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日安第一次进这房子,一时间被里面的奢华给震住了,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站在门口很是局促。
“进来吧。”薛文瀚将门推大了些。
然后走过去从苏日安的怀里接过苏豆子,这回倒是顺利,苏日安连想都没想就把苏豆子给了他。抱着苏豆子,薛文瀚指了指右边的房间,“你去把那间房间收拾一下吧,铺盖和床单什么的都在柜子里。”
“啊?哦哦……好。”苏日安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这是他活了二十三年见到过的,最好看最好看的房子,没有之一,就连苏牛生那镇上女婿家的房子都不及这十分之一好看。
好看的苏日安不知道该往那里下脚。
地上全部铺着楠木木板,和他们下了雨一漏就开始和泥的土泥地面不一样,干干净净的。
苏日安知道薛文瀚每隔三天就会叫三四个小姑娘来打扫一次。
那些小姑娘苏日安见过,一个个水灵灵的,比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看着还要水灵,一看就知道是没下过地干过活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不过苏日安没和她们说过话。
因为她们不太看得起他,而苏日安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
“房间她们平时都有打扫,你大概收拾一下就行了,我去把豆子放我屋里,你去收拾吧。”
“好。”苏日安说,人却没有动。
所以,薛文瀚放好苏豆子出来,还看到他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挪,直接被气笑了。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把他扯了进来,“以后还要住这里呢,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门口?!”
“没……”苏日安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算太白的脸都能看出了红。
看到那酡红,薛文瀚突然低低的笑了,任谁能想到这是小说里那个为了报仇狠下心来吃了三年□□,毒死了渣攻毒死了苏五牛,也……毒死了自己的狠人。
“你,放开我。”听到薛文瀚笑,苏日安更不好意思了,一下子就甩开了薛文瀚的手。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除了最初那并不算美好的一晚,他们之间就像仇人,薛文瀚更是从来没有这么拉过他。
这让苏日安有些不自在,不自在之余还有些别扭。
薛文瀚虽然不知道苏日安心里想的,但得了原主的记忆,他也清楚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相对还是很保守的,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连忙说了一声“抱歉。”却把苏日安惊得张大了嘴。
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薛文瀚道歉呢。
5.第五章
“没事。”苏日安连忙摇了摇头,跟在薛文瀚的背后进了薛文瀚说的那间房间。
房间依旧很奢华,至少苏日安觉得很奢华,楠木的地板、杉木的门窗、梨花木的桌椅柜子还上了听说只有镇上王员外家才能用得起的油漆。
看着很透亮,也很光滑,是苏日安从来没有见过的,苏日安想摸一下,但又害怕薛文瀚生气。
“喜欢吗?”看他恋恋不舍的盯着那桌子,薛文瀚轻笑了一声,问。
苏日安看得太专注,听到薛文瀚的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喜欢。”
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当即就涨成了红苹果,脑袋也垂的低低的,恨不得戳进衣服领子里。
看得薛文瀚有些好笑。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真是意外的纯情啊。比如:苏日安,都已经孩子的阿姆了,却还单纯的像什么……
现代幼儿园的儿童都比他开放。
不过薛文瀚并不嫌弃,倒意外觉得可爱。
“喜欢就好。”薛文瀚说。这时候苏日安大概也已经猜到了薛文灏的意思,是想让他和苏豆子住在这里。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不过这失落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薛文灏说完就把一把扫炕用的小笤帚递给了他,“你脱了鞋上去把炕扫一下。”
说完,人就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床一看就知道很柔软很贵的被子。
苏日安只觉得心口一颤,然后就听到薛文灏问:“扫好了?”
