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最近很得皇上信任,虽然诧异,也没人说什么。
也有那消息灵通的,已经猜到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秦洛川缀在百官的后面,假装自己只是个打酱油的。
早朝接近尾声的时候,皇上才让内侍喧孙志安他们进殿。
一共五人,秦洛川一眼就认出了左后方的商明和,挺拔的身姿,以及清俊的眉眼,跟商清月描述中的商明和没有任何差别。
但坚毅的目光,让秦洛川觉得,他不应该是那种拖着别人,最后却辜负对方的人。
整个早朝,秦洛川也就见到商明和这么一面,之后商明和随孙志安在前头回话,他站在最后面,就只能看到个背影而已。
散朝之后,商明和他们几人更是被皇上召到偏殿继续问话,秦洛川便如早上答应商清月的那般,直接回家。
他没耽搁一点时间了,但到家的时候,商清月还是抱着小团子在大门口守着,见他下马车,就上前问道:“夫君看到哥哥了吗?”
“看到了。”秦洛川接过小团子道,“只是没能说上话。”
“这样啊,”商清月颇有些失望,但旋即又问道,“那哥哥瘦了没,黑了没?”
这话一说出口,商清月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夫君之前都没见过哥哥,哪能知道哥哥瘦了没有。
秦洛川失笑,但还是回道:“哥哥不算瘦,就是看起来有一点点黑。”
在外驻军又怎么可能会白,这也早就能料到的,因此商清月点了点头道:“谢谢夫君。”
两人本来以为商明和要第二天才能有时间,却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守门的小厮就急急忙忙跑来禀告,说是舅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洛川:我只是来打个酱油。
同僚:秦大人打的什么牌子的酱油啊?
秦洛川:晋江老抽。
第七十四章
听到说商明和来了, 商清月“嚯”的一下就站起身, 往门口走了两步后又停住, 转身吩咐素雪跟听雨道:“你们去厨房看看今晚的菜,再让他们加个糖醋鱼,加个蘑菇焖鸡, 其余的再看着加几样。”
没料到商明和傍晚就会回来,厨房并没有特意准备, 商清月又急着去见哥哥, 让素雪跟听雨去盯着, 商清月也放心些。
秦洛川也抱着小团子站起来道:“走吧,别让哥哥等急了。”
从他们的院子到正厅, 还要穿过两条抄手游廊,行走的时候,秦洛川明显感觉到了商清月脚步的急切,便也跟着加快了步子。
两人到正厅门口的时候, 商明和才刚坐下,丫鬟还没来得及奉茶。
从在大门口开始,他就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座宅子,等看到正厅的格局陈列后, 眼里的疑惑更是到达了顶点。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门口急促的脚步声拉回。
商清月跨门而入的时候, 商明和刚好转过头来,目光接触的那一刹, 商清月瞬间就红了眼睛,梗咽道:“……哥哥。”
商明和的表情要克制许多, 但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笑了笑喊道:“清月。”
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商清月后道:“比以前瘦了些。”
“没有瘦。”商清月连忙纠正,生怕哥哥误会了什么。
商明和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才十几岁,脸尚未完全长开,看起来自然觉得有肉一些,现在年纪稍长,脸上的轮廓比之前变得明显许多,但还真没有瘦。
“好,你说没瘦就没瘦。”商明和笑着道。
兄弟两人打过招呼后,商明和的目光这才移到旁边秦洛川身上,道:“临风是吧?”
除去早上在金銮殿时秦洛川单方面的见过,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好在因为之前书信来往过几回,倒也不算生疏,秦洛川点了点头,喊道:“大哥。”
接着他又托起小团子的右手,朝商明和挥了挥道:“小团子,叫舅舅。”
小团子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满周岁了,现在已经不止会叫爹爹,还会几个简单的词语,并且知道自己就是小团子。
他这个时候又正是学习力旺盛的时候,秦洛川说完之后,他就想要跟着学一遍,却因为舅舅这个词发音有些困难,舌头快打结了,都没能发出这个音节,差点没急得哭出来。
小团子的表情一下子逗乐了商明和,他从怀里掏了个荷包,在小团子眼前晃了晃道:“来,这是舅舅给你的见面礼。”
荷包上绣着艳丽的牡丹,正是婴儿喜欢的花花绿绿,又是在面前晃动,小团子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双手挥舞着就要把荷包往自己怀里捞。
秦洛川道:“你还没说谢谢呢。”
谢谢这个词夫夫两人教了好多回,小团子前几日便会说了,秦洛川缓慢的对着小团子重复了一遍,因此小团子很快便记住,奶声奶气的跟着道谢,“谢谢。”
小模样可爱得不行。
商清月看到自家哥哥看小团子的眼神,唇角也扬起一丝笑意,问道:“你要不要抱抱他?”
