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大笑,整个山洞都传遍了他的笑声:“误会?也只有夏初才会被你骗,因为他……”他的声音变得阴沉,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但是我吃掉你,取代你,他对我有恩,这么一想,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陈溱愣住:“握草,你还是喜欢他吧,不然凭什么他才是罪魁祸首,你却要杀我?还有,取代是什么鬼?”
鬼魂摸着陈溱的脖子:“你这具身体很美,我实在不想他断气。”
他嘴角挂着诡异得意的笑容,陈溱双瞳猛缩:“你——”
这家伙是想占据他的身体!
脖上的手陡然锁紧,陈溱喘不上气,手臂挥舞着,胡乱捏诀打在鬼魂的背上,银色的光胡乱击中又像水花一样溅开,在阴暗的山洞中如焰火般绚烂,然而每一次炸开都意味着陈溱无力的抵抗,没有用没有用,无论怎么反抗,面对钳制陈溱无计可施,他渐渐翻出白眼,心里骂了系统一百遍,小M却还是哆哆嗦嗦地躲在识海的角落里,畏惧地看着这一切。
陈溱愤怒至极,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够意思,就这样眼看着他死亡!
微弱的灵气在血管中疯狂地沸腾,陈溱用尽所有的力量将它们汇聚在手上,一点点举起,微弱的光亮在手掌中闪耀,鬼魂眼神发直地盯着他,不屑地无视掉他的挣扎,他阴狠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每一次都是我站在一边看着你,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羡慕你,嫉妒你,所以,这一次绝对不会让步!”
他嘶吼着,咆哮着,带动漩涡越转越快,越来越急,整个山洞快被这股力量震塌:“去死吧!去死吧夏容!”
“轰!”
剧烈的强光在幽暗的洞.穴中炸开,山石为之震颤,光的中心,那个少年的脸变得丑陋狰狞,疤痕爬上了他的脸颊,不断蔓延,使整个身体四分五裂。他的手还执着地掐在陈溱的脖子上,手指却因为脱力而松动,又因为执念而僵硬地贴在他的脖间。
陈溱的双眼被强光灼伤,微眯起来,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手掌的光球在接触到鬼混的时候无限膨.大,最后炸裂。炸在他最脆弱的地方——脖子。
然而陈溱知道自己的这一招虽然不小,却仍然有虚张声势之嫌,绝对不可能在瞬间造成如此剧烈的伤口,最多使他晕倒。
刚才得意疯狂的鬼那纤细的脖子再也支撑不住他的头颅,咔哒一声,他的脑袋向后仰去,造成割喉的惨状,四肢溃散,如被人击碎的木偶一样哗啦啦地成为一堆残骸。
鬼是没有血的,他身上的怨气疯癫般四散又聚拢,叫嚣着谴责陈溱的恶行。他全身脱力地跪坐着,终于抬起头看向了被封住了去路的洞口。
外面似乎雨停了,惨淡的阳光倾泻进来,高大的男人一手撑着石壁一手还向前伸着。
很明显,威力巨大的一击来自于夏初。
他全身湿透了,头发顺下来颇显狼狈,身体似乎还在颤抖。
那双阴沉的眼睛对着陈溱,像一望无际的深潭,瞬间就能诱使意志薄弱的灵魂陷进去。
呼吸间透着白雾,他似乎很疲倦,一步步走进来,最后蹲在陈溱面前,眉头有气无力地挑了一下:“怎么这么蠢?”
陈溱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他脸上被什么表情,只是以为自己笑了。
嘴唇苍白,发干,他轻轻的说:“哦,我又迷路了。”
白雾从夏初的身上氤氲而起,身上的外套瞬间就干了,他脱下来披在陈溱的山上,双手环过他的肩膀:“好了,没事了,我们先回家吧。”
陈溱胸腔又痛又痒,所以咳了一下,血腥气涌.出来。夏初的眼中显出一丝狰狞,似乎有一只狂兽挣扎着要出来,他的手交叠贴在陈溱的背上,金光渐起,他温声安慰着:“乖,忍一下,我们马上回去。”
陈溱有气进没气出,眼眶里有酸涩的液体淌出来,虽然很想安慰夏初,然而安慰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感谢的话也说不出口,责怪的话更是说不出口,其实,其实完全可以用更温和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只松鼠,并没有可恶到要去死。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呢?
