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浊眨了眨眼睛。他外婆也说过这样的话呢!
“于是,小哥哥花了不少时间把玩具收拾好了。”沈独清摸了摸弟弟的头,“结果你猜怎么着?原来这就是真正的面试内容,是养龙协会真正的考验。他们之所以设下这样的考验,是因为想要看看各位面试者有没有在日常生活中养成好习惯。就这样,小哥哥顺利通过面试,成为了唯一的养龙者。”
“小哥哥真厉害!”
沈独清笑着说:“在哥哥心目中,非浊也一样厉害哦!非浊,你要记住,一个人的天赋和才华虽然重要的,但自觉养成好习惯才是成功的关键。”
沈非浊并不能完全理解沈独清话里的意思,有些道理对于他来说过于复杂了。但是,他记住了“收好玩具才能成为养龙者”这一点,于是立刻在屋子里跑动起来,把自己的玩具全部收到了收纳盒里去,还一样一样垒得整整齐齐的。
又有一天,沈非浊把外婆养在阳台上的一盆花祸祸掉了,但他怕大人责骂,所以不愿意承认这件事,非说刚刚有一只粉红色的小猪从窗户里跳进来,把外婆养的花都拱掉了。沈独清就说:“如果是养龙小哥哥做错了事情,他肯定会先认错再改正,而不是编瞎话骗大人。恐龙最喜欢诚实的小孩子了。”
沈非浊羞愧地说:“哥哥,没有小猪猪,花是我掐的。”
沈独清一向赏罚分明。因为沈非浊掐花,所以沈独清先让他去给外婆道歉,又罚他站了五分钟。但因为沈非浊勇敢地承认了错误,没有赖给别人,沈独清又奖励他一杯翼龙奶。
沈非浊乖乖喝着西红柿苹果汁,别提有多开心了。
就这样,沈非浊以养龙小哥哥为榜样,养成了很多好习惯。更不要说每天一杯的霸王龙奶、剑龙奶或双腔龙奶了,本来只爱吃肉的沈非浊现如今总会乖乖喝家人们递给他的蔬菜水果汁。他最喜欢胡萝卜梨汁了,并不是这个最好喝,而是因为他最喜欢霸王龙。他觉得霸王龙是所有的恐龙里最威风的。他也是幼儿园小朋友里最威风的。他要乖乖喝奶,争取早日成为能骑霸王龙的男人!
在沈非浊的心目中,养龙小哥哥已经成为了新一代偶像。
沈独清也乐得哄他,床前故事里都是孟正。
孟家一共送了小十斤的野梨,因为沈独清家里人多,沈外婆又分了一半给儿媳妇的娘家,剩下的梨很快就吃完了。但沈非浊每天都要喝霸王龙奶,因此沈外婆去市场上买了几斤新鲜的雪梨。
沈非浊接过胡萝卜雪梨汁喝了起来,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问:“外婆,霸王龙奶是不是过期了?怎么和我昨天喝的味道不一样了呢?”
这个问题可真是难为沈外婆了,她一时间愣在那里。
幸好沈独清的反应速度快,说:“没有过期。这批的霸王龙奶和上批的霸王龙奶不一样。这批霸王龙的饲料里加了些猪肉,产出来的奶就有变化了。”
沈非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还是上次的奶好喝。”
沈独清虽然很宠弟弟,但并不娇惯他,不会因为弟弟一句话就想办法去联系孟家、收购野梨。野梨确实好吃,雪梨也不差啊!他摸了摸沈非浊的头,说:“这次的也好喝,一样是霸王龙奶,一样能让你长得高高大大哦!”
但过了几天,徐老师还是给孟千江打了电话。
原来,徐老师的妻子周蓓丽怀孕了,正好处在孕吐期。孕妇的口味千奇百怪,谁也搞不懂她们下一秒想吃什么。家里有野梨的时候,周蓓丽每次吃完饭后都要啃一个野梨,胃口还算正常。野梨吃完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吐严重了,她竟然觉得吃饭不香了,吃什么吐什么。
周蓓丽吐得都让徐嘉澍害怕了。他们是典型的晚婚晚育。徐嘉澍都已经小四十了,周蓓丽也已经三十七岁了,这是他们的第一胎。高龄产妇本来就艰难,没想到周蓓丽的孕期反应这么大。徐老师原本不想再麻烦孟家人,可妻子只想吃这么一样顺口的东西,他想来想去还是向孟家求助了。
徐老师的意思是,不管孟家还有多少野梨,他都尽量包圆了。
徐老师原本只打算问孟家买个十几二十斤野梨,怕孟家不收钱,就想先把钱准备好,直接托孟千江转交。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价格买,于是打电话咨询了一下岳父。周蓓丽的大伯开了家水果店,对市面上的各种水果价格了如指掌。
却没想到,周蓓丽的大伯在听说了这野梨的味道非常好之后,竟然直接叫徐老师把孟家的野梨包圆。野梨的样子确实是丑,但丑就丑了,大不了直接叫丑梨嘛!这时候正是吃梨的季节,只要允许人试尝,相信还是有很多人买的。
周家大伯是一个精明的人。他知道,侄女婿(徐老师)一家很有钱,什么好吃的东西没吃过?侄女婿说那梨比市面上卖的其他梨的味道都要好,那就肯定是真的比其他梨的味道好。周家大伯还知道,在乡下小地方,水果、蔬菜的收购价都压得很低。东西好、成本低,他一倒手是稳赚不赔的。
电话打到了孟千江家里,当孟千江来孟家转达消息时,孟爸爸整个人都愣住了。野梨之所以叫野梨,就是因为这玩意儿野生野长的。在他们乡下,谁想要谁自己去山上摘就行了。哪里需要问他们买啊!
