。
他冷冷地说了下去:“在这世上,我想救谁便救谁,不愿就随便不救。若人人都来我神医谷外长跪,求我搭救我便要出手,我何须修行?”
“好,好。”容行收敛了威压,变回了之前平静的模样,只是眼中有隐隐的金芒隐耀,“你很好。”
楚向晚觉得容行说着“你很好”,分明就是在说“你等着”。
他松开了白云深的衣袖,想着他们在这里结了仇,要是出去了两人不知得敌对成什么样子。
“诸位——”千机楼主谢眺再次肩负起了打圆场的责任,他放下了扇子,对两人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快点把书念完,尽快从这里出去才是。”
“谢楼主说得没错。”段邪涯难得不添乱,把话题转回了书上,偏头去看身旁的人,“不过我跟右使一向是焦不离孟,我都出场了,是不是阿雪你也应该跟着出来了?”
仿佛为了证明他所言不虚,慕成雪所念的下一段就带了他自己出场:
慕成雪抿唇,段邪涯的登场如此拉风,而他却是重伤出镜。
“……”
惨、绝、人、寰!
刚刚还在笑白云深笑得最大声的段邪涯,转头就被安排上了。
千机楼主以扇掩唇,将喉咙里的笑声化作一声轻咳。
即使是他,此刻也不敢笑了,怕转头就像段邪涯一样被打脸。
剩下还没出镜的人都在想,这本书果然是要带他们集体出场。
楚向晚发出一声小兽般的呜咽,绝望地捂住了脸,只想缩到凳子底下去,用血在地上写一个大写的惨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楚:怎么受伤的总是我!这些智障章节还要重复多久!
第5章
还好大家都是男人,尴尬一阵也就过去了。
反倒是因为刚刚段邪涯说到,书里写他带慕成雪去求医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令他们对这本书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刚一开始,七人只以为这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可现在看来,哪怕是千机楼也不能这样监视他们所有的动作。
何况那时候段邪涯还只是邪道少主,他们邪道一向四分五裂,少主多了去,哪就知道他能从其中脱颖而出成为白道的心腹大患?
楚向晚坐直了身体,所有人也调整了看法,准备从这荒诞离奇的剧情中探究出更深层的问题来。
段邪涯敲了敲桌子,对他的右使说:“念下去,阿雪。”
于是,他们就听到慕成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楚向晚缩在还挺好坐的椅子上自我安慰着,起码右使慕成雪念起来平铺直叙,感觉没有那么尴尬。
只听慕成雪念道:
围坐在桌前的其他人也看到楚向晚像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段邪涯在旁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要学着跟周围的环境和解,一旦忘记尴尬,立刻就可以享受围观这种以自己为主角的同人文的乐趣。
可惜,楚向晚没有邪道中人这样的段位。
他羞耻得整个人都泛红了,脸红得快要滴血的样子甚至引起了承天帝的同情。
慕成雪被分配到的部分就只剩下最后一段了,他没有受邪道之主的干扰,一口气念了下去:
这样争风吃醋的举动,要是放在他们两人争一个美人上那就正常,可是争一个三岁的孩子……
慕成雪阖上了书,抬起眼眸评价道:“神经病。”
听到这个评价,千机楼楼主顿时用很敬佩的目光看向了他。
不愧是右使慕成雪,天下唯一一个可以镇得住邪主的人,竟然在这时候还敢说这种话,不怕被打脸。
段邪涯已经完全放开了无谓的羞耻心,听这个故事就像听说书。
“别这么说,阿雪。”听自己的右使这么评价自己,段邪涯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等你遇到我们可爱的小楚,你也会一样抵抗不了他的魅力的。”
那本书悠悠地从慕成雪面前飘走,越过了坐在中间的楚向晚,停在了白云深面前。
白云深沉默了片刻才抬起了右手,接住了这书。
见这本书竟然忽略了自己,直接找上了白云深,楚向晚一边庆幸自己不用读它,一边又意识到身旁的人这是要亲自朗读他自己在书中的选段。
正担忧着,结果听到段邪涯说的话,少堡主顿时愤怒地道:“我不可爱!”
已经在红尘中度过了三十几载,比他大足足一轮的七人看着少年愤怒的小狗眼跟红彤彤的脸,难得有了一致的观感。
不,很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圆桌会议,举手表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