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嫌弃, 生父的漠视, 生母的不闻不问, 大伯母一家的算计,后母的厌恶, 被强迫时的心如死灰,难产而死时的解脱和憎恨,葛嘉泽的贴心, 公司一炮而红时的意气风发, 葛嘉泽的冷酷无情, 葛嘉敏的洋洋得意,大庭广众之下被请出宋家时的屈辱和绝望……
也就在这时, 她一个没站稳, 脚下一崴, 摔在地上。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抽着气,抓起摔断了脚跟的高跟鞋, 拿起来, 又放下, 最后恨恨的扔了出去,惊的迎面开过来的小汽车下意识的踩下了刹车。
司机拉下车窗,破口大骂:“搞什么呢, 有病啊……”
看到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的赵万雪,话说到一半, 噎住了。
“操。”他低骂一声,拉上车窗,开着车走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她?
赵万雪放肆的大哭。
小汽车又倒了回来。
司机一脸无奈的下车,走到赵万雪跟前,半蹲下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
赵万雪只顾着埋头大哭。
司机抓了抓头发:“妹子,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那啥,不是有句话叫做,阳光总在风雨后吗,凡事想开点,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大概是哭累了,赵万雪虽然还是在哭,但声音却小了很多。
司机换一只脚蹲下,避开过往路人打探的目光:“……妹子,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看赵万雪没反对,司机松了一口气,跑到马路上把鞋子捡回来,然后扶起赵万雪向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听见汽笛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郑毅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关掉燃气灶,迎了出去。
“阿毅。”一下车,赵万雪就扑进了郑毅怀里,呜咽不止。
谢过司机,郑毅拥着赵万雪回了家。
赵万雪心神俱疲,一沾床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郑毅推门进来,看着躺在浑浑噩噩的赵万雪,愤恨之余是满满的无力感,他轻声说道:“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赵万雪没说话。
郑毅已经习惯了,打过招呼就出去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一个小时后,赵万雪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一直到手机第六次响起来,她才不耐烦的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下一刻,她面色巨变,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车祸?”
砰的一声,她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已经确诊是颅内出血,必须马上做开颅手术,你是病人什么人?”医生问道。
赵万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他朋友,他之前在一场事故中,头部受过重伤,得了失忆症,所以家属都不在身边。”
“朋友?”医生皱紧了眉头,按理来说手术知情同意书必须由家属签署,朋友可不算在家属之列,可是考虑到病人的实际情况,也只能是特事特办了。
“那好,签字吧。”他把手术知情同意书递给赵万雪。
肇事车主逃逸,郑毅病情反复,连着三次手术做下来,花费不下四十万,ICU病房住一天就要花费上万元,医生说,郑毅要想恢复,起码还得在医院住上一个月。
赵万雪手里没钱了。
郑毅是她现在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不能不救。
可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卖掉手里的首饰和包包,只是东西不多,也不知道换来的钱能不能坚持到郑毅痊愈,毕竟她把所有的精力和钱财都投进了公司,手里根本就没攒下多少财物。
二是卖掉手里看直播的股份。
——早在葛嘉泽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嘴脸之后,慑于葛家的权势,她的那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往日里的同窗好友就都不约而同的把她给拉黑了。
唯一一个不惧怕葛家的陈家美,眼下心里只怕也不太舒坦,毕竟她搅乱了宋老爷子的寿宴,而她又是陈家美带到寿宴上去的。陈家美理所当然的被迁怒了,要不然也不会连她的道歉电话都不接。
所以她现在是走投无路,没得选。
就在她心灰意冷,准备给葛嘉泽打电话的时候,陈家美的电话打了进来。
赵万雪惊讶不已:“……家美?”
电话那边传来陈家美难掩激动的声音:“万雪,葛家大难临头了。”
“什么?”
“你不知道?”
葛家出事了!
