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往前挥剑时,萧恒手心湿滑,让手中剑往地上滑落而去。剑尖插入地面的声音,在萧恒听来不知为何如此刺耳,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白老祖的怒喝!
“捡起来!你是什么人!也敢让剑离手吗!”
萧恒一个激灵,立时弯腰去捡,余光看到白老祖的脸色,竟然冰冷一片。
萧恒捡起剑,便又继续练着“悠悠”。
萧恒顶上空中的太阳从东缓缓向西移,然而其间无论是午饭还是午休,白老祖都没让他停下。只不断地提醒他握好剑!握紧剑!不许脱手!
最后萧恒像是没有知觉般,只知不停往前挥刺,千次,万次,十万次?萧恒心中只觉……若是这手臂还挥得动便挥吧,若是这身体还动得了便动吧,若是还看得见……这剑便永远往前挥去吧!
“扑通。”
萧恒摔到地上,他几次想用手臂支撑站起身,那早已无力的手臂却再也支不起来了。
萧恒侧头看着天,轻缓地呼吸着,已是傍晚,落日熔金。
静室外有人敲门,大门缓缓打开,有人轻巧地踏进来,一个黑影盖在萧恒身上,随后有人将他抱了起来。
“小恒习剑可认真?”
“不曾喊累。”
“呀?”
“他知道该对谁撒娇。”
萧恒听着头顶上一来一回的答话,待离开静室,宋凝清用沾了清水的手帕给萧恒擦脸时,萧恒抬手握住宋凝清的手腕。
“我要吃……板栗鸡。”
“好。”
宋凝清答完,便见萧恒呼呼睡去。
宋凝清缓步向下,想着这才刚开始呐。
作者有话要说:白老祖:超凶!
宋凝清:师弟辛苦了。
萧恒:师父那个臭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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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名潮生
萧恒去学剑前七天,每天早上都有点难被叫醒。在白老祖那太累,又没东西吃,肥嫩的小脸脱水太多,瞧着都瘦了。
但萧恒只要一睁眼,就立刻爬起来,迅速洗漱,坐在饭桌前呼噜噜吃起饭来。边吃边拍桌子,叫着“今天一定要让他说满意”。
萧恒临出门,已能自己穿衣服,只是头发还不太会绑,宋凝清便帮他把红鲤鱼的发带绑上,见萧恒收拾利落了,就要带他去听道山。
“今天不用你送,晚上也不用来接我,以后都不用啦。”
萧恒摇摇头,视线右移,看到院落中青璃墙上的剑痕,抿起唇。
“师父说,你当年比我还小,都能自己上下课,我也能!”
萧恒一声怒吼,便跳出门槛,啪嗒啪嗒跑走了。路上的几个穿着同样蓝色衣衫的小道童,见着萧恒跑得飞快,还以为早课要赶不及了,连忙追上去。
宋凝清站在门口,后知后觉地挥了挥手,便见前方一串矮墩墩的萝卜头,隐入了拐角的石阶。
“自己上下课啊,”宋凝清微笑,“那是因为我当年跟师父一起住在静室啊。”
想起白老祖喜好玩笑的性子,宋凝清轻叹一声,转身锁上大门,自己往望月怀远楼去听早课。
早课依然是曲怀远上《道德经》。宋凝清身边没了萧恒,同桌也没了叶芒。
新坐在宋凝清身边的,现年三百六十岁,正在努力冲击元婴的程柳枝程师兄。程柳枝是个爱八卦的人,时不时爱引宋凝清说话。
“宋师弟,知道叶芒上哪去了吗?”
