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 我恩人的身体一直都很不错, 她这病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所以我怀疑, 她是不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来我从锐文口中听说了您的事迹, 这才专程找上门来。”
她口中的锐文正是中年男人的儿子。
“所以我想能不能请您帮忙去看看。”
孟则知掐了掐手指头。
哦豁,还是一个大客户呢。
“行。”
“那好, ”江轻晚略有些激动:“那您看能不能现在就出发, 我有点担心恩人她。”
“没问题。”孟则知抓起茶几上的钥匙:“走吧。”
江轻晚一愣:“那个, 您不带些法器什么的吗?”
毕竟是抓鬼呢。
“不用,我心里有数。”孟则知说道。
“那,好吧。”
江轻晚的恩人全名叫做梁红, 这会儿正在市医院里住着呢。
“粱姨。”江轻晚抬手敲了敲病房门。
听见动静,梁红放下手中的报纸:“轻晚, 你怎么又来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问道:“我记得今天不是星期一吗?”
“嗯。”江轻晚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惊惧,她目不斜视:“我们导师去省里参加会议去了,所以我这几天都没什么事。”
“这样啊,”梁红看向她身边的孟则知:“这位是?”
已经把整个病房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个遍的孟则知收回落在天花板某处的视线,笑着说道:“粱姨您好,我是江其琛,是轻晚的男朋友。”
说着,他向前几步,将手中的果篮放到桌子上。
“男朋友?”梁红半张着嘴。
“我和轻晚是一年的,只是看起来显小而已。”孟则知笑着说道。
江轻晚很快回过神来,虽然不太明白孟则知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还是帮着解释道:“对,我和他是网上认识的,好几年了,昨天刚奔的现。”
“哦哦哦。”梁红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潮流了:“难怪我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只是这么一来,她看向孟则知的目光里不免多了一分打量。
“孟先生现在是在上学还是已经工作了?”
“还在上学。”孟则知和江轻晚各自找了条凳子坐下。
“是在哪个学校?”
“清州大学,和轻晚一样,正在读研究生。”
“清州啊,我去过清州,听你的口音,好像不太像清州人。”
……
聊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孟则知说道:“是这样的,我以前没少听轻晚谈起您。如果没有您,也就没有轻晚,我们特别感激您这么多年来对轻晚的照顾,所以我们想着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请您一起吃个饭,我知道一家特别有名的素食馆。”
因为急性肾衰竭需要忌口的东西很多,素食是最好的选择。
“那感情好。”从刚才的谈话中,梁红知道孟则知的家境还可以。加上医生也说了,她最近恢复得不错,正好在医院里住了这么多天,她也想出去走走,索性也就答应了。
“欸。”孟则知当即出了病房,掏出手机,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打电话去那家素食馆订好了位置。
又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孟则知说道:“梁姨,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好。”梁红应了,换好衣服,不忘告知主治医生一声。
“我知道了,祝您玩的开心。”
梁红的主治医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陈,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严谨肃穆。
出了医院,孟则知伸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配合着孟则知演了一下午的戏的江轻晚的面色顿时就变了:“大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师?”梁红一愣。
孟则知两眼紧紧的盯着汽车后视镜,说道:“梁女士,您的主治医生一直都是这么负责的吗,五点半了都还没下班?”
市医院的话,一般四点半医生就下班了。
“什么”梁红越发不解。
也就在这时,孟则知的手指快速的掐动了起来,下一刻,只听见砰的一声,他们身后的一辆车的轮胎爆了,撞在了栏杆上,紧跟其后的一辆黑色轿车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刹车,径直撞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下意识的踩了刹车。
“出车祸了?”江轻晚把头探出窗外,而后灵光一闪:“江大师,这是——”
“跟踪我们的人。”孟则知说道:“就连您的病房,也被人安装了监控。”
江轻晚恍然大悟:“难怪大师您要说您是我的男朋友,原来是为了把梁姨从医院里带出来。”
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巨变:“也就是说梁姨的病,不是因为碰上了什么脏东西,而是人为?”
