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也知道刚才是自己的错,抬起头讨好地朝沈风月眨巴了几下眼睛。
小眼神挺无辜,沈风月也不好再说他了,继续带着他躲黑水。
但是随着黑水越流越多,地面干净的面积越来越小,黑水漫过地面,只剩下两个巴掌那么大的地方。沈风月让了一半给青年,他俩单脚站立强撑着。
最后连单脚站的地儿都没了,他只能踮起脚,尽力站稳。
系统在旁为他加油打气:“加油!稳住,我们能赢!”
沈风月身体抖得厉害,听了系统这话抖得更厉害了,之前是帕金森式的,现在就一电动小马达:“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
系统宠溺道:“乖,我在精神上跟你一起踮脚呢。咱俩一个肉体受苦,一个精神受苦,同是患难亲兄弟啊!”
“……”神他妈患难亲兄弟。
沈风月余光中见青年也是抖得一比,都在强撑着,灵机一动开口道:“咱俩手搭着手,还能再撑一会儿!”
青年依言跟他手搭着手,果然有了同伴后他们抖动的幅度减少很多。
但这终究不是个办法,沈风月低头盯着黑水,仔细一看发现其实黑水很粘稠,加上它黑黑的,就像是兑了略多水的芝麻糊。
粘稠的黑水一点点向这边移动,一路攻城略地,畅通无阻,眼见就要到他们脚下了。
沈风月看着青年,悲声道:“兄弟,没想到咱俩今天要死一块儿了。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咱们可能要达成另一个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了。还没来得及认识你呢,我姓沈,你叫我沈哥就行。”
凡是沾染上黑水的都会膨胀变大,样子死难看了,于是沈风月又一次闭上了双眼,嘴里说道:“兄弟你也闭上眼睛吧,不然可能待会儿会被自己给丑炸的。”
青年没想到沈风月会跟他说这样一番话,侧过脸抿开笑意,又抬眸看他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的样子,眼里满是兴致盎然。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有趣的人。
脚下的黑水先是一停,然后动作温柔地流到他们脚下。
青年放下踮起的脚,两脚踩在黑水里,抱着沈风月的手臂将他一把拉下来。
闭眼等死的沈风月突然被人拽下来,心脏骤然一停,吓得他就是一声尖叫。
“你干啥!!!!”
青年见把他给吓着了,双手合十前后晃动,向他道歉。
心脏又重新活蹦乱跳起来,沈风月抓了抓头发,只觉得今天小心脏受的刺激不小,事情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一会儿是险境,一会儿又有转机,跟小说似的。
他故作坚强了一番,低头发现他们踩在黑水里,但是身体没有膨胀变大。
怎么回事?
沈风月怀疑是身体没有直接接触的缘故,所以试着踩了踩黑水,又踢了踢,溅起来的水落在脚踝上,身体也没有发生异变,这才暂时放下心来。
“目前看来这黑水对我们没危险,但是我们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青年在原地站着,沈风月踏着水跑到窗子边想要翻出去,他脚刚踩上窗沿,一个健步要翻出去就被一道屏障给弹了回去摔在黑水里。
沈风月都给摔懵了,坐在地上不动。
青年急匆匆过来将他扶起来,沈风月道了谢,然后道:“现在门被怪物给堵住了,窗子也有禁制出不去,而这黑水还在上涨。这是……淹了咱们的节奏?”
青年说不了话也不能出什么主意,沈风月也是毫无思绪,他们又出不去,只能被困在这里干等干想。
水比他们想象中涨得还快,一眨眼的时间已经淹到脖子了。
大量的水会产生一定的压强,沈风月在水里蹬着腿试图往上浮一点,而青年看起来不会游泳的样子,正艰难地扑腾。
他扑腾扬起的水花无情地拍打在沈风月的脸上,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沈风月急急喊停:“别别别!别再扑腾了,越扑越下去。你跟着我学啊,身体放轻松,随着水流自然地摆动。”
青年照做但收效甚微。
这时水已经淹过了他们的头顶,离天花板还有一点距离,沈风月水性稍微好那么一丁点,能游上去换气,但旱鸭子小弱鸡却不行,还在原地扑腾。
系统看得心急得不行:“沈风月,你快看,那小弱鸡快不行了!”
