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已然有了先见之明,早早就将手指握成了一个拳头,让陆怔没办法下手,而陆怔这次却也丝毫无所谓似的,干脆就握住了常清的拳头。
常清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收了石锅,我和我师傅进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到了晚上看不清路,容易出事,打算在当地住一晚上,村长让我们睡了一个偏房,也在门口撑了一柄黑伞,而且用线绑着,让人告诉我们不能把伞拿下来。”
“门口一把黑伞撑着很不方便,也没有门,只有帘子遮着,我当时也不懂当地风俗,晚上睡觉前觉得不舒服,把黑伞解了下来。”
“然后呢?”
“然后……”常清脸色有那么一丝僵硬,他吸了一口气,说:“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头上一直有水滴下来,冰凉冰凉的,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女人的脸,模糊的,带着水汽,脸上属于眼睛的部位都是空洞洞的。”
陆花吸了一口冷气,恨不得将他和陆怔两个人都抱到自己怀里,常清没有抽出手,所有人目光都在他身上,虽然没在阴影里,但是他们要是做这是动作,还是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呢?”陆适催促道,“别总是停顿啊!”
常清从陆怔手上炙热的温度中回过神,声音都有些发虚,“还有什么然后的,我当时马上就爬起来,把伞重新挂了回去,再睡就没有看见那个女人,早上起来问了我师傅,我师傅说没有看见那个女人,但他去问了村长,村长说挂黑伞是因为有个支教女老师被丈夫按在水盆里溺死,之后变成了鬼会每家每户问她老公在哪儿。”
陆怔却皱了一下眉,问:“你和你师傅睡一张床?”
常清顿了一下,看了陆怔一眼,他的脸庞隐没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但常清总觉得他应该已经皱起了眉,他没由来的一阵心烦,嘴里却已经开始解释道:“条件差,哪注意得了那么多………还有我师傅有老婆孩子。”
众人对他们的对话当做没听见,尚书呵呵笑道:“我看你年纪轻轻,经历居然这么多。”
常清说:“还不止,我还去深山里收过药材,也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往这些地方走,遇到的事情又怪又多,胆子小的人做不了。”
陆怔听他说这么多,胸口微微有些堵,他没想到常清以前过得这么艰苦。
之后又讲了几个鬼故事,轮到阿坚的时候,他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众望所归的抽牌,也是很巧,陆怔抽到了国王。
但是这个国王必须惩罚没讲出故事的人,其他人就算遭殃也只是顺带,陆怔看着阿坚的目光渐渐幽深。
阿坚表示自己很惶恐。
陆适性子很急,已经忍不了了,催促了一声:“你快点啊,别总是浪费时间。”
陆怔沉吟了一声,说:“要不然学一下鸡叫。”
阿坚:“………?”
见陆怔不像开玩笑,阿坚只好“咯咯咯”叫了几声。
见陆怔点了点头,阿坚觉得这个要求简单得有点不可思议。
又过了一轮,又轮到了陆怔,陆怔表示自己依然没什么可讲,是个没有故事的冷酷男人。
陆适已经兴奋地打起鸣来,他让大家抽了一次牌,终于抽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国王。
“呵呵,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落到我手上吧?”陆适狞笑道。
陆怔无言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赶紧的。”
陆适说:“我得好好想想。”
他的目光像鬣狗一样幽幽地从几人面前扫了过去,最后落到了常清脸上。
常清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由得抖了一下,随即,就听陆适说:“你们俩手在底下干什么?”
陆花立即低头看去,看见了陆怔握着常清的手,她迟疑了一下,也伸手握了上去,抬头对陆适说:“是我们三个人的手在底下干什么。”
陆适也不在意,他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俩,然后说:“要不然让常清公主抱我哥怎么样?”
