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言挑了挑饭菜,摇头。他原本就是被陈溱喝酸奶的样子诱.惑了,趁着有食欲决定吃午饭的,这几口已经吃得勉强。
两个人回训练室,陈溱突然说:“言哥,要不以后我给你做饭呗?”
对面的人一直不回答,陈溱都已经做好沉默的准备,戚言却选择回答他:“我有点挑剔。”
陈溱乐呵呵:“没事儿,先试试,不行再说?”
☆、那个影帝有猫病(5)
陈溱记得上次见戚言的时候他还是黑发, 这次却变成金发, 后来这才知道原来是接了一部新戏在培养感觉。
虽然优秀的演员应该精准地把握出戏入戏之间的界定,但是对于戚言而言, 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所以一直沉浸在角色中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有一个人在他心里,但是他并不想提及, 偶尔想起来也是微妙的痛感,所以还不如一直放纵在角色里, 当然,这种放纵也不光源于那个人,可能他骨子里就是如此放纵, 明明已经站在比别人高的起点,却还是觉得生活乏味而枯燥,这也许是源于他本身性格的缺陷。
他的老师是一位演艺界的泰斗, 八十岁高寿的时候他去祝贺, 老人家语重心长地劝过他,虽然听了, 但是不改,所以顶多是领会了一番好意, 但是结果还是执迷不悟的。
他自己从前是做生物科学的, 比任何人都了解生命的奥义, 所以敬畏之心反而更少,很多事都是自己把握。
新戏的角色是一个杀手,导演自然是久负盛名的大导, 拍戏一向要求演员真身身上场。这种事在替身和抠图技术泛滥的年代倒显得格外专注和敬业,戚言接下之后一直在做这方面的训练。他大学的时候学过柔道,但是在发现对手常常会对他产生莫名其妙的心思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放弃了,明明付出了很多时间和心血,每天都会做固定的训练,风雨无阻,但是厌恶和放弃却只需要一秒。
当那个家伙对着他勃.起的时候,他转身就走了。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知道能在他身边待久的人,都是就算黑透了心肝,气质却温和无害的。
戚言做了几个腾空翻身,腰身几乎拧成了钝角,身后的教练给他喂招,他直接出了一个侧踢,帅气地挥拳击在对方的肩胛骨上。
他停下来,揉了揉手腕,等在一边的陈溱连忙跑上前吧毛巾和水递给他。
陈溱星星眼:“言哥,你好棒!”
然而戚言完全无视他,对着灯光像摇试管一样摇水杯:“这是什么?”
粘稠的透明液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浑浊,里面还有不明悬浮物。
陈溱呃了一声,有点为难,他不是很想告诉戚言,戚言这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得挑刺,他有点忐忑地道:“银耳汤,滋润养肺的。”
“我不喜欢甜食。”
陈溱笑嘻嘻:“我知道,但是就加了一点糖,调剂口感嘛。”
他拇指掐着食指跟戚言比划:“一点点。”
“你熬的?熬多久。”
陈溱:“一小会儿。”
戚言目光收回来,专心对付手中的水杯。戚言思考的时候习惯轻轻地阖动眼皮,那算是他最大幅度的变化,漂亮的眼睛一开一闭,圆圆的眼球变成一颗剔透的弹珠,真的很让人着迷。陈溱现在虽然处于傻逼兮兮的阶段,但是很敏锐地察觉到那个外籍教练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粘在了他的身上。
大约是不想辜负陈溱的劳动,他抿抿嘴巴,很无奈地拧开了盖子,微微扬起头喝了一口,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水杯中的银耳汤消失了一半。
戚言鼓起一小点腮帮子,让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去,他皱着眉,显然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陈溱知道他肯定难受,但是就是要难受还得逼着自己喝,厌食症嘛,不这样怎么行。
他显然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药物改善自己的问题,各种瞒着,要不是陈溱一直看他的各种资料,又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也很容易就被他蒙混过关。他虽然看过这个世界的大纲了走向,但是很多事情戚言不明说,他根本就很难领会。
就连显而易见的,他的人格有问题,最后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陈溱也不明白为什么。
戚言不该是那么浅薄的人,为了所谓的爱情堕落地毫无底线,但是他又的确自私又恶劣。
戚言接过毛巾擦汗,最后还是难以忍受地闭了闭眼,他咬嘴唇的时候带着一种禁欲的脆弱。
过了几秒睁开眼,他对那个外籍教练说了句什么,教练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直到戚言冷冷地笑了一下他才出去。
原本以为他是累了要休息,没想到戚言却开始继续训练,白色的身影在垫子上高速腾挪,侧身,旋踢,他最后一拳打向沙包的时候快到陈溱无法看清动作。手里端着杯子,他原本想厚着脸皮问问味道怎么样,但是又怕戚言直接说以后不用弄着这些东西,那简直得不偿失。本来就是为了哄他吃东西的,胃口不好,心情能好起来么?
