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在前面不紧不慢走着,并竖起耳朵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可是两人一直很安静,白朝只能继续若无其事地跟老板点餐。
可是他刚转头和老板说好吃什么,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停顿,一直出了门。
可恶至极!
白朝回头瞪了赵瑾年的背影一眼,去别的地方竟然不跟他说。
老板那边刚吩咐下去,就见刚刚要完饭菜的男子转身出了店门:“哎?公子,您的饭还要不要准备?”
白朝没想到努力了这么久,最后自己竟然又干上了跟踪的老本行。
没办法,他太气了。
他刚刚转头瞪赵瑾年那一眼,被赵瑾年低头和那护法说话的画面刺激坏了。
说句话用得着凑那么近吗?
如果今天不能知道赵瑾年跟这人去了哪里,他会气到吃不下饭。
此处位于山脚,依山傍水,说实话,比白朝的山头还要更美一些。
只是此时的白朝根本没心情欣赏美景,两只眼紧紧盯着前面的两人,一边盯一边咬牙切齿想着怎么收拾赵瑾年。
嗯......先追到手再收拾。
按说如果是之前的他,看到赵瑾年如今的态度,他早收拾收拾铺盖卷给别人腾位置了。可是事实证明,遇上感情,理智真的要往后退。
山岳除外。
思绪间前面的人已经来到了闹市,看着前面在各个小摊前流连的银双,和跟在他身旁耐心十足的赵瑾年,白朝又捂了捂胸口。
“那人还在,要不要甩掉他?”银双那个拨浪鼓,一边甩着一边低声跟身旁的人交谈。
赵瑾年看了一眼摊上的小玩意,随意道:“不必,随他去。”
“您认识?”银双听着教主的话瞬间对那人来了兴趣,眼角瞥了一下又道,“我看有点眼熟。”
青山派掌门性子清冷,平时不喜交际,所以认识他的人不算多,这也是他敢不易容随便出来逛的原因。
赵瑾年在小摊上随便拿了个物件,付了钱开口:“少打听,办正事。”
银双耸肩:“遵命,时辰差不多了,人应该到了。”
望月楼——山下有名的酒楼,此时也正是爆满的时候,楼里座位已经早早订满,跑堂小二忙的不亦乐乎。
眼看着前面两人进了楼,白朝却在外面就被拦下。
“客观,可有预订?”
“预订?”在这里吃个饭还要订?
小二笑了笑,十分礼貌地开口:“抱歉客观,今日客人已满,明日请早。”
白朝:“......”他早晚要被赵瑾年气死。
竟然......竟然连酒楼都早早订好,就为了不和自己一起吃饭吗?
他甩甩袖子转身奔向了酒楼对面。
“哎呦公子,您里面请~”穿的姹紫嫣红的姑娘冲白朝笑出了一朵花。
白朝闻着那胭脂味儿咬咬牙,憋着气进了门。
方一踏入那标着“胭脂楼”的店,白朝面前便又扑过来几个花花绿绿的姑娘,白朝脑子一机灵才反应过来自己进了个什么店。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
他不客气地推开往他身上缠的姑娘们,说了一句倍有面的台词:“把你们妈妈叫过来。”
“好的公子~妈妈,来贵客了~”
白朝捂着鼻子挥挥手,冲着笑容满面走来的老鸨开口闷声道:“给我一个二楼临街的房间,准备几个菜。”
“没问题公子,都给您安排好,您看还有什么要求,我们这的姑娘,姿色可都是上乘,这几个若没有看得上的,妈妈再给您叫几个过来。”
白朝随手点了两个:“快一点,领我过去。”他要被熏死了。
“唉,好好好,”老鸨这样说着却笑得有点勉强,“不过......”
