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们面面相觑,却什么都不过问,立刻忠诚道:“是。”
林星夜见状,好胜心便更强。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死忠,却还是在一有大的危险时,就想请示他那父君。
林星夜思及此,迫不及待要拿出风元珠,叫暗卫们出去帮他掩盖风元珠的气息,以免被感修唐悦发现。
为首暗卫最后道:“若殿主来此询问风元珠之事——”
志燮看风元珠看得极重,一定会来打探消息。林星夜的暗卫们都清楚少君和志燮兄弟操戈之心,只怕两人因风元珠之事立刻闹翻,若要动起武来,他们这边便要准备妥当才行。
林星夜也想到志燮那个蠢货,恨他平白浪费了霸龙血脉,冷冷道:“别和他动手,我留他有用。他要得风元珠的消息,就告诉他他的命令是不夜城主君下的,让他去找不夜城主君,我并不奉陪。”
不夜城的暗卫都知道少君同主君关系不睦,闻言不再说话,识趣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林星夜便要拿出风元珠。
他一抬手,见到自己雪白的衣袖,不由自主地想到今日他是如何羞耻地躺在宁隋怀里,听了一路宁隋侮辱性的骚话。
林星夜脸色顿时奇差,他原本伤都不顾要察看风元珠,现在一想到自己曾被宁隋抱在怀中那么久,衣服相贴身体相触,便大觉反感。
他抑制自己对风元珠的渴望,穿过重重帘幕,走到暗卫提前备好的热水处。
白色热气徐徐上升,将轻柔的衣料熏得有些透,粘连着胸前的伤口。
林星夜一直对疼很敏感,他面无表情垂眸,美色无双的脸染得有些红,微抿薄唇,放弃用指尖去解衣带,而是直接将剑意聚在指尖,在衣襟上往下一拉——
白衣静静裂开,无声地跌落在地,一瞬间露出主人细白迷人的腰线,下一瞬,乌发又倾泻而下,彻底挡住风光。
林星夜滴了滴灵露在水里,静静温养他的伤势。
热水温暖如春,将他身上属于宁隋的味道彻底抹除。
他连沐浴时眼都是冷的,像永远学不会服输,完全看不出曾被宁隋逼迫到那般地步。
林星夜之前怕宁隋,不过是因为当时他实在弱势,宁隋又实在太变态,才让他多想,以致产生误会。
现在,他经历了那样一个乌龙,心里反而放松下来。
宁隋只是爱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并没真对男人起意,否则的话,当时天时地利人和,宁隋早该对他动手。
林星夜模样气质皆如九天冰莲,生得却是心狠手辣的性格,他天性再软再胆小,也不妨碍他平时杀人谋利。按他的想法,宁隋既然没对他动手,也没起生理反应,那就足以证明他要么是个不足为惧的怂包,要么就只是单纯的胡思乱想。
林星夜偏向于后者,宁隋若是个怂包,前世也不会成为阵法宗师。那就说明,他仅仅爱在心底乱想而已。
林星夜自认他是最大的苦主,前世宁隋便是这么一边打败他,一边又在心里瞎想他?即使没有实际行动,也足够惹怒这个敏感骄傲的少君。
他倏然睁开眼,起身披上干净衣服,一边用灵力烘干身上的热水珠,一边从盒子里拈出风元珠。
那是颗晶莹剔透的绿珠,翠色盈盈地被握在美人玉白的手指,光晕渐生。
元珠为天地初生时的灵物,若普通人含了不死,能纳汪海般的先天灵力,一蹴而脱凡骨,成灵界地才,修习速度一日千里。
林星夜全不需要拔高天姿,他虽被天道往错误的地方钟爱,但好歹也是钟爱,拥有不下混沌帝龙的天姿。
他需要的是元珠其他的特性。
元珠作为天地初生时的宝物,根本没其他法宝那么厉害,也许是天道平衡缘故,元珠具有极强的抗雷之力。
林星夜虽不爱用龙形,但他更恨他一用龙形杀人,甚至一在要化龙前杀了人,天道便要降雷劈他。
林星夜身为剑修,领悟的灵窍期剑招都和他天性息息相关,可惜,他天性太过胆小善良,领悟出来的剑招虽厉害,8" 肖想本座的都得死0 ">首页10 页, 却怎么也不像是杀人。
林星夜恨极了自己天生的性格,学着最恨的宁隋的话讽刺自己:那等剑招使出去,不知道是杀人还是撒娇了。
他要杀人,必须克制天性,最常见的便是改用右手,强行杀人。可这样也会招致天道惩罚,几道罚雷一劈,伤得连剑都握不住。
林星夜需要元珠的能力抗雷,他握着风元珠,闭目吸收它所蕴含的能力。
风势蔓延到整个屋子,吹得帘幕飘飘,衣衫鼓动……
宁隋现在也不好受,他原本是要去师兄房外,看师兄的伤势如何,可又怕师兄再害羞抵制他,平白扰了师兄养伤。
宁隋只能静下心,研究了好几个阵盘,又重新尝试着改进、修刻。
可他脑海中,一半是古奥的阵法语言,一半又是师兄。
师兄实在太可爱了,今天主动牵他的衣服袖子……宁隋捏紧那处袖子,一直没舍得放开。
他今天抱了师兄,身上哪里都被师兄挨着了,宁隋此时当真是既幸福又痛苦,他除了阵法外,最强的是幻术,可再厉害的幻术也只能骗别人,骗不了自己。
师兄怎么主动要他抱,被抱的时候主动挨着他……不想被抱了又跳下去,冷着俏脸,那么高高在上。
宁隋呼吸都有些难,他以往还能忍住,当没事儿人一样修习阵法。
现在抱了师兄一次后,他却完全做不到之前那样,甚至在夜晚睡觉时,梦里都全是师兄。
师兄拿剑指着他,眼神表面很冷,实际骄矜地看着他:“宁师弟,你不许看我,我是你师兄,你这般态度,是对师兄该有的?”
