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炼丹倒也没什么,林稚多民主一师尊,不会干涉徒弟的兴趣爱好。坏就坏在闻笛是个异想天开的人物,总爱搞点创新,可惜底子不行,没创新出什么名堂。迄今为止,林稚没见他捣鼓出什么新的丹方,丹鼎倒是炸了不知几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都不是在止水峰炸的。
至于这种管张三叫李四的行为,在闻笛闻大炼丹师的光辉生涯里,那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虽然。
林稚状似无意地望了一眼窗外。
虽然闻笛能这么巧地给了沈焕养精丹这件事,还是让林稚有些怀疑。
他收回思绪,惊讶地发现沈焕收了东西后竟然没走,还杵在他身边,正要开口赶人,便听沈焕耐心地问:
“师尊找我,可有何吩咐?”
林稚早把自己方才临时编的借口忘得一干二净,愣了一下才记起,自己好像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稚:我想吩咐你出去。
他眼下面对沈焕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再次躲开了青年含笑的目光,很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道:
“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沈焕慢条斯理地回答,“还要多谢师尊。”
林稚风轻云淡地:“不必谢我。为师修为有限,未曾将你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以后自己要多注意些,明白么?”
沈
焕应是,目光转向他露出来的半截颈子,忽而微微皱眉:
“师尊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这标准的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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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生辰
林稚:“……”
林稚顿时觉得脖子仿佛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看起来挺会演戏的一孩子,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呢?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一时语塞, 好在很快就反应过来, 面不改色地把锅扔给了敖青:
“先前在玉清溪, 为师技不如人, 已无大碍了,你不必挂怀。”
他认为再和这人待下去,沈焕还不定会说出多少让他词穷的话来, 遂决定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他正经人似的打量了沈焕一番, 话音里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慈父的关怀:
“为师看你脸色不大好,先回去歇着罢。别的事, 日后再说。”
沈焕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双脚在原地生根了,动都没动一下, 反而又望了他一阵,嘴角含着人畜无害的笑, 眼睛却又黑又沉, 叫人辨不出真正的情绪, 只能听见他有些迷惑地问:
“师尊从前当真不曾见过我么?”
林稚一个没绷住, 差点儿当场露了马脚。
他忙不动声色地把微微发抖的手背到了身后, 强作镇定地道:“你三番五次地提起, 是为何?”
沈焕便低下头道:
“是弟子冒犯了。”
知道冒犯你还说!为师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 隔三差五地吓我一次是何居心!
林稚捧着他那颗饱受惊吓的心, 还要宽容大度地表示自己不在意:“下去吧。”
他一直避免与沈焕四目相对,也因此没有看到,沈焕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在他衣襟处停留了一瞬, 又虚虚地滑过他的脸,之后方才礼数周到地告辞了。
止水峰除了他们师徒四人,一般是没什么人来的,空旷得很。但即便如此,出了书房,沈焕脸上也依然挂着斯文的笑容,一直到进了他自己的住处,那足以惹人耳目的和煦方才隐去。
他站在门后,恰好避过了自窗格处透进来的天光。大概是背光的缘故,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玉瓶,回忆着方才和林稚的对话。
他师尊说他脖子上的伤是那天忽然冒出来的那个人弄出来的,可他看得分明,在那秀颀的颈项上,除了清晰可见的指印,还有隐约的红色痕迹,半遮半掩地藏在衣襟之下,衬着那人素来板正清寂的神色,有一种引人遐想的暧昧风流。
沈焕又拈出玉瓶里的丹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漠然地想,虽然那与他无关。
他无意探究他这位师尊私下是位什么样的人。让他牵萦于心的,是他方才在书房外,一眼见到里面披散着头发的男人时,心底再度腾起的熟悉感。
比初次见面还要强烈。
到底是谁呢,他想。
那人费尽心思地为他驱毒,带他历练,就因为占着师徒的名分么?
