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隔着袖子抓我胳膊怎样?”程几说,“要不抓我衣服?”
男生说:“不要胳膊,不要衣服!”
“嗯?”程几眨眼的工夫,两人牵手成功,十指紧扣,满满的幸福。
“……”
颜狗将手机递过来:“你用吧!”
程几道谢,转过身打电话,他打的当然不是程女士,而是110。
他想了好几个报警的由头,但都觉得解决不了问题,说是乱停车?或者盯梢?或者直接说有人绑架?
不。
他隐约知道齐北崧的势力,这些小理由不足以把他弄进去,很可能警察过来,打眼一瞧是他老人家,转身又走了。
于是他报警说:“我怀疑第四人民医院门口的一辆黑色宾利轿车上藏有爆炸物,周围群众很多。”
他也没瞎说,汽油就是爆炸物嘛!
他知道这通电话会触发最高级别的警报,那些反恐、处突、排爆的人一定会来,除非这个世界没有。虽然麻烦他们白跑一趟,于心不安,但3" 杂鱼求生[穿书]2" > 上一页5 页, 至少救了个沈子默,也不算毫无建树。
程几挂掉电话归还手机,对方接过,却不撒开他的手。
“怎么?”程几问。
那颜狗回过神来,不得不松开,说:“……你手上有伤啊。”
程几说没事,小磕碰而已。
他看了人家几秒,道:“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为什么?好!!”颜狗的心脏砰砰乱跳。
程几想,因为你今天可能会被公安干警轮番盘问直到深夜,虽然他们不至于饿着你,但我愿意给你买杯奶茶先垫垫肚子。
颜狗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程几说:“不做什么啊。”
颜狗暗示那就赶紧做点儿什么吧!
程几纳闷挠头。
颜狗又暗示要泡就泡,别怜惜我!
程几心想这人挤眉弄眼干什么?我老人家死了大半年才醒,回来都跟不上时代了。
“……你奶茶要什么口味的?”他问。
“随便!”颜狗说,“你喜欢就好!”
程几说是你喝。
颜狗坚持己见:“你喜欢就好!”
程几莫名其妙揉着鼻尖,感觉不是很懂现在的年轻人。
终于,颜狗抓着奶茶恋恋不舍地走了,程几隐入人群,看着手表等待。
那些人会花多长时间到呢?
十分钟,不超过十五分钟,先来的一定是辖区警方,随后是更专业的各类机动队、突击队。
那时候齐北崧应该还来不及从住院楼下来——现在是探视的高峰期,电梯客满,无论上下都需要等好久,更何况他们还得找人。
他赌赢了,加上给人买奶茶的时间,十分钟刚过,他就听到了警笛声。
保镖王北风显然也听到了,他关上车窗,打开车门,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张望。
就在他站起来离开车座、车门要关不关的当口,伺机已久的程几从后方一跃而出,飞脚踹开他,从他的胳膊底下钻进了车子,干净利落的关门落锁!
王北风反应过来,大声吼叫。
程几迅速挂挡,踩了一脚油门倒车!
他开得并不快,因为车后还有人群,只不过这个速度已经足够王北风气急败坏了!
程几手握方向盘,轮流看着倒车镜和后视镜,在距离王北风二十多米的地方突然换前进挡,打方向绕开他往医院的另一侧开去。
后座的沈子默吓傻了,过了十多秒才喊:“……啊!!”
程几扭头,幽幽怨怨地斜了他一眼。
沈子默居然没认出来:“你你你……你是谁?!”
“我是你爹。”程几没好气,“不对,你是我爹,我好不容易活过来一趟,尽围着你转了。”
沈子默总算没笨到家,记得他的声音,说:“啊!是你!我认出来了,你和昨天晚上完全不一样!”
“因为昨天我穿着工作服。”程几说,“亏你还记得我啊,我让你跑远一点的呢?”
沈子墨着急解释,都有些结巴了:“我……我是想跑远,但……但我只是回宿舍收拾东西,结果……结果还没出校门就被他们抓住了!”
程几说:“你没逃过命吧,这时候还收拾什么东西?看在我两次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你屁股的份上,麻烦你这回一定给我跑远点行吗,爹?”
“我……我……”
程几问:“你刚才是被车门锁锁着吗?”
沈子默一愣:“啊,是,我从里面打不开车门。”
“现在解锁了,准备下车。”程几说。
“啊?不开这车走吗?”
