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力措皱眉看着木里耳,“有事快说,没事就回到你的马上。”
“属下可不能在马上。”
木里耳笑意盈盈,“我已经察觉到了车呼手下的气息,我得躲在马车里,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大王的人。”
手里杯中的水洒落一半。
乌力措斜视了一眼危云白,眼里露出笑意,他装作没看见,接着问道:“哦,车呼的人来了,木里耳,你说说他们想要干什么。”
木里耳同他认识多年,默契地接上话,“属下认为他是想要抓走大王‘心爱的阏氏’。”
他话中带着嘲讽,明显是对大昭公主。
大王真正心爱的姑娘他都不知道是谁,车呼怎么会知道?
乌力措闷笑,“危云白,听清楚了吗?”
“这就是本王让你乖乖待在马车里的原因。”
不管车呼想要抓谁,还是一个都不想放过,在危云白这里,他想都别想!
危云白,“乌力措。”
他端着的水杯已经只剩杯底,“和怡公主在哪?”
乌力措面色平静,他亲手拿回危云白手中的杯子,再倒了一杯水放在自己唇边,“她自然在族地了。”
他甚至还短促地笑了一下,“她是阿力郎的妻子,本王发兵,带个女人作甚?”
木里耳眼睛一闪,默不作声。
如果不是知道,危云白当真要信了他们。
越往边际走,青草越少,荒漠越多,前方就是一片又一片山脉,三林山不是指一座山,而是围绕着漠北的连绵起伏的一片山脉。
马车行走不便,车上的人势必在这会下车徒步。
掩藏在暗处的人命令道:“一击即中,掳回大昭公主和乌力措的那个男宠。”
山下的军队已经近了,远看不多,近看简直密密麻麻。
他们打着“捉拿叛徒车呼”的口号,带出的人虽然多,但也没多到令人害怕的地步。
这群人说道:“这些人足够让西胡君王警惕了。”
“回去禀告首领,可以挑起西胡和北戎的战争,就这点人,我们阻挡不了,西胡还是有一拼之力。”
“是。”
“大昭公主在哪?”
“应当是中间那辆马车,乌力措必定把她保护的很好,记住,先夺大昭公主!拼尽全力也要把她带给首领!”
到了山脚,哈赖抬头看着高耸的群山,和巴吉对视一眼后下令,“去把马车里的大人们都请出来,马车得放在原地,我们下马,开始爬过这一段路!”
马车们被打开,和怡被光刺的闭上眼睛,她整个人狼狈到不行,眼角发红,头发凌乱,哪里像是大昭公主。
士兵头头脸色沉了下去,暴躁的指着和怡身边的两个侍女,“快点把公主收拾好!不然就要了你们的命!”
车队停了下来,潜伏在山上的人下意识往中间那辆被团团保护着的马车看去,从马车上下来三个女人,穿的正是大昭的衣服,被两个侍女搀扶在中间头戴头纱的女人不是大昭公主是谁?!
“动手!”
山上突然窜出利箭,成群往下方人群中射去,哈赖眼尖,大喊,“有人来袭,保护大昭公主!”
车呼的手下狞笑,来不及了!
他们首领为了掳回大昭公主,把大半的人手都调了过来,绝不可能失败!
危云白听到了哈赖的声音,“大昭公主?!”
车顶有利箭射下钉住的声音,乌力措气定神闲,“你听错了。”
危云白捏着手,“乌力措,你又骗我一次。”
连攻打大昭这种话都说了,又何必在和怡公主的事上骗他?
他们三个待在车里,外面是哀叫和厮杀,武器碰撞的声音时不时传入耳里,这辆马车停的位置是真好,既是箭射不到的盲点,也是对战包围圈之外。
木里耳挡在马车门前,唯一的出路被挡的严严实实,“危大人,不必担心,马上就会安静下来。”
乌力措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再亲手塞进危云白长靴之中,连他的父母都敢囚禁,乌力措没什么不敢和危云白说的。
但危云白对和怡的关心让他碍眼。
在他没见到危云白之前,大昭公主和他到底有过多少次交谈、有过多少次亲密的接触,连这些东西,想一想都让乌力措恨不得活剐一切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危云白接触过的人。
眼睛开始不清明,脑袋沉重发晕,危云白揉着脑袋,“乌力措,你下药。”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上一觉。”
乌力措将他按在自己身上,摩挲着他的侧脸,“乖,等你睡醒了,这一切都平静了。”
他低头亲在危云白的侧脸上,笑容古怪,“本王会寻到你的父母,好好派人照顾他们,保证让他们安安全全、精神抖擞的看着我们成亲。”
睡意袭来,危云白闭上眼睛。
“系统,跟着乌力措。”
呵。
学聪明了。
第32章 草原王(32)
这个药的剂量, 最多让危云白睡到傍晚。
巴吉的声音从窗口传入, “大王, 他们冲下来了。”
乌力措一动不动,把玩着危云白的手,“叮嘱过她们了吗?”
