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停车,温声道:“先生,到了。”
危云白坐在车内,他看着陆北戈一动不动,高深莫测的仿佛没有听见,挑眉问道:“陆先生,你不下去?”
陆北戈缓缓道:“危先生,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错。”
危元白,“谢谢,陆先生今天也神采奕奕。”
司机就在前边看着他们俩商业互夸,脑门上围绕着一群的问号,隐隐觉得,这难道就是豪门夫夫之间的相处方式?
陆北戈余光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危先生,你是不是忘了带什么。”
危云吧蹙眉想了良久,猛地恍然大悟,他掏出上衣胸口的口袋巾,叠成三角状的手帕被他三两下打开,里面露出一枚朴素的闪着银光的戒指。
他轻轻松松带在手指上,再向陆北戈道谢:“多谢陆先生提醒,差点忘记带上这个小东西。”
陆北戈拉开车门下车,嘴角在一瞬间弯起,站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初,“不用谢。”
危云白再三两下将手帕叠回原状,同他一起下了车。
助理和杰瑞同杰瑞的妻子正站在拍摄地点等着他。
这里是晋江有名的情侣公园,花园中有高科技加持,常年四季如春,还有万花齐放的影像,包括爬满了整个凉亭走廊的花厅,以及成片落花树道。
里面最有名的地点是“水草林。”
一片湖泊上飘满了绿萍,看上去就像一片密密麻麻的草地,当小船在湖泊上游荡的时候,就像漂浮在草地之上滑行。
实属浪漫。
杰瑞热情的拥抱着两个人,他身边的妻子也亲切的和他们拥抱了一下,危云白问到这位优雅的夫人,“您的名字是?”
妻子笑眯眯的看了丈夫一眼,“你们可以叫我汤姆,是不是和杰瑞配了一脸?”
杰瑞拍着手大笑,“我亲爱的安妮,以后就叫你汤姆宝贝。”
他们两个搂搂抱抱着就往第一个景点走去,陆北戈抓住抬起脚就走的危云白,“危先生,不急。”
他的手从握着的手腕移动到手心,五指强硬的插入,十指紧扣,“走吧。”
危云白看了一眼交握的手心,“陆先生,你手心出汗了。”
陆北戈目不斜视,“哦?”
路边的一片叶子从枝上掉落,落在了陆北戈的肩膀,危云白捡去这片叶子,在身旁男人若有若无的扫视中,放在唇边亲吻,然后从陆北戈的西装下摆探去,放在了他西装裤的口袋里。
呼吸一滞,随即就是掩藏在深幽之下的炙热。
第一个景点就是有名的“水草林”,半天走来也不见这里有一个人影,想也知道是金钱的功劳。
杰瑞摄影全凭灵感,而他今天完全灵感爆棚,不停的让危云白和陆北戈变换姿势,在他的镜头当中,他显然认为一直被陆北戈似有若无安在被保护者位置的危云白,才是掌控者。
陆北戈坐在竹椅之上,危云白站在他的身后,双手大张撑在扶手两侧,他弯着腰,压的极低,上面的一片阴影袭来,带给陆北戈极大的压迫感。
危云白的下巴在他头发上若即若离的触碰,“陆先生,别紧张。”
男人紧张的手脚僵硬,远看可能看不出来,近看之下他手背上的青筋都一个个崩了出来。
不像是在拍照,像是在进行犯罪。
“陆北戈,”危云白闷笑,“爱哭鬼。”
陆北戈的表情直接崩了,龟裂成碎片,夹杂着不敢置信和极致的疑惑,用个现代网络流行词来说,就是:WTF ?
杰瑞捕捉到这幅画面,激动的大喊,“很好很好!就是这样,注视他,拥抱他,亲吻他,爱他!把感情表现出来!!!”
危云白侧过脸笑够了才低下头,恰好陆北戈黑着脸抬头,两人双眼对视,距离只有一个手指厚的宽度。
摄影师激动的叫好保持住这个姿势的声音已经远去,陆北戈突然喊了一声:“危云白。”
危云白看见了他眼睛的颜色,也看到了他眼中倒映的自己,于是说道:“你说。”
陆北戈足足沉默了半分钟的时间。
呼吸交织,彼此吸入身体中的空气都含着对方的味道。
陆北戈的情绪互相挣扎,情感与情感形成了两方的对立。
一方告诉他该干什么,一方告诉他不能这么干。
事不过三的。
于是陆北戈开了口,带着几分认命语气,“如果你对我有点感觉——你可以吻我一下吗?”