程几说:“你傻呀?这是姓齐的那个王八蛋的车,简直像个活靶子。再说我刚来还不到一天,这就已经违反了多少条法律法规了,可千万不能再加上偷车啊,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
沈子默问:“多少钱?”
程几掐指一算,说:“大概能买二十个你外加十五个我。”
他回头看沈子默,问:“你带了行李?”
“嗯。”沈子默背着一只双肩包。
“不重吧?”
“不重,里面就几件换洗衣服,我本来想躲到中学同学家去住几天。”
程几说:“好,看到医院的西角门了没?那儿人多,我就在那边停车,咱俩一起往人群里跑。”
沈子默点头。
程几观察后视镜,里面虽然没有王北风的身影,但那人必定还在追。
“准备。”
“走!”
程几挂档熄火,推开车门,往侧面飞跑。
沈子墨紧随其后,两人会合,跑入背街小巷。
第十二章
沈子默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道谢:“谢谢你!我……我真的好害怕,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样!”
程几想,也不会被怎么样,就抓回去谈恋爱呗,只不过不让出门。
他哪里知道自从剧情被他硬生生掰坏了之后,齐北崧抓沈子默根本就不是为了那啥,而是为了引蛇出洞,蛇自然就是他程先生。
“换衣服!”程几一边跑一边脱下自己的羽绒服。
“啊?”沈子默没明白。
“你穿我的,我穿你的,免得你逃跑途中被他们认出来!”程几说,“满大街都是探头,你那件颜色太浅,在监控里比我这件显眼!”
“他们居然能够看到警方的监控?”
程几说:“有些人非但能看监控,还能把你祖宗从坟里挖出来!”
沈子默说:“我是孤儿,我没有祖宗!”
“我打个比方而已!再说折腾死鬼祖宗,总比折腾你大活人好吧?”
程几有些生气,他身上原本就痛得快要散架,结果又来陪沈子默瞎跑,简直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沈子默问:“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程几说:“你身上有钱吗?”
“有一点!”
“我是说现金!”
“有几百块!”
程几跑动着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四五张百元大钞递给他。
“我就这么多了,现在你去打个车,到汽车站买短途车票,因为买短途不用出示证件,你可以放心不会留下痕迹!”
“车票就买你觉得最偏僻的乡镇,你可以一站一站买下去,直到你觉得安全了!你到目的地后找一个小旅馆住下,至少住五天,期间尽量不要出门,不要和朋友联系,手机保持关机或者飞行模式,不要用电脑!买东西用现金,不要刷卡,不要用支付软件,不要去网吧之类的!”
“如果五天之后还没有动静,你可以尝试着回来了!”
沈子默问:“为什么?”
程几说:“姓齐的这种人如果五天之内还没找到你,说明是他不想找,放弃了!”
沈子默问:“那……那万一他五天之后还找我呢?”
“那我就把自己送上门去!”程几说,“你放心,那孙子恨的主要是我,我一去你就相对安全了!”
沈子默停下脚步,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程几说:“不为什么!”
沈子默凝视着他:“谢谢。我是说真的,谢谢你,太谢谢了!如果不是你,我就被……”
“快走吧!”程几说,“只要躲过了那个王八蛋,你谢我的时间多着呢!”
沈子默跑起来,程几又陪他跑了一小段,眼看小巷的出口就在前方,便停下说:“你走吧,我要回去了。”
“你回去干什么?”沈子默惊讶道。
程几说:“我妈妈还在那家医院里,我今天得给她办转院手续。”
“可是……”
“你是个男人,总不用我手把手教你怎么逃吧?”程几问。
“……”沈子默低下头,说,“嗯。”
忽然他又说:“我问了你别生气,你是不是逃犯啊?”
程几失笑:“对对对,我是逃犯,看着特别专业是不是?你给我快跑吧!”