“八九不离十。”
梁红不傻,光是从这些对话里,就足够她把事情真相拼出个七七八八来了,她的脸渐渐的拉了下来,喉中一片干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多说无益,您自己看吧。”孟则知转头对司机说道:“师傅,下高架桥之后转道去中医院。”
“欸。”听了一耳朵阴谋诡计的司机激动不已,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在金钱开道下,一个半小时之后,梁红拿到了检查报告。
“梁女士,初步鉴定,造成您急性肾衰竭的应该是生物毒素引起的急性肾小管坏死,至于到底是哪种生物毒素,还有待详查。”
也就是说,梁红是被人毒害的。
医生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语气里带上同情的意味。
梁红捂着脸,心力交瘁。
陈医生告诉她,她患上急性肾衰竭的是因为多粘菌素B服用过量对肾脏造成的霉性反应引起的。
她清楚地记得这些名词。
“报警吧。”孟则知说道。
“回市医院。”梁红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些人知道我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只怕已经如坐针毡了吧。”
第161章
回到市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听见脚步声,正好从病房里出来, 面上难掩急色的年轻男人抬头一看, 而后眼前一亮, 加快了脚步,迎了上来, 语气里夹杂着半分埋怨的味道:“大姑,你去哪儿了,我打你的手机也打不通, 可急死我们了。”
“嗯。”
手机是孟则知让她关机的, 因为他说她的手机里被人装了定位器。
大概是来的路上该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 所以这会儿梁红也是冷静的很,她的目光越过年轻男人落在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一个老头和一对中年夫妇身上, 面上不由的闪过一抹嘲讽:“哟, 都在呢。”
这四个人里, 老头是她公爹, 中年夫妇是她小叔子夫妇,年轻男人是他们的儿子, 现在就在她名下的公司供职。
“哼, ”老头的脾性还挺大:“要不是你突然没了消息, 我们能这么急着赶过来,我都洗了脚躺床上去了。”
“爸,你说什么呢。”中年女人拉了拉老头的衣服, 示意他别再说了,然后她看向梁红:“嫂子, 爸他也是担心你,急的,所以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你可别放在心上。”
孟则知挑了挑眉,这一家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玩的挺熟练的。
这要是搁在以前,梁红肯定已经陪着笑上去道歉去了,只是这会儿她什么都知道了,再看这一幕时,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她说:“你们不是就盼着我出事吗?”
说完,她越过一干人等,向病房里走去。
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年轻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他回过神来,面色巨变。
他连忙跟上去:“大姑,看你这话说的,我们、我们怎么会盼着你出事呢?”
“梁姨。”江轻晚扶着她到病床上坐下。
“老大媳妇,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老头眉头紧皱。
梁红定定的看着他,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你说家里的房子旧了,不能住了,我掏钱让你在县里建了一栋六层的楼房。你说要给村里修路,我把公司全部的流动资金都抽出来给你,为此我的公司差点在后来的行业危机里垮掉。更别提这些年来,你要我给安排工作的那些人在公司里给我捅了多少个篓子。”
老头心里越发不安:“你说这些干什么?”
梁红恍若无闻,转而看向中年夫妇:“你们,一个在公司白拿钱不干事,一个才四十多岁,就已经开始跳广场舞了,日子过得比我还滋润。”
“还有你——”梁红看向年轻男人:“你从小花的就是我的钱,房子是我给你买的,媳妇是我掏彩礼给你娶的,就连孩子的奶粉钱都是我掏的,你刚毕业时,连一份好一点的工作都找不到,是我把你带进公司里,手把手的教会了你。”
“这么多年来,我花在你们身上的钱,没有一千万,也有八百万了吧。”
“二十五年啊,我就是养条狗也该养熟了吧。”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摊牌的这一刻,梁红还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大姑?”年轻男人心乱如麻,直觉告诉他,梁红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见梁红冷声说道:“我刚从中医院回来,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年轻男人四人面色巨变。
梁红又说道:“我报警了。”
“梁红。”老头心慌意乱,怒声喊道。
正说着,窗外响起一阵警笛声。
“我就想问你们一句,你们吃我的,用我的,到头来却想要下毒害死我,你们不觉得亏心吗?”梁红一字一句。
“你,你怎么能报警。”老头急红了眼:“这都是你欠我们家的,要不是你,老婆子也不会死。”
以往他只要一说这话,梁红准会松口。
什么叫养不熟的白眼狼,这就是了。
梁红的心彻底的冷了下来,她面无表情:“我有没有欠你们家,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凭什么觉得,你们都想要害死我了,我还会放过你们?”
