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抵达了市中心, 到了原主的经济公司。
公司很小,在便宜地段租了间办公室, 资源并不是很丰厚, 但好歹态度还比较认真, 经营着一两个艺人, 竭尽全力在娱乐圈的名利场里打造新星。
最近原主拿到了试镜的机会, 虽然只是个配角, 但是出场不算少,有台词啊!公司上上下下总共五个人对他寄予了厚望。
给司浩岚打电话就是公司的老板兼经纪人,他一直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等司浩岚,等了好半天才看见一辆卡宴朝他这边驶来。
万恶的有钱人。
老板想起自己把钱全投进公司了,平时只能开个破面包当保姆车就一把辛酸泪。
老板以为这车就只是路过,没想到卡宴在办公楼楼下稳稳停住了,从驾驶座下来一个穿黑西裤白衬衫的人,干净利落, 举止稳重优雅, 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 从里面下来的人不就是司浩岚吗。
司浩岚派头很足, 脊背挺直, 左右巡视着周围的情况, 脸上挂着不屑, 举手投足一股子大少爷风范。
这小子还没红呢, 几天不见怎么讲起排场来了。
老板隐隐知道司浩岚家里还是有点钱的,有钱到什么程度也不太清楚,他以前都不愿意说,今天一看果然让人咂舌。
老板跑出去还在抱怨:“等了你一早上了,都快中午了怎么才来。”
他和司浩岚撞了个正脸,接着迟疑了一下,怎么感觉司浩岚长高了点,还变帅了。
司浩岚低着头看了看老板,自动把他等同于戏班子里收钱的,含糊地敷衍了一句:“起晚了。”
老板不可思议地□□他:“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起晚呢,这次不是普通的网剧,怎么能这么不重视,不是我说,你这个态度可不行,还没得到角色呢就这么飘,年轻人就要脚踏实地。”
司浩岚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他娘的这么罗嗦。
他皱起眉头,冷冷说道:“闭嘴。”
老板老老实实闭嘴了,然后又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好歹我是老板,于是他扭头看向梅钦,问:“这是谁?”
梅钦笑眯眯地说:“你好,我只是一个司机,不用在意我。”他向司浩岚请示,“司少爷,我已经把你送过来,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家先生需要人照顾。”
“不行。”司浩岚一口否决,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手下,别管他。”
梅钦:“……”
三个人走进公司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面积很小里面堆满了桌子和杂物,几乎都没有地方落脚,老板扒拉出几个椅子让大家坐,然后给司浩岚详细讲解这次试镜的情况。
为什么这次试镜一定要成功,是因为这部电视剧是影帝的小荧幕处女作,份量很重。
影帝作为一个电影咖,出道即是从电影开始,第一部电影上映之后就拿到了最佳新人奖,然后一路大荧幕资源不断,票房口碑双赢。就在大家都说他要向国际化发展的时候,影帝突然宣布要拍一部电视剧,让业界都震惊了。
为了保持咖位,这部电视剧必须制作精良,从剧本开始千挑万选,剧组也不差钱,这部剧还没拍就受到很多人关注。许多人都想搭上这班顺风车,希望能在里面谋求一个角色,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到时候扑了也有个曝光度。
剧组要求精益求精,配角也不胡乱塞人,要求进行试镜。
只是一个大概排六七八位的男配,而且只有一个试镜的门票,就算是这样老板也够激动了。
司浩岚不耐烦地看着这间狭小的办公室,心想为什么要听一个中年大叔没完没了。
虽然他对拍戏有一点兴趣,但这种兴趣跟他面对汽车手机一样,只是好奇心作祟,并没有那么强烈。
这个小办公室和小公司还有那个小角色,都让司浩岚觉得没有排面。
他原来坐拥灵山,四海之间谁人不知道他的威名,他的名号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
结果他被投诉穿越到了这里,吃吃不好——他还记着早上清淡的白粥,睡睡不好——睡觉的时候被一个死变态绑住了双脚,还要去当一个戏子。
就算当戏子,他也肯定要当名角,而不是演这么一个小角色。
“不去,不演。”司浩岚突然抛出这句话。
老板露出惊讶的神色,愁眉苦脸地说:“你怎么不高兴啦?别耍小脾气,多难得的机会啊,今天叫你来是给你一些电视剧的资料你会去研究研究,然后导演制片的喜好我也打听到了。”他翻出记事本,凑过去准备一条一条念给司浩岚听。
