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对呀!哪能伤人性命!”
常乐一脸傲慢,冷笑道:“比武斗法,生死本就难免,技不如人就是输了!死了!那也是活该!你们装模作样干什么?摆这个擂台,不就是想让学仆替自己出头争高低吗?比如你,言新桑,你带的这个人根本就是你家精英子弟吧?你们下面的人,有多少人敢说不是带着自家精英来比的?现在输了,就说什么只是为了切磋,笑死人了!”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也不敢说什么,技不如人是真的,带的学仆其实是门派精英子弟也是真的,可为了面子斗武,又有几个人是真的要杀人呢?
众人看着那巨蟒血红色的眼睛,敢怒不敢言。
常乐眼睛转了好几圈,又大声喊道:“简随呢?他怎么没来?”
简随太没有什么存在感,所有人都不知道,唯有之前也被罚面壁思过的言新桑的好友,来自莱芜儒门的阮芜还记得这个人,他忍不住仗义执言道:“那个简随……根本就没有学仆,咱们一同被罚,天天见着,不是人人都知道吗?”
常乐听了,高声道:“没有学仆,也有主子自己上来比武的传统!谁让他穷酸呢!”
“简随,出来!别躲了!缩头乌龟一个,穷酸门派出来的穷酸鬼!”
“不出来……”常乐咬牙切齿。
他这几日连连被老仙官责骂,老仙官还每每要补上一嘴:“你看看人家简随,也是和你一同被罚,现在都能收心上课,连背书都比你快得多,你还不多向别人多学学?”
常乐越想越气,自己从来到白帝城研学第一天遇到这个简随开始,就没有过好事!
简随当然不会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经历过应试教育的大学生,就算别的不行,背书是真的厉害,而就这一个优点居然也能被人嫉恨了去。
看来今天简随不叫这头巨蟒咬上一口,这事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常乐带着的奉儿原本是看守他们翼际山的蛇妖,万年来都为他们家族效力,按理说杀伤力太大,不该随着来。这一次他母亲溺爱儿子,同意他带着蛇妖,还施法封印了大部分能力,让蛇妖成了小童模样。
他母亲原本是打算万一遇到险境,常乐能解开奉儿的封印,让蛇妖真身保护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个众家研学令主们闹着玩的擂台赛,竟能值得满心怨怼的常乐解开了奉儿的封印,指使蛇妖咬人。
“简随!滚出来!”常乐还在大声叫骂。
巨蟒被解开封印,一下子控制不住天性,冲着人群昂起脖子,然后血红的双眼带着嗜血的狂杀,长大嘴,一口就要将其中一个学仆吞下肚子!
“啊!小心!”
有人惊叫出声,有人掉头就跑,也有人已经忍不住拔出了剑。
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片尘土飞扬之后,正是万籁俱静,听不到半点声响,也没有被咬的人的痛苦哀嚎。
突然,一道雷霆霹雳从下至上遍布巨蟒的全身,巨蟒痛苦的摆动尾巴,可不知为何它就是动弹不了!
众人愕然间,只听到“哈哈哈哈哈”的嚣狂大笑,那笑声像擂鼓一样震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沙尘散去后,显露出一道不世的黑色身影,衣袍飞舞间通身都带着闪电!
而巨蟒在雷霆闪电中凄厉嘶鸣,黑衣人却在白光闪烁中狂傲大笑。
“区区小虫,焉敢撒野?!”
任风行一只手抓住巨蟒的嘴,另一只手将什么东西刺入巨蟒的口中,然后信手一翻,整个巨蟒被翻面重重摔在地上!
只一个动作,逆转了形势!
众人再看去,原本巨蟒要袭击的学仆被另一个白衣白发的人挡在背后,那人看着年纪不大,少年模样,面对巨蟒却毫不畏缩。
简随对护在身后的学仆道:“你没事吧?”
已吓傻的学仆结巴:“没、没、没事……”
简随低声:“快走!”
学仆爬起来就跑。
简随站起身来,皱眉看向常乐:“常乐仙友,你这是做什么?无法无天了吗?”大哥,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吃药好吗?
常乐看着地上翻滚的巨蟒,怒目喝道:“你从哪里找来的帮手?简随,你还要不要脸了?规矩是怎么说的,除了学仆,不得带外人入城!好啊,你带着外人,还出手伤人,就算我要被罚,哈哈!你也吃不了兜着走!等到咱们都被赶出城,就在外面了结!”
