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高峰喉间哽咽了两声,微微侧头将快要溢出的眼泪擦掉。
两父子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已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邵晓啸继续说道:“我记得学校有次秋游去了游乐场,小彬知道后特别的羡慕,还拿着我拍的照片看了好久,我当时还故意说那里特好玩,差点把他羡慕哭了。”
“你好意思说呢。”邵高峰不由瞪了邵晓啸一眼,这件事他也有印象,他知道小彬想玩,可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玩,拿着晓啸拍来的照片看了好久好久。
他甚至有想过,如果小彬真的开口想去,哪怕不能亲自去玩买张门票让他看看也好。
结果,不但小彬没开口,等他问的时候小彬也是拒绝。
至于原因,当然是进游乐场的门票钱在那个时候对他们家来说,还真不少。
明明是一个懂事贴心的孩子,偏偏老天不长眼,给了他一个不完整的心脏。
也让他的生活变得不完整了。
“等他好了,我就带他去游乐场,想玩多久都行。”邵晓啸拍着胸脯,浅笑得道:“爸你得作证,等小彬醒来就告诉他,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去。”
“去去,我也去,我知道哪个地方好玩,保准你们去了还想去。”娄鹏跟着插话,板着手指头举例子,不止市内的游乐场所,甚至是在省外在国外的一些都被他举了出来,他最后总结的说道:“这些地方我都带你们去,玩够为止。”
“哪里要这么多,我一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邵高峰摇头摆手,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你们多带带小彬,年轻人嘛都在一起玩玩。”
“邵叔叔你放心,小彬也算是我弟弟,我肯定带他玩。”娄鹏重重点头,他望着手术门上方的红灯,心中祈祷着上天,希望能给他带着小彬去玩的机会。
手术室外面,几个人都在商谈着等文彬好了后,第一站去哪第二站去哪……
而在手术室内,昏睡中的文彬也在努力着。
努力着当他再次睁开眼,将会是另外一种人生。
……
邵晓啸一手拎着饭盒一手牵着淙淙,两人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没走两步,邵晓啸就觉得有些拉不动小崽子了,他垂头一看,顿时乐了:“走路都不会走了?”
淙淙叹气:“爹爹,如果你不让我牵你走,我哪里会走不了呀。”
真是有些发愁,走个路都要牵着爹爹,有些甜蜜的负担呢,他将怀里抱着的物件往上抬了抬,“我得一手抱花一手牵着爹爹,花有些重都快掉了呢。”
邵晓啸掐了掐他的鼻尖,“你这是嫌弃爹爹牵你了?”
“不嫌弃哇,只是能不能等我先将小叔叔的花送给他了,再牵爹爹呢?”淙淙打着商量。
“不行。”邵晓啸坚定的拒绝。
淙淙叹气,他再次将小手伸了出来,“好嘛好嘛,爹爹要牵就牵吧。”
邵晓啸好笑,他没伸手去牵,而是揉了揉淙淙的脑袋后,将他一把抱起,然后朝着病房走去。
病房中,邵高峰正和护工在给文彬换着衣服,邵晓啸他们进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在文彬的胸前绑着厚厚一层纱布,虽然没有鲜血渗透,可也能够知道在纱布下留着还未痊愈的伤口。
“小叔叔!”淙淙大声的喊了一声,挣扎的从邵晓啸身上下来。
等落了地,他就将手里抱着的花送了过去:“小叔叔,这是淙淙选的花哦,是不是特别好看?等小叔叔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摘花。”
文彬脸上带笑,带着虚弱应了一声。
“淙淙眼光真好,你小叔叔肯定喜欢。”邵高峰将花接了过来放在花瓶中,他脸上带着开怀的道:“刚医生说了,小彬恢复的很好,等他伤口好了就能大跑大笑了。”
邵晓啸凑上前,他道:“瞧着脸色不错,赶紧着好起来,就等你好了出去玩。”
文彬也是听过游乐园的事,哪怕伤口疼痛的很,可眼底里却充满了笑容。
“小叔叔,你快好哦,我们一起去坐过山车。”淙淙趴在床边,他嘴里呼呼不停,像是在模仿过山车的场景。
“你小叔叔能玩,你不行。”邵晓啸立马拒绝,他可不希望到时候小家伙知道不能坐过山车后撒泼打滚。
“为什么呀。”淙淙鼓着腮帮子。
“你得长高才行。”
“可我比俊彦要高呀。”淙淙两手比了个手势,特别的得意,他比俊彦要高一点点哦。
“那也不行。”
淙淙得意不见,又鼓起了腮帮子,他嗦了嗦鼻子可怜巴巴的道:“好嘛,那小叔叔坐,小叔叔坐了告诉我好不好玩。”
文彬的手指勾着淙淙搁在床边的手臂,他轻轻应了一声:“好。”
他虽然只看过没亲自玩过,不过肯定会很好玩很好玩。
病房中的气氛十分的温馨,而就在医院急诊大门,开进了一辆救护车。
两个护工将担架抬了下来,抬着伤者匆匆往里跑,而跟着的护士正在快速和医生说着伤者的情况:“刚在车上稍微检查了下,伤者最少有三处地方骨折,右眼充血,右耳听力失灵,有轻微脑震荡的可能性。”
医生惊呼:“这么严重?是干群架了?”