司浩岚嫌弃地推开小本本。
不搞,不玩,再说揍人了。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老板急着拦住他,说:“你别任性,再这样就真的把机会换给别人了。”
他们公司一共就两个艺人,另一个明显在演戏方面不行,去了也是砸招牌,老板情急之中只能先吓吓司浩岚。
司浩岚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执意要走,老板甚至说出来“你早闹就要付违约金”的话,司浩岚只是转过头冲梅钦示意,“你付钱。”
梅钦脸上的笑容有点裂,虽然你是先生的老婆,但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要钱。
老板也要疯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折腾啥,他从威胁改为怀柔:“我还特地给你买了粉,花了我好多钱呢,你看你已经有几万粉丝了。”
原主原来只演些小角色,有一点点颜值路人粉,老板为了给他造势买了粉丝,数据看起来比以前好看多了。
没想到司浩岚被这句话吸引住了。
“粉丝?”他重复。
老板连忙掏出手机调出微博客户端给他看:“只要你肯拍戏,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粉。”
司浩岚接过手机看自己的微博页面。
账号平时都是老板亲自打理,时不时发些司浩岚的照片,底下会有零星的评论,多半都是“好帅啊”“这么帅的哥哥怎么不火啊”之类的。
神奇的是,原本应该是原主的照片,上面的人全部都被替换成司浩岚,司浩岚在跑步的样子,司浩岚试衣服时的样子,司浩岚在比心,司浩岚在wink,司浩岚在学猫叫……
司浩岚看着照片上搔首弄姿的自己,脸色有点黑。
他立刻举起手机现场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四十五度扬下巴,嘴唇紧抿,眼睛半眯眼睫遮住黑色的瞳孔,他没有笑。
拍好之后,照片里的人脸上带着不屑,高冷慵懒,目光就像看着画外的人一样勾得人心痒痒。
司浩岚这才满意,这才是老子的盛世美颜。
眼见着他就要往微博上发,老板连忙拦住他:“要加滤镜。”
老板给他捣鼓了一下,然后发出去。
这条自拍微博一更新,立刻就有人来点赞,过了一会几个评论冒出来:“小哥哥今天看起来不一样。”
“加油!”
“笔芯笔芯笔芯。”
“哇,好野,我喜!”
司浩岚的微博下基本都是路人粉,发的评论都很简单,条数也不多,即使是这样,也让他想起了他在山上的时光,虽然很多人怕他,可也有很多人崇拜他。
“等你演戏红了之后,粉丝会更多。”老板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打蛇棍跟上,在司浩岚的耳边吹风。
司浩岚看了他一眼。
老板连忙说:“真的,像影帝就有几千万的粉丝,他发一条微博三分钟转评好几万。”虽然水份也很大就是了。
司浩岚沉吟了一下。
他享受被崇拜的感觉——其实就是爱装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重振威名的大业,不如就从拥有千万粉丝开始。
司浩岚重新坐下,像没事发生一样地对老板说:“你刚才说那个角色怎么样?”
老板心想这小祖宗一会晴一会雨,不管司浩岚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他终于肯听正事了。
本来司浩岚就出来的不算早,再加上从柯家开车过来花了一个半小时,时间瞬间就走到饭点。
老板为了节约资金喊了外卖,外卖小哥送来三份套餐,在一边闲置很久的梅钦神色复杂地看着重油重盐的盒饭,食不下咽。
司浩岚吃得很痛快,说:“比早上的好吃多了。”
梅管家受到了暴击,他们家有机食材做出来的食物还比不上不健康不精细的外卖。
吃完饭,老板才将试镜的地点时间告诉司浩岚,再三叮嘱他到时候不要迟到,提前一天把要穿的衣服先发过来看看。
老板的罗嗦与唠叨真的很烦,司浩岚耐着性子听他说话,眼睛在办公室里瞟来瞟去。
办公室太乱了,桌子上什么都有,除了办公用品甚至还有电磁炉和平底锅,柜子也塞得满满的,顶上和外部靠着业余摄影器材话筒提词板之类的小东西。
78.平静的生活
新年好 司浩岚单膝跪在地上, 用心地按着柯林的腿, 脸颊上飞着红云,眉目间含着春光,时不时抬眼瞄两眼过来,然后很快又害羞地移开目光。
反正在柯林眼里,司浩岚就是这样的。
司浩岚豪迈地给柯林按摩, 他例行红脸,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心甘情愿。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要以毒攻毒。
