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什么都讲求先来后到。”
而此时铁匠则坐在长凳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眼里闪烁着精光。
陶然然不解,还有人这么抢棺材的?伸长脑袋还打算继续看看,却被拉走了。
“做什么?我还没看完呢。”陶然然气道。
陆榆给了陆雨眠一个眼神,陆雨眠会意,走到陶然然之前站的那个地方。
陆易春则站在后头暗暗思索,这位小公子也不知是谁,能得宗主如此爱护,难不成宗主喜欢?不是吧,宗主可是成了亲的,虽说夫人模样有点那啥,可毕竟身份摆在那。思及此,偷偷打量了陶然然几眼,见他正靠在陆榆身上,上前一步,拉开陶然然,拱手道:“这位公子之前也未曾谋面,在下陆易春,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陶然然抬眸看着陆易春,陆榆也看着他。
陆易春只觉得芒刺在背,难不成他说错话了?
陶然然回礼道:“我乃一介无名小辈,只因前阵子在山脚下遇见你们宗主,你们宗主二话不说,就把我给带回去,怎么说也难让我走,可怜我那新过门的娘子,估摸着这几日都坐在门槛上,等着我砍柴回家呢。”说到这,陶然然吸了吸鼻子,倒真像那被强抢的人一样。
只不过陆易春自幼在众玄长大,素来崇拜陆榆,自是不会相信,道:“公子休要污蔑宗主。”
“这是真的!”陶然然道。
陆易春刚想回话,就听见陆榆道:“夫人。”
陶然然那原本快翘上天的尾巴瞬间垂下来,指了指陆易春,道:“你就不怕吓着他?”
陆易春呆住了,看了看陆榆,又看了看陶然然,“你,你是?夫……夫人?”
“嗯。”陶然然无趣地硬道。
陆易春只觉得自己脑袋炸开锅了,嗡嗡响,夫人怎么会是男的?宗主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对他还宠爱有加?
“回时去大长老那领罚。”陆榆沉声道。
陆易春垂下头,“是。”
刚好,陆雨眠也走过来了,表情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十月有点忙,没得时间(>_5 页,
于是,一行人拔起剑朝白鹤出现的位置飞去。
入眼便是一座大山,在夜色的笼罩下更显阴森,鸟兽的声音自山间传来,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陶然然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扯了扯陆榆的衣袖。
陆榆微微侧过身,拿出一颗珠子递给陶然然。
沈无计看了眼,微微咋舌,道:“陆宗主当真是对夫人宠爱有加啊,竟将夜光石此等稀罕物随意给出。”
传闻夜光石出自南海,百年难得一颗,即便是有,也被人收藏起来,是以,也只在传闻中了解,在书中得见。
陆榆瞥了眼沈无计,道:“喜欢。”
原本漆黑的环境突然亮了起来,陆易春对自家宗主的崇拜又多了几分,疼媳妇儿的宗主很有魅力。
沈无计一脸促狭地看着陶然然,道:“陆夫人当真是令人羡慕啊。”
陶然然:“……”你要是不叫陆夫人我还回你一句。
陆榆倒是很有礼地回了一句:“自然。”
一番说闹过后,原本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不至于太过压抑。
终于抵达白鹤出现的地方,那是一座新坟,墓碑倒在地上,旁边倒在地上的纸人被压上了厚厚的泥土,只有头和脚还露在外面,再往旁边是一副破损的棺材,仔细一看竟是那铁铺打造的铁棺。之前夸得天花乱坠的,却也不过如此。
棺材里的人被随意抛在一旁,身上的寿衣颜色干净,只是脑袋上开了一个大洞,里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两只眼睛也缺了一只,半边脸塌了下去,带着一丝恐怖与诡异。
陶然然躲在陆榆身后,手上高举着夜光石,为了让他们更好地观察情况。
原本盘旋在空中的白鹤忽然长鸣一声,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当邪灵过于凶狠,白鹤因为惧怕,便会消失。
陆雨眠拿起身后背着的弓,将箭抵于弦上,警惕地看向四周。
陆易春也如此,与他背靠背。
沈无计折扇一收,眸里涌起一丝不知名的神色,在夜色的掩护下,难以分辨。
忽然,一道厉风由远及近袭来,将鬓边的发丝吹起,打在脸上。
陆榆掌风朝那处打去,陆雨眠二人适时放箭,只听一声闷哼声响起,二人相视一眼,顿时欣喜不已。
陆榆睨了眼站在一旁出神的沈无计,道:“你去看看。”
沈无计回过神,道:“为何?”