护士摇头:“是家暴呢。”
“伤者是男性吧?”
护士点头:“伤者名叫谷温,今年26岁,是他男朋友打的,现在人已经被暂时拘留了。”
第69章
谷温住院的事,翟斯年在隔天就知道了。
倒不是手下的人去查,而是谷温主动打电话找了过来。
翟斯年其实不想理会这个人,可有些事还得开始了解,他不得不亲自的走一趟。
翟斯年来的时候,谷温还被固定在病床上无法动弹,他见到进来的人,眉眼中没有任何的起伏,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空洞,他轻声的道:“你来了啊。”
翟斯年迈步上前,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站定在病床边。
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挂在床头的一些病例情况,粗粗两眼,他是明白谷温真的是受了大罪。
“我后悔了。”
病床上的人低声喃喃。
而翟斯年仍旧没有开口说话,仍旧静静的站在那里。
谷温有些绝望的闭眼,刚才那句话只是一个试探,哪怕他知道这个试探不会有结果,可是他真的还是抱有希望过,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也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个那么好的人在,他还会选择背叛而去回头找了那个狗屁男友。
谷温是真的不明白,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猪油蒙蔽了心智。
“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谷温眼角落泪,他真的不想在翟斯年面前丢人现眼,可是现在眼泪滑下他都没有手来擦掉,就是因为他两手都已经骨折,根本动弹不得。
他继续说道:“你给我五十万,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翟斯年只是冷冷的道:“你该知道,我能自己调查出来。”
谷温苦笑,“你当然能,可我能现在就告诉你一切。”
翟斯年望着他,并没有马上回话。
谷温微微动了动身子,鼻青脸肿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他道:“斯年帮帮我,看在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最后再帮帮我。”
翟斯年沉默,可他伸手掏了掏自己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谷温面上带着一些欣喜,翟斯年的银行卡绝对不是只有五十万,这张银行卡绝对会让他今后的日子过得更好。
“你该说说了。”翟斯年对着他道。
谷温连忙道:“我当时和朋友去游玩,因为迷路正好碰见你,看到你……”
“我需要听到的是真相。”翟斯年打断他的话,他知道谷温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机会再卖个好感度,可偏偏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种话。
谷温脸上显得有些扭曲,他抿了抿嘴,到底不敢耍些小心思了,“我见到你的时候,周边确实没有人,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你,可是我在你身边捡到了一样东西……”
十分钟后,翟斯年从病房走了出来,从谷温那里听到的一切让他心里渐渐有了一些的想法,一些还没证实,却忍不住浮现的想法。
“翟总,是回公司吗?”等在门口的助理跟在身后,开口问着。
翟斯年点头,当两人走进电梯后,他开口:“将我那张卡的额度设定为五十万,一旦达到额度就立马挂失。”
他对谷温没有任何的同情,既然说好五十万那就五十万,绝对不会多一分。
‘叮’ 电梯停下,翟斯年看到显示屏上的楼层,五层。
当外面的人走进来,电梯快要关上的时候,翟斯年却下意识的迈步出去,就在这里不远,就是易越弟弟住的病房。
当时易越对他的话,翟斯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确实气愤,可现在却有点不是滋味。
翟斯年想了想,到底迈出了步子,朝着病房去了。
只不过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外面看着。
就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里面躺着的人,翟斯年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当即走到了院长的办公室与他商谈了起来。
“翟总您的意思,是将易邦的药掉包,用原先的包装但是要用最好的药?”院长有些不能理解,这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做不到?”