疯了疯了,这人没救了。只要自己能被赶下城,他好像做什么都行,不过常乐说的倒没错,要是被发现研学令主私带外人入城,确实要被赶下城的。
简随还不想被赶下城,于是他说:“谁说他是外人了?他是——”
“哈!你该不会想说,他是你的‘学仆’吧?”常乐嗤笑出声,能一只手摔倒护山蛇妖的人,那是何等威能?而这种大能,都是心高气傲,绝对不可能给人当学仆的!
简随还真被他捏住了七寸,自己就是怕任风行生气,说的是“护卫”……
“什么学仆?”任风行一脚踩在巨蟒头上,无视它的呻/吟,扭过头,用锐利的眼神逼问简随。
简随冷汗:“唔……就是和护卫同义的另一种说法……然后……嗯……”
常乐看出其中端倪,大声道:“他果然不是学仆!我立马禀告仙官!你私带外人进城!”
“外人?”任风行看向常乐,这是他从刚才起目光第一次落到别人身上,先前他的眼中只有巨蟒和简随,仿佛根本无视这些人的纷争。
常乐:“没错,你不是简随的学仆,所以——”
“是。”
常乐一愣:“你说什么?”
任风行仿佛不想再和这些人多交流似的,道:“任风行就是简随的学仆,如何?”
这句话仿佛平地惊雷。
第一,这人是任风行!那可是绝代狂人任风行啊!谁不知道他就是个疯子,不论正道邪魔,纯看他心情想打就打了,连各家掌门都告诫他们出门见到任风行要躲着走的!
第二,绝代狂人任风行居然给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当学仆?
众人的目光忍不住打量起简随,似乎想看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非同寻常的能力。
简随表面淡定,仿佛自己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只是素日里低调不显摆。内心实际已经快哭了出来:风三岁,你也太给我面子了吧?!
为了答谢你,我给你织个毛衣、呸,围巾吧!你天天敞开着胸肌不冷吗?
众人心中看他淡定如斯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感叹真人不露相啊。
然后任风行又转过头,看向简随,好奇发问:“学仆到底是什么?”
第24章
面对好奇心旺盛的任风行,简随只得道:“等结束了同你解释。”
任风行:“结束了。”
简随一愣:“什么?”
“难道没结束?”任风行挑起眉毛,脚向下发力,踩在他脚下的巨蟒又惊又惧,痛得不行,居然变回了原先奉儿的模样。
任风行见巨蟒变成小童样子,他的兴趣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脚踢开,喝道:“滚!”
奉儿滚到常乐脚底下,哀嚎道:“主子……”,没想到常乐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骂道:“没用的废物!”
常乐死死地盯着任风行与简随,恨得牙齿在打颤。可他也知道,实力差距太大了,有那个疯子在,他可能根本近不了简随的身!
任风行对这对主仆的互动毫无兴趣,他的目光又冷冷地扫视了周围一圈人,似乎想要寻找到能够引起他兴趣的对象。而他目光所及之处,人皆后退几步,谁都怕这位绝代狂人没有尽兴,拎起他们再打一顿。
只有言新桑还勉强显得没有太僵硬,他拱了拱手,挤出一个笑容:“久闻绝代狂人威名,今日一见,不同凡响,晚辈实在三生有幸。”
任风行却根本没有理睬他,只是转头对简随:“小子,走了。”
然后雷霆闪电白光乍现,任风行的踪迹消匿了。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任风行的忽闪忽现,一时,谁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有简随这时慢慢开了口:“新桑仙友,还有其他几位仙友,你们的学仆受伤了,不带下去赶紧医治吗?我虽不通医术,但看几位的伤口似有黑气萦绕,会不会是中毒了,需不需要特别的解药呢?”
他这一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常乐。
众人的目光皆表达了一个意思:你的学仆伤了人,难道你不来善后?