夏初在感受到浓郁的血气时,浑身每一寸都在抽痛,心中突然充斥着咬牙切齿地恨意,然而这种恨却找不到任何人来纾解,他贴进陈溱小声安慰,也不知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乖,等下就不痛了,阿容,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没事……”
整个人被腾空抱起,陈溱窝在夏初怀里。高达的青年紧紧地抱住他,仿佛一松手就会发生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他抱着人走到洞口,回顾那一团四处飘摇的怨气,右手挽出一个狠绝的咒纹,那只鬼之前的叫嚣竟然回到了他的心里——去死吧。
“别……”
怀中人虚弱地阻止道。
夏初一愣,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算了,原本也是我们对不起他。”
夏初抿紧嘴唇不肯回应,施咒的手却顿住。
陈溱眯着眼虚弱地看着黑雾中的一丝光线,伸出手指了指:“如果好好养着,他还能修炼吧。”
“心入魔道,屠戮无辜的人,他养不好。”
陈溱疲倦地道:“人定胜天,既然还有一丝良善,试一试又何妨?何况我不想背人命债。”
“要背也是我背,要讨债也是从我身上讨,你没事别想这些东西。”
陈溱扯扯嘴角:“骗鬼?你摸着良心说这事儿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夏初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掌心向外,轻念咒文,无名指轻轻一勾,那缕幽魂徘徊一阵便径直飘过来了。
夏初睨着他:“满意了?”
陈溱总算露出笑容:“满意,满意极了。”
☆、我竹马可能喜欢我(26)
年代久远的洋楼里点着灯, 像森黑的海面上的一艘船坞。夏初抱着陈溱走到门口将人放下, 经过一路的灵气滋养,陈溱的脸色不像之前那么苍白, 嘴角带着暗红的血渍,他舔.了舔,瞄了眼身后的青年。夏初长身玉立, 泛潮的衬衣皱巴巴的,和他一贯整洁的模样不大相符, 目光接触到陈溱的,便无声地安抚他,催促陈溱进去。
平时围着客厅转的几个佣人此时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只剩下方伯坐在偏厅的桌前看报纸,见陈溱进屋,连忙迎上来:“阿容可回来了, 你跑哪里去了, 外面下大雨,你有没有淋湿?热水准备好了, 快去洗个澡。”
“我没事,白天去山上祭拜, 我一不小心在庙里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外面在下雨, 我还以为晚上回不来呢。不过夏初来接我,我没淋雨。”
头发没精打采地打着圈,陈溱的眼周是淡淡的乌青, 他这人一缺觉就容易疲倦,瓷白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暗淡。方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将报纸折起来放在桌上:“累了吧,最近也没休息好,快上去洗漱,待会下来吃饭。”
说着便招呼他上楼。
陈溱其实没胃口,大概是饿过了一点也不感到饥饿,不过刚才沾了阴气,的确应该好好洗干净,他一心怀念柔软的床榻,和方伯聊了两句便上楼了。
两个大人站在楼梯口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37" 你今晚睡书房[快穿]36" > 上一页 39 页, 处,方伯才走近夏初:“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儿,待会儿晚饭直接给他送上去,免得他再下来。”
方伯虽然看他不想多谈,但是老人总忍不住操心,便说:“我看你连把伞都不带就急匆匆出门,还以为是阿容出了什么事?要真是有什么你可不许瞒我。”
夏初笑了笑:“没事儿,就是吹了点风。”
“我看他气色不好。”
“阿容胆子小,怕是吓着了。”
闻言,方伯也不禁皱眉,想到白天那件事,说:“阿容这次回来变了不少,心思变重了。”
夏初微怔,陈溱的转变他不是不知道,他心里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他总顾左右而言他,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尤其是陈溱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好哄,要求自由要求私人空间,他不好冒冒失失地问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忧郁,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一副不想多谈的态度,然而却胆大包天地在外面玩起了三角恋。不是没有愤怒过,但是陈溱是跟着他长大的,从小哄着长大,贸然发脾气之后只会让陈溱模糊重点反将他一军。