“不知。”宋凝清道。
“咱们这一百年不是就轮换一次守魔域边界的宗门嘛,今年轮到咱们桃花落,知不知道?”程柳枝又问。
宋凝清不说一百年,就是二十年前,他都没出生。来了桃花落,白老祖便紧着他修行,不让他俗事扰身。这事自然还是不知道。
程柳枝便有点激动起来,抓着宋凝清的肩膀呐喊。
“我跟你说!我今年可想去了!可惜抽签没抽着我!魔域啊!跟传说中天外云海的仙宫一样难见!我要是……”
手指敲击案几的声音响起,曲怀远指着程柳枝。
“搞什么,喂雀雀就喂雀雀,不爱听就不来,来了又这么爱讲,你来讲嘛。”
程柳枝便急忙摇头,把桌上那本翻了数万遍的《道德经》翻开挡脸。
“不了不了,《道德经》还是您最熟。”
曲怀远哼了一声,拿起小玉梳继续边梳理自己垂地的胡子,边说着“仁善”“天道”与“责任”一事。
程柳枝松了一口气,宋凝清则右手撑着下巴,想着叶芒竟去了魔域边界,不知他现下如何。
因着程柳枝的打断,今日的早课又被曲怀远拖了半个时辰,课堂上还醒着的人,已不多了。宋凝清便收拾课本要出课堂,在门口的时候被曲怀远叫住。
“凝清啊,你来一下。”
宋凝清便说好,在门口等着所有师兄弟们都睡醒下课,曲怀远才缓步走了出来。他拄着拐杖,胡子因为太长,雇了几只兔子精帮托着胡子。原本找的是仓鼠精,因着它们喜欢躺在软绵绵的东西上,托了没多久就团在胡子上睡了。
曲怀远被弄得好几次都只得坐在路边石头上,等这些仓鼠精睡醒了,才能走。
如今还是兔子好,曲怀远十分满意,见宋凝清乖乖等在门口,便笑呵呵地从袖口里抽出一根喂兔子的胡萝卜。
“凝清啊,吃吗?”
“哎,谢谢您。”
宋凝清接过,放回自己的袖口里。曲怀远便带着宋凝清往楼上走,宋凝清很少上楼,更不知道顶楼这么高。
等在望月怀远楼上登顶后,宋凝清甚至能在左近望到听道山的静室。
一个豆大的人影正在练剑,不敢稍停。
“你当年也在那练,一晃眼都这么大啦。”
曲怀远也往那边看了看,呵呵笑着,抓着宋凝清的手腕走到顶楼的大门前。
“未到元婴的弟子不知道,这望月怀远楼的顶楼,有藏书室。”
曲怀远用拐杖敲了敲门,大门应声打开。明明是白日,天光大亮,却照不进这间内室。里边浓黑一片,仿佛……是另一个空间。
“我看你整日只练剑,白斩风也没什么可教你的。既然已金丹圆满,还是多看些书,历练历练才好。”
宋凝清有些惊讶,不由拱手道谢。
“多谢您。”
“谢什么,学到多少,是你自己事。”
曲怀远用拐杖敲敲宋凝清的肩膀,示意他进去。
宋凝清点点头,在迈入内室前,转头向曲怀远借纸笔一用,好好折成两只纸雀,送了出去。
见纸雀飞远,宋凝清便转头进入内室,大门猛地关上。
曲怀远又拄着拐杖慢慢下楼,兔子精们啾咪啾咪地叫着,想要今天的报酬。
曲怀远一拍脑门:“哎呀,给了凝清一根,今天的帐先赊着行吗?”
他转头看了顶楼一眼,便寻了个过道坐下,又翻开《道德经》看了起来。
宋凝清走在那一片黑暗的内室里。脚下不停,直到走了五百步,依然没有探到前路尽头。想来此处另成空间。
宋凝清正疑惑时,便见天光大亮,水声潺潺,他站在一处水上楼阁,周围皆是嵌在墙上的书架。
宋凝清绕着这些书架走了一圈,忽然心有所感,在写着“百战图谱”的书架前停下。他抬手抽出一本书,书名叫《鲸海潮生》。
书页在翻开的那一刻,巨变骤生。
宋凝清眼前景象刹时一改,他眼前已不再是水是湖。他面前的是海是云,数万头比楼阁,比高山还要巨大的云鲸发出恢弘的鸣叫,在云海中翻涌穿梭,巨大的尾鳍重重击打在云海之上,掀起漫天云雾。
宋凝清静静看着从未看过的景象,那些云鲸不曾停下,不曾回头,一往无前,向着不可知的前方而去。
轻软的脚步声响起,一直到宋凝清左侧停下。
宋凝清转过头,一个穿着黑色长衫,头上绑着绣着百花图头带的青年男子站在他身边。
那面容清俊,风姿甚美,双眼眼尾都生着一颗红痣的男子,朝宋凝清一笑。
“你是桃花落的弟子?”
宋凝清点头,那男子又一笑。
“正巧,我也是。已很久没有桃花落的弟子选我的书。”
那男子缓缓拔出背负在身后的长剑,剑身漆黑,剑尖赤红,像是杀戮过多染上的血色。
“当年我在桃花落已觉无甚可学,便来到此处与这些庞然大物相搏。”
“一百年后才觉得自己有了些进展。”
“此处用不着你与它们相搏,只要胜我一剑,便放你出去。”
男子身后有云鲸高高跃起,又重重摔落云海之中,厚重的云潮一波又一波地朝他们涌来。宋凝清想,原本还想看书有何历练可言……原是如此。
“我名宋凝清,阁下是?”
