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嗯”了一声,坐在他旁边看他慢慢改。
阮时解改论文一直改到十一点多,阮时解站起来,揉揉他脑袋,“可以,基本改完了,明天你誊抄的时候再检查一下,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调整调整。时间太晚了,睡吧。”
樘华点头,顺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趴在他背上,“阮哥,有你在真是太好了。你当年有没有考研究生啊?”
“没有,我们那时候还不太流行考研究生,加上我当时有创业的想法,读完本科就出来创业了。”阮时解伸手按住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拖着他往前走,“后来事业慢慢走上了正轨,我这边一直忙着也没来得及,不过我一直有看相关领域前沿论文的习惯。”
樘华点头,“这个我知道,我那看论文的习惯还是跟你学的。”
阮时解反手拍拍他,“好习惯。”
樘华第二天醒得挺早。
小麦割了之后,他一般六点才起床,今天却五点四十就醒了。
卧室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樘华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不过大致能判断出还不到六点,闹钟没响过。
他缩在阮时解怀里,静静听阮时解的呼吸与心跳声。
过了一会,阮时解也醒了,顺势在怀里人额头上亲了亲,才轻手轻脚下床。
谁知一下床便对上了樘华那双清亮的眼睛,看来他已经醒了好一会。
阮时解摸摸他脑袋,“怎么醒得那么早?”
“我也不知道,可能今天要安排生日的事,有些兴奋。”樘华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拿在手里,提前关掉闹钟,也爬起来洗漱。
两人用一白一黑的情侣电动牙刷,刷干净牙后,樘华摸出洗面奶洗脸,挤了一坨到手上后,樘华忽然想起什么,眼神诡异地看向阮时解。
“怎么了?”阮时解看他表情不对,随口问一句,顺手将两人的电动牙刷归位。
樘华看看手心,又看看阮时解,语气飘忽地问道:“阮哥,你买东西了没?”
“嗯?”
“就那什么,润、润、润……”樘华耳根烧起来,含糊道:“你知道的。”
说完他也不敢去看阮时解,自己搓起泡泡快速洗脸,哗哗水声盖过了两人的呼吸声。
阮时解见樘华害羞,有些想笑,他顺手抽了两张吸水纸巾给樘华擦脸,“你说润|滑剂跟安全套。”
樘华的声音闷在纸巾后面,“……唔。”
阮时解淡定,“买了。”
樘华在哗哗水声下张口,“那你哪天……”
阮时解低笑,“知道,我会记得带。”
樘华这下彻底受不住了,火烧屁股一样快速说了句,“哦,好。阮哥,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落荒而逃,蹬蹬蹬便跑出卧室往书房赶去。
阮时解看他背影,嘴角又浮起一抹笑容。
随着两声“咣当”的门响,樘华的声音消失不见,屋里又变得安静起来。
江平原昨晚在皇庄睡,樘华特地交代过,让他今早过来用饭。
他起得挺早,樘华一起床,他便跟着伺候的侍女过来了,顺手将樘华的衣服扔他那边让他穿。
樘华忍不住问:“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昨日睡得早,睡足了,再说你还不是一样?”江平原看着樘华的脸色,问:“你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樘华擦完脸后抬头打量他,“你呢?”
“也挺好。”
敬宜与瑞栀端来牙粉与牙刷给樘华洗漱。
樘华在阮时解那边用的牙膏与洗面奶都是味道极淡,近乎无味的产品,丫鬟们近身伺候那么就也没闻出来,更不觉得主子这么简单洗漱一番有什么不对。
樘华接过热毛巾,吩咐:“瑞栀,你叫厨房将早点送上来,今天平原也在这里吃。”
“是。”瑞栀忙放下手头的活计,带着院里的小丫鬟去厨房叫早饭。
两人过去客厅用早饭,樘华看着江平原,道:“你出去外头走一遭,又瘦了些。”
“舟车劳顿,瘦些也正常,很快便养回来了。”江平原看向樘华,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起,“倒是公子,你在皇都,人也清减地厉害。可是未好好用饭?”
