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皱眉说道:“另一边。”
郑凌讪讪一笑,嘭地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见他坐好,司机这才发动车子。
车开得不快,很平稳。
好半晌,郑凌斟酌着开口:“陆总……”之前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人会让自己上车,突然来这么一下,有些猝不及防啊。
“嗯”
陆铭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半天,郑凌也没憋出一个字。
就在陆铭眉头越蹙越紧,准备让司机停车放他下去的时候,郑凌察觉到了这一点,忙侧过身说道:“陆总,谢谢你那天的出手帮助,我唐奇铭记于心,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尽情地吩咐我,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你完成。”
“说完了?”
“呃……没……”郑凌还要再说点什么补充一下,陆铭直接示意司机靠边停车。
在某人赶他下车之前,郑凌很是自觉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慢慢驶离的车子,郑凌有些激动。从这人没让保安把他赶出去,他就知道他有希望,但他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快就让他坐进车里。第一步往往是最艰难的,但只要打开了,以后的每一步都会越走越轻松,越走越顺畅。
金凤凰却在一旁泼冷水:“快吗?你整整花了二十三天,他也只是让你坐进了车,说了几句话而已,而我们却白白地浪费了二十三天,二十三天啊。”
自动屏蔽金凤凰的每日牢骚,郑凌抬头看着天,悠然道:“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话落惬意地吹起了口哨,更是难得地打车回去。
第30章
次日傍晚,明诚集团停车场门口。
陆铭的车子刚停下,郑凌一语不发地就绕到另一边,主动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期间陆铭一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静默了许久,眼看昨天下车的地方就在前面,郑凌终是一句话也未说,闲等着车子停下。
待过了路口,车子依旧不紧不慢地开着,丝毫没有靠边的意思。
郑凌暗忖着:难道是之前陆铭没跟司机打过招呼?那要不要提醒他呢?转过头看陆铭依旧那副模样,郑凌想想还是算了。
抱着你未开口,我就不走的态度,郑凌心安理得地继续坐着。
车子又行驶了十几分钟,陆铭这才说道:“有个饭局,你也去。”
只是眼睛一直未睁开,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闻言,郑凌心定,“嗯”了一声,也未再问。心里却是在焦急地呼叫着金凤凰。
“小金,等我们到了后,你记得把那些参加饭局的人的资料简要地跟我说一下,这应该没问题吧?”
“问题不大。”
听到这句,郑凌不放心地确认道:“究竟有没有问题?”
过了十几秒,金凤凰才肯定道:“没问题。”
“记得你说的没问题,别到时候出纰漏。”
“我你还不相信?”
“相不相信看你这次的表现。”
“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对了,我还要千杯不醉”既然是饭局,怎么可能不喝酒。
“千杯不醉?是酒的名字吗?没听说过啊!”
郑凌忍住了扶额的动作,回道:“我要的是我喝再多的酒也不醉。”
“哦,我明白了,马上为你调整。”
过了五分钟,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工作人员上前打开车门,欠身恭迎。
从未被如此礼遇过的郑凌下车的时候脚步还有些发虚。
但当看见步入厅内的一道背影时,他的一切心思尽数收拢,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待进了包厢,看到眼前个个西装革履的,郑凌的脚步顿了一下。也在这时,金凤凰把这些人的资料传输给他。
纵使郑凌心大,在得知这些人的身家背景后,他也有些胆怵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陆铭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这般想着,郑凌忙把视线移向陆铭。
陆铭没看郑凌,与众人寒暄着。
众人也都热络地与之攀谈。
与几米外的热闹想比,被众人遗忘在角落里的郑凌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此时他想到了陆铭很有可能是想看他的笑话。
想到这里,郑凌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恐怕在他陆铭眼中,他郑凌连个路过的蚂蚁都不如。