“梁红——”像是被戳穿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一样,老头恼羞成怒。
下一刻,警察冲了进来。
老头睚眦具裂:“梁红,你害死了老婆子还不够,还要把我们都给害死吗?”
等到警察真的把手铐铐到了他们手上,老头瞬间变了语气:“不,梁红,你不能这么做?”
中年夫妇也慌了,口不择言:“梁红,你是要我们家家破人亡吗,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大哥的在天之灵吗?”
梁红自嘲似的笑了笑,再没多说过一句话,她算是明白了,和狼心狗肺的人讲道理谈感情是行不通的。
警察直接把老头四人连同主治医生和护士一起带回了警察局。
送走录完口供的警察,又打发走闻讯赶来的医院领导,梁红躺在病床上,身心俱疲。
她失神说道:“我一直以为这场病是上天给我的报应。”
“我丈夫是家里的长子,最是孝顺,他这一辈子却一连做了两件忤逆父母的事情。”
“一件是和我结了婚。我婆婆这人心气高傲,不大看得上我,总觉得我高攀了她儿子。”
“我丈夫的家境还算殷实,他是公务员,我公婆引以为傲,他们心里理想的大儿媳妇应该是大学生,独生女,高挑漂亮的城里姑娘。而我呢,是个孤儿,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虽然识字,却没怎么上过学,个子不高还有些偏胖,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我的。”
“一件是由着我没给我婆婆捐肾。我和他结婚不到两年,就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我记得很清楚,那是零三年的夏天,我儿子该上五年级了,我给他报了一个英语辅导班和一个书法班,想让他赢在起跑线上。”
“然后我婆婆打来电话说,她想她孙子了,让我们把孩子送去乡下住上半个月,我答应了。没成想他们忙着打牌打麻将,没看住孩子,孩子跟着村里的人去河里游泳,被大水给冲走了,我婆婆听见动静,跟着跳下了水,结果孩子也没救上来,她却因为体力透支当场昏死了过去,三天后,她被确诊为急性肾衰竭,一年后,她病情恶化,发展成了尿毒症。”
“尿毒症是不治之症,想要治本,就必须换肾,巧的是全家上下只有我配型成功了。”
“我不想给她捐肾,我也承认因为儿子的死恨她只是借口,我咨询了医生,他说捐了肾之后,要长年服药,要各种忌口,不能吃过量的蛋白质跟盐分、不能吃过量的药物,不能运动过度,不能在太热的环境下工作……腰痛或小便有任何异常都要立即找肾脏科医师做检查,一旦得了什么大病,后果不堪设想……”
“我怕,我那时才三十五岁,我还想再生一个孩子,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我想做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而且我婆婆对我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我对不起我丈夫,我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哪怕我婆家人再怎么求我我都没有松口,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婆57" 炮灰为王[快穿]0 ">首页 59 页, 婆一天一天的接近死亡。”
“……我们没离婚,却形同分居,这件事情成了我们心中永远的隔阂,我也没再怀上孩子,但我知道,他依然爱着我。”
说到这里,梁红嗤笑一声:“后来,我的生意越做越好,我有心挽回这段婚姻,对他们有求必应,他们尝到了甜头,自然也就慢慢的转变了对我的态度。”
她从不觉得自己欠他们什么,她只是愧疚,害得她丈夫跟着担上了不孝的名声,从此再没了升迁的机会。
“半年前,我丈夫出车祸去世了,我让医生从他的尸体里提取了一部分还留有活性的精子冷冻保存了下来,打算再要个孩子,自己能生最好,不能生就找人代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