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拉着沈独清在床边坐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沈独清无疑是聪明的,他从孟正一连串行为中窥探到了什么,意识到自己是有希望的,因此一改先前克制而收敛的作风,用灼热的眼神看着孟正。他很紧张,但也很强势。只要孟正踏出了第一步,他马上就能跑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孟正被他看得全身都不自在了。
孟正紧张,沈独清就不紧张了。他轻笑了一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前是猛兽自愿套上了枷锁,才能被囚那么久,而现在这头猛兽被孟正放出来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沈独清的目光就像是手术刀一样精准,一点一点剥开了孟正的内心,“如果这真的是梦,我愿意长睡不醒。我想说……”
“别说!”孟正连忙用手捂住了沈独清的嘴巴。
沈独清倔强地盯着孟正。
“别说了。”孟正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如果告白的话都需要让你来说,我(这个大人)就太糟糕了,简直糟糕透顶。所以,让我先说。”
沈独清眼睛一亮,猛然抓住了孟正的手并用力握住。
孟正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孟正低着头,不敢看沈独清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说:“我们以二十岁为限。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二十岁之前,我绝对不会忽然就喜欢上别人。到了二十岁,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
“不是敷衍我?”沈独清问。
孟正仍是低着头,声音中仿佛藏着叹息,又藏着笑意:“我这个人,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我在感情方面是非常慢热的。有些人会因为觉得寂寞去谈恋爱,有些人会因为有生理上的欲望需要排遣而去谈恋爱,但我不会。”
孟正的爱情观仿佛还停留在上个世纪,那时人们之间最常用的联络方式还是写信。他说:“我心目中的爱情应该是那种……我们经过了一定时间的相处,发现彼此的灵魂非常契合。我们互相欣赏对方的人格,赞同对方的价值观,于是理所当然地互相吸引,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一见钟情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二十岁,等到了二十岁,若你心意不变,我们就真的在一起。”
“为什么是二十岁?”
“因为到了二十岁,你的……我们的心智才算真正成熟吧。”
“法律上十八岁就成年了。”
“你是和我谈恋爱,还是和法律谈恋爱?”
“谈恋爱”这个说法让沈独清觉得非常甜蜜,他忙说:“和你谈、和你谈。”
那酸涩中却也带着甜蜜的漫长暗恋终于迎来了一个?3" 非典型重生32" > 上一页 35 页, 娴幕赜Γ蚨狼逄ざ耍薏坏孟衷诰拖侣ヅ苌鲜ΑK丫换崴伎剂耍幌肟醋琶险恢郎敌Α:鋈唬腿簧锨氨ё×嗣险S忠蛭Φ捞螅险鋈送蟮谷ィ凰乖诹舜采稀C险诺猛弁鄞蠼校担骸安恍胁恍校憧旆趴遥 ?br /> 沈独清低头看着孟正,只见他一副誓死捍卫贞操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
孟正叫着:“一切亲密的行为,二十岁以后才能做!”
“抱抱也不行吗?以前我们是好朋友时,在球场上没有少抱啊。现在我们算是准情侣关系了,竟然不可以抱了?”沈独清不能理解孟正的这种思路。
忽然,沈独清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问:“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和我谈恋爱?你在敷衍我?你是不是……”他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颤抖。
这样的起起落落谁受得住啊!沈独清急得眼睛都红了。
“不是不是!给抱给抱!你过来抱吧!”孟正冲着沈独清敞开了怀抱。
沈独清仍是面带狐疑地看着孟正。
孟正说:“其他大学情侣一般都在做什么?他们会一起自习,一起去食堂吃饭,周末时一起出去玩。我们已经这么做了。甚至于我们还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带孩子,我们比人家情侣更像情侣。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对吧?”
沈独清踢掉拖鞋,爬上了床,双手双脚都缠在孟正身上,脑袋搁在孟正的肩膀上蹭了蹭,小声地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非要定个二十岁的期限……”
孟正拍了拍沈独清的后背,含着热泪(并不)说:“你得给我一个转换思想的过程吧?我以前习惯把你当崽,现在不把你当崽了,总要有个过渡啊。”
沈独清:“???”