沈风月看不到水下的情况,正浮在水面上换气,闻言道:“他咋了?”
系统实时播报情况:“小弱鸡两眼直翻,喝了一肚子水,像条死鱼一样快要翻肚皮了。你快想办法吧!他不能嗝屁啊,他嗝屁了咱俩咋办?”
系统的比喻跟屎一样,但是现在不是内讧撕逼计较这个的时候。
“那你说该咋办?”
系统献出良计:“你不是会游点泳吗,你换气后下去给他度一口。”
“靠,你他妈当度仙气啊!”沈风月一听就立刻炸毛,“老子的初吻不想献给一个男人!”
系统幽幽提醒道:“不好意思,恕我直言,您的初吻早在上个世界就给了一个男人了。”
“靠!”提起这茬就来气。
系统:“要么度气,要么死翘翘,你看着办吧!”
沈风月气得直翻白眼,感觉自己也像条死鱼一样要翻肚皮了,但是没办法,在小命面前,什么东西都可以弃之如弊履。
大口吸了一口气,快速潜下去,在系统的指引下顺利摸到那个人形生物,看样子是差不多快翻肚皮了。
妈的,小弱鸡,这是你欠老子的!
沈风月一个俯身下去,触碰到两瓣微凉的东西,撬开牙关将口中藏的气尽数度了过去。
青年睁大双眼,错愕地看着面前闭着眼为他度气的人,水波拂过他长而卷的睫毛,水里他闭着双眸的面容温柔得不可思议。
沈风月度完气后也不耽搁,抓着青年的手,努力往上游。
青年扣紧那只手,收紧。
带着青年仰着头浮在水面上换气,又怕他沉下去,所以不敢撒手,和青年紧紧相握。
他们保持着这个状态不知过了多久,水位竟然开始一点点下降,察觉到这其中变化时沈风月面上十分窃喜,青年被这份喜悦所感染,也跟着弯了眉眼。
等水彻底退下后,沈风月才松开手,和青年躺在地上,已是筋疲力尽。
累成这样也没精力去害羞刚才度气的事情,他们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睡着了。
沈风月睡着了后在他旁边装睡的青年睁开眼睛,看着沈风月因疲乏而睡得格外熟的样子,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事情,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伸手摸了摸嘴唇,他还记得这人嘴唇温热柔软的触感。
再看他睡得这样香甜毫无防备,青年忍不住心痒痒,最终俯身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沈哥?”
那人砸吧了两下嘴,翻过身去继续睡。
青年温柔地笑了,也躺下了,轻声道:“好好休息。”
*
沈风月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梦境世界。
白雾弥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系统,你有什么想法吗?”
系统也刚醒:“啥?”