另一桩让他无法释怀的事,是他竟然不记得,他是怎样到的那间密室,林稚又是怎么为他驱毒的。
他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意识全无的境地,也清楚自己对这位才认识没多久的师尊毫无师徒情分可言,更谈不上信任。
会不记得,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那人对他的记忆做了手脚。
沈焕下了定论,不慌不忙地闭上眼睛,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
毫无异常。
毒确实解了,尽管仍有些许残余,经脉却已经拓宽了许多,灵力游走其间,顺畅得甚至有种欢快的意味。
那又为何要封了他的记忆?
瞒着他什么?
眼前倏忽闪过那人常年板着的脸。明明生就风流的眉眼,却从来也没见他笑过。
不知笑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沈焕出神地想了一下,心里无端地有些软,而后悚然一惊,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把这个念头掐灭了。
他在动摇什么?
***
那厢,送走了沈焕这尊大佛,林稚这才捂着胸口缓缓地往后靠在了墙上,惊魂未定地问系统:“我要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吗?”
系统一口否定:“不用,清寂真人只要给主角解毒就好。”
林稚不过脑子地问了一句:“那不会出事吗?”
系统:“怎么会?这是主角本来就要经历的事,大人只要按照剧情来就好了。”
“那好吧。”林稚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闻言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他解决了一桩心事,很有点儿闲得慌,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找到事做,只得询问系统: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了。”系统看起来也很为他感到高兴,“大人接下来只要好好带徒弟,等主角叛……离开留仙宗,你就可以回去了。”
他用的是沈焕那副声音,含笑低语时会带着些许鼻音,好听归好听,难免会出现个别吐词不清的情况。林稚听得心尖一酥,对他中间的细微停顿,便无意去追究,想到即将离开这里,心情振奋,又拉着系统扯了半天的闲篇。
系统今天也意外的有耐心,大概是才让林稚“吃了亏”,他心里过意不去,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欠揍言论。
直到暮色渐起,林稚才意犹未尽地止了话茬,说:
“老板今天好大方,居然发奖金了。”
系统:“?”
林稚微笑:“没,夸你呢。”
他以前可是打听过了,风月场所里出名的清倌儿,陪聊都是要钱的。
系统自认已经赔罪完毕,语气也放肆了起来:“大人这么健谈,怎么不见你和你的师兄师姐徒弟们说话?”
林稚摆摆手:“嗨,那怎么能一样。”
系统:“哪里不一样?”
林稚微微收了笑意,他本是风流多情的样貌,便是不笑也动人,此刻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里却满是让人心凉的清醒,口吻也凉薄。他说:“我和他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迟早都是要离开的,何必平白为自己惹下太多没必要的羁绊?
系统沉默了一下,轻声问:“大人没想过留下么?”
林稚奇道:“我留下来做什么?”
系统:“那我怎么知道?”
林稚神奇地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恼怒的意味,忍不住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要留我呢。”
系统彬彬有礼地道:“你也知道,只是你以为。”
林稚:“……”真是可爱不过三秒。
***
就在林稚以为他能清闲下来的时候,沈焕却一反常态地,开始频繁来找他。
他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来,每次来总能带上新的问题,像什么,这套剑术的哪哪该如何衔接才自然啦,心法的哪一句又参不透啦,甚至今天,他带上了自己画的一幅画来询问林稚。
林稚匪夷所思,好好的一个尚武世界,他怎么就想到了要去学画?又不是那等以画入道的修士。
好在他年轻那会闲得无聊,杂七杂八地学了很多东西,于国画也略有涉猎,因此就还算淡定地忽略了沈焕偶尔扫过来的探究眼神,示意他把画铺开。
沈焕微微弯腰,慢条斯理地把卷轴展开,画上的人渐渐露出原貌。
林稚戴得好好的面具忽然裂了一条缝。
那上面的人物,竟然是他。
只是与他示于人前的清正高冷的形象不一样,画中人的眉眼要柔和许多,带着笑意。只是这笑却不是什么正经的笑,有点坏,眼睛半睁半闭,仿佛是没睡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懒懒散散地望着画外的人。
林稚猝不及防和“自己”打了个照面,惊得好半天才稳住了心神,问:
“这是?”