在众多选择柏拉图爱情的理由中,孟正这个理由绝对是最清奇的。
“可是,我们毕竟已经是准情侣了。情侣和朋友肯定会不一样。”沈独清其实很想把“准情侣”三个字中的“准”字拿掉,“我们能不能……能不能那个……”
“不能不能!不能亲,更不能摸!”孟正疯狂地摇头。
沈独清把眼睛瞪圆了。还能亲?还能摸?对对对,情侣都能亲亲摸摸的!可是,一上来就亲亲摸摸,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沈独清抬头盯着孟正的嘴角看。
沈独清的脸红了。这纯情孩子已经脑补出一系列不纯情的东西来了。
孟正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刚刚说的那个是指哪个?”
“就、就互相写情书啊。”沈独清也结结巴巴地说。
孟正从旁边扯过被子,盖住了沈独清的脸,阻断了他看向自己的视线,故作凶巴巴地说:“给你写!一定写!”啊啊啊,他刚刚为什么要说亲亲摸摸啊!
沈独清笑了出来,抖了抖被子,也盖住了孟正。两人蒙在被子里,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被放大了。沈独清搂着孟正的腰。孟正被抱得浑身不自在。
奇怪了,正如沈独清说的那样,他们以前在球场上没有少抱啊,考试前互相加油鼓劲时也会抱一下,可那时为什么没有现在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呢?
孟正慌里慌张地推开沈独清,说:“我、我去看看非浊。”
沈独清不许。他头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抱着孟正,渐渐就有了困意。
沈独清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一看,孟正已经不在床上了,而孟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得正欢。沈独清先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才拿起手机看了看。电话是刘剑打来的。
沈独清连忙坐起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刘剑见接电话的人是沈独清,也不觉得奇怪,他知道沈独清和孟正住一起,两个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反正事情说给沈独清听也是一样的。
说着说着,刘剑慢慢察觉到了不对,沈独清说话的语气好奇怪啊。
刘剑停顿了一下。
你叔的配偶是你婶,你姑的配偶是你姑父,你爸的配偶就是……你爹。自动把自己升级成长辈的沈独清满脸慈祥地说:“剑剑,怎么不说了,我听着呢。”
第八十七章
刘剑说的事和沈非浊的同班同学吕博文有关。
之前,大家知道了沈非浊为吕博文伪造家长签名的原因, 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事, 刘剑就为他们引荐了一位社工专业的姓郑的师兄。郑师兄和沈非浊有过短信交流, 沈非浊受益匪浅。于是沈非浊又把郑师兄介绍给了吕博文。
郑师兄一直在Q-Q上开导吕博文, 还试图和吕博文的父母对话。
鉴于郑师兄在这件事上如此尽心尽力,沈非浊曾打算送他一份礼物表示感谢。刘剑那时还说:“礼物就不用了,郑师兄也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研究生毕业论文。就你同学家的这件事,会被他用化名写进论文里作为一个真实案例。”
但吕博文家里的事情并不好解决,他的父母非常固执,郑师兄无法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通过和吕博文的对话,郑师兄无意间得知吕博文竟然是被过继的。这对待他非常严苛的夫妻其实是他的养父养母, 因为无法生育从老家亲戚中过继了他。吕博文对亲生父母隐隐有些印象, 约莫是他三四岁时, 他亲生母亲怀孕了, 那个孩子还没生下来, 吕博文忽然被过继给了他现在的爸爸妈妈。
郑师兄觉得这里头有一点非常奇怪。
吕博文的老家在农村, 当地的重男轻女现象非常严重, 他亲生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不知道男女, 身为长子的他竟然被过继出去了?当然,他亲生母亲有可能做过非法B超,知道肚子里又是个儿子, 但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后把小儿子过继吧,怎么会把长子过继呢?
