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完这个夹那个,很快把方天灼的碗塞得满满的,最顶上的茄子摇摆着从碗里掉到桌子上,何筝立刻缩回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自己吃自己的。
方天灼放下了筷子。
又一次被按了暂停键的何筝:“……”
他犹豫着,也轻轻把筷子放了下来。
方天灼道:“朕去沐浴。”
南门良急忙命人准备热水,何筝脑子里想着他的避孕小丸子,手上片刻不停的朝嘴里扒拉吃的。
他决定以后每天吃十顿饭,把自己养成猪,就不信对着浑身猪油的他方天灼还下得去嘴。
方天灼在偏殿沐浴,何筝趁机吃撑,刚想溜走,南门良就笑着来叫:“公子,陛下让您进去伺候。”
他一脸欢喜的模样,活像这是给何筝的天大的恩赐。
何筝心想:呸。
嘴上道:“嗝——”
南门良:“……”
可作吧。如此不成体统,陛下早晚把你砍咯!
作者有话要说:吃到很胖很胖的猪猪筝叉腰得意:你看,我肥的腿都没了!
方皇:有臀则行,要什么腿。
第9章
何筝磨磨唧唧的走向偏殿,屏风后面已经雾气氤氲,他蜗牛一样小碎步的挪,嘴里无声的骂着方天灼,到了屏风前,悄咪咪探了探脑袋。
方天灼背对着他,靠在桶沿长发披散,修长的手臂懒洋洋的撑在浴桶上,仅露出宽大的脊背。
方天灼寝宫有独立的浴池,来这儿洗澡可真是委屈他了。何筝撇着嘴,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到了这儿他才真正明白,在现代,哪怕是再牛逼轰轰的boss他都能套麻袋打一顿或者骂几句解气,可方天灼,打一顿骂一句小命都得搁里头。
“今日怎么这般懂事了?”低沉磁性的男声传来,何筝条件反射的把脑袋缩回去,犹犹豫豫思考了下这句话的意思,他立刻走了进去,“陛下真是英明神武,不回头都知道是我呀。”
这话里的意思他也听出来了,方天灼根本就没让他伺候,南门良这个死太监在骗他!
他拿瓢舀了水往方天灼身上浇,看到他身上有些旧伤,平时他俩关门办事儿,何筝从没注意过。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时不时响起。
方天灼眉头微微一皱,忽然睁眼看向他,何筝正一脸好奇宝宝一样的表情盯着他胸口的一块不规则凹陷,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立刻下意识右边挪脚,朝他身后躲去。
方天灼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何筝心里一紧,被他强行扯到身前。男人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危险:“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何筝疑惑,味道?他闻闻自己的手臂,他身上能有什么味道?难道是,他凑近方天灼:“口臭?哈——”
方天灼一把将他甩了出去,额头突突直跳,脸色阴沉。何筝垂着手站在一旁,小声道:“亲都亲了,还嫌弃呢哼哼。”
方天灼耳聪目明,微微凝眉,半晌道:“宽衣,过来。”
何筝一秒会意,一秒不满,一秒洒脱,方天灼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腕,活像他是某某中药一样轻轻嗅着。
他并不是第一次留意到这股味道,但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味道不是衣服上的,更不是熏香炉里另外加的,而是何筝本身……从皮肤里,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味道很浅,但相当悠长,不仔细很难注意,但搭配着何筝这举世无双的皮囊,完美结合使男人的肾上激素急速分泌,让人……难以克制。
方天灼眸色暗沉,“你进宫之前,可服过什么东西?”
“生子药?”何筝回忆,文里倒是有这一段,何筝是被人按在地上强行灌进去的。这么一想,何筝脑子里陡然闪过了一个无比真实的画面,仿佛他曾经亲身经历。
看不清脸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敲着扶手,他被几个人像狗一样按在地上,浓郁的汤汁被迫从口中灌入,任他如何挣扎,也还是被迫捏住了下巴。
他脸色白了白,原主留下来的过分真实的记忆让他几乎产生错觉,仿佛真的经历过。不是一次,是七天,为了改变体质,他不能吃饭,何相也不许他出门,每天一碗生子药,足足喝了七日,才得以重见天日。
被放出来之后他害了一场大病,何相国请了府里懂医术的幕僚来诊,说他体质的确虚了许多,这是强行改变体质的代价。
而何筝也发现自己外表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就绝色的脸越发细嫩,活脱脱像是被镀了光。
调养了一个多月,他就被送进了宫里。
真是好惨一男的。
不做主角可真亏。
方天灼凝望着他,沉声道:“想到了什么?”
