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安紧张地捂上晓风月的手,握着细细摩挲:“你是想家了吗?”
晓风月心里如沐春风,对着杨柳安温柔轻笑:“南燕国虽然是我的故土,但是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念想,而且如今……”
如今入骨相思,玲珑红豆,无你无以为家。
晓风月顿了顿,低头看着星火点点的炭盆。
杨柳安没察觉异样,不依不饶地问:“那为何叹息?”
晓风月整理好心绪,抬头回答:“南燕国皇子,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杨柳安不解:“嗯?为何?”
晓风月边铺开杨柳安的湿衣,细心地烘烤,边回答:“独得恩宠,从来不是喜事,这景阳宫,多得是苦心孤诣当无意,也多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
萧予安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最近有没有人想害你啊?”
晏河清摇摇头。
“红袖呢,动你了吗?”
晏河清摇摇头。
“内务府呢?赵公公呢?”
晏河清依旧摇摇头。
萧予安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
看来反派的技能都在冷却中。
瞧见萧予安这副模样,晏河清蹙眉不解:“你为何要帮我?虽然你不是君王,但是如今依旧可以借着这个身份,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吧?”
萧予安挑挑眉。
晏河清这是相信他了?
不过自己哪敢呼风唤雨呢,呼着呼着,男主的刀可就呼过来,唤着唤,这北国也唤没了,呼啥呼!唤啥唤呢!
萧予安勾唇浅笑:“没有为什么,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晏河清说:“朋友?”
萧予安说:“大丈夫处世处,当交四海英雄。”
晏河清眼露戒备,缄默不语。
萧予安也懒得撩拨他说话,挪着小凳,靠近炭火盆,看着窗外呼呼哀嚎的大雪,搓手翻掌,暖和着身子。
晏河清看着他,突然开口:“你……怕冷?”
萧予安先是怔愣,然后回答:“啊?嗯。我生前是南方人,怕冷。”
晏河清又问:“你生前叫什么名字?”
萧予安点了瓷杯中的水,在黄花梨圆桌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晏河清喃喃念出口:“萧,予,安。”
“嗯,没旁人的时候,你就直接喊我名字吧。”萧予安敛眸浅笑,炭火的红光抚在他白皙如瓷的脸庞上,明眸善睐,影影绰绰。
晏河清看得有点不真切,端详良久,应允道:“好。”
-
一个时辰转眼晃过,杨柳安的衣服终于烘干,他自己换上里衣后,晓风月又细致地替他穿上外袍,别好腰带,整理衣襟。
两人对视良久,杨柳安别开眼:“我回去接皇上了。”
晓风月担忧地看向窗外:“雪这么大,打把伞吧?”
杨柳安摇摇头,起身走向门外:“不了,担心有人起疑。”
晓风月抿下唇,没有坚持。
杨柳安刚打开房门,风雪呼啸得刮进来些许,晓风月突然想起什么,拉住杨柳安,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递给他。
“这是?”杨柳安诧异地接过香囊。
晓风月说:“伞不能拿,这贴身藏的香囊,总可以拿吧?”
杨柳安揉揉头,开心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嗯,谢谢,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的。”
晓风月低下头:“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杨柳安替晓风月掩上门,将香囊小心翼翼地放入贴身衣物里,揽紧外袍匆匆离去。
阴风怒号,寒风凛冽,大雪掩了耳迷了眼,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他们俩谁也没瞧见,小院杨柳后,竟然偷偷站着一人。
秦玉看着杨柳安匆匆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晓风月紧闭着的屋门,啧啧称奇几声,随即玩味地勾出笑容,眼底晃出一丝狡黠。
第三十一章 你尽管陷害,害到男主算我输
第三十一章 你尽管陷害,害到男主算我输
萧予安从景阳宫回到寝宫,总觉得心慌慌,担心哪个反派大招冷却结束,给晏河清来一下,于是让实干主义杨侍卫日日去景阳宫守着,生怕出分毫差池。
结果不到一周,果真出事了。
萧予安当时正在用膳,听到杨柳安的禀报,碗一搁就匆匆往景阳宫奔去。
这事,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
有名禁脔说看见晏河清在院内练剑,然后告到景阳宫职掌红袖那去了。
景阳宫的规矩束缚极多,而练剑习武一直是大忌中的大忌,先不说皇上喜欢软媚无骨的,单说禁脔只管懂得如何侍寝,持着这种身份偷偷练剑,怕不是有刺君念头。
此时,晏河清正和那名禀告的禁脔跪在景阳宫的职掌院里,红袖看着俩人,眼神复杂,面色犹豫。
四下几名奴婢小厮偷偷交换着目光,全是看戏的眼神。
按照红袖以往的性情,若这件事是真的,那等待晏河清可就不是皮肉之苦,而是断手断脚了。
可是前几日,萧予安再三叮嘱攻心之计,红袖其实不想太为难晏河清,打算赏一顿鞭子就算。
但这事,坏就坏在告密的那名禁脔嘴碎,极其爱嚼舌根!