如果不是这个,那又是因为什么呢?实在想不明白的郑凌很快也就没再多想。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郑凌渐渐稳住心态,而那些资料也让他心里有了些谱。
想罢,郑凌微笑地抬步走去,款步来到陆铭身旁:“陆总。”说着又转过头对着众人点头微笑示意。
陆铭侧头看着郑凌,眼眸里看不出深浅。
在一群西装革履中,身穿T恤牛仔的郑凌尤为醒目。
起初,众人以为他是陆铭的助理,但此刻却有些改观了。从这年轻人对待陆铭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及他的着装来看,怕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哪有老板穿着正装带着穿便装的助理。
于是一时间,众人又都伸出手以示热情。
郑凌与之一一握手,简短地介绍了下自己。
见郑凌只说了名字,其余的并未多说,众人的焦点又都回到陆铭身上。比起花时间在一个毫不知根底的年轻人身上,还不如多与财力雄厚的陆铭打好关系。
但他们并没有因此忽视郑凌,也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偶尔也夸几句年轻有为。毕竟是跟着陆铭一起来的。
简单的寒暄过后,众人落座,郑凌心下有些踟蹰,正想着是否寻个借口离开的时候,陆铭指着饭桌上的一个空位示意他坐下。
郑凌待众人都入座后,他这才坐下。毕竟在座的除了陆铭,其他人的年纪看起来都比他大不少。
这时,坐在他左手旁的男人端着酒杯,来敬他酒:“小唐啊,我敬你一杯。”
郑凌并不敢托大,忙做惶恐状,站起身说:“马老板,应该是晚辈敬您才对,来,我先干为敬,马老板您随意。”说着仰脖,一杯白酒这就么一口干了。
“爽快。”马老板朗笑一声,也一并干了。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众人挨个敬着陆铭。
陆铭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
众人见此,也都紧了心,很快又都找了其他话题,聊了起来,只是声音带着克制。
郑凌心知这些人喝的不尽兴,便有些跃跃欲试。
暂且不论陆铭带他来的意图,郑凌想要通过这样难得的机会,让陆铭对他刮目相看,这样才敢放手让他做事。
毕竟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郑凌吃了些食物垫了肚子后,便站起身敬酒。
“李老板,我可是听说了您最近的大手笔啊,今天晚辈唐奇借此机会敬你一杯,祝贵公司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万事蒸蒸日上。”
这位李老板喜好饮酒,且酒量又大,为人豪爽,所以郑凌选了他先敬酒。
见陆铭带来的人开了头,李老板也就不再小酌怡情了,也站起身,笑道:“小唐,你太高看我了,跟陆总比,我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李老板您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您当年仅凭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十六岁便独自出门闯荡,风风雨雨三十余载,期间几经沉浮,只这一份魄力,便值得晚辈敬你。”郑凌说的并不是场面话,而是真心话,这位李老板确实是自谦了。与他相比,他郑凌自惭形秽。
李老板听后,什么也没说,仰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过往的辛酸也随之一饮而尽。
见此,郑凌又连喝三杯,以示敬意。但当看见李老板也要连喝三杯时,忙制止道:“李老板,酒虽好,但还是要顾着身子。”
闻言,李老板拿着酒杯的手一颤。除了他的家人,很少有人在酒桌上劝他少喝点。终于,李老板还是抿了一口,缓缓道了声:“谢谢。”之后便也不让郑凌再这么喝酒。
其他人见此,也都跟着敬李老板酒,只是并未再整杯整杯的喝,而是时不时抿一口,更多的则是聊起了陈年往事。
一个应酬的饭局,转眼间变成了老友间的聚会。
陆铭为之侧目。
此时的郑凌正与众人说笑,早已忘了之前所想的事情。在场的人,都是他学习的榜样。
第31章
两个小时后,众人出了包厢,来到酒店一楼大厅,各家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酒店门口,众人推让了一番,这才一一坐车离开。
郑凌走在陆铭身后。
一旁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先一步把车门打开,陆铭坐进去后,发现郑凌并没有跟着上车,便降下车窗,看向仍站在台阶上的郑凌,说:“我送你。”
看着抬头望向自己的陆铭,郑凌走下台阶,站在车门前微笑地说道:“谢谢陆总的好意,我还是打车回去吧,很晚了,不耽误你休息时间了。”
听后,陆铭没再坚持,沉默了几秒后,说:“明天开始我要去外地一段时间。”
郑凌略微有些感到诧异,然后点点头,说道:“嗯好”他这是怕我白等了?