“我……”何筝回过神,道:“我只是想起,改变体质时候的经历……”
方天灼不语,何筝垂眸卖惨:“那段时间好痛苦,好痛苦,每天皮肤都像是被人活活剥开又缝合,骨头像被砸碎了又拼好,血管里奔流着的全是嘶吼的小虫子……”
方天灼眸色闪动,何筝说的自己都心疼哭了,眼睛湿润的看向方天灼:“原本其实,我也很强壮的,并不会跪一下就走不动,风吹一下就发热……哎呀,我说什么呢,陛下您别往心里去。”
何筝说一半留一半,伸手去拿水瓢,却被他又一次抓过来:“衣服穿上。”
何筝麻利的穿上裹好。
方天灼道:“说下去。”
何筝道,“没,没了。”
方天灼挑眉。
推辞到此结束,何筝眼圈一红,又开始他的表演:“其实,其实我知道我说这些陛下不爱听,原本我也不愿告诉您的,毕竟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自作多情,喜欢您原本是我自己的事,可既然您问了,我就大胆求个恩典……行,行吗?”
喜欢您原本就是我的事……方天灼第一次听到这种告白,低声道:“说。”
“……”何筝为难的咬唇。
“若是不中听,朕也算你无罪。”
何筝却闭了嘴:“我,我还是不说了。”
方天灼有生之年第一次被勾起好奇心,胃口被钓的死死的,他阴郁道:“不说就把你拉出去砍了。”
何筝眼泪蓦然一下子涌上来,扁着嘴要哭不哭的表情刺激的他心里微微一抽,方天灼顿了顿,一句“罢了”还未出口,就听他小声说:“我就想……”
“?”
“想让陛下多疼疼我。”何筝细声细气道:“我受了那么多罪,多想心上人可以疼疼我,我知道陛下与常人不同,您哪怕稍微把我放在心里一丢丢……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狗比方天灼,对老子好一点啊!日子真的快过不下去了!!
方天灼天大的本事也听不到他心里真实的咆哮,他垂下睫毛,又缓缓掀起,跟何筝怯生生的小眼神对上,心湖泛起涟漪。
何筝……第一次有人能把邀宠说的如此自然合理。仿佛他不疼他,就天理不容了。
方天灼伸手,何筝立刻主动把脸蛋送过来,趴在桶沿乖的像猫儿,方天灼轻笑一声,凑到他唇边轻吻:“那朕今晚便多疼疼筝儿,可好?”
实话实说,何筝其实觉得不太好。
但他显然没有抗议的权利,他被拉进水里,又湿漉漉的出来,天色沉沉的,彻底的暗了下去。顺意跟南门良对视了一眼,在方天灼抱着何筝进了寝室之后,立刻关上了门。
南门良抱着拂尘,满心意外,陛下今日好像尤其高兴。这个何家公子,哄人的本领倒是高的很。
何筝二十多年都没有的性·生活在古代体验了个痛快,睡得迷迷瞪瞪的翻了个身,细白的腿无意识的翘到了身边人身上,他朝那温暖的地方蹭了蹭几秒,忽然惊醒。
方天灼正在看着他,也许是错觉,他的眼神竟然百年难遇的……温柔?怕是眼花了。
“陛下……”何筝急忙要坐起,却被方天灼一把拉了回去,“筝儿累坏了,再睡片刻。”
何筝眨眼:“那您今天不上朝么?”
“今日沐休,无朝。”
何筝窝在他怀里,眼珠转了转。他发现方天灼像个小姑娘,必须要哄着,骗着,撩着。卖惨,示软,情话,都可以安抚他,让他变得乖乖的。
不过,休息的话,要干什么呢?
现代的话何筝通常会打游戏,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打游戏。没有女朋友,男性朋友倒是有几个,但男生很少逛街,顶多很喜欢的英雄电影上映会去结伴去看。
说起来,他的复联四还没来得及看呢,也不知道终局之战是什么样的,他喜欢的那些英雄会不会活过来。
何筝心里有些遗憾,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扯回如今。那,古代休息有什么娱乐呢?
何筝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出宫。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何筝立刻有些紧张,方天灼搂着他,大手抚着他柔软的发,一下一下,何筝偷偷看他表情,张嘴又闭上。
不,不敢说。
心虚的很。
他怕自己说了,方天灼会敏感的注意到他想出宫的打算。
“陛下,您今日有什么打算吗?”