“什么?”
乌力措抬头, “你没警告过她们不准透露危云白的事?”
他脸色发黑, 沉沉的黑眸看着巴吉。
“属下没说……”巴吉愣了愣, 硬着头皮, “大王, 我去问问哈赖。”
乌力措拿过武器, 面无表情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大王, 除了死人,哪里有什么能饱受住秘密呢?”木里耳悠悠地道:“就算您毒哑了大昭公主, 她还会用手写字, 您还能砍断她的手?”
更何况乌力措做事一向不给自己留后路, 整个北戎都知道的秘密, 那就不算是秘密。
车呼只要不笨, 就必定会派人打听。
“木里耳, 看着他。”
乌力措弯腰下了马车,他的视线在危云白的身上来回看了好几遍, 将大刀横在胸前,“我去去就回。”
巴吉从窗口和木里耳对视一眼, 木里耳懊恼, “哎呀, 完蛋了。”
“巴吉,看好大王,他不会真的想去拔人家公主的舌头、砍断人家的手臂吧?”木里耳开着玩笑,巴吉却当了真,他面色一变,脚步匆匆的去追乌力措。
将窗口关上,木里耳一本正经的对躺在地上的危云白说道:“危大人,不好意思了,我要冒犯您了,您的睫毛比我长就罢了,我总得有一样要比的过您,现在,在下要数您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了。”
系统,“……”脑子有病吧!
一边要看着乌力措的行踪,一边要盯着这个数着主人睫毛的男人,系统生怕露下一点东西,这可是它发挥重大作用的第一次!
车呼的手下并不恋战,一半人引走人,另一半拼死来到和怡公主身旁,把尖叫着的公主打晕抗在肩上,“撤!”
“大人,另一个大昭人还没找到!”
伤亡比预料中的好上一些,领头的人咬牙,“去找,等等,撤!”
乌力措正杀气四射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快走!”
不停的后退,恐惧的回头看,“乌力措竟然亲自来救这个公主!”
乌力措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再是人,只要见到他,就代表着一定有人会死在他的刀下。
兵分三路,从不同方向逃亡,落在最后的人大喝一声,转身往乌力措的方向扑去,给其余人争夺逃亡的时间。
木里耳才数到一半,就觉得口干舌燥,“车上的水都被下了药,我可没有解药,唉。”
喃喃自语,话音刚落,窗口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并且饱含震惊,“朱里木?!”
木里耳神色一凌,朱里木是他的另一个名字,这是车呼身边的人。
他把危云白身上的毯子往上扯扯,盖住危云白的面容。
窗外的人开始怀疑,“你没死?”
往这一个方向逃亡的有十数人,说话的人使个眼色,手中武器对准了马车,随时就要插进去要了木里耳的命。
“我……”木里耳看到了危云白,脑子一动,“他们都被乌力措杀死了!本来我也要死,可是乌力措看透了我的伪装,他、他竟然……”
“他竟然?”外头的人手中的武器已经触到了马车,木里耳看到了刀尖已经从缝隙中伸了进来。
他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这车门可不结实,想要弄开简直轻而易举。
语气却怆然欲泣,“他竟然把我留在身边当成了男宠!简直欺人太甚!”
外头的人震惊的叫出了身,“男宠?!”
莫非首领说的大昭人就是朱里木?!
天、天呢……
木里耳回忆了一下之前乌力措同危云白的相处,“他把我锁在马车里,既不让我下去,也不让我多看别人一眼,车上的水都不能喝!都被他下了让我把控不住自己的药!”