他拍了两下巴掌,督促沈子默,后者欲言又止,转身跑开时仍频频回头。
程几注视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慢慢地转身往小巷外走去。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急了,周边震耳的警笛声在他听来特别舒心畅意。
那辆宾利豪车,以及车主齐北崧和手下两位保镖都会被警方带回去调查,就算迅速澄清误会,至少也需要半天时间。
以齐北崧的身份在宏城就等于握有免罪金牌,但反恐处突是特殊岗位,排爆单位出于负责任的态度,就算明知是齐大少的车,也明知有人报了假警,还是会把那辆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寸一寸地全部检查一遍。
所以齐北崧固然长袖善舞,今天也再没空理会他了,这样他就有时间妥妥当当地帮程女士转个院。
程几走出小巷,逆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明知自己浪费了警力,还是止不住愉悦,忽又想到那位与他浪漫牵手的小兄弟……
“……”
反正年轻人命长着呢,耽误一天也没关系!
————
长康医院,社区临终关怀医院,一旦进了这家医院的大门,就意味着病人的生命是以天来计算了。
住在里面的患者最长时间为一个多月,最短的还不到两天。
程女士被安排在一张靠窗户的床位,同病房还有另外一位垂危老者,周边环境安静。
患者总是沉默的,但这里的家属、医生、护士和护工,都显得比一般医院轻松,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职责并非治疗,而是姑息维持,减轻痛苦。
程女士被抬下了救护车,管子还是按原样插着,但某些昂贵的药物已然不用给了。
程几安顿好了她,蜷缩在空病床上浅眠,心中软而舒缓,虽然有疲惫,但更多的是轻快。感觉像一次外勤任务终于结束,他浑身酸软地回到办公室,往值班的钢丝床上一躺,摊手摊脚,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想到齐大少爷拼命解释自己不是暴恐分子时的样子,他简直要乐出声来。
烦恼也有,比如没钱了。
他惆怅地在长康医院里转悠,看到一张招聘护工的告示就前去凑热闹,结果管理人事的一位姓张的女副院长直接拒绝,笑着说:“你做不来的。”
程几问:“怎么说?”
张副院长说:“那些都是瘫痪在床的病人,不能自理,甚至没有自主意识,护工要为他们翻身擦身、喂饭喂水、端屎倒尿,这些你都做的来?”
“我试试呗?”
“算了,别委屈自己,回去上学吧。”
程几说,我没学可上,妈妈生病以后我就休学了。
张副院长顿生同情,说:“你要真想工作的话,我表弟的店里需要一个人。”
“什么店?”
张副院长说:“面店,你会扯面吗?”
程几不会,他会扯淡。
张副院长问:“真没钱了?”
程几摇头:“说实话,饭都快吃不起了。第四人民医院那边我还欠着两万多,早上转院过来又交住院押金三千,再过两天我估计得去卖肾。”
张副院长嘿嘿一乐:“卖什么肾呀,我这儿的钱你也先欠着得了,反正每天就是姑息治疗,花不了几个钱。押金我也退你两千,留着吃饭吧。”
程几瞪大眼睛:“您这么好?”
张副院长说:“因为四院朱医生和我打过招呼,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他还说你挺倔的,帮你忙还得照顾你的情绪,我看你不倔呀,挺坦诚的。”
程几啐了一口说:“我一点儿也不倔!我恨不得全社会对我伸出援手,我给您磕个头!”
“不用不用!”张副院长大笑,“我儿子都比你大了,我权当帮自己的侄子外甥!”
程几说:“那么么哒?”
“别过来!”张副院长警惕道,“老阿姨五十多了,不想和二十岁的漂亮小伙子拉拉扯扯!”
程几于是给她打了个千儿。
————
与齐北崧团伙的遭遇战过后,程几原以为会有三天平静,没想到还是只有一夜。
隔天早上,他觉得精神萎靡,太阳穴抽痛,初开始没在意,后来察觉是发烧了,不用想也知道这热度是哪里催生的……左边,那地方。
其实那里只有一个小伤口,有些肿胀但没化脓,不足以放倒一个人,要怪只能怪这阴寒刺骨的鬼天气,或者怪近两天慌乱的生活,击碎了这个清瘦身体的免疫力。
他没别的办法,只好揉着酸痛的腰,坐在床头生嚼了两片消炎药。
七点半左右,他到医院附近的小吃店吃早餐,回程途中发现瘟神又找上门来,并且这次带着更多的人,足够一个小型战斗单位了。
齐北崧此人应该比较适应夜生活,不到半夜不会睡的那种,可他为了寻仇居然连续两天早睡早起,精神感人肺腑!
他没把黑色宾利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四辆同款路虎,像是都改装过,车头上装着炮筒那么大的氙气灯,靠边停车的时候吓坏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