陆榆道:“轮到你了。”
沈无计:“……”早知道带些弟子来了。
沈无计无奈,只好上前,朝着箭矢的方向走去,心下几阵波动,拨开乱草,整个人僵住了,面上不知作何表情才能够表达此刻心情。
第13章 夜访
见沈无计不吭声,陶然然紧紧抓住陆榆的衣服。
陆雨眠迈开步子走了两步,沈无计恰好转过身,手上掐着一撮绿色的叶子,再往下是一个像萝卜的东西,上面还裹着一层泥土以及两支插进去的箭矢。在它身旁还躺着几具尸体,身上的衣裳破碎不堪,头颅空了一半。
陆雨眠与陆易春二人相视一眼,满是震惊,这不是之前下山相助百姓的师弟们么?
陆榆道:“带回去,好生安葬。”
“是。”陆雨眠应道,取出乾坤袋将他们收入袋中。
沈无计将手上的东西扔在地上,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妖物,原是棵萝卜。”
陶然然探过身子,用脚踢了踢这萝卜,谁知那萝卜忽然睁开两只泛着绿光的眼睛,开口说话:“我可是人参。”
“哎哟我去!妖怪!”陶然然骂了一声,又重新躲回去,借着陆榆的身子,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是精灵。”陆雨眠道,万物皆有灵,靠汲取天地精华来修炼。只不过这梨山被当地百姓当成坟山,山上的坟墓少说也有七八十座。这精灵吸食了死魂,体内多多少少积了些邪气,是以那白鹤便会匆匆消散。
陆易春愣了一下,道:“难不成这些事都是这棵萝卜精做的?”
“不不不,不是我,还有,我不是萝卜,我是人参!我叫久微!”久微插着自己那稍显粗壮的腰,说道。
“那是何物所为?”陆雨眠问道,对于他们修仙这人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常见之事,并不稀奇。
“不知道,我一直在地里睡觉,夜间刚醒,就被这两箭给射着了。”久微摇了摇自己脑袋,头上的叶子随之摇摆,然后指了指身后直直插着的箭矢。
陆榆扫了眼久微,道:“说实话。”
久微心虚地退了几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沈无计退在一旁默默看戏,结果陆榆转头看向他道:“种回去。”
“我?”沈无计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
陆榆道:“不然?”
沈无计:“……”他是天河少主,竟然被他这样当弟子使唤,不行,实在有辱颜面。
久微闻言,立即回道:“不可!既已离土,便再不能回去。”
不知何时陶然然已经走到久微身后,蹲着将那两支几乎要将它整个身子贯穿的箭矢给拔了出来。
忽然一股冰凉的水朝他脸上喷来。
陶然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袖擦去脸上的水珠,仔细闻了闻,带着一丝清香。
久微猛地转过身,看向陶然然,道:“你这小子,好生粗鲁!”
陆榆面色一沉,抬脚就把久微给踹到一旁的树干上,只见一串水珠又射了出来,在夜光石的映照下,发出光芒。
陆雨眠:“……”
陆易春:“……”
沈无计:“……”
陆榆将陶然然给搀了起来,道:“可有损伤?”
陶然然摇头,道:“没事,那萝卜估计有事。”
众人回过头,只见久微趴在地上,身上的水还在喷,只是高度比之前低了很多。
“诸位大侠,小精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吧。”久微无力道,这水是它的血啊,再流下去,估计又要过个几十年才能慢慢恢复。
陆榆不为所动。
沈无计站在一旁摇着扇子,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陆雨眠与陆易春二人齐齐转过身,眺望远方。
久微抬头看着陶然然,眼含期盼。
陶然然也没多想,捡起一块小石子堵住那喷水的地方,问道:“这样可以吗?”
久微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伤口,已经没喷水了,这才松了口气,道:“多谢这位公子,方才的话,多有得罪了,抱歉。”
陶然然一时错愕,这样都可以?
久微缓缓从地上爬起,头顶的叶子也不似方才那般有生气,总共四片叶子,就耷拉下两片,带着一丝狼狈。
久微看了眼陆榆,眼里带着一丝惧意,道:“我在这山间已有百年,食死魂修行,这些年来也还可以,只不过从今年正月份开始,山间便有不同。每每下葬的墓穴总会无故被撬,尸体被抛出,起初只当是野猪作祟,也没留意。可是一日,看见一座新坟下面的泥土拱出好一大截,以为是盗墓贼,谁知突然一声巨响,棺木从里被掀开,只见一个似猪非猪的东西跳出来,跑向别处去了。”
陆易春听后不解,道:“既然你知道,那刚才问话的时候为什么撒谎?”
