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容遥正与百里策四处转悠熟悉灵峰派的地理环境,手指触碰到那股无形的结界,容遥皱了皱眉:“这结界实在不堪一击。”
“小门派。”百里策面色如此,就连这灵峰派的掌门也不过一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其他可想而知。
“你我加固加固吧。”说着,容遥在掌心运起一道灵气,那灵气还未与结界接触,容遥便感到身后空气被划破,身形一闪竟是一道符纸穿破了结界落到了他脚边。
“什么东西。”百里策扫了一眼,“寻踪符。”这才蹲下身子捡起来,那符上一面写着生辰八字,既然是冲着容遥来的,那自然也不用多问,百里策翻了另一面,眉头立刻皱紧:“你看看。”
容遥接过,本是没什么表情的脸陡然一变,目光紧盯着符纸而那符纸之上并不是长篇大论而是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圣教,救我,温淮。
“温淮的字迹无疑。”一旁的百里策站起身子,面色有些凝重。
“嗯。”容遥将那符纸握在手心,转身对百里策道:“百里前辈,这件事便麻烦你向仲如掌门禀报。”
“你要干嘛?”百里策眼疾手快的拦着容遥,“孤身前往圣教,别说是就温淮了,连你自己搭进去也极有可能。”他不是不担心温淮,可是容遥此番也太过鲁莽。
“恕晚辈不能听从。”容遥一个闪身绕过百里策,召出佩剑直接御剑飞至上空,又在那寻踪符上不知施了什么法术,那寻踪符竟像个引路人一般从容遥手中脱离。
容遥这一套动作迅速,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孩子已经没了踪迹,原地的百里策看着容遥消失的方向,面色有些惊诧,刚刚那一瞬间他竟觉得容遥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他,要知道他可是元婴中期的修为。
还不及感叹资质的不公,百里策找到其余几人让其中一人带话回去将这件事情告知给仲如。
耳边疾风呼啸,容遥此时却恨不得自己再快一些,别人不知道,但他清楚温淮此人最不愿费心画符,能用其他方法自然要想偏门,此番动用符咒想来已经是到了只有一条路走得通的地步。
圣教的大本营处在渊北山,渊北山地处偏僻再加上圣教又隐藏在结界之中,难怪这么多年都未有人发现。
结界为魔修所制,容遥没有破解的方法,只好用了蛮力将那结界划出一道口子,这样的动静不想惊动人怕是不可能。
正在厅中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的诸介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结界被人强闯的波动当下便派出了所有人搜索并再次加强了结界,而容遥则是隐去了气息,整个人快的没影,那些个小喽啰只是感到后背一阵风吹过,回头一看却并无人。
跟着寻踪符来到一处小院,小院的结界简单但唯一让容遥疑惑的却是,这结界虽是阵法与符纸的结合,却更像是修士的手法,还不及考虑那么多,容遥口中念了一句随后毫无波澜的走了进去。
今日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沉,温淮还以为是姜青又带了什么吃食,不过门开的那一瞬看到来人的容貌时,他险些以为是自己思念过深凭空产生了幻觉。
“师叔。”容遥心里生出点点心疼,面上却是习惯了的无表情,他几步走到床边摘下那两张定身符,“你还好吗?”
熟悉的嗓音就在耳边,温淮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这些日子的屈辱与委屈仿佛都在一瞬间被希望所填满,他伸出手想抱抱来人,却不可抑制般的想到前几日的画面终是放下了一只手,拍了拍容遥的肩膀:“并无大碍,此处不宜久留,出去之后再说。”
“好。”容遥应下,刚伸出的手再看到温淮自顾自的下床之后默默收了回来。
想到魏辛走之前的威胁,温淮还是决定将这话告诉容遥,只不过并未告诉他是谁所说,容遥没甚可担心还是照着原来的法子带着温淮走了出去,温淮心里担心可一转头看到那结界并无异常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圣教之中混乱异常,随处可见巡视的魔修,若是容遥一人想出去自是轻松的很,可现下带着温淮且温淮修为受损,两人想出去还是有些困难。
七拐八拐躲过巡视,两人终是来到了结界边缘,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几个守在此处的魔修,容遥拿出剑朝着那结界挥去,只不过结界已经被加强,这一下并未直接划破。
这番动作已经引起了结界波动,容遥自知时间不足,第二剑蓄足了法力,而那固若金汤的结界也有了破损。
而那一瞬间,身着黑衣的魏辛从天而降径直落在温淮身边,浓郁的魔气瞬间席卷全身,温淮还来不及逃脱就被完全禁锢。
“魏辛?”容遥见到此人的瞬间目光一冷,此人周身的魔气已经说明了一切,再想到方才那类似修士手法的结界,一切都说通了。
“容师兄,好久不见。”魏辛脸上挂着笑,可接下来的动作却不温柔,一手捏住温淮的下巴,魏辛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师父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我呢。”要不是他多了个心眼,在温淮身上下了一道魔修的咒术,只要离开小院他就会知晓,此次怕是真要让对方逃脱。
凌厉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刺向魏辛,顿时将两人分开了来,容遥一手环住温淮另一只手持剑:“魏辛,他可是你师父。”
“多谢师兄提醒,不过……”魏辛面色一冷,甩出几道符纸,“还请把师父还给我。”
这几道符纸来势汹汹,容遥躲过几道又拿剑抵挡将温淮护的好好的:“你师父与你无冤无仇,你如此待他算是什么?”