M710:这是什么歪理?
陈溱:哥哥在努力的时候就不要说风凉话了好吗?
M710嘲讽脸:什么哥哥?
陈溱其实只是说顺嘴而已,细想起来现在已经没什么让人叫他哥哥,他先想着小老虎真是越来越不讨喜了,却没有说出口。
娇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你怎么了?
陈溱撇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早就发现小老虎的内核里,没有情感两个字,被理性主宰的时候,说出的话毫不通融,甚至都有些可厌。然而陈溱自己的缺陷是什么呢?大概是太长情了,以至于当断不断,徒增烦恼。
作为助理的工作并不让人感到吃力,戚言每天都在训练,陈溱的任务则是跟着他照顾好他的起居,端茶送水,陪着他解闷。然而戚言本人并不是害怕孤单的人,他意志坚定,专注于每天的计划,那些时间安排精确到秒,高度的契合让陈溱偶尔觉得他真是个可怕的人。
别人对他而言有时甚至是累赘,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可以将效率提到最高。
他站在垫子上一边用洁白的毛巾擦汗,一边问:“下午的安排?”
陈溱连忙掏出本子告诉他:“四点钟有声乐训练,七点在文景酒店有饭局,是华兴娱乐的陆老板。”
戚言若有所思,听到饭局两个字本能地皱起眉。
他最近对食物出奇地反感,这种厌恶已经超过了对交际本身的不喜。
陈溱最近待在他身边,已经可以自然而然地揣度出他细微得神色变化背后的含义,看到他这样,下意识地试探道:“言哥,饭局,咱们去不去?”
戚言本身教养很好,这样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到没有为他增加什么不好的标签,反而让人觉得戚言过于“洁净”,让人产生淡淡的好感和敬畏,他将毛巾掷进收纳盒里,克制地道:“去。”
陈溱暗自舒了口气,如果戚言坚决抗议,那还真是不好办。心中庆幸,他屁颠颠地将用过的毛巾拿走,换上干净的一盒。
戚言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开年时候几部大戏全部靠开低走,市场的震荡使不少投资商望而却步,就算他的名字是金字招牌,对于那些资本而言仍然不是十足的保障。在如此大的前期投资下,日后难免会出现资金断层的现象,他虽然没有进组,但是已经开始为了日后开始铺路。
不可否认,即使他如此敬业,每年拍摄的作品也是一半为了财一半为了奖,赚的钱部分进行投资,部分扶植新人导演,必要的时候也不介意像这样“卖身”。
然而总的来说,还是演员。
其实做这些也不是因为情操高尚,只是为了图好玩罢了。
他并不是时刻都精神充沛,疯狂燃烧的体力也会有枯竭的一天,但是在达到“满足”之前,总不甘于停下。
新来的小助理蹲在垫子外面叠毛巾,嘴巴里面细细地数着,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这么听着,戚言都有些犯困。他的睫毛并不浓密,疏淡得恰到好处,这么扇两下,都能扇出几分美感,陈溱此时正巧回头,被吓得心脏狂跳。
要知道,一个人过分美丽,也是令人心惊胆战的事情。
“言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墙上的挂钟知道三点二十,戚言看一眼,陈溱连忙说:“睡半个小时,然后去见陈老师。”
好不容易将人劝过去睡觉,陈溱则将百叶窗拉起来,屋中虽然点满了灯,但总归不及太阳温暖明亮。
不得不说戚言的确是娱乐圈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对面商厦的地广已经铺起来,戚言在这座城市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着版面最大的高奢硬广,百达翡丽男士腕表的代言已经使他一骑绝尘,画面上的戚言是深情的贵族,只需要一眼就能使人迷醉。
他撑着脸,浅淡的双眸在光影的切割下暧昧深沉。
男人做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陈溱想,怎么好好地人就疯了呢?