一指厚的距离,他把选择权递交到了危云白的手上。
没有条件,没有威胁,只有一个平平无奇的请求。
危云白静静的看着陆北戈。
无比深刻的、如探索新大陆一般的,在他的眼底查看着所有他熟悉的东西。
他们不动,看着他们不动的人也察觉到了什么。
杰瑞带着摄影团队远离,给与他们俩绝对的空间。
“有点感觉,是什么感觉?”
良久,危云白开口,然后在他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是这样的感觉吗?”
“……”嘴唇干燥,陆北戈舔了好几遍,然后才哑着嗓子挤出一道:“是。”
第66章 霸总(12)
摄影的行程是两天, 但要在一天之内拍完, 相比起工作人员和后期的繁忙工作, 其中的两位主角已经轻松很多,即使是这样,一天下来心里也是分外疲惫。
四处景点快速的走完一遍, 再同杰瑞和安妮道别, 回去的路途当中危云白和陆北戈理所当然的一辆车。
助理已经把半成品洗出来拿给他们过目,“陆先生, 即使没有后期修图, 但我觉得都可以当屏保用了。”
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是在海边,崎岖的石头路, 危云白和陆北戈站立在水流拍打的地方, 面色平静的望向远方。
他们没有对望,彼此都是双手插兜极具气势的姿势,拍出来也跟个大片一样,没有缠绵,只有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碰撞。
陆北戈只是看了一眼就转移视线,稳稳的问:“头疼?”
危云白按按额角,“没事。”
他手上的戒指在车内的光下一闪一闪,陆北戈看了半晌,才低头拿出手机, 不知道他搜出了什么, 又开始盯着危云白在看。
危云白以往是有头疼的毛病的, 只是早就已经好了, 按着额头的习惯轻易改变不了,有的时候思维混乱,按上一按也能变的清晰明了。
危云白被盯的放下了手,转头问道:“陆先生有话要说?”
陆北戈简单明了的道:“明天空出来。”
话音刚落,他又皱眉换了一种说法,“明天有空吗?”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助理反应最大,“陆先生,您明天上午十点有一个大会要开,十二点还有一位项目的负责人来和您……”
然后在陆北戈噤声的动作中慢慢闭嘴,心里忍不住发苦,以往的老板多认真负责的一个工作狂,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自从见到危先生以来,待在丽皇的时间都比待在公司和家中的时间还要多的多,真是万古不离其宗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危云白笑眯眯的看着助理苦着一张脸,“真是巧,陆先生,我明天恰好有空。”
陆北戈应了一声,微不可见的放松了一些。
这次司机行驶的方向是远离丽皇的郊区,见危元白再看向窗外,司机积极解释,“危先生,这是往水华去的路。”
水华是晋江的富豪路,陆北戈在这里拥有三套房产,他们前往的是陆北戈最常去的那一套。
司机开着灯,远远照见别墅前还有一道人影,他正奇怪着准备和后座上的先生说呢,然后就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
这不就是冉小先生嘛。
司机拽拽助理的衣袖,助理定睛一看,嗬,冉小少爷大晚上的竟然等在老板的门前,看周围就他一个人,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两人的动作后座上的人全部映入眼中,危云白的眼睛突然被一双手捂住,他心中了然,勾着唇问道:“陆先生?”
陆北戈只听声音是一份情绪也无,“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话毕,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对着助理使了一个眼色,车就在下一秒急速停止。
惯性的往前冲被扶住,危云白配合的很好,他既不着急也不询问,“那我就等着陆先生的礼物。”
陆北戈声音缓和,“等着。”
随后就响起车门响起关闭的声音。
司机关了灯,助理直起身试图挡住危云白的视线,直到车头调转个头他们才松了一口气,转头一看,就对上危云白兴味满满的眼睛。
“……”助理尴尬的笑了两声,“危先生哈哈哈,我们老板去给您拿礼物了。”
“那我就好好等着,”危云白笑笑,意味深长地道:“看看我们的陆先生,能编出什么样的礼物。”
……
冉乐泳这些日子并不好过。
他的父母哥哥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宠他,甚至对他终于不用战战兢兢的去讨好陆北戈而感到高兴。
冉乐泳自己也很快乐,在得知陆北戈将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狠狠松了一口气,还暗中言语刻薄的评价过到底得有多爱钱爱权的人才会愿意和陆北戈一起生活,就陆北戈那副性格,早晚把人逼死,能宁愿死也要陆北戈的钱的人,和他还真是天生一对。
——直到他知道了陆北戈的情人是谁。
危先生!危先生?