“那倒不至于,我这就是忙的。”樘华笑道:“前段日子确实有些辛苦,接下来不会了。”
瑞栀带着厨房的人提着食盒过来,樘华用眼神示意他们摆饭。
很快,早点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樘华给江平原夹了个鹿肉包子,“你尝尝,最近多请了几个厨子,这位包了包子师傅手艺还成,尤其你喜欢的这味鹿肉,鲜而不腻,韧而不柴,味道不错。”
江平原拿起碟子去托他夹过来的包子,叮嘱:“公子,您也多用些。”
“好。”
两人一边用早点一边交流最近的情况。
江平原道:“分店都安排妥当了,我们选过去的那五名副掌柜都是稳妥人,没一名彻底被当地的掌柜压住。这开篇开得不错,至于后续,还得看当地的情况。”
樘华当时其实也不是很想另外请掌柜,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奈何他们这里每个府都有自己的方言,地方势力错综复杂,没本地掌柜,铺子根本开不下去。
樘华问:“那几个掌柜性情如何?可有疏狂之人?”
“并无,当时好好选了一番,掌柜都还成,有副掌柜与我们派去的伙计,纵使掌柜心再大,应当也翻不了天。”
樘华点头,想了想又道:“我看不如再组个巡视组罢,我们的生意走高端品牌,多多巡视,免得副掌柜与掌柜联合起来一手遮天,坏了我们的名声。”
“这也成,我会物色合适的人选,尽量在六月组起来。”
“香云纱的情况如何?三种花样可都印染出来了?”
江平原:“都印染出来了,我带了样品过来,待会送来给你瞧瞧。”
“那就好。”樘华说着筷子顿了顿,犹豫一下说道:“平原,过两日我们会濡川县罢,我今年都没去过那里,正好趁你回来,我们一道去巡视一番。”
丫鬟与侍卫们都在外面候着,没人听得到他们说话。
江平原多聪明的人,只一看樘华的脸色便知晓另有隐情,他压低声音,“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你不在王府过?”
“不了。”樘华声音比他更低,“我跟我先生说好了,生日打算过去玩几日,到时你帮我遮掩一下。这里不太安全,我从濡川县那头过去。”
江平原不太赞同,“王爷跟世子可答应了?”
樘华摸摸鼻尖,“我还未与他们说,明日我将奏折递上去,顺便回趟王府,我与他们提前吃个寿面。”
眼看江平原还要说什么,樘华忙道:“我知晓事情轻重,就出去玩几日,困在皇都困了快一年,我也累了,我去外头放放风。你放心,我每日都会回来与你报平安。”
江平原见他铁了心,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答应下来。
樘华朝他灿烂地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胳膊,“好兄弟!”
☆、第116章 出游
樘华正整理这段时间做的笔记, 门外忽然传来点动静。
“公子。”何桦的脸从门后露出来。
樘华看着他的脸:“嗯?进来。什么事?”
何桦进来, 禀报道:“王爷派人过来请您回府, 说要给您过生辰。”
樘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你就跟那人说, 我明日便回府。”
樘华说完又在整理自己的笔记。
他打算跟阮时解出去玩三天,加上一去一回濡川县的路程, 总共需要五天。
这五天他不在皇都, 手上事情得交代好,免得因为他离开这五天皇庄里乱了套,这一季的种植白费功夫。
樘华今年满十八,因不是整寿, 靖宁王并未提前准备。
樘华心里惦记着跟阮时解出去外面过生辰的事情,靖宁王原本想帮儿子办的隆重一点, 起码请他的好友过来王府吃酒, 再请两折戏。
结果樘华道:“父王, 还是算了吧, 您见哪家男儿十八便请人来喝酒唱戏?八十的老太君才那么干呢。”
靖宁王被他逗得险些笑出来, 无奈瞪他一眼, “又说怪话了。”靖宁王拗不过他,“就这么简简单单过去了, 家里吃一道长寿面便算了?”
樘华笑了笑,“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能一道吃到长寿面, 儿子便觉得有福了。”
他这话真是说到靖宁王心坎里去了, 靖宁王拍拍他肩膀,心里暗叹他懂事。
靖宁王看着他的脸,“那便一家人一道吃道长寿面吧,我唤你大兄回来。”
樘华最近都没怎么见他大兄,心里有些不妙的猜测。
他状似不经意问:“大兄这阵子去哪了?怎么不见他来庄子里玩?”
“你皇伯父给了他差事,父王也不知道。”靖宁王随口道:“他不在皇都。”
樘华看他父王这模样,心里知道他多半说的是实话,不由暗忖,也不知道他大兄最近在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
顾樘昱在樘华生日当天下午才匆匆忙忙骑马赶回来,大热天,他穿着一身铠甲,身旁还配了剑。
樘华越发觉得不太妙,悄悄跟顾樘昱打听,“大兄你最近在做甚?我能打听么?”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福气。”顾樘昱揉揉他脑袋,“你安心做自己的差事,瞎打听什么?”