梦里的宁隋大胆得多,却还是怕师兄生气,收回自己过于火热的视线,解释道:“师兄,抱歉,我……”
“你怎么不抱我?”师兄微微皱眉,薄唇极淡,却将整张脸的诱色都聚集在唇间,“我再重复一次,你不许看我,现在张开手臂,抱我。”
宁隋浑身僵硬,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击中,心怦怦地跳,“是,师兄。”
他这么回答,然后抱住师兄。
师兄神情冰冷,一手却紧紧扯住他的袖子,眼中含着指责:“你硌着我腰了。”
宁隋猛地从梦中惊醒。他掀开被子,一眼看见自己身下的失态。宁隋强行压制自己的思潮,他不能那么对师兄,师兄冰清玉洁,又那么关心他,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想着师兄做那等事?
宁隋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不想师兄,便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他坐起身,两手抱元守一,一遍一遍地默念清心诀。
漫长的一夜过去。
今日要启程回归元宗,林星夜早早起来,去相聚地点汇合。
陈江他们已经在那,只有唐悦因为是易累的感修,还在休息。
林星夜走进前厅,虽然他们已经见过无数次,陈江等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拿视线跟随他的脚步,过了会儿才纷纷反应过来,尴尬地拿茶杯的拿茶杯,拿书的拿书掩饰。
只有宁隋最正常,任何出格的举动都没有,一身黑衣站在那里,气宇轩昂。
他连眼神都不敢扫他师兄,完全像个沉稳的阵修。
林星夜自从昨夜认定了宁隋不是想对他作怪,只是乱想想后,心里松快的同时,也不自觉嚣张不少。
他要把昨日他在宁隋面前服软求抱的事全抹灭干净,因此看谁都不看宁隋,连挑位置时,也特意绕开宁隋,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
他做得这么明显,连陈江都发现了这两位师弟间好似不合。
宁隋当然也发现了,默默想:
林星夜听前半句话,听得心里羞愤,自古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最令人生气,他确实让宁隋抱了他不假,但他根本没靠在宁隋怀里。等到宁隋说后半句时,林星夜方心情稍霁。
宁隋知道他反复无常过河拆桥就好。
林星夜险些捏碎剑柄,他现在真觉得宁隋油盐不进,怎么都不觉得他在欺负他!
林星夜抱着这样憋屈的心情,眼眸极凉,等唐悦回来后,御剑回归元宗时便飞在最前面,根本不想和宁隋一路。
奇怪的是,宁隋仍然像条尾巴一样跟了上来,但是离得他有些远。
宁隋昨夜想了师兄所有不该想的整一宿,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兄,今天再见到师兄,满心都是对自己的告诫。
林星夜在前边听得一头雾水,又有些心惊肉跳,宁隋究竟在说什么?怎么那么奇怪。
他也算是有些熟悉宁隋,现在就不再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事,宁隋要离他远点,他正好懒得生气。
林星夜冷着脸回了归元宗,他需要时间完全吸收风元珠,好几天都没出门。
宁隋却每天都会到他房门外。
要么给他搬一株含羞草过来,心里想一句:
要么深夜在他门口一直徘徊,心里想无数句:
不堪的思想……林星夜是真的被想得发毛,他吸收风元珠,也完全没管行踪诡异的宁隋。
直到宁隋有一天,敲开了他的门,眼底有着淡青色:“师兄,你可还记得上次你说回宗后我们比试一场的事?”