多接触接触柯林,不就能免疫了吗?比如这次, 虽然他还是会心脏砰砰跳, 但他不是撑过来了, 没有软倒在地了吗。
司浩岚很满意, 按摩着柯林的腿更用力了。
柯林把他这种行为理解为——讨好自己。
柯林低头看司浩岚放在自己腿上的手,说:“你……可以不用这么卖力。”
司浩岚莫名其妙:“我没有卖力啊。”
柯林沉默地看着已经用力到出了一层薄汗的司浩岚, 克制了一下,才没有伸手抹去他鼻尖上挂着的汗珠。
“与你父亲的金钱往来, 只能算交易,有你没你都要进行。”柯林难得好心提点他。
司浩岚表示听到了, 关我屁事,表情动作变都没变。
“……总之,不要瞎跑。”柯林对他的执著感到震惊, 司浩岚这么拼, 难道谈合同的时候, 司益年要坐地起价。
司浩岚想的却是那间工坊。
柯林极为念旧,这间宅子里的一切都舍不得丢,为什么单独对工坊那么排斥,照理来说父亲的遗产,他应该加倍珍惜,可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把窗帘都钉起来,肯定是有特别的原因。
我偏要瞎跑,司浩岚想。
他看着柯林,试图从这张成熟而苍白的脸上找到那张照片里男孩的开朗,但除了眼睛与轮廓的相似,他们在气质上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
柯林也回望他,两个人视线交缠的那一刻,司浩岚没骨气地又倒了。
柯林:“……”
恰好在这时候,司浩岚的手机响了,他顺势往侧面转体空翻一周半接跪地起身,然后往后一靠盘腿坐在地上,接听了电话。
“岚岚啊!你试戏通过了!是男三啊!哈哈哈哈哈!男三耶!”
电话里传来老板兴奋而震耳欲聋的声音,司浩岚皱着眉头,稍微拿着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说:“还算他们有点眼光,没有眼瞎。”
“嘿嘿嘿。”老板比司浩岚还高兴,说起话来像喝醉了一样,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我已经跟那边谈好合同了,虽然一开始的价格不高,但是你抓住这次的机会,慢慢地身价会涨的。”
司浩岚听了就眉头皱得更深,问:“片酬多少钱?”
老板含含糊糊地报了一个数字,说:“因为是新人,所以打包价,不过不要紧,我们是新人嘛,以学习为主。”
司浩岚心想他来柯家,柯林可是花了不少钱来买他,现在演个戏还要倒贴。
“过两天就拍定妆照,来拿剧本,下个月初就正式进组了,你好好准备准备,具体行程我再通知你。”老板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司浩岚已经歪倒在地毯上,一边打呵欠一边听他讲话。
柯林好奇地看着他懒散的样子,漫不经心没个正形,随意舒展手脚一脸我是老大我最大的神情,但是即使慵懒惬意,也还是很好看很赏心悦目。
老板终于结束了唠叨:“总之,加油啊岚岚,哈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
司浩岚挂了电话,这才又慢慢蹭回到柯林身边,刚才老子天下第一的恣意任性一下子就被他收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再次给柯林按腿,又变成脸颊红扑扑的害羞样。
“……”柯林对司浩岚说,“你的演技真好。”
司浩岚没有察觉到他的意思,自豪地说:“那当然。”
柯林垂下眼,刚才的电话对方那么大声,他全都听到了,他问司浩岚:“你要去拍戏了?”
司浩岚点头。
柯林又问:“你喜欢演戏?”
司浩岚想了想,说:“喜欢吧。”
“为什么喜欢?”柯林难得这么有兴致,不断追问。
放在平时,司浩岚早就不耐烦了,一巴掌拍过去说关你屁事,但现在他靠着柯林,脑子里雾气蒸腾,让他迷迷糊糊云里雾里,只觉得浑身上下飘飘然,他老老实实回答道:“因为可以出名,出名之后就有很多粉丝。”
柯林微微愣了愣,说:“就因为这个?”
司浩岚乖巧地点点头。
柯林的手指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又说:“那个人喊你‘岚岚’。”
司浩岚不以为意地说:“那是我的经纪人。”中年大叔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司浩岚不是很在意。
柯林的嘴唇翕动一下,最终还是没喊出声,而是换了一句话,说:“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要去工作了。”
司浩岚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柯林的腿,感觉还有点依依不舍,不过他也要去看看老板传来的资料,再上网搜搜关于《逆流》这部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