“别了吧,体型差距太大了,别搞这么难的。”孙怡和陆适关系好一些,听了他的话,就出口阻止道。
陆适看了一眼陆花,见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好像他一有不好的打算就要甩脸色给他看。
陆适撇了一下嘴,使坏的心思稍微灭了些,他不由得发了一会儿呆重新想一个惩罚,听到有人催他,他回过神来,说:“这样吧,让我哥做30个俯卧撑,然后常清站在我哥背上。”
陆怔:“………”
陆适看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的样子,不由得翘了翘嘴唇,故意说:“不想常清啊,那就让尚书站你背上吧。”
尚书叫苦连天,粗声粗气道:“为什么总是我躺枪?”
陆适盯着陆怔,“你干不干?”
陆怔慢吞吞地说:“行,你是国王,听你的。”
他松了抓着常清拳头的手,看了常清一眼,说:“过来。”
常清有点尴尬,忍不住看了陆适一眼,陆适若无所觉,还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傻笑了起来。
陆怔开始做起了俯卧撑,常清一只脚踩到了他宽阔的脊背上,总觉得再一只脚上去,陆怔就会整个人都被踩趴了。
陆适催道:“你快点啊。”
常清拿了一个垫子,放到了陆怔脊背上,对陆适说:“坐可以吧?”
陆适想了想,说:“行。”
常清便坐到了陆怔脊背上的垫子上,这难度减少了些,30个俯卧撑倒也没有那么难了,常清的注意力尽量不放在陆怔身上,却难免能感觉到陆怔随着动作而张开的背部肌肉,紧实、且充满弹性,即使隔着一层垫子,也能感觉到其中的热量和坚韧。
这种行为其实都有些暧昧了,陆适不清楚,但陆怔不可能没感觉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做俯卧撑的动作变得很快,脊背也变得很有弹性,变得又滑又抖,常清的臀部被弹开,又落了下来,几乎坐不住他的背,只好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衣服。
30个俯卧撑很快就做完了,陆怔难免有些喘,额头也冒出了一点汗,陆适哼哼道:“才30个就喘成了这样,你身体素质不怎么样嘛。”
陆怔心情似乎挺好,没有刺他,乖乖地坐了下来。
常清感觉自己的臀部都有点发麻,这种感觉很奇怪,若是没有多想,可能不会在意,但一旦知道陆怔对自己的心思后,他的注意力很难不落到自己臀部。
注意力一旦在那儿了,就越发感觉有些麻,不对劲,各种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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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错误
夜谈会没过几轮, 就被陆怔叫了暂停,“太晚了, 回去休息。”
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都还有些留恋, “要不然去唱歌?”
陆怔没这个心思, 常清也是,再添一个陆花, 其他人都去ktv玩了,他们三个人踩着夜露往回走。
陆花到了外面, 才开了口, 问:“你们为什么手拉手啊?”
常清:“……”
他哪里解释得出来。
陆怔说:“他手冷, 我给他暖一下。”
陆花:“哦, 这样啊。”她关心地对常清说:“你至少也戴个手套啊!红姐姐会织手套, 我让她给你织一双怎么样?”
红姐姐是尚书的老婆。
她信了,她居然信了!常清无言了一会儿,才说:“不用了,我用不着手套。”
这具身体大概底子不是很好,所以体质除了不怎么生病之外,还有畏寒的毛病,到了冬天, 身上的不怎么暖得起来,想秋天刚来那会儿, 他就已经套上了厚毛衣, 更别说这冬天的冰寒, 他里里外外套了五件衣服,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臃肿了,这手上的味道还是温凉的。
戴手套也没用,不过被陆怔握了那么一会儿,倒是热了些。
常清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不由得脸热了一下。
他们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常清又缓了脚步,等身后的陆怔与他并行,才压着声音开口说:“我们谈谈。”
陆怔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常清说:“八点的时候,我去你书房。”
陆怔“嗯”了一声。
回到了卧室,常清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头发到现在有一个月没去剪了,长长了许多,他拿起剪刀自己修了一下,将额前碎发遮住的眉眼重新显露了出来,又涂了一下润唇膏,到了冬天,他也不可避免的有些嘴唇脱皮,有些不好看。
他没意识到这种又是照镜子,又是涂润唇膏的行为,终究还是因为想在陆怔面前展现一个更好的自己。
他擦完润唇膏,才觉得好了一点,不会在和陆怔说话的时候让裂开的嘴唇吸引他太多的目光。
搞完这些,常清又将剪下来的头发收拾了扫进了垃圾桶,看了一眼时间,才去陆怔的书房。
陆怔开了门,常清进了门,看着陆怔关上门,又反锁了起来,不由得有点紧张。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到了沙发上。
常清没有看他,只垂着眼看着地毯上的螺型花纹,轻声开了口:“你怎么会突然转变得这么快?上次还说不想看见我,现在又……又这样。”
“哪样?”陆怔问他。
常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说哪样?”
