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军,军哥。”
“军哥你好。”程几说。
“马春祥,祥哥。”
“祥哥好。”
……
一圈过后,张副院长向大家介绍程几:“这位是小程,过了年就二十岁了,人长得帅,脑子聪明,性格也好,就是运气不太好。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最近还得罪了人,没办法才离开宏城来凰村重新开始,你们多照顾他!”
程几也说:“以后还请各位哥哥指教,可惜我今天逃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什么见面礼都没带,大家多包涵!”
顿时各位哥哥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逝去的青春,毕竟当年大家都这么顾头不顾腚地逃过命。
陈春龙问:“小程,你做什么道上生意得罪了人?”
“没有啊。”程几不知他为何这么问。
陈春龙说:“得罪人也不要紧,我们都得罪过。”
王春虎问:“小程,你欠赌债了?”
“也没有。”
王春虎说:“欠了也不要客气,只要玉姐开口,我们都可以帮你想办法。”
程几说:“谢谢虎哥,真没有。”
赵春军问:“小程,你是不是砍了谁了?”
“没有!”
赵春军说:“砍手赔手,砍脚赔脚,砍头赔头,男人这点魄力还是要有的。”
“军哥,你想多了。”
马春祥贼眉鼠眼地问:“小程,你是不是糟蹋谁家大姑娘了?”
“啊?!”
马春祥笑:“睡了就赶紧娶嘛,我老婆也是这么到手的,你管不住自己的X,就要承担后果撒!”
“我管得住……”程几说。
“那你逃什么命嘛?”其余人异口同声问。
“我也不知道我为啥逃了……”程几扶额。
“你糟蹋了人家大小伙子?”老耿问。
“……”程几举杯,“喝酒吧!我敬各位哥哥还有玉姐,我干了,大家随意!”
“喝酒喝酒!”大家举杯。
光头纹身大哥们都不是面馆的,而是来为新店开张做准备,所以上午就来,天黑才走,端的是热热闹闹,撑足了场子。
等晚间人散了,店里只剩老耿和程几。
程几酒量不行,闷了一杯白的之后就不省人事,趴在桌上酣睡,连人全走了都不知道。
老耿打扫卫生时把程几推醒,说夜深了楼下凉,让他到楼上去睡。
他昏昏沉沉地起身揉眼睛,觉得头疼又趴下,老耿好奇地问:“小程,你到底得罪谁了?”
他半梦半醒中说:“你肯定不认识……一个姓齐的,家里挺有钱。”
“齐?”老耿确认。
“齐北崧。”程几问,“你认识?”
老耿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我在黎城监狱加起来蹲过十三年,前年才放出来,那里的公安局长就姓齐,还兼副市长呢。”
程几“哦”了一声,没多想。
老耿打扫完了店里,一边泡茶一边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内容不外乎重要会议,大型活动,老耿指着众人簇拥的某位中年大佬说:“哟,这个也姓齐。”
“……”程几从臂弯里抬起头,见其人在主席台前就坐,气度非凡,众星拱月。
“乖乖,不得了啊。”老耿感慨,“我祖坟冒青烟也混不到他那样!”
“……”
“不会吧?”老耿观察程几的表情,“你得罪了这一家?”
程几赶忙否认:“没有,巧合!”
全国姓齐的少说也得有一百多万冒二百万吧!
齐姓大佬俊朗阳刚,气质稳重,由于保养得当看上去最多五十岁。虽说和齐北崧并不很像,但程几越看越是心惊,幸亏此时一段新闻结束,电视画面切换,眼不见为净。
“得罪了也不怕,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当了我的小弟,在凰村也算是地头蛇了!”老耿乐观地说。
程几表示不会的,自己运气没那么差。
老耿又说:“黎城那个公安局长叫齐北岱,北方的北,下面有个山字的岱,是个强人,才三十六七岁,也挺牛逼的。”
“……”程几想去最近的庙里拜一拜。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不涉hei啊,面馆搞精神文明建设的。
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老耿还真带程几去庙里了。
庙在凰村后山,叫凰山寺, 非常质朴又偷懒的名字。
凰山寺只有一个老僧, 外加一些在家修行的居士时常出现。那老僧……看上去像老耿过去的哥们儿,从肩到手一整片纹身。
不过佛经说了, 菩萨千百亿化身, 但凡心中有佛, 花臂大汉未尝不是菩萨。
老耿和老和尚挺熟, 进门就喊“大师父”,老和尚笑着迎接说:“你来啦, 喝茶喝茶。”
程几走进大殿, 发现这小庙颇具烟火气, 金身塑像没有几尊, 倒是有几个小孩子在地上跑来跑去。
老耿小声说:“这些是弃婴,大师父做善事养在庙里的,现在就头疼上户口问题。”
程几笑道:“要不你也帮忙养一个?”