久微目光闪烁,道:“我这不是害怕嘛。”
“嗯?”陆榆语气微微上扬。
久微身子一抖,只好如实招来,道:“因为此事,我食死魂也方便。”说白了,就是它也得利。
夜色渐深,陶然然呵欠连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伸手往胳膊上掐了几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陆榆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道:“回去。”
“宗主?”陆雨眠道,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了?
沈无计也有点意外,刚有点眉目就走人,不像是他的作风。
陆榆牵起陶然然,道:“夜深,回去歇息。”说完,揽着陶然然朝山下飞去。
陆雨眠:“……”亥时都还没到。
沈无计用扇子敲了敲陆雨眠肩头,叹道:“这成亲的男子,果然是顾家啊,走吧,咱们也回去歇着。”
沈无计也走远了,陆易春拽着久微头顶的叶子将它给拎起,问:“这货怎么办?”
陆雨眠皱眉,道:“先带回去。”
陆易春点头道:“也好,没用的话再放了。”
久微:“……”都不用问问它愿不愿意?
回到客栈后,陆榆将陶然然放在榻上,道:“睡吧。”
“那你呢?”陶然然扯过被子往身上盖。
陆榆顺势躺下,道:“一起。”
陶然然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闭上眼。
东方露出鱼肚白,鸡鸣声次第响起,楼下传来人们的说话声,声音愈发激烈。
陆榆皱了皱眉,推开窗户,只见楼下的街道上围着一堆人,中间几人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地上还残留着几道血迹。
“之前信誓旦旦地说铁棺牢固,还不是一样,我爹昨天刚埋下去,棺材也被挖了出来,与之前的状况一样,你这骗子,还钱!”一屠户手举砍刀,气愤地说道。
被围着的几人正是铁铺的老板。
“人还有个三六九等,你也就才花了五十两,自然好不到哪去!”铁匠狡辩道。
屠户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话,在也忍不住,挥舞着砍刀朝铁匠砍去。
一旁围观的人立马紧紧拉住屠户,这若是闹出了人命,那可不行。
由于双方都被人拉住,只能这么隔着人群对骂。
陆榆面无表情的关上窗。
“楼下是吵架吗?”陶然然悠悠转醒,问道。
陆榆回过头,道:“再睡一下。”
陶然然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道:“不用了,睡不着。”
陆榆拿起屏风上的衣服披在陶然然肩头。
陶然然一怔,别扭地转过头,道:“我自己有手。”
陆榆道:“我喜欢。”
陶然然撇撇嘴,当真是会撩啊。
梳洗一番后,二人相继走下楼,原本空荡荡的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不由得一阵惊讶。
徐思起身朝陆榆拱手道:“陆宗主。”
陆榆微微颔首,牵着陶然然走到陆雨眠那桌坐下。
“宗主,徐宗主是今早赶到,说是途径此处,便特意前来相助。 ”陆雨眠将徐思一事缓缓道来。
陶然然转过头打量着徐思,水绿色的长衫,五官端正,手中拿着萧,头发用玉冠束起,眼角有一道紫红色的长痕,不像伤疤,倒像是胎记。气宇非凡,虽与陆榆相比差了一大截,好歹也是位玉树临风的少年郎。看这架势,想来便是曜灵的人。
“好看么?”耳畔响起冰冷的声音。
陶然然收回目光,嘿嘿一笑,道:“好看是好看,不过没你好看。”
这话很显然起到作用,陆榆的眼中的冰冷逐渐消散。
陆易春在一旁捂嘴偷笑,陆雨眠眼角也染上几分笑意,自从有了夫人,宗主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清冷。
沈无计原本喝得好好的粥,被徐思一把拽到他身边,塞了两个红馒头。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虽比不上书院厨子做的,可也不算差。”徐思道,以前在书院,沈无计最喜便是这红馒头,甚至还曾偷偷跑去厨房偷拿,最后还被夫子给罚了。
沈无计看着自己两只手上的馒头,还有点烫,指尖的热感传入身体,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轻咳一声,道:“我已经吃饱了。”之前还不是因独自在外求学,想家得厉害,却又没有寄托之物,恰好母亲会做红馒头,于是这馒头便成为了他对家里的一种思念。
“你一人来此,怎连一名弟子都不带?”徐思问道。
沈无计默默地将馒头放回盘内,道:“河伯镇也出现类似的事件,听闻牛马镇也有,便先来查探,恰好遇见陆宗主。”
徐思恍然,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