“好了。”苏日安呐呐的点了点头。薛文灏将被子扔到炕上,“这是铺的,你先铺一下,我去拿被子。”
苏日安张了张嘴,想问薛文灏是不是搞错了,这么好的被子怎么可能是铺的,但想到以前薛文灏打他的时候说他没见过世面的话,苏日安就默默的闭上了嘴,低头铺炕。
薛文瀚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又抱了一床被子,这床被子一看就知道被刚才的那床好,浅紫色碎花的绸缎面,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苏日安心里惊讶,果然……就像薛文瀚说的,他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他以前只知道绸缎是做衣服的,却还不知道绸缎也能做被子,心中暗暗庆幸:幸好他刚才没有说。
“床单和被子在这里,你铺一下,铺完了把屋子打扫一下就行了,扫帚在那儿,抹布在这儿。”薛文瀚说着,指了指地上他刚拿进来的扫帚,又指了指炕头板箱边放着的一块白布:“我去问问春林大哥他们有没有跟里正说路断了的事情。”
“好。”苏日安说,本来就没有男人铺炕的。
也就是他对薛文瀚这里不熟悉,要不然断没有薛文瀚拿铺盖抱被子的道理。
所以,薛文瀚一说,他立刻就答应了。
薛文瀚走后,苏日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立刻铺炕,而是东张西望的瞅了一会儿,又盯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会住进这样好的房子里。
感觉像是做梦,苏日安抬手掐了自己一把,很好,很疼。
他不是做梦,薛文瀚真的变好了,还叫他和豆子住进了他的大房子里。
想到这里,苏日安突然就又安静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指不定薛文瀚那天就又把他和豆子赶出去了呢。
想着,苏日安拉开了铺的,开始铺炕。
铺好了床,本来苏日安是想做晚饭的,但他不知道薛文瀚是什么意思,以前薛文瀚从来不在家里吃饭,家里也没有粮食,什么都没有。
他那里是有些粮食,但都是些粗粮,再就是土豆。
也不知道薛文瀚吃不吃得惯。
6.第六章
从苏日安那房间出来,薛文瀚并没有立刻去苏春林家,而是到渣攻睡得房间,拿了几块渣攻平日里吃的零嘴——点心和糖果,然后才去了苏春林家。
渣攻以前很少回村子,就算回也就待在家里,几乎不怎么出门。今天频繁的出门,村子里的人都很惊讶,甚至还有一些小孩子叫了他们的小伙伴追着薛文瀚跑。
好奇的看着薛文瀚,以及薛文瀚身上不同于村人短衫的长衫。
小孩子没什么恶意,追着他看无非是觉得他穿的和他们不一样,好奇,薛文瀚倒没有生气,但却把他们的家长给吓了个半死。
薛文瀚的凶悍,是白杨沟三个村子里出了名的。
当初,薛文瀚醒来,因为不满和苏日安的亲事,差点把苏日安打了个半死。
白杨沟三村的里正也是苏日安的亲大伯苏世平,看到苏日安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既心疼又气愤,再加上让苏日安和薛文瀚成亲是他的主意,就带了七八个村子里的青壮年去苏日安家理论,想让薛文瀚以后对苏日安好些,不要再打苏日安了。却没成想,七八个青壮年还没去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部给薛文瀚放倒了,揍的鼻青脸肿的。
薛文瀚也因此一战成名了。
臭名。
看着匆匆又小心翼翼将小孩子们抱回去的大人们,薛文瀚无奈的笑了声,还真是……
摇了摇头,薛文瀚到苏春林家。
喊了一声,门被打开,是一个小孩子,六七岁的样子,薛文瀚不认识他,问:“你家人在吗?”
“在。”小孩说着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爷爷有人看病。”
“……”薛文瀚。
“谁啊?”郎中大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进来吧。”
“不认识。”小孩喊了一声,然后对薛文瀚说:“我爷爷让你进去。”
“好。”薛文瀚说着给了他一颗糖,小孩不要:“我爷爷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会被拐卖走的。”
“……”
也就是郎中家,有钱。要是其他人家,就算大人们说了,小孩子饿极了肯定也不会听的。就像苏豆子,苏日安已经跟他说了不下百遍薛文瀚在家的时候让他不要一个人回家,他自己也知道薛文瀚不待见他,但饿极了还是一个人偷偷地回了家。
然后就差点丢了性命。
“是你啊?!”小孩说完,很快,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郎中大叔从里面出来,看到薛文瀚还有些惊讶:“是豆子又怎么了吗?”他从苏春林哪里已经知道苏豆子没事了。
看到薛文瀚来,还以为苏豆子又怎么了。
“不是。”薛文瀚说。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可能是没亲眼看到薛文瀚打人,也可能是见识比较广,郎中大叔倒没有像村子里其他人那样,害怕薛文瀚。
这点倒很合薛文瀚的意。
“嗯”了一声,跟着郎中大叔进了屋子。郎中大叔家虽然有点钱,但到底是农户家,家里也不算特别干净,还有些乱。
桌椅柜子之类的更是直接做好了就用,没有上漆,边角地方被小孩们摸得黑不溜秋的。
和渣攻住的那屋子,完全没法比。
不过薛文瀚也没表现出什么,进去后,将他带来的点心和糖果放到了桌子上,“我前些天让人到县城买的,给孩子们吃。”说完,才问郎中大叔:“春林大哥在吗?”