不敢置信!然而无论是新闻还是陆北戈本人,都确定了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后,冉乐泳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实话实说,危先生那样的人和极其符合青春期少年的想象中的梦幻初遇,完完全全的撩动了冉乐泳的一颗心,一个既英俊绅士,又会处处挑逗(?)人的神秘帅哥,简直是这个年纪不可抵挡的梦中情人。
当时将危先生抛给陆北戈的事情已经让他懊悔了好长时间,结果只是短短几天,本来应该再也见不到的人竟然成了陆北戈的情人?
而且还是以这种石破天惊的方式!
一个自己有隐秘好感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在一起了?
简直让冉乐泳神情恍惚了好几天!
这怎么可能呢!
是陆北戈看上了危先生还是直接强迫了他?
危先生那样的人总不可能会喜欢上陆北戈的啊!
他心情杂乱的厉害,进入各种酒吧高级会所的次数不仅没降下来还在几天之内急剧升高,紧接着,另外一重巨大的打击来了。
在酒吧的花哨他竟然没钱支付了!
他奢华惯了,之前有陆北戈做靠山,无论要什么都习惯是最好的一级,结果呼朋招友来丽皇喝了一顿酒之后,付款的时候价格直接刷爆了他的好几张卡。
当时他咬着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掏出了陆北戈曾经随手扔给他让他赶紧滚的卡,经理恭恭敬敬一刷,刷完再恭恭敬敬的递回去,“冉先生,这张卡用不了。”
经理的态度看上去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如果冉先生付不起钱,看在熟客的面上,我们大不了破个先列给冉先生打个折。”
在丽皇消费还打折?在十几个朋友面前冉乐泳简直丢尽了脸!
然而这还不是尽头。
冉家的家境在上流社会只是中等,但冉乐泳的作风却傲慢的成了上流社会的第一人,说的话能得罪死大半个圈子里的人,在陆北戈似乎不再关注冉乐泳之后,被得罪的人确定消息属实后就对冉乐泳展开了无穷无尽的嘲讽和躲也躲不掉的小报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整个冉家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才知道陆北戈代表着什么。
他们能明显察觉到事业上的项目变得不好再谈,合作伙伴的态度变得若即若离,朋友和名流的眼中时不时闪过的嘲笑和看戏般的同情……
才知道离开陆北戈,他们会变成什么。
这也是冉乐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陆北戈本不需要亲自下来,可之前他偏偏让别墅的保镖和保安远离这一片区域,给了冉乐泳可趁之机。
他站在五六米远的距离,神情冰冷,“滚。”
冉乐泳脸上挂着的笑瞬间僵硬了。
他今天穿的一身是由他母亲亲自搭配的休闲服装,青春中不乏几分俏皮可爱,完全把他长相的优势凸显出来,此时只能勉强的笑着,当做没听见,“陆先生,我是来和您……”
陆北戈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即使知道车里的两个人会拖住危云白不会让他往这边看,即使知道他和冉乐泳之间清清白白,烦躁还是不可抑制,他语气都能结成冰渣子,“冉总是不想在晋江待下去了?”
一句话堵完死路,冉乐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陆先生,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少爷脾气在陆北戈面前不敢出,脑海里想起很多画面,有之前虽然时时有人监控但放肆挥洒钱财享受被人恭敬嫉妒的日子,也有前几天被狐朋狗友不留情面嘲讽的场面。
他咬着下唇,下定决心,“陆先生,我只是想说,您的控制欲我是可以、可以努力接受的。”
他又想起了危云白,那种人怎么能忍受住这种程度的控制,但他可以,如果他成为了陆北戈的未婚夫,那危先生也得到了自由,陆先生也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只是牺牲了自己一个人的爱情而已。
这是最好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