“……潮生。”
潮生话音刚落,赤色剑尖便毫无喘息之机地朝宋凝清杀去!
剑尖怦然落地,只是这次不是因为萧恒手累握不住剑,而是因为手中木剑已经不能承受他附着在剑身上的灵气。
萧恒心想,这可不怪他。他悄悄回头看了白老祖一眼,白老祖正好与他视线相对。
白老祖吹吹胡子,示意萧恒把剑扔到一旁的木桶去。
“明天换一把新剑,回去吧。”
萧恒重重舒了口气,朝白老祖恭敬行礼。
“徒儿告退。”
待出了门,萧恒才喘着气,坐在石阶上休息。虽说过了这几天,他不至于再累倒,但一天下来可真够呛。
小胖团看了会长长的石阶,想起今天起就没有师兄来接,便自己鼓劲缓缓往下走去。
出了听道山,再往前走一段路,便能回家。
家……萧恒已把那座小小的院落当做自己的家了。父亲去后,他心有惶惶,是那瞧着傻乎乎的师兄带着他,护着他,让他心有归处。
萧恒轻轻推门,门居然锁着,萧恒便用荷包里的钥匙打开了门。
院落中一个人也没有,萧恒原本雀跃的心绪瞬间放平,小胖团面无表情地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拿起桌上的茶壶狠狠喝了一大口。
去哪了嘛!萧恒气呼呼地,却觉脑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啄他,他转头一看,是一只眼熟的纸雀。
“师兄给的?”萧恒拿起纸雀,轻轻打开。
纸上写着一行字:【师兄去看书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饭让小番薯和胖土豆去领,不怕饿。】
“什么啊!我是一个怕饿的人吗!我就尽想着吃吗!”
小胖团一蹦三尺高,一边气一边把石桌上放在盘子里的白糖糕吃了个精光。
远处有翅膀扑扇声响起,小番薯和胖土豆脚下小爪子抓着一个食盒,上上下下飞舞着,直到把食盒放到石桌上,才一咕噜滚倒,累得只叽喳叽喳叫。
萧恒用小茶杯给它们倒了水喝,小番薯和胖土豆这才缓过劲来,小翅膀指着食盒。
“叽叽喳!”
“……先不吃。”
“叽喳?”
萧恒双手放在石桌上,一脸严肃。
“我就在这等着!看他这么大个人了,什么时候才知道回来!”
“叽喳……”
小番薯和胖土豆摇摇头,今早上还说要自立自强呢,啧啧啧,娃娃的话就是不能信啊。
萧恒期间自去洗澡,用宋凝清给他的葫芦瓤刷背,折腾了好久才算洗好了。等他出来便将食盒里的菜拿出来,自己找了小茶炉,把菜热了。
只是他等啊等啊,等到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宋凝清也没回来。
小番薯和胖土豆驮不动这胖娃娃,便从房中叼了一条薄毯子披到萧恒身上。
云海之中,宋凝清单膝下跪,左手捂着右肩,握剑的右手以不自然的形状垂下,像是前臂尺骨已碎。
“看在你至今仍握着剑的份上,先放过你。只是下一剑你若是再胜不了我,便削了你持剑的右手。”
潮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宋凝清,黑色的剑身上满是血迹,赤色剑尖上滚圆的血珠,一滴又一滴地往下落着。
作者有话要说:斯巴达教育·白老祖:
桃花落的教学宗旨是这样的,不想学的就随便放羊。但一旦开口说要学了,不好意思,就有把命留下的觉悟吧!哦嚯嚯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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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留评收藏的大大!我超有动力啊啊啊啊!?(^?^*)
第十五章 悸动
宋凝清与潮生,使的是桃花落的斩风剑法。
只是这剑法,每人有每人的领悟,宋凝清乃是“不容”,潮生的剑法乃是“饕餮”。无论何种剑势,只要宋凝清朝潮生挥剑,必会被他那无边无际的凶煞之气所吞噬。
长剑相交,潮生再次将宋凝清击退。宋凝清紧紧咬着唇,终是放弃右手剑,改用左手拿剑。
“你拿的也是老头的红色令牌吧,他必将你当做心肝宝贝来照看。只是……”
潮生一笑,轻佻地用剑尖指着宋凝清的下颚。
“不和人打架怎么变厉害?对吗,心肝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