孟千江自己是做生意的,虽说他家的那个小卖部并不是什么大生意,但也比孟爸爸有经验些,劝道:“山是大家的山,可在山上挖到的草药、抓到的野兔却是自己的,他们都能挖草药、逮兔子换钱了,你们就不能摘梨换钱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你去和你兄弟好好说说,这样赚钱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你们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亲家在窝山村吧,那里头车子开不进去,他们真来收梨,还不是得你们一担一担从山上挑下来?这多辛苦?你们收点钱完全是应当的。要是你们觉得过意不去,大不了少收一点嘛!”孟千江说。
孟爸爸当天就跑去窝山村传消息了。
孟外公也有点愣,这野梨还有人收?他一边往烟斗里填着烟草,一边说:“喏,就在南面的那座山里头,拢共就那么几棵树,要不是我给嫁接过,那果子根本不能吃。这几年,我偶尔想起来就跑去施点肥,浇水是从来不浇的,都指望着天上掉的雨水,所以产量是真不高……要是一个月前说,那产量还能高点,这会儿熟透的果子都掉地上了。我琢磨着,最多还能收个两百来斤……”
“有总比没有好……两百斤就两百斤吧!”孟爸爸说。
孟外公真没觉得野梨这东西能卖上价。他领着孟大伯和孟爸爸收了果子,用扁担挑下了山,心想这几筐野梨要能换个三五十块钱,就不算浪费功夫了。
周蓓丽的大伯自家有辆小货车,他带着徐老师直接开到了红旗镇。见果子收上来了,他先尝了一个,发现味道确实相当不错,心里立刻就琢磨开了。
因为是嫁接品种,所以孟家的野梨和普通的野梨长得不太一样。周家大伯就想,他卖的时候就不说是从乡下收来的了,直接打个进口的标签,价格可以定得和进口苹果一样,甚至还能更高点。这笔生意绝对不少赚。
但作为一个狡猾的生意人,周家大伯虽然觉得自己能赚上不少,还是故作为难地说:“这个梨啊,味道确实是好,但卖相太差了……你这里有两百一十六斤?嗯,这样吧,一口价,三百钱。你们觉得怎么样?”
其实周家大伯觉得收购价还能再压低点,直接砍掉一半都是可以的,但他要顾念徐老师的面子。他不想得罪侄女婿,不能当着徐老师的面太坑人了。
孟外公的眼睛都瞪大了。别以为三百块钱少,好吧,对于很多人来说确实是少,但在他们这种地方,多的是年收入不足一千元的家庭。徐老师不会做生意,不懂这里头的勾勾绕绕,但他琢磨着,他前几天买的那个白梨是一块二一斤的,便觉得周家大伯给的这个钱还算公道。
这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
孟爸爸回到家后,一直在感慨,徐老师真是一个好人,竟然处处为他们着想。徐老师回到家后,也一直在感慨,孟家人太朴实了,都是好人啊。
在初始好感度这么高的情况下,两家日后若想搞好关系,实在太容易了。
幼儿园里,沈非浊小朋友心不在焉地跟着音乐老师学跳舞,先扭扭屁股,再扭扭腰,然后晃晃脑袋转圈圈。走神的他差点没有跟上节奏。舅舅今天去养龙小哥哥那里了,不知道会带回多少好东西!