葛家涉猎广泛,其产业主要涉及互联网科技、地产、食品加工、金融、娱乐等多个重要生活需求领域。
五天前,新晋影帝梁召被妻子石锤草粉,而且多数为未成年,消息一经传出,全国一片哗然。
而梁召可不就是葛家名下的经纪公司正力捧的明星。
事情曝光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又有不知名人士在网络上挂出了梁召聚众吸毒,且参与人员多为其经纪公司中高层管理人员的照片。
当天,经纪公司的股票直接跌停。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天前,葛家名下的地产公司斥巨资修建的一座高级别墅区施工完毕,正式向业主交付。结果某户人家住进去的当天晚上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隔天,警察从他家的墙壁里挖出来了两具骸骨。
好好的高级别墅区瞬间变成凶案藏尸地,能拿得出几千万购买别墅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家。这人啊,站得越高,就越忌讳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
葛家不敢一次性得罪这么多人,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挨家挨户退房加赔礼道歉不说,还得补上巨额装修款。
就这样,几亿元打了水漂。
这还不算什么,就在今天早上,在葛家下属的一家食品加工厂里卧底两年的记者侥幸的逃过了追杀,然后一举揭开了食品加工厂的内幕。
加入工业保险粉的蘑菇,肮脏不堪的皮革下脚料,经过石灰浸泡、盐酸清洗、双氧水漂白后制成亮晶晶的明胶,然后改换包装用在了果冻、胶囊、香肠等食品中;为了防止咸鱼生虫,加工前先用农药清洗一遍……
“就这三件事,葛家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丁老爷子说道。
听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丁世恩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神情,丁老爷子问道。
只听丁世恩说道:“叔爷爷,一个月前从宋老爷子寿宴上回来之后,江少问我要了葛家的住址。”
“什么?”丁老爷子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葛家的事情,是江少师下的手!”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三件事刚好凑到一块儿来了。” 丁世恩说道。
站在丁家的角度上来看,举凡是经商的,到了一定高度,谁家手里会没点阴私,怪只怪葛家做的太过。
“所以,他这是在给赵万雪出头。”丁老爷子说道。
“应该是。”毕竟不管怎么说赵万雪都是他血缘关系上的亲姐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这事葛家的确是做的不太地道,但也仅此而已。
葛嘉泽是阴险狡诈,可要不是赵万雪自个儿太蠢,对葛嘉泽太过信任,葛嘉泽的计划也不可能成功。
商场的事,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现在,孟则知替赵万雪出头,报复葛家也在情理之中。
说白了,葛家和孟则知都是仗势欺人,差别只在于,前者手段低劣,罪大恶极,后者行事起码担得上正当两个字。
“幸好咱们家是和他交好而不是交恶。”庆幸之余,丁老爷子心底难免升起一丝忌惮。
这就是修士的力量,霸道而肆意。
正说着,丁合敬敲门进来:“爸,葛家来人了。”
不出意外,是来求救的。
“不见。”丁老爷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既然知道是孟则知在对付葛家,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冒着得罪孟则知的风险去帮助葛家。
“对了,和你孙伯伯他们打声招呼,就说葛家的事情,让他们千万不要插手,否则后果自负。”
反正丁家和葛家的关系原本就不算亲厚,他能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对得住葛家了。
“好。”丁合敬点了点头。
求救无门,葛家完了。
“对了,江少师现在在什么地方?”丁老爷子在想,要不要出手帮帮赵万雪,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探探孟则知的口风。
“他去京城大学了。”丁世恩回道。
第171章
丁世恩能想到的事情,葛家人自然也能想到。
“钱大师。”葛嘉泽率先从车子上下来, 伸手拉开后座车门。
从车子上下来一个穿着灰色短袖唐装的中年男人。
候在别墅门口的葛公度当即带着人迎了上去。
“葛老先生。”钱大师伸手和他握了握。
“钱大师, 我们家的事情就麻烦您了。”葛公度承诺道:“只要钱大师能帮葛家度过这一关, 葛家必有重报。”
钱大师面上升起一抹笑意:“葛老先生放心,钱某一定尽力而为。”
葛家目前的情况虽然不太好, 可他家不缺钱,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没办法,老婆买包要钱, 买衣服要钱, 做头发要钱, 做指甲要钱,女儿出国留学要钱, 修炼要钱……
葛公度领着钱大师围着别墅转了两圈。
钱大师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财聚四海, 宝山取金, 五钱固本, 三个阵法,一环套一环, 好手段, 不知是哪位前辈的手笔?”