方伯大厨房去看温着的饭菜,回来见夏初疲倦地靠在沙发上,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夏初无奈:“你老别想这些事儿。”
“我这不是着急吗?阿容都多久没回来了。”
夏初目光微暗:“没事儿,孩子大了心思活泛,青春期不都是这样?我那会儿还总被爷爷教训呢。捆在屋后的树下挨训更是家常便饭的事,等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他就是心再野,也不会不认爷爷不认这个家。”
他慢悠悠地劝导,安抚面前的老仆人,就先之前无数次安慰自己一样。
“饭菜好了吗?”夏初拿着平板看京市发来的文件,屏幕上弹出消息,他接通,半空中的光幕便出现这次等待审判的恶灵的资料。指尖虚点,锐利专注的双眼扫过一遍,停在照片上。
温柔的,和煦的,尖尖的脸上是一双狐狸眼,这是个纯净坚韧的灵魂。
“看见了吧?”谢芳理智的声音传过来。
夏初手指弹动几下,摸上这张照片,片刻睁开眼睛,眼中带着点困惑:“很干净的灵魂。”
“是啊,我让很多审判员看过,他们都说纯净,很难想象这是个杀人恶灵。”
夏初抿着嘴,不对此发表意见,他遇到过无数个杀人的恶灵,从未遇见过这么特殊的。有句话叫相由心生,人的心境会影响他的外貌,即使平常掩饰得再好,从细枝末节依然可以反应出他的品质。人有三魂气魄,七窍玲珑的心,所以善于掩饰内心,然而恶灵就不那么容易办到,所以他是什么样的鬼,单从外貌就可窥一二。
这只灵魂看起来机敏狡黠,甚至还有一点懦弱。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杀人,甚至是虐杀。但是谢芳所说的,窃喜和得意,也真的是存在的。夏初点开视频,四周的景象变成寂静窄小的囚灵室,那只灵魂乖巧地坐在对面的桌前述说自己当天的行程,偶尔露出畏惧地神情。然而再某一个瞬间,当他低下头的时候,眼角却很是上挑的,他在笑。
“你觉得怎么样?”谢芳问。
啪嗒,视线内的景物变回原状,夏初疲倦地摁摁眉心。
“少爷,饭菜做好了,现在送上去吗?”
“去吧。”
仆人端着盘子转身上楼。
“等等。”
仆人困惑地问道:“还有什么吩咐?”
夏初将膝头的平板放到一边:“算了,还是我去吧。”
“喂,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嗯。”
“我问你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现在这些资料根本不足以让它做出判断。人界的法律要求疑罪从无,幽冥界也许更加偏向于维护人的权益,但是也不能仅凭目前的一点证据而胡乱定罪。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夏初接过托盘,端着食物上楼:“我这边有点事,待会再聊。”
“擦,不会又是为了你那个宝贝弟弟吧?”
夏初停住脚步,想了想让人取了碗姜汤来:“什么叫又是?”
“我同你认识这几年,每次有事都是为了他吧?一起聚会你要早退陪弟弟吃饭,做事做到一半跑去接他回家,你这么溺爱他,迟早要把人给养废了。”
夏初语气淡淡的:“讲道理,我从来没有因为私事而耽误正事。如果有,八成是像这样休假期被你拉过去当苦力。”
谢芳笑了:“哎哟哟,你还生气了,你是气我冤枉你还是气我责怪你弟弟?”
“对别人家人评头论足你觉得适合?”此时夏初有些冷漠。
谢芳噎住:“啊,是我的错,那些话当我没说。”
夏初没有说话,谢芳突然轻笑道:“喂,说实话,你这样宠你弟弟阿椿不会生气吗?”
夏初想了想:“他们相处很好。”
谢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阿椿竟然受得了。”
“我想这并不冲突。”
“天啊少年,你要知道爱.侣间的嫉妒心是无目标扫射的,只要出现足以压过爱情的情感,就会触及敏感点,轰——”
“你想太多了。”
“哈哈哈,但愿吧,”电话另一端的谢芳百无聊赖地减掉办公室窗台上的盆景枝叶,低声嘟囔道,“也不知道阿椿是怎么受得了你。”
挂断电话的夏初并未在这件事上多作思考,毕竟爱情和亲情对他而言是两码事,而且也不对等,根本没有放在一个天秤上衡量的必要性。他端着晚餐来到陈溱的房间,这时候陈溱已经好好地洗完一个热水澡,钻进薄薄的蚕丝被里。他累极了,一点也不想动,这时夏初出现在床边。
陈溱坐起身:“怎么过来了。”
“知道你不会下楼。”
陈溱表情古怪,下床来到小桌子前,看见黄澄澄的姜茶立马变了脸色,水润的眼睛露出哀求的神色:“ballball你,别这样对我!”
夏初的手指绕过他的耳背摸上头发,想看看他的头发是不是还是潮.湿的,陈溱突然一抖。
夏初困惑道:“你怎么了?”
陈溱脸色难看地看了眼自己左半边身体上瞬间激起的鸡皮疙瘩,干笑两声:“没事,我吃饭了。”立马埋头解决碗里的饭菜。
指尖在耳后颈间游弋,陈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瞪向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