顿了一下,怕商明和不好意思,他又补充道:“小团子很喜欢舅舅呢。”
商明和闻言眼睛一亮,应道:“好。”
秦洛川忍不住有些小得意,自家小团子就是招人喜欢啊,别看大舅哥一副高冷模样,跟多年未见的弟弟重逢,明明激动得不行,偏还要克制着,结果不也被小团子给征服了。
商明和以前没抱过小孩,学着秦洛川刚才的样子,姿势也是僵硬的不行,甚至看起来有些好笑,但从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就能看出,他是真的喜欢小团子。
三人重新坐下后,商明和问道:“小团子快满周岁了吧?”
商清月道:“这个月二十三满周岁。”
“刚好那时候我还在京城。”商明和道。
秦洛川有些疑惑,官员回京述职是有规定时间的,一般在半个月后就必须离京,就在昨天他跟商清月还惋惜过,说小团子周岁的时候,商明和应该是刚离京。
还没等他把疑惑说出来,商明和就解释道:“孙将军三年前被事情耽搁了,没能回来述职,这次回来算是两次一起,再加上我们几人都是京城人,皇上就格外开恩,让大家多停留半月。”
商清月脱口道:“那真是太好了。”
“嗯。”商明和也点了点头,多半个时间也好,不仅能跟弟弟多聚一下,有些事情也能处理得好一些。
久别重逢,互相问候过之后,自然是开始讲述各自的经历。
商家出事的时候,商明和不在京城,虽然从自己被降职的信息里,以及后来商清月的来信中知道了大概的缘由跟经过,但终究不如商清月知道的多。
如今回想起几年前的那些事情,对商清月来说,就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一场梦,梦里的愤恨跟艰难都变得十分的遥远。
讲述起来也几乎没有不平的情绪。
商明和听他慢慢的说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知道弟弟这几年是真的过得不错。
说到离开京城的时候,商清月偷偷留意了一下商明和的表情,这才接着道:“流放时候,寻哥应该打点过押送的衙役,所以途中并没人为难我,甚至还会稍微照顾一些。”
打点衙役这种事情,并不适合在书信里面说,因此商清月之前从没提过,商明和听到后也有些讶异。
顿了一下,商清月又道:“而且在离开前,寻哥来看过我一回,偷偷给了我一个荷包,里面是两张各一百两的银票。”
这事在秦洛川跟他成亲后不久,商清月就说了,秦洛川也是那时才知道,当初商老太太开口要一百两聘金的时候,商清月跑过去问他钱够不够,是带了一百两的银票的。
但商明和是第一回 听说这事,讶异的同时,又觉得这确实是那人会做的事情。
这两百两银子,商清月以前在商家的时候没用,跟秦洛川成亲后更是没机会用,因此便收了起来。
知道哥哥进京后,他昨日便找了出来,这会儿刚好带在身上,便拿出来递给商明和道:“就是这个。”
“你拿着……”商明和话未说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转变了念头,伸手接过商清月递过来的荷包。
秦洛川看他拿荷包的时候,另一只手还要僵硬地抱着小团子,便起身去抱回小团子,好方便商明和动作。
结果商明和接下来的动作差点没让秦洛川眼珠子都惊得掉出来,他接过荷包后,并没有立即收起来,而是拆开系带,把里面的银票拿出来递还给商清月,然后才把空的荷包收进了怀里。
对方是大舅子,秦洛川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惊讶,商清月却是直接促狭的笑出了声。
商明和听到后有些尴尬,解释道:“银钱你拿着就好,这个我有别的用处。”
“可是……”商清月灵魂发问,“哥哥你有钱用吗?”