“是无冤无仇。”魏辛再次甩出两道符,又趁机闪到容遥身后,语气带笑,“可我喜欢他,师兄你这般夺人所爱又算什么?”
“闭嘴!”温淮心里一慌,本能的他不想让容遥知道这些。
魏辛听了这话,嘴角笑意顿无:“师父可真是狠心,这就忘了前几日的温存了吗?”
温淮语气透着惊慌:“住口!”
他不想让容遥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狼狈。
“我可甚是想念师父你在床上我见犹怜的模样。”
“逆徒!”容遥目光骤冷,手上的剑不复刚才,招招带着浓重的杀意。
魏辛躲得迅速但腹部仍是不可避免被刺上一剑,周围的脚步声越发近了,温淮扯了扯容遥的衣袖道:“走。”
“嗯。”
魏辛捂着腹部站在原地此次是他低估了容遥的实力,援军后一步赶到见他受伤连忙上前询问,魏辛道了句无事,便自顾自回了小院。
院中姜青懊恼的转着圈,见他回来就要禀告温淮失踪的事却被魏辛打发走了,他在闲置的书房中找到了用了一半的朱砂,在床的一角找到了几颗凡修丹。
他这师父还真是聪明,不过……魏辛闭上眼隐隐约约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正朝着某一方向飞去,这魔修的禁术也不算白费。
两人一道回了扶摇,正遇上刚得到消息要去圣教的徐启,连说了好几遍没事,温淮这才脱离了这一大帮子人的问候,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由扶摇弟子带着他去。
等到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时,却是安静的异常。
“你去忙你的吧,先不用管我。”温淮率先打破平静。
“好……”
推开门出来的那一瞬间,容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该愤怒也确实愤怒,长青竟然出了这样一个不孝子弟,可抛去愤怒还有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在他心里疯狂滋生,竟生出一种想要去抱着温淮的冲动,不过,这都被他忍下了。
☆、陷阱
接下来的几天容遥总是会时不时的前来探望,不过一概被温淮拒之门外,容遥是亲耳听见那句话的,他想不到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容遥,也不知道如今的容遥看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是这个人真可怜居然被徒弟欺负成那样还是这个人真恶心居然做出那种事。
他害怕从容遥的眼中捕捉到‘厌恶’的情绪,索性直接以还在休息为由,推辞了两人的见面。
听徐栩说魔修那边又有动作了,容遥也因此几日都未曾出现,这天在徐栩的撒娇之下温淮跟着小姑娘下了山去小镇上玩,这小镇处在扶摇山脚,魔修也不敢轻举妄动。
徐栩待在山上久了心里烦闷,便央着温淮陪自己下山,跟着逛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徐栩又有些嘴馋,温淮便带着她去了一家酒楼,如今魔修猖狂,连带着酒楼生意也惨淡了不少,听着那小二的抱怨,温淮直接给了些赏钱才把那小二打发走。
等着小姑娘吃开心了,温淮见外面的天色便提议回扶摇,徐栩也同意了,此时的小镇上偶尔还能见到几个摆摊子的小贩,徐栩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买糖葫芦的小哥,有些嘴馋便先跑了过去,知道她是难得出来一次温淮也就跟着过去。
徐栩不知和那买糖葫芦的小哥聊了几句什么,两人竟是哈哈笑了起来,好久不曾有这种悠闲的感觉,温淮竟有些怀念。
身后的空气骤然被撕裂,温淮心猛的一跳刚要侧身躲闪,冷不防的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那人贴近环住腰身:“师父,徒儿好想你。”