白朝反应过来了什么,他掏啊掏掏出来了一锭银子扔给了老鸨。
此时她终于喜笑颜开,挥挥手让人带着白朝上了楼。
待他到了房间在靠窗的桌前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窗。
姑娘们也是少见嫖.娼还要明目张胆开了窗的,只当他是饿了想先吃饭,便一左一右坐下尽心服侍他。
“公子,您先喝一杯润润嗓子。”姑娘娇滴滴地偎在白朝跟前给他递酒。
白朝还在对面搜寻着熟悉的身影,结果杯子闻了闻,想来也是许久没有沾酒了,便一口一口咋么着。
“公子,啊~”另一位姑娘举着一粒葡萄靠过来。
白朝不由得张嘴接了,然后往一旁退着想躲过那姑娘的波涛汹涌,可是一推却靠近了另一个酥香软怀。
当时他的冷汗就下来了,他只是不喜欢女人,并不讨厌女人,但让他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异性,他真的是浑身难受。
“姑娘,你们不用管我,自己随便吃点,让我一个人静静。”白朝做出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模样。
“公子莫非是,”青楼女子混迹各种男人之间,见过听过的事不算少,看见白朝的样子,不免猜测,“莫非是受了情伤?”
白朝愣了愣。
不待他回答,另一位姑娘已经做出感同身受的样子:“公子一看就是重情重义之人,那人不要你是没这个福气。”
“是呀,我看也是。”另一姑娘接道。“公子若不嫌弃,可以把心中愤懑说出来,小颖和小桃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绝对是只进不出的。”
白朝放下空了的酒杯,看向两人:“两位真是好眼力。”
“哪里。”小桃给他续上杯,“让公子见笑了。”
白朝又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实不相瞒,我现在确实受了很严重的伤。”他捶捶胸口,“太疼了,我要被气死了,不,疼死了。”
“公子不气,我给您揉揉。”小颖笑着靠过来。
白朝伸手指她:“停。”
小颖不敢动了。
“听我说。”白朝点点她,继续说,“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我这人其实很好说话,就是有时候吧,我比较懒,懒得去表达一些想法。”
“有些小事,我是不会在意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什么都挺顺,结婚已经只是一种仪式了,当然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什么时候结,怎么结,我也挺不在意的。”
“当然,我不在意也不代表不同意,我不说也不代表,我不喜欢。”说着他将手里的杯子愤愤砸在桌上。
两个姑娘苦笑着给他续杯,挤挤眼埋怨对方怎么扯到了这么一茬,搞得好好的人变得这么可怕,关键是还说这么多她们都绕不明白的话语。
“怎么会不喜欢呢,”白朝声音低下去,喃喃道,“喜欢都已经不能挽回,我还能怎么办呢?”
还要让他怎么样呢,他已经这么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这么勤快过,要把他的心刨开给他看吗?还是说对方已经不在意,因为对方的心已经变了。
“一个已经变了心的人,该如何挽回呢?”
话音落下,下一秒,白朝整个人载到了桌子上。
“啊!”忽然出现的人将两个欲哭无泪的姑娘真的吓出了泪,跳到一旁看着那人扶起了醉醺醺的人呢。
那人面孔平平无奇,却身姿挺拔,气质不凡,他一手稳稳将人揽在自己胸前,一手掏出来银子扔在桌上,然后刷刷给了两位姑娘一个眼刀。
两个姑娘被看的浑身一震,回过神来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她们,不是故意灌醉他的......
☆、第 42 章
“教主......”银双看着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人,满脸写着疑问。
赵瑾年坐下对桌对面的人点点头道:“抱歉,请继续。”
对面的人不甚在意开口:“无碍,方才说到了青山派,这也是比较棘手的一个。虽然门派弟子人数不多,但其在武林之中的地位不容小觑,尤其是最大的麻烦山岳,本来以为他走了正好,谁知他竟然又回来了。”
“这个交给我。”赵瑾年道。
那人点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还有几个......”
不知过了多久,白朝睁开眼醒来就看到了熟悉的床顶,再看窗外,夜色已经十分浓厚,他是怎么回来的来着?