四点的声乐课进行得很顺利,只是陈溱甚至怀疑那个从名校请过来的老师唱功也许还没有戚言好,他虽然平时不说话,但是唱起歌来音域很广,声线华丽而且乐感好到令人发指。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现场表现机会太少,所以情感并不到位,只是张张嘴就达到了标准。
戚言的标准不是及格而是完美,不过他已经习惯做一个标准的人了,所以就算如此出众也是一脸平淡,显然这位老师也已经习惯了,只是默默地唱一遍让戚言跟着学,然后眼看着他发挥比自己稳定出色,继续面无表情地教授理论知识。
这俩都是神人,陈溱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难怪人人都爱戚影帝,世界上的喜爱一向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有原因。
陈溱支着脸跟小学生一样,没事儿拿着笔记记,他作为一个助理在这儿蹭课也没不好意思,反正这都是吴新波先前答应过的,签双份合同卖两次身,不仅要伺候戚言,还要努力蹭课将来给公司赚钱。
很多事都是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陈溱已经习惯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心里毫无波动,至于戚言,谁要能让他有点波动陈溱给他竖大拇指点赞。
一路和睦,结果课程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外面开始吵吵嚷嚷,话说宏威的安保做得好,就连隔音效果都比别家强,结果没想到竟然有声音传进来。陈溱虽然告诉自己克制好奇心,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他没发现戚言的目光随着他转身而跟过来。
原来是门半开着,有人在劝告调停,结果吵声越来越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能别给脸不要脸么,我就进去看看怎么了?”年轻气盛的声音听来格外嚣张,陈溱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他还没收回视线门就被一把推开,走进来个年轻的少年人,白白净净的,就是脾气不大好。他一瞪眼看见坐在戚言身边的陈溱,脱口而出:“嘿,我说呢,原来是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啦,希望这两天孩子们都考好成绩,金榜题名。
要是有考生在看,这两天就养养吧,祝考好。
☆、这个影帝有猫病(6)
施楠把门一推走进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拼命地拦着, 他一挥手就把人给撂开了。
大大咧咧走进来,看了一眼陈溱, 他原本是听说戚言在这边过来找茬,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这个叫谢嘉然的怪好玩的,他原本找人要来了他的简历准备把人叫过来, 谁知道竟然被人截胡了,对象还是他一向厌恶的戚言。
人人都追捧戚言, 但他就是看戚言不顺眼,按说两人并没有交集更没有利益冲突,施家经商, 戚言从影,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何况戚言早年成名, 在业内口碑人品颇受人称赞, 施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玩票公子哥儿,怎么也斗不起来, 但是有些人就是气场不和,施楠从进公司开始就对戚言展现过极大的恶意, 用他自己说的话, 戚言这人活着呼吸都让他不喜欢。
戚言冷静地看着他这阵仗, 原本以为施楠会冲着他来,结果没想到却直直地冲向了小助理,把人吓了一跳, 整张脸都白了。他问:“怎么,认识?”
陈溱表情有点懵,是被吓着了,他看了看施楠,又看看戚言,摇头:“不认识。”
施楠脸色登时变了,大声说:“不认识,上次你可不是这样的,说好了做我的助理怎么就反悔了?抱上戚言的大腿就直接把我蹬了是吧?”
这话一出,教室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就连戚言都将冷淡的目光转到他身上。
他这个蹬字用的微妙,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
陈溱这下真有点慌了,原本以为只是个嘴欠的红眼病,故意刺激他排除异己,哪知道会是宏威的艺人。就算是艺人,也不能谎话张口就来呀。陈溱算是冤死了,就戚言这多疑冷淡的性格,要认定他三心二意非得把他开了不可,这人有洁癖,从生理到心理。
“不好意思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应该没有见过才对吧……”陈溱委婉地解释道,“这个,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做的言哥的助理,怎么会事先答应你。”
施楠嚣张的眉锋一挑:“谢嘉然,做人这么言而无信可不好,你那时候怎么求我的,说要能进宏威做什么都愿意,现在找着下家转眼就忘?”
他笑嘻嘻地走过来,眼睛里带着挑衅,这话说得不地道,说得像戚言撬了墙角似的,言语里带了点绯色,这种若有似无的暗示最让身陷男色传言的戚言无法忍受,他原本冷淡的神情果然瞬间严厉起来。
陈溱心头一跳,知道要完。
现在别人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戚言相信,他转头看向戚言:“言哥,我真的不知道这个认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真没干过骑驴找马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