商明和闻言愣了一下,失笑道:“我在京城还有两处产业,当初是瞒着大伯一家偷偷置办的,那时候你还小就没跟你说,我去军营后也是好友以他的名义在看管,这几年应该也积累了些银钱。”
商清月回想起之前哥哥来信,是有说过他到京城后若是银钱不够用,可以去找他以前的好友吴公子,当时他只当是让他去借钱,没想到是有产业让他看管着。
只能说因为商明和是在军营里,书信不管是收到还是寄出,都要上面的官员先行审查过,因此他们每次传信,有关银钱的事情,都说得隐晦或者干脆不说,才造成这些误会。
不过有些事情也确实不能让外人知道,商家之前才被抄了家,若是知道商明和在京城里其实还有产业,恐怕产业保不住是小事,还会连累其他人。
既然已经提起周寻,商明和便道:“明日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帮我去周家传个话,就说我想见下他。”
商清月猜到哥哥回来肯定会去见寻哥,但有些意外的是居然这么急,不过这一年多来他们跟周寻来往颇多,家里小厮去传话也是熟门熟路的,不怕外人多说什么,便道:“好。”
沉吟了片刻后,他又说:“寻哥在南街那边有间茶楼,每旬逢八的时候,都会去那里处理一些事情,明日正好初八,他应该会在那里见你。”
他没说茶楼叫什么名字,却十分期待到时候哥哥听到后的表情。
这时素雪过来说饭菜在偏厅摆好,见时间也不早了,三人便停下谈话,去偏厅用饭。
看到桌上的菜色时,商明和愣了愣。
商清月道:“家里没存太多的东西,就只简单的做了些,明日我再亲自下厨,给哥哥准备些喜欢吃的。”
“这些够了。”就醋鱼跟焖鸡这两样菜,商明和敢肯定是知道他来了后,商清月才吩咐厨房准备的。
吃完饭后,秦洛川便借口带小团子去花园里散步为由,给他们兄弟二人留出单独说话的地方,毕竟商明和问完在京里的事后,就是到雨溪镇后的了。
商清月刚到雨溪镇不久就认识了他,后面经历的事情更是和他息息相关,他坐在这里,只怕商明和有些事情不好问,商清月也不好说。
秦洛川带着小团子在后花园转了一会儿,又把小团子哄睡着,估摸着他们应该说得差不多了,才回去偏厅。
三人一直聊到亥时才散场,商明和自然是在住在他们家。
而商清月躺在床上,却是兴奋得怎么都睡不着。
回想起今天下午到现在,秦洛川也为他们兄弟重逢感到高兴,只是想到那日知道商明和要回来时,商清月的表现,秦洛川道:“我还以为今日见了哥哥,你会像那天一样哭出来呢。”
商清月难得幼稚地在床上滚了一圈,靠在秦洛川身上道:“我才不会哭呢,万一哥哥看到后误会你对我不好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
第二日秦洛川要去翰林院, 已经是起得很早了, 结果从商明和住的院子经过时, 看到商明和居然已经起床在锻炼了。
秦洛川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商明和这些年在军营, 习惯了早起操练也是正常,便邀请道:“一起去吃早饭?”
他还离院子门口有些距离的时候, 商明和就听到了脚步声, 闻言应道:“好, 稍等我片刻,我去换身衣裳。”
他说片刻, 就真的是片刻,在秦洛川的感官里,商明和不过是进屋转了圈就出来了,但是衣裳换了不说, 就连头发都重新束过,脸上也是擦洗后的清爽。
两人一起走到吃饭的偏厅,听雨已经把秦洛川要喝的粥盛好晾着,看到商明和一同进来, 便又连忙多盛了一碗。
商明和见屋里除了听雨跟另外一个丫鬟外, 就没有别人了,不由愣了下, 问道:“清月呢?”
“时间还早,”秦洛川十分自然的道, “让他多睡会儿。”
要是放以前商家还没出事,他也还未离京的时候,这个时间商清月确实应该还在睡觉,但就商明和自己知道的,不管是女子还是双儿,哪有夫君都起床了还在床上睡懒觉的道理。
但观秦洛川的神色,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而且看刚才丫鬟只给秦洛川盛了粥,给他盛粥的时候,还是去旁边重新拿的碗,显然这种事情已经成为了习惯。
以前商清月给他传信的时候,说夫君很好,他也只是半信半疑,毕竟商清月是弟弟,弟夫怎么对他好,在商明和眼里也是应该的。
但从昨天他对两人相处的观察,以及刚刚这事,让商明和明白自己弟弟并没有说谎,并且弟夫对弟弟的好,简直到了让他意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