很快车窗又升了上去,车子缓缓驶离。
这时,酒店的工作人员叫好了一辆出租车,郑凌道谢后坐上车,报了地址,回到家已经夜里十点多。
郑凌虽是千杯不醉,但喝了那么多酒还是有些不适,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就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晴天。
早上刷牙的时候,望着镜子里又长了的头发,郑凌决定今天不学习了,出外理个发,顺便逛逛街,买些生活用品。
带上钱,锁好家门,郑凌双手插兜,来到离家最近的一家理发店。
一名理发师热情地迎上来,极力地向他推荐时下最潮流的发型。
郑凌翻了翻图册,发现他的审美严重跟不上,便合上图册,对着跟前仍在劝说的理发师说:“我想理一个清爽点的发型。”
理发师接过册子,问:“需要染色吗?我们店最近有活动,可以打个折,优惠……”
见他又要滔滔不绝地说了,郑凌忙一口回绝道:“不用了,谢谢,我就理个发。”
见他这样,理发师撇了撇嘴,脸上的热情立褪,对着柜台前正低头刷着手机的小年轻没好气道:“别玩手机了,快点过来理发。”
小年轻应了一声,但直到过了三分多种才走过来,望着镜子里的郑凌,说:“想理什么样的发型?”说着抬手抓了抓郑凌的头发。
郑凌回道:“就理一个清爽点的。”
理发师拿起理发用具,问道:“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郑凌想了想,说:“不显老就行。”
理发师自信道:“那好办。”
十分钟后,郑凌付完钱,经过镜子前又忍不住扭头照照镜子,想:这位理发师的手艺还真不错,下次来还找他。
出去后,郑凌又顺着这条街闲逛,尽头是一家商场,郑凌直奔二楼的男装区,在特价处挑了几件尺码合适的衣服付了钱,又下到一楼,买了些日用品。
刚出超市,郑凌的手机就响了。他空出一只手,纳闷地拿出手机,好奇是谁打来的。毕竟从他穿来这些天,唐奇的手机铃声就从未响过。
低头一看,见是个陌生号码,郑凌以为是推销的,想也没想地就点了拒绝。正准备把手机装进兜里,铃声又响起了,还是刚才的那个号码。
这次郑凌接听了,他想听听对方会说什么。
“喂。”
“你在哪?”
听这说话的口气像是压抑着怒气,郑凌再次看看手机屏幕,然后问道:“你是哪位?”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明显有些不悦:“我是谁你听不出来?”
郑凌想了想,还是听不出来,摇了摇头,随即想到对方看不见,于是说道:“你到底是谁啊?不说我可挂电话了。”
那人像是气极了,咬牙切齿道:“你敢”
“试试你就知道了,拜拜。”刚说完郑凌就准备挂断通话。
对方赶忙说道:“我陆铖。”
陆铖?郑凌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因为陆铖根本就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呀!正准备询问的时候,对方深吸一口气,又问他:“你在哪?”
郑凌老实回道:“我在外面。”
“具体地址。”
郑凌犹豫了一下,还是报出了地址。对方说了一句“在那不要走”就挂断了通话。
郑凌以为自己要等很长时间,但其实没过几分钟,陆铖的宝马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副驾驶的车门被从里打开,陆铖看也未看郑凌,命令道:“上车。”
郑凌先是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后座,然后才坐进副驾驶。照样安全带还没系好,车子就发动了。
脾气这么大,谁又惹他生气了?郑凌心想。
车子行驶了五分钟,停在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
相顾无言了好半晌,郑凌终是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回应他的是陆铖的冷哼。
郑凌犹豫了一会,轻声问道:“怎么了?”
陆铖还是没说话。
见他这样,郑凌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刚才我没听出你的声音?”
陆铖依旧面无表情。
郑凌把手伸向车门,作势要打开,说:“你不说我可要下车了。”但那人仍是不说话,这下郑凌是真的去开车门了,可打不开,显然是锁上了。
郑凌闭上眼,叹了口气,再次睁开时,侧过身问陆铖:“我不就是没听出是你嘛,至于这样吗?”
“呵”陆铖扯了扯嘴角。
“你不是说过跟我不熟嘛,不熟的人自然听不出来。”郑凌故意拿他的话激他。
陆铖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很冷:“对,我们是不熟,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跟你也就只见过四次面,没你跟我大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