“不在的,去里正家了,你找他是为路的事情?”
“嗯。”薛文瀚没想到苏春林已经跟郎中大叔说了:“沟门口哪儿滑坡,路被阻断了,人们去集上也不方便。”
“嗯,刚才春林也说了,我让他去跟里正说说。”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说:“那就行,我来就是说路的事情,既然春林大哥已经去跟里正去说了,我就不去了。”说完后,薛文瀚又说了一句:“那柳叔,我先回去了。”就起身,离开了郎中大叔家。
却不知道,他离开后,郎中大叔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看了老半天:这孩子也没有像传说中的那么坏啊,特好的一个娃,怎么被传成了那样呢。
古人诚不欺我:耳听果然为虚。
回到家,苏日安已经把炕铺好了,正坐在门槛上给苏豆子补衣服,见薛文瀚回来,苏日安连忙站起来,“回来了啊?”
“嗯。”薛文瀚说着,关了大门进来。
走到苏日安面前,问苏日安:“我这没什么粮食,你那边有什么吃的吗?”
渣攻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会吃了或者带着吃的,家里从来没有开过火,干净的连老鼠都不会光顾。
“有,有点青稞粗面。”苏日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青稞粗面:就是把麦麸也混进面里面的青稞面;这种面,只有村子里最穷的人家才会吃,家庭情况稍微好点点的都不这么吃,可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面了。
不知道薛文瀚会不会嫌弃,说着,苏日安偷偷地看了一眼薛文瀚的反应,见薛文瀚脸上没有他熟悉的厌恶,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薛文瀚不嫌弃,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青稞粗面是啥东西。
渣攻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吃哪种东西,而薛文瀚自己……只知道青稞面是五谷杂粮,五谷杂粮在现代可是好东西,所以他也不觉得吃青稞面有什么。
要是他知道苏日安说的青稞粗面还带着麦麸……
估计就不会让苏日安做了。
可是他不知道,所以等苏日安做好了菜面端来……薛文瀚吃了一口,就恨不得捏死半个小时前的自己。
但苏日安一双眼睛瞅着,他又不好表现出不喜欢,不但不能表现出还要尽力表现出喜欢,薛文瀚觉得自己也真是够累的。
可就算这样,还是被苏日安看出来了,他叹了口气:“你要是吃不下去了就别吃了,我去郎中大叔家借点白面来。”
“……能吃下去。”薛文瀚说,艰难的。
不管是渣攻,还是他,都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难吃的,渣攻这精贵的喉咙根本不咽。
薛文瀚说完,却把苏日安给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要是薛文瀚一直这样该多少,就算他没有钱,就算他什么都不是,甚至什么都不会。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
不过苏日安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了一句:“我去郎中大叔家借面。”就站起了身。
“除了面,咱家还有其他东西吗?”薛文瀚连忙拦住了他。
开玩笑,借面做饭,这种事情他还真做不出来。
宁愿饿着。
再说了,苏豆子和苏日安能吃的下去,他……估计再饿几顿也就能吃的下去了。
不过倒也不用饿,他明天就去镇上买面。
虽然渣攻把大部分的钱送给了如意坊(赌坊),但还剩下小几千两。
这几千两的银子,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好些年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不会赚钱。
想着,薛文瀚摸了摸左手腕,那个与他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疤痕,而是一个随身空间。
前世,他本为军人,为救一个被两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挟持的老木匠伤了胳膊,不能说伤,准确的说是断了手。
好在医学技术足够发达,接上了,好了后,他就发现那条伤疤上有一个空间。
空间很大,但都是水,里面泡着几根他不认识的木头,和一套木匠用具。
当时薛文瀚并没有在意,更没有想过去当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