“沐浴,焚香,过几日清明,要祭祖。”
事儿可真多。
何筝问:“那陛下平时休息玩什么呢?”
“骑马,射猎,赏花,去军营,批奏折,投壶……”方天灼淡淡回忆,道:“筝儿想玩什么?”
“我想骑马射猎!”何筝难掩激动,矜持的小幅度举手,选择了可能出宫的玩法。
方天灼略作思考,道:“会骑吗?”
何筝立刻缩手,软怂怂的摇了摇头。
方天灼笑了:“过几日春猎,带你去看。”
“可,可我想学……”何筝软软的期待道:“我要是学了,说不准还能给您长脸呢。”
“朕想想……”
“说不定我天赋异禀呢。”何筝吹着枕边风,又叭叭说个不停:“可能不需要您怎么教,我一碰马就会骑,一见弓就会拉,一瞅见小动物,咻咻咻~三发连射,全中!拉弓射箭,百步穿……”
方天灼看他。
何筝立即闭嘴。
“罢了。”方天灼终于想好,声音低柔宠溺:“既然筝儿想出宫,朕就带你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筝筝:后颈发凉。
方皇:呵呵。
第10章
不是带他“骑马”,也不是带他“射猎”,而是带他“出宫”。
何筝表情维持不动,但是心里已经打起了鼓。他怀疑方天灼是看出来了什么,这句话似乎在意味深长的隐喻,亦或者说是一个警告。
何筝爬起来穿上中衣,起身去拿外衫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男人正披散着长发露着双肩,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望着他。
何筝迟疑的拿着下人送上来的衣物走过来:“这个……”
方天灼伸臂。
何筝深深的感受到了古代妃子的委屈,不光要侍寝,侍寝完了居然还得给他穿衣服?!有没有人权了!
何筝闷闷不乐的重新爬上床伺候他穿中衣,方天灼望着他的表情,轻笑:“不高兴?”
当然不高兴了,何筝自己还手足酸软呢,办完事儿累坏的又不是他方天灼自己。
何筝语气飞快的否决:“怎么会呢,伺候陛下分明是我的荣幸呀!”
方天灼随意的长着双臂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何筝露出虚伪的快乐表情,给他系衣带的手却十分笨拙,系好之方天灼胸口露了一大片,他疑惑,随即决定不管,反正没穿好不舒服的又不是他。
刚要下去,方天灼突然伸手把他抱了回来,道:“没穿好,重新来。”
何筝脑袋撞到他胸前,方天灼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对方瞬间郁闷、紧接着认命的小表情,莫名愉快。
好不容易伺候方天灼穿好了衣服,下人又送来了佩饰,何筝抿着嘴,凑过来帮他挂在腰间,才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高兴道:“好啦,陛下您真俊!”
方天灼道:“辛苦筝儿了。”
“哪有,伺候陛下是草民的福气。”何筝讨喜的说完,转身坐到床上去穿自己的衣服,套了个袖子忽然停了下来开始发呆。
方天灼:“嗯?”
何筝蔫蔫的:“累了,歇歇。”
“为何不让下人伺候?”
何筝郁闷,怎么他伺候方天灼的时候不能停,自己衣服还不能想不穿就不穿了?
他顿了顿,乖乖答:“除了陛下,我不想让别人碰。”
方天灼轻笑,道:“筝儿想让朕亲自伺候?”
何筝做惊恐状辩解:“草民岂敢!”
你的眼神明摆不是这么说的。
方天灼弯着唇,他越发觉得这个何筝与众不同的很,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那双漂亮的眼珠儿滴溜儿一转,鬼主意就暗搓搓的上来了。
伺候自己原本是他的本分,可他竟敢想让自己伺候回去,当真有趣。
下人端上热水,方天灼转身走了出去,何筝对着他的背影打了一拳,骨头酥软磨磨蹭蹭的继续穿衣服。
这几天何筝自己在披泽殿,早餐一般喝白粥吃青菜,以素食为主,中午多加一盘子肉是顶顶的了。
可今天方天灼临幸披泽殿,早膳居然就有四个荤菜,不过何筝现代生活习惯了,尽管心里不岔,早餐也没胃口吃荤,就夹了一块清蒸的年糕朝嘴里送。
方天灼没有动筷,而是在看他,南门良忽然上前一步,踢了一下何筝的凳子,何筝手一抖,年糕啪叽掉回了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