在红袖知道这件事之前,整个景阳宫都传遍了晏河清偷偷练剑的事情,如果现在只罚一顿鞭子,红袖的威严就会受到质疑,若往重了看,甚至还有包庇晏河清刺君的意思。
红袖的目光在跪地的俩人之间来回转,最后停在那名禁脔的身上:“说晏河清偷偷练剑,你可有证据?”
那名禁脔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不假思索地说:“那日奴才夜不成眠,清晨起来赏雪,恰巧看到他在舞剑,奴才知道自己一张嘴说不清,于是第二日喊了秦玉等人一同偷偷前往,果真又看到他在练剑!”
红袖头疼不已,让人喊来秦玉,秦玉撩发下跪,捏着嗓子媚笑:“红袖姐姐,我同你说,真有此事,而且这日日练剑,除了想害皇上,还有什么目的?”
红袖点点头,又唤来几名禁脔,果真人人都如此说。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晏河清现在百口莫辩。
红袖看向晏河清,见他神色冷漠,不惧不畏,便问:“你不说句话吗?”
晏河清目视前方,沉默回应。
几名跪地的禁脔交换眼神,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
“那好。”红袖点点头,“来人,把他……”
一句话未完,一名奴才慌慌张张跑进来:“皇上来了!!!”
萧予安一踏进职掌院,里面战战兢兢地跪倒一片,萧予安一眼落在晏河清身上,倒吸口气。
你怎么又跪了!你跪一次能折我十年寿啊!!
“起来,都起来”萧予安翻掌抬手。
红袖站起身,对着萧予安行礼:“皇上,这事……”
“杨柳安都告诉我了。”萧予安了然地点点,转身走到晏河清面前,笑问:“你真练剑了?”
晏河清还未回答,一旁告密的那名禁脔先发制人:“皇上!确有此事啊,不信你可以问……”
一句话未完,那名禁脔被红袖狠狠剜了一眼,连忙闭口。
萧予安耐心地等着晏河清的回答,晏河清注视着他,眼眸平静似湖,缓缓点点头。
为了感谢昨天望君子太太给画了同人图!!
今天!双更!!!
第三十二章 你尽管作死,不宠男主算我输
第三十二章 你尽管作死,不宠男主算我输
见晏河清毫不掩饰地承认,职掌院里有哗然的、有惊讶的、还有窃喜的。
“啊?”萧予安诧异,“你那厢房那么小,在哪练的剑?”
晏河清回答:“院内。”
萧予安说:“院子也小啊,没挥两下就砍到树了吧?”
这两个问题着实古怪,一群人丈二摸不清头脑,晏河清也怔愣半晌后,才点点头。
“红袖。”萧予安对着红袖招招手。
“奴婢在。”红袖连忙行礼。
“太过分了!不能忍啊不能忍!”萧予安痛心疾首,咬牙切齿。
“皇上息怒,奴婢明白了。”红袖连忙安抚萧予安。
萧予安深呼吸平复心情,继续道:“练剑就练剑,怎么能砍到树呢!地球是我家,绿化靠大家!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你给他换个大点的院子!不准再砍树了!”
红袖一脸懵逼:“啊?”
一群人多脸懵逼:“啊?”
配合众人的萧予安佯装懵逼:“啊?”
伴君如伴虎,身为一名侍君五年的贴身侍女,红袖她于众人之中及时地理解了萧予安的意思:“皇上,您是说,给他换个能练剑的院子吗?”
“对。”萧予安欣慰地点点头。
虽然这个旨意与以往相悖,但皇命大如天,红袖收敛心绪,行礼回应:“遵旨。”
无视着职掌院里一群瞠目结舌的人,萧予安思索着既然事情解决完,那自己就继续回去用膳,毕竟刚才慌慌张张就跑过来,肚子都没填饱!