老耿一愣, 还认真考虑了, 最后摇头:“不行, 我老光棍不懂教育。要不你给我当儿子?”
程几笑骂:“啊呸,占我便宜!”
他到佛前上了一炷香,拜了拜, 然后坐下陪老和尚喝茶。
茶一般,但清香袅袅, 环境恬淡,程几从茶桌旁往外看, 见空寂无人,竹林幽深,是个终老的好去处。
老和尚也有小爱好,业余时间喜欢雕刻,禅桌上全是他自己雕的小物件。
老耿别的不拿,偏拿起一只半寸多高的精雕小葫芦,问老和尚:“大师父,这是桃核?”
老和尚说对,不是什么珍稀东西,你要就拿去。
老耿便把小葫?8" 杂鱼求生[穿书]17" > 上一页20 页, 碳甘掷镆蝗印?br /> 程几问:“怎么?”
“送你了,正宗老方丈开过光的,辟邪压惊,对小孩儿好!”老耿说。
程几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没满周岁……”
但既然老耿诚心要送,他便收了,当天拿根红绳串了挂在脖子里,还挺可爱的。
老耿家过去在凰村也算大户,家中有的是房子,多个程几也就是多一双吃饭的筷子。
前些年老耿坐牢,家里主要靠玉姐照料,所以他知恩图报,分外感激,别说玉姐塞给他一帅哥,就算发一只熊他也得养着。
老耿有江湖气,不亏待他人,尤其对待落难的小伙计,程几被安排住在面馆楼上小房间,一方面方便起居,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店。老耿自己则睡在隔壁大间。
于是程几身无长物从殡仪馆逃出来,落脚凰村后却有了个挺不错的宿舍,连床褥都铺得整整齐齐。
老宅除了在冬季有些阴冷潮湿,其余设施俱全,二楼还有卫生间和淋浴间。可惜冬天在这屋子里洗澡太冷,为了不感冒,最好走几百米去另一条街上的公共澡堂。
程几很感激老耿的体贴,准备为他的面馆事业奋斗余生,坚决当好表率,做到忠义仁勇礼智信。
前几天晚上他都认床,尤其半夜惊醒时,老房子独有的阴湿和尘腐气让他再也难以入睡,只好看电视打发长夜。想到这短短一个多月他所经历的事儿,真有一夜白头之感。
不知道他跑了之后,雷境他们是怎么跟齐北崧交代的?
齐北崧会大为光火,还是冷笑一声就此作罢?
其实他根本不恨齐北崧,只是一时激怒,事后想来谁都没错,倒是他那一拳错了。
毕竟程女士的身体没有任何预兆,齐公子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就能知道她会在当晚突然去世呢?
都是命。
他也要认命。
他披衣起床,隔窗望着店铺对面在寒夜中静谧流动的溪水,心想我这个只有五句台词的杂鱼配角,脑子又没病,就不跟老齐那天选之子瞎掺和了!
赶紧换个身份过消停日子,等两三个月风声过去了,再去找沈子默拿家当。
到了早间,他旁敲侧击问老耿附近有没有办证件的人。
原以为老耿不知道,结果对方大拍胸脯,说自己有一位兄弟就擅长此业务,问他要办什么证。
“身份证。”程几说,“我是说违法的那种,你兄弟不是派出所的户籍警察吧?那他也应该挺擅长人像摄影的,尤其擅长洗净铅华。”
“保证不合法!”老耿说。
当天就有人来给程几拍照,两天之后他就收到了假身份证件一张、假护照一本、假驾照一本,假毕业证书一本,假学位证书一本,车辆套牌(还是武警WJ的牌)一副,假制服三身(陆军武警公安三家),假工作证三本,没卵用公章(车管所的,以备车辆年审)两枚。
唯一不满的是他的新名字叫做耿春红,不但跟着老耿姓,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鉴于老耿给他的另一个备选名是“耿春梅”,所以还是耿春红好一些。
他闲着没事关门在面馆里换制服玩,老耿在边上看,夸他身条儿好:“你小子也就比我当年稍微差一点儿!”
程几多久没穿这99式警察常服了,想想真是感慨。
他上辈子大多数时间都套着作训服,每天身上不是灰就是泥,尤其遇到教官要求高,成天被练得跟狗似的,最多也就局里开大会时穿一下常服,哪有现在精神。
程几清瘦,小腰一握,这件假制服不太合身,里面还能套两件毛衣。
不但衣服大,警衔也高了,程几问:“彪哥,你朋友怎么给我搞个一级警督的肩章啊?通常没我这个年纪的,这穿出去也太假了。”
老耿说:“嫌官大?穿那两身去!”