“不不不,当然可以。”院长连连应着。
“那就好,护理也得找最好的来。”翟斯年说完,他又叮嘱的道:“这些事必须瞒着,绝对绝对不能让易越知道。”
“这个您放心,我专门让人去做,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院长拍着胸脯保证,一件不大的事就能结交翟斯年,他无论如何都会答应。
得到满意的回复后,翟斯年总算觉得舒坦了。
可舒坦的心里还有些小小的遗憾,瞧瞧他为易越做了这么多,那个家伙都不知情,又怎么来念着他的好呢?
带着这个想法,翟斯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医院。
……
邵晓啸这几天也都是医院家里两头跑,文彬的情况渐渐好起来,他便空出时间来去看肉店的店铺,这样一来,从医院家里两头跑,变成了街道医院家里三头跑。
有些是难免就有些顾及不上,淙淙还好,这段时间学会了撒娇,时不时就跑到邵晓啸面前露露面,娄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板着手指头去算,发现已经最少两天没好好和邵晓啸说说话,更别说亲亲抱抱类的,更是没有,娄裕觉得他该做些什么捍卫下自己的地位了。
所以,在这天接了淙淙后,娄裕并没有带着淙淙回家,而是将他送到了邵高峰那里住一天。
然后预定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专门送了一份外卖过来,将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娄裕就在家里等候着。
因为想学着网上说的给一份意外惊喜,娄裕事先也没通知邵晓啸,结果这么一等,就等到外面都变黑了。
邵晓啸回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家里黑不溜秋的像是没人,如果不是手上拿着东西,他都想直接打个电话问问娄裕去哪里了。
拿出钥匙开门,邵晓啸刚刚将鞋脱掉想要再卸下手中的东西时,就被突然走到身边的黑影给吓了一跳,他赶紧着将灯打开,看到是娄裕后才松了一口气:“傻站在这里干嘛?我差点没一脚踢过去呢。”
娄裕略带着委屈:“你怎么才回来。”
邵晓啸好笑:“我回来的也不晚呀,又不等着我给你喂奶,你急什么呢?”
娄裕走上前,将下巴搁在邵晓啸的肩膀上,闷声的说道:“我想给你喂,可是奶水都凉了。”
邵晓啸笑得浑身发颤:“你这话会不会太污了?”
他觉得家里得备上一些去污剂了,男人的杀伤力是越来越大,他都快要把持不住了,还是买些回来去去污,也省得他以后屁股疼。
娄裕靠在邵晓啸身上,然后牵着他走到餐厅,指着桌子上的食物,遗憾:“烛光晚餐呢,还是难得的二人世界,结果菜都凉了。”
西餐对邵晓啸来说,并不是很有吸引力,可不代表费心思的举动让他不敢动。
邵晓啸撸起袖子,他道:“凉了我来热,你先坐坐,现在换我来投喂你。”
说罢,就快速的端盘子去热菜了。
娄裕没坐着等,而是跟在邵晓啸的身后,拿出手机拍着视频。
“拍得好看点啊,不好看赶紧着删掉。”
“想删掉我手机里的东西,那你得先知道密码才行。”
“……”
“其实你问我,我会告诉你。”
“那你说啊。”
“不过得拿你手机的屏保交换,你觉得用我的照片当你手机的屏保,会不会很好看?”
“……完全不觉得!”
热菜的时候两人一言一语,等牛排之类热好后,说话的场地又转移到了餐桌上。
浪漫的烛光晚餐没有,可是温馨的晚饭时间确实有。
没有了淙淙在旁边打闹着,他们两人慢悠悠吃着西餐、慢悠悠洗着碗筷,再慢悠悠的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
明明播放的就是狗血剧,偏偏两人都没去换台。
只因他们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电视上,而是在对方的身上。
邵晓啸已经想不起,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靠拥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间,更忘记了到底是谁先主动去碰了对方的嘴唇。
唯独知道的是,当他有些清明的时候,他正勾着娄裕的脖子吻得热烈。
而娄裕两手也在扒着彼此的衣物。
“等等等等!”邵晓啸努力让自己清明过来,他伸手将粘在他身上的男人推开了些,气喘吁吁的说道:“套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