林星夜当然记得,他没想到宁隋居然会主动提这个事情,一时不知宁隋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心里的危机感又浮了起来,简直觉得宁隋有什么阴谋,冷冷地看向宁隋,剑气锋锐:“记得。”
宁隋道:“师兄记得就好,我们何日比试?今日下午……不,明日可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定是个鸿门宴。可林星夜的骄傲令他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他也坚信自己不会输,宁隋有什么计策,也使不出来。
他忍着令他想退缩的危机感,薄唇轻启,一诺千金:“可。”
第30章
林星夜面色极凉, 璀璨容色下是浅淡薄唇。顺直的黑发自然而然垂在腰间, 黑发同白衣相接,高冷得如远方似现非现的雪山。
他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寒凉,生生让宁隋心里跳如擂鼓。
宁隋不由自主地想:
林星夜面无表情,暗地里,手指一根根缩紧。
宁隋就连做梦都不忘了编排他?而且……究竟是什么内容的梦才会让他一边拿剑抵在宁隋的胸膛, 一边又对宁隋说可?
林星夜冷着脸, 眸光微暗, 任他如何想来, 他也只会在要杀宁隋前,问问宁隋有什么遗愿未了, 借以羞辱他。若是宁隋的遗愿他举手就能办到,他也不介意答应宁隋,对他说“可”。
但是宁隋真的是做了这样的梦?林星夜有些不信宁隋是个这么正常的人。
他也真不是泥捏的性子,真想知道宁隋究竟又梦了他什么, 不惜抬眼,直视宁隋。
林星夜眸光如冰, 暗地里将剑柄捏得死紧, 他已经做好准备, 哪怕宁隋又在心里乱想他……说他盯着他看, 他也要从宁隋身上找出蛛丝马迹。
宁隋果然被看得心慌神乱:
是,当然只有你。我这两生之中,你是我最想杀的人。林星夜忍住心底汹涌的对宁隋拔剑相向的冲动,冷着脸看着宁隋,模样高傲,连眼都不眨。
他不信宁隋一个想象力那么丰富的人,一会儿不会在心底“回味”昨晚的梦。
宁隋这边却是真的被看得骨头都酥了,他的心跳得比兽潮下妖兽的奔跑还快:
曾经林星夜看宁隋一瞬,就会被宁隋无耻的心声弄得赶紧别过头,没法忍受那等羞辱。
今天他别有所图,硬生生地顶着宁隋无礼的话,哪怕心里毛得不行,也死活不别开眼。
宁隋于是渐渐误会,
宁隋只觉多日来心里的猜测要成真,一贯波澜不惊的面上都显现出了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林星夜听到“表露心意”四字时,心里狠狠跳了两下。
他同宁隋八竿子打不出什么亲密关系出来,哪有什么心意要表露。
他本来还强行撑在那里,结果听到宁隋越想越不对劲,甚至想要对他做点什么……他能做什么?!
林星夜心里不由警铃大作,还是没忍住败退,在宁隋开口前,身长玉立持剑往后一退,再将剑尖往宁隋一指:“宁师弟。”
林星夜声音低低道,冰冷的声线一压低,带着某种蛊惑。他怕宁隋想对他做什么,隔得要多开有多开。
宁隋本来要说话,可他看着师兄时说不出口,听到师兄用好听的声音说话就更说不出口,只能沉默隐忍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怎么他钻研阵法时,灵感能滔滔不绝,想着师兄时,也觉得能成师兄知己。可一到要和师兄说真心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宁隋此时思绪繁杂,完全不能成语,乱得连他自己都抓不住。
林星夜见宁隋没有要动手和说话的意思,心里才稍稍好过。
因为有了那日他让宁隋抱自己回来的乌龙,林星夜现在生怕自己误解了宁隋的意思,不由为宁隋开脱:宁隋一定不是那个意思,他要是图谋不轨,早都不用等到今天。
林星夜内心想做个越挫越勇的剑修,就连天性也是有些胆小、但爱欺负小动物的龙,他此时一觉得宁隋毫无威胁,便恶态复萌,自心底冷哼一声,将剑鞘往宁隋胸膛一抵,还原宁隋之前想的场景。
“宁师弟。”林星夜唤他。
宁隋下意识毕恭毕敬地回答:“师兄……”
林星夜听他声音都有些沙哑,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单观声音和动作,宁隋简直比他那些暗卫对他还要恭敬,可背地里却……
林星夜这些日子吸收风元珠和练剑,什么娱乐都没有,他也早被宁隋在他门口瞎晃的举动给勾起了好奇心,只是因为一来他和宁隋是敌人,二来他不想听宁隋乱想他,才一直不肯放下高高的身段去问宁隋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