有些小朋友啊,表面上稳重可靠,一副已经戒奶的样子,其实心里却盼着回家喝奶奶,啧啧。
第十九章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过年了。
徐老师家里的这个年过得并不好。
徐老师的妻子周蓓丽在怀孕第五周时出现了较为严重的孕吐症状,把全家折腾得人仰马翻。等怀孕第七周去医院做检查时,医生发现她的子宫内有两个孕囊,这意味她怀了一对异卵双胞胎。当时大家还是很开心的。但等到第十三周再去孕检时,医生却告知周蓓丽及其家属,她怀的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她的子宫里确实只有两个孕囊,但其中一个孕囊是一个孩子,另一个孕囊里却是两个孩子。也就是说,在她怀的三胞胎里,有两个孩子是同卵而生的。
孩子并不是越多越好。
周蓓丽是高龄孕妇,尽管她的身体养得不错,但三个孩子对于她的身体负担还是太大了。而且,多胎妊娠容易发生流产、早产、出生畸形儿、出生低体重儿并使得孕妇并发症增多等等情况。这给徐家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时候已经有减胎手术了。三胞胎可以在怀孕阶段被人为地减为双胞胎或单胎。但减胎手术是有危险的,此时的技术不如后世那样成熟。减胎可能会导致孕妇出血、宫内感染、脏器损伤等等,而且减胎可能会导致胎儿全部流产。
周蓓丽这一胎是好不容易怀上的。她不是易孕体质,备孕了两年才通过自然怀孕有了这一胎。让她冒着三胎全部流产的风险去做减胎手术,她舍不得。
但比起孩子,徐老师更看重的是妻子的安全。
徐老师想要减胎,周蓓丽却不配合。徐老师想要好好和周蓓丽说说道理,可周蓓丽却听不见去。两人僵持到最后,周蓓丽同意增加孕检次数,一旦发现胎儿有问题,就立马去医院做手术。与此同时,她每天努力地吃东西,努力为肚子里的孩子攒营养。幸运的是,每次孕检都表明孩子的发育还是健康的。
因为情况特殊,徐家所有人现在都是围着周蓓丽转的。
沈独清和沈非浊俩兄弟一直寄住在徐家,虽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都对他们很不错,都当他们是自己人,但沈独清还是有些过分的早熟。他尽量约束着沈非浊,不许他在屋子里跑跑跳跳,因为那有可能会撞到周蓓丽,不许沈非浊在家里吃羊肉火烧,因为羊肉味道太膻了,周蓓丽闻到了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不许沈非浊缠着舅妈陪他做手工,因为那可能会让舅妈累到……
周蓓丽自然察觉到了沈独清的体贴,她私底下对沈独清说,不需要过分约束沈非浊,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沈独清却说:“舅妈,我知道你疼非浊,可是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非浊就是做哥哥的人了。他是哥哥,总要有哥哥的样子,要给弟弟妹妹们做好榜样。”
这话说得真诚。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其实沈独清也舍不得过分压抑弟弟的天性,可是没有人会无限制地包容另一个人。既然舅舅舅妈这么好,那么他们也该体贴舅舅舅妈。
住在舅舅家里,沈独清从来没有过寄人篱下的感觉。但不管他带着弟弟在这里住得有多自在,事实就是,这里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家。
另一边,孟家这个新年却过得非常热闹。
孟大伯和孟姑姑带着各自的伴侣和孩子全部聚到了孟家,这个年,他们三家一起过。孟外公的两个女儿都嫁到了孟家,他本来是不想来后山村的,只想独自一人守在窝山村过年。毕竟,女儿女婿回后山村过年是应当的,但他作为长辈却没有去亲家家里过年的道理。
孟奶奶就劝着孟外公说:“亲家公,咱们都这个年纪了,图的无非就是儿孙孝顺、阖家团圆,至于外人会说什么,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呢?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就好了。你一个人留在窝山村,冷锅凉灶的,不仅可竹可梅惦念着你,就是欣华、朵朵、小正几个也要担心你呢!”
想了想,孟奶奶又说:“而且,满堂和满仓不是琢磨着要和他们大姐一家一起做生意吗?趁着过年大家都聚在一起,他们肯定要商量这事。亲家公啊,你走过的桥比他们走过的路都要多,也帮他们参详参详啊!”
孟外公就这样被劝到后山村来过年了。
孟家的长辈有孟外公和孟奶奶。孟家的中间那辈有孟彩云、孟满堂、孟满仓三姐弟,和他们各自的伴侣叶刚、孟可竹、孟可梅。孟家的小辈有叶熙、孟欣华、孟朵和孟正。小年夜这天,孟正家聚齐了十几口人,这份热闹会一直延续到正月里去。
按照当地风俗,小年夜这天吃的也叫年夜饭,晚饭规格并不逊于大年夜。女人和孩子们早早吃完了饭,全都跑去厨房里烤火了。剩下男人们还坐在饭桌上,一边喝着米酒,一边再次谈了谈三家联合在一起的生意。
孟正给男性长辈的碗里添了酒,也溜去了厨房。他怕冷,他离不开火炉。
叶刚把手搭在孟爸爸的肩膀上,指着孟爸爸做好的摆在堂屋案桌上的一套小桌椅(一个小方桌加四条长凳,桌子上还装了小抽屉),说:“就这个,做得多精致啊,刻了花纹,上了油漆,一看就费工夫得很。所以,少于一百块钱,我们不卖!”他又指着孟爸爸做好的另一套传统样式的组合衣柜,柜门、抽屉都能打开,这个比小桌椅更费功夫,说:“这个,一口价,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