那怪不得朱里木连消息都没法往首领的身边传递,只是没想到,乌力措竟然还下春.药……
让人收回武器,领头人道:“你往后退,我们现在把车门破开!”
难怪乌力措要把朱里木关在马车里还不让他见人!
朱里木跟在首领身边这么长的时间,难防有人见过他,乌力措把仇敌身边的人留在自己身边,更是会被耻笑,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乌力措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朱里木,你要立大功了!”
领头的人想想朱里木那张俊俏的脸,顿时信了一大半!
车门轻而易举被破开,木里耳感激的看着他们,再从马车上下来,领头的人看着马车内部,“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人?!”
木里耳脸上悲痛闪过,“那是因为我不肯屈居乌力措身下,所以阴狠毒辣的北戎王专门找来纾解他欲望的可怜人,看看那副样子,已经被乌力措折磨到……”
他未尽的话语实在不忍说出来。
原来是被乌力措玩弄致死吗?
领头人放弃了再补一刀的想法,“事不宜迟,快走!”
“走、去、哪?”
转身就被吓的六神无主,乌力措脸上笑容可怕,“我原本打算放你们回去让车呼知道我来了的消息。”
他刀尖不知谁的鲜血汩汩流下,片刻浸湿脚下土地,“现在,想必只留下一个人回去,更会让他害怕。”
跑到哪个马车的位置不好,偏偏跑到这一辆面前。
木里耳微微叹口气,带着怜悯,“快逃吧。”
他惊动了车呼的人,转身欲逃,下一刻已经人头落地,鲜血迸到了其他人的脸上,但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只想着逃、快逃!
一个接一个的人倒在地上,危云白看不到,乌力措放肆的很。
知道放过最后一个重伤的黑衣人逃走,他才扭头看向木里耳,“我吩咐过你保护他,你做的很好。”
虽然他不喜欢他说的那些话。
“何止呢,”木里耳苦笑道:“以后您都不需要关心危大人了,以后车呼的目标就直接放在我身上了。”
这才有点笑意,乌力措割掉死去人的左耳扔给木里耳,“给你的赏赐,一个首级当赏钱,首级够多则立功。”
“谢大王!”
乌力措挥手,木里耳识趣地退下。
他上了马车,换下身上带血的衣裳,又擦拭了脸上、手上的血迹,除了一股子血腥味,已经看不出来异常。
危云白还在舒服的睡着。
乌力措明明知道这是药物的原因,却还是觉得万般欣慰,“本王的阏氏,是否在等本王回来?”
清浅的呼吸一下跟着一下。
“这个药可没有坏处,”他俯身亲吻危云白的额头,“爬过三林山只需七日,到了西胡再费两日,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正好,让你去见识见识我的国度。”
!
什么?!
系统震惊的无以复加,“云白,云白,乌力措说西胡是他的国家!”
什么意思?
他是西胡的人,还是西胡是他的东西……?
可惜陷入沉睡的危云白什么也听不见。
乌力措等待着外面收拾残余,“每日你只需等药效过去再用些饭,连睡上九日便好。”
他安慰着听不见的危云白,“放心,本王会好好照顾你,你只是掉上一根头发本王就心疼的不得了,如若你瘦上一点肉,本王就十倍割给你。”
“见不得你受上一丁点的苦,谁让我这么疼爱你。”
外面清点好人数,连忙过来同乌力措汇报,“大王,我们没有伤亡,车呼的人只逃走了三个,包括您放走的那一个。”
“还有大昭公主,她也被车呼的人带走了。”
“好。”
乌力措回道:“给我纸笔。”
哈赖递过来笔墨纸砚,又犹豫道:“大王,危大人是不是也该醒了?”
乌力措点点头,“快了,莫约一刻钟的时间。”
“那属下去准备吃食。”
“去吧。”
这是要写给西胡的信,只有两个字,“速回。”
字体龙飞凤舞,那一撇简直要飞出纸外,木里耳同巴吉还在,“大王,是否让他去捉拿车呼?能给车呼来个突如其来。”
“不够,”乌力措将信折起,“本王要让他恐惧,再让他满怀希望的时候将他打入地狱。”
“西胡知道本王的想法,他会给予车呼最好的诚意,然后——就是本王出现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