萧予安抬脚要走,迈了几步,想起什么,转过身,走回晏河清身边奇怪地问:“你拿什么练剑?”
晏河清回答:“长木棍。”
萧予安低头思索,少顷,同晏河清耳语:“明早我来寻你,有要事。”
晏河清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萧予安同红袖交换完眼神,安心离开。
见皇上离去,红袖缓了口气,抬眼扫视全场:“行了,都散了吧。”
那名嘴碎告密的禁脔不情不愿,似乎还想争执什么,被秦玉一把拽住衣袖扯回,秦玉气极反笑,压低声:“没听见皇上的话吗?还说什么?脑袋不想要了?”
那名禁脔不满:“可……”
秦玉凉凉地斜他一眼:“我这是好心救你,自己掂量掂量。”
说完秦玉冷冷地拂袖而去。
“切,还以为自己是皇上的宠儿啊?早晚被记恨你的人弄死。”那名禁脔小声嘟囔。
这深深宫阙,风言风语不胫而走,不过半日,一传十,十传百,南燕国皇子独得恩宠的事情就传遍了角角落落。
冯管事打听到这事后,连忙告知了赵公公。
赵公公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冯管事疑惑:“公公不担心了吗?”
“不担心了,既然他甘为禁脔,就已断脊之犬,没什么可畏惧的,我就说红袖那姑娘,有一手。”赵公公悠悠然地回答。
而此时,红袖却忧心忡忡:“皇上,虽然我知你是攻心之策,但我担心纵容晏河清练剑,日后会伤及皇上,万一他起了刺杀的歹心,该如何是好?”
曾经差点被晏河清掐死的萧予安咧咧嘴角:“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对了今早我去趟景阳宫,不要派侍卫跟着了。”
红袖不问都知道萧予安要去寻谁:“杨侍卫都不跟吗?”
萧予安:“不跟,我一个人。”
红袖劝阻:“可是皇上!万一……”
“没关系。”萧予安柔声安抚红袖。
萧予安的坚持不懈让红袖哑口无言,用过早膳后,萧予安独自来到景阳宫,红袖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昨天才出的那事,今天晏河清就已经换好了厢房。
隆冬清晨,暖阳融雪,大约是因为时辰太早,景阳宫安静得不像话,萧予安边担心时间会不会太早,边叩响晏河清的厢房门,不消片刻,房门打开。
檐上落白,暖光蔼蔼,晏河清眉眼似剑,目光似水,黑衣束带,利落帅气。
萧予安对他浅浅一笑:“你裹件外袍,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三十三章 你尽管皮,搞不好关系算我输
第三十三章 你尽管皮,搞不好关系算我输
没有随从,没有龙辇,两人慢悠悠地从宫东走到宫西,从清晨走到午时,萧予安终于停下了脚步。
晏河清抬头往前看去,烟火弥漫,饭香四溢,不奢也不简的屋前,挂匾三字:御膳房。
晏河清一头雾水,问:“就是这儿?”
萧予安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意:“不瞒你说,我迷路了。”
晏河清:“……”
“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这宫里我也不熟悉,昨天我有好好问清路线的,结果这宫殿太大,回廊庭院又这么像,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萧予安无辜地摊手。
晏河清看看他,觉得头痛:“那为什么停下了?”
萧予安长吁短叹地揉揉胃:“饿了,记得御膳房在这附近,就走过来了。”
晏河清眼底晃过一丝无奈:“那你去吃点东西吧,等等,你又做什么?”
萧予安不知从哪拿出一段绸布,遮住半张脸,在脑后打了个结:“偷偷拿一点,免得兴师动众,吃饱还要找路。”
晏河清:“……”
堂堂皇上要去御膳房偷东西吃难道就不兴师动众了吗!
萧予安塞给晏河清一块绸布,行动迅速,猫着腰贴到了墙根上,晏河清原地踟蹰,最后还是蒙住脸,跟着萧予安来到了后院朱墙边。
萧予安此时此刻发现一个问题。
虽然他从小练防身术,但是他不会爬墙。
毕竟身在二十一世纪,又是总裁的他没有机会练这些。
“我爬不上去。”萧予安转身求助晏河清。
晏河清抬眼看着朱墙,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脚尖轻点墙壁,借力翻了上去,可谓是身轻如燕,行云流水。
萧予安在心里感叹连连,不禁想要鼓掌。
不愧是男主,翻个墙都这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