沈焕温柔一笑:“前些日子我问过师姐,今日是师尊您的生辰。”
林稚一怔:“……”
沈焕看了他一眼:“师尊莫非不记得了么?”
林稚没吭声。
他确实是不记得了。
便是还“活着”的时候,他也有好几年没过过生日了。
虽然但是,惦记着给师尊过生辰是一回事,为何生辰礼会是这么一幅画??
这谁看到了,都不会把它和清寂真人联系起来吧!
第33章 如晦
沈焕好似对他眼神里的隐隐谴责一无所觉,笑微微地说:
“我不知为何总觉得, 师尊合该是更洒脱自在的模样。”
这句话没有在林稚的心底激起一丝涟漪。
若是之前, 他大概会往另一个方向想;但他已跟系统确认过, 沈焕的灵魂和肉身无比契合, 是十成十的原装正品。系统虽然瞒着他许多事,但没道理在这件事上骗他。更重要的是,如果主角的芯子都变了, 那还走什么剧情。
至于为什么沈焕会这么觉得……
林稚认为, 想必都是因为他长相太出挑了的缘故。
俗话说相由心生,他自己是副什么样貌, 他心里有数。坦白讲,要扮演清寂真人这种清心寡欲的角色, 其实是很困难的,也有一定的违和感。
沈焕心细, 发现这一点也没什么稀奇。
——诶???
林稚忽然眼睛微亮, 连日来一直悬着的心都放回了原处。
这么说, 这些日子里沈焕对他的种种试探都是出自这点“违和感”了?
卧槽那他还担心什么掉马啊!
沈焕的思路完全偏了!
突然开心.jpg
林稚只觉得浑身都轻盈了起来, 忙掩饰性地垂了垂眼, 十分稳重地对沈焕道:
“你这几日的异常举止, 便是认为, 为师不该是这般性情?”
他突如其来的一记直球, 终于让素来不露声色的沈焕微微变了脸色,眼底浮现出了明显的惊愕。
林稚看得舒爽极了,他这些日子里, 一见到沈焕就提心吊胆,偏偏身上还背负着矫正沈焕的使命,躲都没地方躲,简直头发都要秃了。
眼下一朝得意,他打定主意要乘胜追击,像模像样地教训道:
“为师本以为,你是你们师姐弟三人中最稳重的,怎的也如此固执己见?你既已踏入大道,便该专注己身,旁人如何,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他为了维持清冷人设不崩,这一连串话说得并不快,失去了原该有的气势,这让林稚有点不爽,为了弥补这点不爽,他看了一眼说不出话来的沈焕,又继续训了下去:
“你修仙,为的是你自己。何必这么关注我?我虽是你的师尊,也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心思。为师待你好,都是有目的的。”
沈焕微微一震,凝视着他,问:“什么目的?”
林稚毫不避讳,淡淡道:“为师要看看,我能养出一个什么样的弟子。”
沈焕目光一闪,低头微笑道:“是弟子错了。”
林稚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根本就不信自己的说辞。
唉,人长大了,不好骗了。
搞养成还是得趁早。
他在心里惆怅地叹了口气,好在他一开始就没指望着能靠他这张嘴皮子就成功把沈焕洗脑,也不失望,先留下一个印象也是好的,慢慢来。
这般想着,他便对沈焕点点头,道:
“画我收下了,若是无事,你便走吧。寸阴寸金,不可浪费。”
沈焕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脸上露出一个笑模样,说好。
到了门边,林稚却又出声道:
“沈焕。”
他甚少叫他的名字,话一出口,自己先恍惚了一下。
沈焕自门口处回过头来,含笑问:
“师尊还有何吩咐?”
这时天气正好,日光之下风正清天正蓝,目之所及的山水也是明朗的苍碧色,止水峰又向来人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