程几翻开那两套衣服看,都两杠两星中校,武警臂章上还有“特战”二字,真不如这一身。
程几麻利些脱了衣服,穿起他的羽绒服外加花边围裙。
“干嘛不穿了?”老耿问。
“我还是老实点儿吧。”程几说,“被逮住要坐牢呢。”
“有招摇撞骗才坐牢,没诈骗顶多算cosplay。”老耿还挺懂行,“坐牢又怎样?老哥是坐牢的行家了,罩着你!”
老耿有资格骄傲,他耿春彪在凰村本地当了三十多年著名人物了,当然不是因为会做面,而是会打架。
他曾因屡次致人重伤在黎城监狱三进三出,刑期短的三年,长则七年,也因此丢了老婆,也没能给老娘送终,年近半百孑然一身,重头再来。
不过坐牢也有好处,他那一身过硬的扯面本领就是在牢狱中蒙高人传授的。
除了扯面外,还擅长臊子面,油泼面,biang biang 面,蘸水面,擀面皮,大刀面,肉夹馍,荞面饸饹,锅盔,灌汤包子等等,欢迎有志青年前来咨……
不对,总之老耿身材敦实,下盘极稳,是最难对付的那种,程几观察他良久,觉得可以切磋。
老耿笑问:“你也会打架?”
程几说:“只会一点。”
老耿说:“好,那咱俩练练。”说着便是一个冲拳。
程几向下方拨挡,出手要拧他的胳膊,结果老耿单手一翻就把匕首拔出来了。
程几问:“不是练徒手格斗吗?”
“我不会什么徒手,也根本没套路。”老耿呵呵傻乐,“但是板砖、折凳、匕首、砍刀、三棱刺、擀面杖……我每一样都玩得很好,你有什么特别趁手的武器?”
程几说:“盾……盾牌?”
“什么?”
“鞋跟吧。”程几说。
他用枪最趁手,比如92式9毫米手枪,装弹15发;95式突击步枪,穿透力强精度高,但是警用版本不如军用的稳定,队长常说还是79式老冲锋枪耐操。
此外霰弹枪也用,只有狙击步枪不太擅长,因为他性子毛躁趴不住。
“鞋跟里有刀片吗?”老耿问。
“……没有。”
“那可不行!”老耿推心置腹,“男人就要用男人的武器,看到那边架子上的菜刀没有?我亲手磨的,送你了!”
程几拿刀,又被老耿抢过去,老耿扬刀往门头上一剁,晃得刀柄嗡嗡作响:“哈哈哈哈!这招叫做震场!”
程几说:“彪哥,这是咱们家自己的店,而且前两天才开张。”
老耿慌忙拔起刀,“忠义仁勇”的招牌已经毁了,正中间好明显一道刀痕。
“……”
老耿痛哭失声。
程几安慰道:“彪哥,我去调一块腻子把洞填上,然后再漆一遍,看不出来的……你别哭了,别蹲大门口啊,街坊邻居都看笑话呢……”
老耿说:“呜呜呜我真没出息,狗改不了吃屎。”
程几说彪哥你怎么叫没出息呢?你是最好的师傅,你看我学会这一招了,说着抓起砍刀走到厨房往案板上一剁,手法迅疾如电,眼神凌厉如冰,气势蛮横毒辣!
老耿惊道:“哎嘛!小程你真会啦!”
程几说全亏你教得好,以后你让我砸谁家场子我就砸谁家场子,你快别哭了啊!
老耿说我老了,往后就指望你们年轻一代了!
程几说行行行,我保证把您的事业发扬光大……
新店开张所选择的时机一般,正好在春节前外来人口最少的时候。凰村虽然是旅游区,但名气不大,春夏秋三季天光明媚时还算游人如织,现在简直是荒烟蔓草,渺无人迹。
但老耿坚持营业,每餐卖出三五碗扯面,赚的钱连电费都不够。
老耿乐观,说做的是候鸟生意,必须等旅游旺季。附近山里有梅花,梨花,樱花,杏花,桃花……从早春二月直到夏初均是花季,整个凰村的旅店客栈道那时就会一房难求,游客多了,面馆生意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程几觉得有理,每天除了准备食材、打扫卫生,就是陪着老耿晒太阳吃茶,没事瞎聊,顺便学学他的街头招式,日子过得倒也闲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