起身揉揉脑袋,还是有点懵懵的,不过更难受的是胃里,他有点后悔空腹喝酒了。
待他整整衣服下来床,一股香味钻进了鼻子里。
他看到了不远处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粥。
他拿起了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他瞬间明白了自己怎么回来的,不由得笑出了声,几口将粥全部喝光。
所以啊,这人明明还是一样关心着自己,为什么就是不再松口呢。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陪着他玩年轻人爱来爱去的把戏,唉......谁让他是真的爱呢。
想着他换了身衣服,想去对门继续窜门。可是他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了那个电灯泡,不由得放轻了动作,先在门口侧着耳朵听了听,确定没什么动静才出了门。
谁知一出门隔壁的门也打开了,这几天一直躲着自己师傅的山岳猛然和白朝面对面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着和他打招呼:“师傅,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白朝表情和他如出一辙,同样闪躲着答:“有点饿了,我去叫些吃的。”
“哦,”山岳点点头,开口,“正好我也去叫吃的,我帮您一起拿上来吧。”
实际上刚刚喝了一碗粥的白朝只能应道:“好,那你去吧。”
那边山岳下了楼,白朝看着面前依旧紧闭的房门摇摇头,大概是睡了。
等山岳端了饭菜上来,看着他姿势别扭的开门关门,白朝估摸着赵瑾年还是没有下狠手,竟然这这么快就行动自如了。
听着隔壁没了动静,白朝随便吃了几口,又趴到了门口听动静,这次听了足足五六分钟才轻轻打开了门,接着猫到了对门想隔空开个锁,没想到手刚碰上门,门开了,没锁。
他轻巧闪进了屋里。另一边,合上了许久的门又打开,二徒弟山岳看着斜对面的房间脸上表情莫测。
“怎么了?”红花在后面轻声问。
山岳关上门摇头:“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你......”
红花:“我会走的,等我做完任务,最迟三天。”
山岳看她:“你还是在为他卖命?”
“不然呢?”红花也看他,“你坚持你的,我也有我的坚持。”
进了屋白朝先屏住了呼吸,屋里一片黑,果然睡了。
借着一片月色,他来到了床前,盘腿坐在了床前的空地上,盯着熟睡的人看。
他现在的行为真是,有点变态......
不过,看到这张脸白朝心里才算是踏实了,说起来,他俩今天还没有好好说句话呢。
他们也好久没有这样待在一个空间里,就这样静静的,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就是安心的。
床上的人呼吸平缓,睡得很香的模样,白朝蹲一边看着,看得自己都昏昏欲睡。
他往舒适的床上看了几眼,小心翼翼挪啊挪,挪到了床边,将脑袋轻轻搭在了床侧,歪着脑袋继续看。
看着看着,他自己都快睡着了,躺着的人呼吸顿了顿,出声道:“有事吗?”
被抓包的白朝立马直起了身子,尴尬之余发现有些不对劲。
赵瑾年嗓音清亮,不带一丝刚睡醒的痕迹,分明是清醒至极。
白朝更尴尬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嗫嚅几句答:“我来请你吃饭。”
赵瑾年:“……”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如果他再不醒过来,这人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那个,我就想来问问你……”白朝顿了顿,看向赵瑾年,“你……”他又顿住了。
赵瑾年坐起身:“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如果他想谈一谈他们的事,那他就不睡了陪他好好说明白,这段时间,看他这么辛苦,他觉得也够了。
白朝顿了又顿,开口道:“你要不要再去把山岳打一顿?”
赵瑾年:“???”
白朝:“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太快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复合。”
赵瑾年:“......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对策,今天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什么?”有了对策竟然不是第一时间跟自己商量而是去跟别人吃饭?
“明天细说好吗?”赵瑾年心很累。
他这是在推辞,这是在逃避。
白朝眨眨眼,点了点头:“好,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赵瑾年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不过疲惫的大脑让他没心思想太多,躺下就进入了沉睡。
而对面屋里的人今夜无眠。
山岳的伤确实好的差不多了,不说行动自如,但也足以自理。
夜深人静,他躺在铺满月光的地铺上,隔着夜色看床上朦胧的身影,心里打碎了调料罐,什么味都有。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变了。
山岳现在师傅的门前,手抬了又抬,还是没有敲下去。算了,他在想什么呢,没人比他更了解他最尊敬的师傅。
隔壁的门开了又关上,紧闭的另一扇门来了。
赵瑾年脚步无息地走出,关门,然后面色平静地打开了对面的门。
里面的人还在睡着,睡的很熟,想来昨晚没休息好。
赵瑾年无声走到床边,轻叹一口气,摸了摸熟睡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