樘华跟他并排去主院请安,闻言抬眼看他,“你那差事可有危险?”
“皇伯父看顾着呢,能有什么危险?莫瞎担心了。”
樘华看着他这一身铠甲,半点都不信。
顾樘昱接收到他怀疑的眼神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跟他并肩往院子里走。
今天晚上一家人要待一起吃饭,他们三兄弟还是光棍。
顾樘晗虽已订了婚,但大户人家办婚事没那么快,他们的婚期顺延到十月。
故晚上吃宴席的只有靖宁王夫妇与顾樘昱三兄弟,宴席上有些安静,确实靖宁王府难得的热闹时刻。
樘华看着面前这一桌宴席,心里十分感慨。
两年前的这时他刚被发配到了别庄去,生日也在别庄过,奴大欺主,连一顿好一点的饭都吃不上,更别提一整桌宴席。
此时一府人一道用宴席,王妃表情还是淡淡,顾樘晗脸上也带着别扭,不过好歹一家人在一起庆贺,这在两年前几乎不可想象。
樘华心里想着,面上倒没怎么露出来。
靖宁王见他发呆,亲自给他夹菜,“你爱用狮子头,今日多用些。”
樘华忙伸过碗去,“多谢父王。”
气氛由此热闹起来。
顾樘昱端起酒杯祝樘华生辰快乐。
顾樘晗也端起酒杯跟着祝了一杯。
靖宁王颇得意他们兄弟和睦,笑得眼睛皱纹都显现出来了,王妃在上首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一晚一家子喝了挺多酒,连王妃也喝了好几杯,直喝得微醺。
樘华告诉他们他想去濡川县那别庄巡视一番,好几日都不在皇都。
靖宁王大手一挥,满口答应,“你想去尽管去,这里有父王给你看着,保准误不了差事。”
樘华心里大石彻底放下,站起来敬他父王,“那便多赖父王照看了。”
这一日樘华没去阮时解那里,他喝完酒直接睡下了,第二日一早爬起床,带着江平原等直接往濡川县赶。
昨日顾樘昱送他匹千里马,马是性子温顺的老马,今日樘华便用上了。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这回他还带了一队侍卫,足有二十五人。
顾樘昱跟他一起出发,两队人马出了城之后才分开,樘华看着兄长的背影,心里知道最近一定出了什么事,奈何亦他的身份,不好打听这些事,只能暂时放下。
从皇都到濡川县,骑马一天就够了,赶得急的话,大半天也能到。
樘华心里兴奋,路上根本没怎么停,连中午也只是歇息了半个时辰,草草用了饭食之后又赶路。
雷行心里纳闷这次为何要这么赶,只有江平原知道他的心情,一路在帮他打配合。
樘华从皇都赶到濡川县时,太阳还没下山,他进了庄子,何锐忙带着余义宁维来迎接。
他前几日便写信过来说要来,让他们将院子收拾出来,此时院子已经收拾好了。
樘华没等他们行礼,大手一挥,让他们起来,脚步匆匆往自己以前住的那座院子赶,“我今日累了要歇息,晚饭你们不必送。平原你帮我安排他们的食宿,顺便守在外头,别让任何人进来。”
江平原看他衣袂翻飞,眼睛晶亮,笑道:“公子你放心歇息去吧,这里有我。”
有他这一句话,樘华彻底放下心,挥挥手就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随着院子门咣当一声关上,院子重新清静下来。
樘华子仔细细将院门锁好,又跑进自己房间将门窗锁好,找到墙上那道熟悉的门,推门往阮时解书房里一钻,扬声喊道:“阮哥,我回来了,你在哪?”
“在楼下做饭,你下来。”
樘华当即转身蹬蹬蹬往楼下赶,老远就看见阮时解站在厨房里做饭,背影笔挺,系着一条围裙。
他面前的锅里正滋滋冒着油烟,看起来十分有模有样。
樘华抽抽鼻子,“好香啊,阮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读初中的时候就会了,我家庭条件一般,小时候我父母来不及回家,一般都是我做饭。”阮时解随口答他,回头看他穿着一身长袍,笑问:“热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