一看钱大师一眼就看破了葛家的风水, 葛公度心里对钱大师的水平也就有了数,他面上笑意更甚:“可不正是秋前大师。”
“竟然是秋前大师的手笔?”钱大师惊讶不已。
他口中的秋前大师是海内外闻名的堪舆大师,戊省真学堂天文历算的第三代传人, 精通天文历算,堪舆风水, 更是港市首富家的前御用风水师,在港市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所以说是前御用风水师,那是因为秋前大师去年去世了,要不然葛家也不至于求到只听说过名号从没见过真人的钱大师身上去。
“家父早些年和秋前大师有些面子情。”说着说着,葛公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脸也慢慢的拉了下来。
毕竟葛家也是名门出身,只是如今……
“原来如此。”钱大师点了点头,移开了视线。
说是别墅,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公馆,整个宅院占地面积超过了两千平方米,主楼为复合型西式三层楼房,砖木结构,钢窗木门,青色平瓦屋面。另有平房三进四幢,祖祠一座,外带一个小花园。
葛家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十年,如今已经是四代同堂。
这里是葛家的根。
钱大师又围着院子转了两圈,然后就吩咐葛家的佣人把主楼前的风水树挖出来。
一锄头下去,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弥漫开来。
葛嘉泽眉头微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捂住口鼻。
两名保镖找来一根麻绳套在树干上,而后喊着号子,用力向下一拉,轰隆一声,两个人张开手才能合抱住的风水树轻而易举的倒了下来。
众人连忙围上去。
只看见老树下边的根系已经全都腐烂了,一条条拇指大小的白色蠕虫在如同沼泽一般的坑洞里钻来钻去。
场面太过恶心,有人忍不住的吐了。
“钱大师?”葛公度一脸阴沉。
“看来对方不止是破坏了你家的风水阵。”钱大师面上升起一抹凝重,两手一翻,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罗盘来。
罗盘上的指针先是转个不停,随着钱大师的指决越掐越快,最后颤巍巍的指向正东方。
钱大师当即转身向前走去,最后在一处灌木丛前站定。
他吩咐道:“弄碗公鸡血来。”
葛家的佣人当即动了起来。
一碗公鸡血泼下去,灌木丛直接被腐蚀成了一滩臭水,露出底下一把木刀,刀尖直指葛家祖祠。
葛家人的脸更黑了。
钱大师心里有了数,当即操控着罗盘,继续向前走去。
钱大师一共在葛家挖出来了四把木刀。
“走,去祖祠。”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开启。
在葛公度的带领下,钱大师一脚踏进门槛,然后向前走了七步,他踩了踩脚下的大理石板:“挖。”
葛家的佣人当即蜂拥而上。
石板挖开,露出埋在底下的一块巴掌大小的铜龟。
“果然。”钱大师蹲下身,伸手拿起那块铜龟:“恶刑催命局。”
葛公度一脸铁青,他家也算得上是守卫森严了,没想到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进来,还布下了阵法。
“咦,”钱大师把铜龟翻过一看,照着念道:“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铜龟上的字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
钱大师反应过来,瞳仁一紧:“不好——”
下一刻,嘭的一声,铜龟炸裂开来,暴风一般的气浪瞬间将钱大师等人掀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葛家祖祠塌了。
“老爷子……钱大师……”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葛公度灰头土脸,咬牙切齿:“钱大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大师捂着肚子,嘴角上挂着血痕,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扶着他的保镖身上。
他心有余悸:“葛老先生,你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对方显然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塌的就不会仅仅是葛家祖祠了。
葛公度面色微变:“钱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显然精通阵法,这个阵中阵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幕后之人的实力有了初步的评估之后,钱大师后悔了,后悔为了钱淌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