浅淡的魔气缠绕在腰间,温淮一时动弹不得,比起这些心里既震惊又害怕,震惊的是仅短短几天不见,魏辛的实力就强盛至此,轻轻松松压制着他,更害怕这人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徐栩还在与那卖糖葫芦的小哥聊着,根本没发现身后的异常,温淮试图张了张嘴却并未发出一点声音,魏辛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将唇贴在温淮耳边低笑:“师父,不要白费力气了。”说罢,竟是直接带着温淮闪身离去,街上的行人还在继续走动,像是根本看不到这场突发情况。
徐栩与那小哥聊了几句,这才想起温淮,回头一看却发现温淮已经没了影子,再一转过头来,方才与她一起聊天的小哥也不见了踪影。
魏辛并未带着他回圣教,而是择了一处镇外的一处宅院,这宅院之内整洁如新一看便知是有人居住,只不过现在却是没有一个人影。
温淮心里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直到看到那石阶之上一处未处理干净的血迹,心里顿时一沉。魏辛也显然注意到了,随手丢出一道洗尘符,那石阶顿时焕然一新。
两人尚在院中走着,面前又从天而降一人,来人身着一身月牙白衣衫,气质出尘若不是那周身萦绕着的魔气险些让温淮以为这是一个修士。
那人出现之后,便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温淮:“这便是你师父?”
“嗯。”魏辛皱了皱眉,侧了侧身子稍稍挡住了那人的视线。
那人见此不在意的笑了笑,对着温淮开始了自我介绍:“在下诸介,幸会。”
诸介是何人他之前不知晓,可在扶摇的这几天可是知道的不能再知道,前魔尊之子,如今的圣教教主,魔修大军的头头。
魏辛问:“东西布置好了吗?”
“自然。”诸介脸上始终带着笑,与传言中手段狠辣的形象完全不符,“只等猎物自己乖乖上门了。”
“那就好。”魏辛点了点头,“我先带人回去了。”
“嗯。”
温淮是被一路抱回来的,魏辛推开一扇门,将人放到床上这才解开了温淮的禁言,他心里想着其他的事,便贴了几张定身符在温淮身上,转身便要走。
“等等。”温淮及时开口。
魏辛脚步一停,等着温淮的下文。
“谁是猎物?”温淮不傻,从刚才那简短的对方中就能得知到一个消息,这里已经为某个人布置了陷阱。
“你觉得是谁呢?”魏辛蹲下身子,目光与温淮平视,这双浅淡的眸子里装着已经不再是往常的乖顺温良,从魏辛嘲弄的神色中温淮隐约猜出了一个不好的答案,但随即否定,容遥此时并不在扶摇,就算徐栩发现自己不见回去通知,来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虽然温淮并未说话,但骤然松下来的神色无疑刺激了魏辛,但眼下还要更重要的事只好径自出了门。
诸介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是一处空着的平地,原本的哪些假山摆饰已经被销毁,诸介身边还站着一人,正是一身红裙的怀觅,因为之前的事,怀觅见着魏辛仍有几分惧怕。
“怎么样了?”魏辛走近。
“万无一失。”诸介笑的温柔,“魔刹阵已摆好。”
“好。”魏辛知道诸介的效率,虽然这人看起来颇为不靠谱,但言出必行。起初,诸介商量布阵杀死容遥的时候,魏辛还有些不解诸介何时与容遥产生仇怨,但因为温淮的缘故,他对这位师兄并无好感,也乐得支持。
魔刹阵乃是魔尊所创,阵法启动之时甚至有着摧毁万物的力量,然因此布置魔刹阵也十分不易,需得百名童子血才可,完完全全浸透阵法所到之处。
诸介:“真想看看仲如那老头知道自家脚下被布了魔刹阵的表情啊。”
“想必是要被教主您给气死了呢。”怀觅声音娇媚奉承着。
当初选在此地,除了存着挑衅的意外,也是因为扶摇掌门自负,以为再怎么乱自家山脚下也不可能殃及,便未派高手巡视,至于那些小弟子一个结界就直接蒙骗了过去。
而另一边,徐栩绕着小镇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温淮的踪影,这下慌慌忙忙的回扶摇了去,她想着温淮会不会先故意自己回去戏耍自己便先去了温淮的住所,却碰到了刚从屋中出来的容遥。
“师叔在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