还有可能是因为吕博文的亲生父母知道养父母家里条件好, 盼着孩子过继后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但问题是,自从吕博文被过继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了,他亲生父母也没有来看过他。父母和孩子之间的联系被彻底地斩断了。
郑师兄怀疑吕博文是被拐卖的。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的亲生父母并不是他真正的亲生父母,而是从哪里买了他,结果后来怀孕有了亲生的孩子,正好他养父母想要过继,他们就赶紧把吕博文送出了家门。第二种,他的亲生父母确实是亲的,但所谓的过继只是说法好听而已,他被亲生父母卖给了养父母。
当然,郑师兄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并没有在吕博文面前露出过口风。
“很可能是我多想了。也许吕博文并没有被拐卖,他的亲生父母选择把他过继,可能是出于迷信八字等原因待他不亲,这种事情在某些偏远的农村里还是很常见的。他们之间没有联系,可能是他的养父母出于占有欲等原因禁止他们联系。”郑师兄对刘剑这样说,“但万一呢?我就想去他的老家村子里看看。”
刘剑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郑师兄鼓掌,并适当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郑师兄说:“安全方便是没有问题的。也是巧了,我有个老乡,是刑侦专业的,他的女朋友是新闻系的。他女朋友已经在实习了,实习单位就在吕博文老家那边的市里。我老乡要过去看女朋友,我和他一起走。我们假装穷游的大学时,去那个村子里逛一逛,要是最后没查出什么,我就真当去那边玩了。”
当刘剑给沈独清打电话说这事时,郑师兄已经请好假,票都已经买好了。
刘剑说:“沈独清,这事呢,你和孟正知道就行,别和弟弟说,免得弟弟在他同学面前露出口风。咱们还是盼着弟弟那同学的身世没疑点的,对吧?”
“最好是没什么疑点,要不然孩子太可怜了。”沈独清说。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刘剑连连点头,“不过,郑师兄这个举动,让我又有了一个想法。就我们那个论坛,业务是不是可以更广一点了?就像郑师兄这次,他会和他的老乡、他老乡的女朋友一起去调查这件事。他们一个是社工专业,一个是刑侦,一个是新闻,这配置一看就是能成事的节奏……我不是真盼着他们调查出什么啊,我是说这个配置,配置很好,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你慢慢说,别激动。”
“于是我就想,我们的论坛中是不是可以开设这样一个版块,它能把一些志同道合的大学生聚集到一起,大家一起为达成某个目标而努力。往小了说,大家互相配合,一起参与某些事件,能更好地完成社会实践工作等等。往大了说,这让我们能够学以致用,用自己学到本领为社会为国家做些许贡献……”
现在有很多所谓的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都形同虚设,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落实。刘剑就想通过一个论坛把真正有大理想、大情怀的大学生们聚集到一起,让他们能更好地利用自己的专业所学,进行一场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社会实践。
沈独清冷静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如果你想要把社会实践定义成调查社会阴暗面什么的,一心要搞个大新闻,那我得提醒你一点,按照我国法律,私人是不得擅自调查取证的。私人调查得到的证据没有法律效力。调查过程中还有可能会侵犯到别人的隐私或不小心触犯某些法律。郑师兄这次估计只是去当地问问情况而已,没问出什么最好,真问出了什么肯定要选择报警。”
刘剑还想说什么,沈独清又说:“再有,这里头还有很多安全问题要考虑。万一有不法分子混在其中,用社会实践的名义把大学生骗去……比如说搞传销吧,怎么办?万一有人故意散播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利用大学生善恶分明的性情和相对而言的单纯来实现他们的某些极其隐蔽的目的,怎么办?”
刘剑说:“那我们一开始就做好规定,不准涉及政治、宗教等敏感话题,如果有人要牵头做社会实践工作,团队中必须要有一位指导老师挂名,而所有的社会实践活动都从各自的专业出发,按照专业的团队来进行人员配置……”
……
挂了电话,沈独清又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这是孟正的床,而他在孟正的床上打滚。
这样的认知让沈独清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非浊在房间外头敲了敲门:“哥,快起来,我们要吃饭了。”
“起了起了!”沈独清趿拉着拖鞋走出了房间。
空气里弥漫着排骨汤的味道。沈独清闻着闻着就饿了。他跑去卫生间漱口,忽然看见了架子上的牙缸。他们三个人的牙缸是分开的,各自的牙刷插在各自的牙缸里。沈独清忽然伸手拿出了自己的牙刷,偷偷放在了孟正的牙缸里。
两支牙刷摆在一起真好看啊。
沈独清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几秒钟后,他做贼似的把一切恢复了原状。
沈独清跑去了厨房。孟正指挥着沈非浊撕包心菜。沈独清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俩。孟正被看得不自在了,问:“老看着我做什么?过来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