陆怔无辜地看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样。”
常清忍了忍,说:“现在又迫不及待穿上了品如的衣服,还想着抗走品如的衣柜。”
陆怔:“……”
陆怔虽然年纪和他差不多,但网络上的梗还真的不太懂,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说:“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常清看见他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心情也松懈了一些,“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变得好骚,和以前很不一样。”
陆怔见他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也露出了点笑来,“你怎么想都行。”
“所以………理由呢?你不觉得对不起他吗?”常清认真地问。
陆怔眼底的笑意淡淡,渐渐消融,多了几分平静和从容,他淡淡地说:“我是很对不起他,我之前也觉得不能有这种念头,但这种念头哪儿能压住,一天一天,都在想你。”
常清脸热了起来,在陆怔的逼视下,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
陆怔也不管,继续用着他那好听的声线说:“很奇怪,我以前也没那么在意你,就有那么一天,突然觉得,你挺好的,一旦有这种念头,就忍不住看你,越看,越觉得你哪儿都好,除了烂好人之外没什么缺点。”
常清没看他,但忍不住反驳:“我没有烂好人吧?”
陆怔皱了一下眉,说:“还不承认?陆花叫你干什么都行?你不是?”
常清叹了一口气,说:“那只是对陆花而已,还有,我也懒得生气,生气也不能改变结果,只会让自己不舒服。”
陆怔说:“那我呢?不能对我烂好人?”
常清这时候才忍不住扭头看他,看见他的表情认真,狭长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有那么几分夺目的光彩。
常清声音不由得哑了几分,“我还能怎么对你好?我又不是你的谁。”
陆怔轻声说:“我想成为你的谁。”
常清没说话。
陆怔说:“你身边的狂蜂浪蝶那么多,不见得有谁比我更好。”
常清辩解道:“我身边没有狂蜂浪蝶。”
陆怔挑了一下眉,冷哼道:“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常清没吭声。
陆怔说:“我哥要是地下有灵,也会觉得把你交给我比交给外人更好。”
常清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有几分好笑地说:“你这话说起来不脸红吗?”
倒轮到陆怔没说话了。
常清注意到他的手指一直在摩挲着杯口,指骨都有些发青的样子。
气氛微微有些冷凝的沉默,过了一会儿,陆怔打破了这个沉默,他开口说:“所以我想尝试,尝试能不能让你喜欢上我。”
常清一顿,“为什么要尝试这个?”
陆怔声音不紧不慢,带着几分低沉的悦耳,他说:“以你的意愿为主,你以后喜欢上谁我都会祝福你,但你要是喜欢上我……那我就没办法了。”
陆怔注视着常清的眼睛,唇角扯了起来,带着几分狂妄的弧度,那双弧线狭长又带着几分锐利的眼睛变得越发锐利起来,精光湛湛,“我哥那么疼我,想必会放心把你交给我。”
常清:“……”
陆怔这是从另一个死胡同,走向了另一个死胡同。
常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才说:“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陆怔说:“不早,再晚你是不是就要和姓林的跑了?”
常清:“啊?”
陆怔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个纸包,放到他面前,常清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都是自己的照片。
常清无语地抬眼看陆怔,心里竟然也升不起什么恼怒的情绪,他还挺平静地问他:“你还监视我啊?”
陆怔理直气壮地说:“我关心你。”
常清说:“关心不是这样用的,你在疯狂侵犯我的**权。”
陆怔压了一下眉,坚持道:“只是关心你……那个林逸风也喜欢男人,你不是不知道。”
常清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个屁,林逸风比我优秀多了,你不应该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