“……”
沈风月说:“我有了个新发现。”
系统:“说。”
“我发现在梦中梦世界待的夜晚越多,小木屋能够保护我的范围就越少。第一个晚上那些怪物还被困在门外呢,第二个晚上居然就能破坏门了,而且还出现了黑水什么的。不能就待啊,指不定后边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咱们呢。”沈风月说了一长串后又联想起了疯女人,“你还记得那个神经病疯女人吗?她一直在重复星期五什么的。”
系统记性比他好:“她说还有三天是星期五,问你你害怕了吗。”
沈风月想出了那么点东西:“咱们遇见她时是星期二,然后当天晚上是第二个晚上。如果这样推的话,星期五一定会发生什么。要么死,要么活着回去。”
系统语气凝重:“时间有些紧迫啊,你一定要赶在星期五前找到线索。”
沈风月也知道时间紧迫,压力很大,不再耽搁时间,推门进了小木屋。
章节目录 时光的秘密
再次进入梦中梦世界,他已不再是孤身一人,映入眼帘的是青年恬静的睡颜。
青年侧躺在地上,头放在臂弯里,紧闭双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道阴影。他嘴角微微勾起,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梦里像是有糖,勾起的弧度里有着醉人的甜。
整个人宛若一个不小心坠入凡间的天使。
沈风月蹲在天使旁边,摇了摇对方,毫无反应,天使睡得跟猪一样。沈风月暗道这天使心挺大,这种情况还睡得着。
青年胸口有规律地起伏,呼吸绵长。沈风月终是看不下去了,将天使的鼻子捏住,想将他给憋醒。
没想到人家改用嘴巴呼吸了,照样睡得死死的。
沈风月默默将青年的嘴巴顺便捂住。
鼻子和嘴巴都被捂上了,睡得再怎么死的人也得醒了。青年嘴里嗯哼一声,把沈风月的手给挥开后顺势坐了起来,眼睛半睁着,睡意仍浓。
他将头转向强行将他唤醒的罪魁祸首。
沈风月撇了撇嘴,语气严厉:“该醒了啊,都啥时候了啊。”
闻言,青年稍微睁大了眼睛,眨了三四下后才将睡意驱逐,眼底一片清明。
“喂,那个……”见他清醒了,沈风月才出声,刚想叫他名字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话锋一转,“我不会手语,你能写一下你的名字吗?”
青年点头,然后拉过沈风月的一只手就要往上写。
他速度实在太过迅速,沈风月还没反应过来青年便已经在他手上开始写了。
掌心传来温热细腻的触感,青年用食指指尖一笔一划地写着,刚写了一横就听神风月嗞哇乱叫,然后疯狂抽手。
沈风月很怕痒,几乎浑身都是痒痒肉,一碰掌心就止不住地笑。
青年眼珠微动,心里起了个坏心眼,故意在他抽回手时往他手心里轻轻一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不其然,沈风月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强烈的痒意从手心绕过大脑直达笑穴,沈风月控制不住自己地笑,且这笑持续时间极长,直到笑出了眼泪花才停下来。
“我很怕痒的,别碰我手心了啊。”伸手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花,沈风月正色道,“你在地上写吧。”
这人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情无限,眼周绯红一片,唇角高高扬起,隐约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可招人稀罕了。青年想着,面上也带着笑,在地面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写完后身子坐端对着沈风月点点头。
沈风月没认出来,于是私戳系统:“他写了啥?”
系统觉得莫名其妙:“问我干啥,我刚才在发呆,没注意到。”
“……”系统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只能靠自己了。
“你再写慢些,刚才我没看清。”他对青年说道。
青年耐性出奇的好,闻言又给他写了一遍,速度缓慢。
一横,一竖,一撇,一揦,再重复这个过程。
沈风月辨认出来:“这是‘林’?”
青年点头然后继续写,一横,一竖,一撇,一揦,再一撇……
“柏?”
青年点头表示正确。
“林柏啊,你好,我姓沈,名风。”沈风月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名,就说了个假名字,“看样子我比你大一点,你叫我沈哥就好。”
林柏被蒙在鼓里,但却丝毫不知,还为着跟沈风月交换名字而高兴着。
系统啧了一声:“假名字还想顺便占人便宜呢?”
“呵,你个数据懂什么。”沈风月理直气壮。
交换完名字后沈风月也不再闲耗时间,打算出门继续寻找线索。他还带上了林柏,按照他的说法,出于安全考虑一定要把林柏给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临时组队,心思各异的二人组在外面探索着,走走停停。
这世间总有些缘分让你逃不开,但沈风月也没想到缘分会来得那么快。
孽缘。
他们又遇到疯女人了。
沈风月正领着林柏,他在前面走,林柏在他身后跟着,踩在他的脚步上,一步一紧跟。一路上自言自语跟林柏吹比,正自嗨吹得热火朝天,一道熟悉的声音划破空气,传到他们耳旁。
沈风月头皮发麻,身上的伤处隐隐作痛。
那是一声笑,像一把尖头的剪刀,锐利得足以剪去一切。而且很明显,拥有这种笑声并且能让沈风月下意识头皮发麻的人,只有那个疯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