常乐阴测测地看了看眼前的众人,从衣袍里取出一个瓶子扔了出去,言新桑反应很快,一把接住了瓶子。
众人被他的态度气得不打一处,又见那蛇妖现在动弹不得,于是纷纷撸起袖子想教常乐做人,倒是简随催促道:“各位先为伤者敷药吧,看他们怪难受的样子。”
言新桑郑重其事对常乐正色道:“今日之事,言某会全数如实上报仙官。”
他们都是各家各派的精英子弟,所处门派虽然比不得白帝城位高势大,但白帝城毕竟也不能真的怎么惩罚他们这些学子,最多就是责骂一顿,赶出城去。常乐今日所做的事,不意外会被赶出城了,等出了城,他们之间的恩怨就成了家族门派之间的恩怨,那时再去解决了。
简随方才的提醒,也只是想告知他们,此地不宜动手罢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也就住了手,带着伤者离开,把这笔账暗暗记下。唯有言新桑和阮芜还在,向简随致谢。
简随连忙摇摇手:“是任风行制止的,与我没什么关系。”
简随见言新桑似乎想开口询问任风行的事情,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绝世狂人似乎与我们门派有什么渊源,这一次我来白帝城,仙尊便请求他前来保护我几日。其实,我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交,你看,方才绝代狂人不也抛下我就走了?”
简随这么说,倒让言新桑能够接受。比起任风行和眼前这个看不出有什么特能的少年私交好,任风行和他师门有渊源所这件事更容易让人接受。不过能与绝代狂人有交情,北斗灵脉的势力比他之前想象的深远多了。
言新桑是衡水剑派钦定的继承人,说话做事都难免第一时刻为门派考虑,简随就是怕他这样,所以不想惹上麻烦,便推脱自己和任风行不熟。
相比起来,阮芜倒没那么多想法,他真心恭喜道:“简随仙友竟能有绝代狂人相护,这是天大的荣幸呀。”
“阮芜仙友说的是,而且我还要多谢仙友方才为我出头,仙友不愧是出身莱芜儒门世家的儒生,真是位直言不讳的真君子呢!”简随诚心诚意道。
阮芜羞腼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因言新桑要将此事报于仙官,阮芜陪他一起去,简随便与他们辞别,回了自己屋子。
他回了屋,任风行不知去了哪里,这几日任风行都是想出现就出现了,也不知道在干嘛。简随坐在床上,找出了一盘坚果磕了起来,脑海中回忆起方才的片段,于是低声问:“风母……我没看错吧,先前风三岁制服巨蟒时候,手里的是一柄长剑吧?”
风母的声音传出来:“没错,奴家也注意了,确实是剑,就是闪现得特别快。”
简随摸摸下巴:“所以他是个灵剑之主?”
风母:“应当是。”
简随叹气:“这就难办了。”
他伸开后,向后一仰,躺在床上舒展着自己。
“风三岁那个脾气……和小云道长不同。也怪我,早发现他是灵剑之主,他说可以允我一件事的时候,我就直说要剑精就得了。这下好了,本来让风三岁护卫一个月,他看起来就压着火气,我再说还要剑精,我估计……会被他直接电死了……”
简随正闭目想办法,风母突然道:“主人,老仙官来了。”
简随立刻翻身起来:“能听见心声?”
风母:“对!是说先前巨蟒的事,不过好像……很乱。”
简随:“?”
简随走了出去,刚好老仙官也到了门口,简随连忙拱手行礼。老仙官待他不错,这几日上课见他对修行术法的基本功不太了解,都特意从基本功开始讲起,让简随学了好些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他自己上课也是拿出高三生的劲头,认真做笔记。
奇怪的是,不过两日不见,这位老仙官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而且整个人也显得郁郁的,没有先前精神矍铄的样子。
简随倒不想探听别人的隐私,于是只是关切道:“老先生面色不好,是休息不好吗?”
老仙官听他这么说,摇了摇手,道:“没事……我来是告诉你,常乐的惩罚已经下来了,他会被关到这次研学结束。”
不是赶下城?简随有点意外。
“你知道白帝城共分上天城,和下天城吗?”
见老仙官突然考较起基本常识,简随连忙回答:“知道,下天城是百姓所居,白帝住在上天城,我们现在也在其中,上天城平日结界大开,且在空中漂浮,唯有特定的时日才会落地,让人进出。”
“这一次,上天城漂浮的非常高……非常高……”老仙官的手捏住简随的肩膀,而且力道特别大。
简随不明所以:“先生?”
老仙官的手好像突然失了力气:“你之基础太差,这几日要好好练习上课学到的东西。”
“这是自然。”
“我听说绝代狂人是你的学仆?”
简随连忙又把绝代狂人和师门的渊源的废话拿出来说了一遍,老仙官点了点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