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叔自然是不同意,那地方穷,那书生家里虽不是家徒四壁,却也算不得好,家里还有个厉害的老母亲,沈二妹嫁过去的日子肯定不舒坦。
但是扛不住沈二妹喜欢啊,求着要跟那书生在一起,怎么说也不听,最后四叔实在是气狠了,让沈二妹在他和那书生之间选一个,要爹还是要男人。
最后让四叔失望的是,沈二妹就只在家里磕了几个头,跟着那书生走了。
四叔差点被气死,发了话,自此不再管她,这些年也是说到做到,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去管这女儿。
只是前两年,沈二妹回来了,说是书生考上了秀才,她也有底气回来,证明当年她的选择没有错。
四叔当时门都没让她进,直接轰走了。
沈余还以为那书生考上了秀才那这沈二姐算是苦尽甘来,如今就是回来看四叔四婶的,所以,当沈二姐和她女儿上了牛车的时候,沈余是大吃了一惊。
我去,这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二姐姐?
沈二姐比沈余大了十岁有多,他对这二姐姐的映像还停留在小的时候,二姐算是长得漂亮的了,总爱穿着蓝色或者绿色的衣服,一头乌黑的头发用红绳子扎起来,特别的好看。
如今这个妇人看起来比沈大嫂还要苍老憔悴,头发就随意挽了一下,下面的皮肤暗黄,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沈余甚至还看见了她脸上有个巴掌印子。
“二姐姐。”照着记忆,沈余叫了人。
沈二妹想了一下,不确定的问,“你是小五还是大宝?”
“我是老五,沈余。”
沈二妹恍然,“是小五啊,一晃你都这么大了,来欣欣,这是小舅舅。”
“小舅舅。”
沈余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乖。”
小姑娘缩索的往沈二妹的身边躲了躲,沈余有点尴尬,他这么吓人的吗?
“欣欣有点害羞,小五,别见怪。”
沈余摇摇头,“没事的。”
两人并不太熟,若是慕景,沈余可以跟他聊个天荒地老,但是这是沈二姐,说了开头的几句场面话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二姐也是坐那里发着呆,不知道想着什么。
马车晃悠悠的进了村子,停在沈家门口,沈余把东西搬了出来,然后沈老大又驾车马车把沈二妹送去了村中。
沈四叔家周围都是他们堂兄弟几个,按理,沈老头他们也是该在那里建房子的,只是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沈老娘气不过才搬到了村口。
这时候那几家的男人都帮慕景修房子去了,就留着家里的女人在家,正是中午,都在后院做饭,沈二妹回来的动静儿闹得不大,沈老大把人送到也没有多呆,就回去了。
这边,沈余已经跟沈老娘他们说上了。
“你说啥?二妮子回来了?”
“啊,今天路上遇到的,我看二姐的情况不太好啊!还把欣欣带回来了。”
沈老娘脸上是说不出来的表情,十分纠结,最后她叹了一口气,“等会儿我去看看,那丫头好歹也是看着长大的。”
“哦!”
“儿啊,去看看你爹他们,这都快午了,怎么还不回来?”沈老娘有点烦躁的扇扇手中的扇子。
“哦。”
才出门,就遇到了沈老头他们,“爹,你们今天怎么才回来,娘等你们吃饭。”
“今天差不多就能完了,心想着加把劲,明天就不用拖一天了。”
“哦,那我去给你们打水。”说着沈余就去了井边,沈老头他们身上都是泥,不洗洗真的都不好进屋。
下午上工大概是两点的样子,沈老娘把沈二妹的回来的时候说了,沈老头一听也是叹气,“老样子,老四下午就料理二丫头的事情,房子那里肯定就去不成了,让老头去顶上吧!”
“老婆子,到时候你也去一趟,看看什么情况,听老五的意思,二丫头八成是被欺负了,虽然她不听话,但是终究还是老沈家的闺女,也不能让人无缘无故的被这么欺负了。”
沈老娘点点头,“嗯,去看看,也是好多年没看了,上次回来,老四不让她进门,这丫头也是心气儿高,不让进也不会说下软话,扭头就走了。”
“好了,我眯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叫我。”
沈余在看着慕景洗衣服,他要帮忙,慕景不让,说真的,他自己的衣服还都是沈老娘帮忙洗的呢!这么一想,好像有点不道德哎,要不以后还是自己洗吧?
这时候洗衣服没有洗衣粉和肥皂,沈余也不太清楚沈老娘她们是用什么洗的,但是他看见慕景是用什么洗的了,一种藤蔓的块茎用木头敲碎,然后放水里柔,然后那水就用来洗衣服。
别说,还洗的挺干净的。
“这是什么?”沈余拿起一个老块茎问慕景。
“白藤的根,大荒山里才有。”
沈余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什么,既然是山里才有的东西,那就说明沈老娘她们并不是用这个洗衣服的,因为沈老娘他们是不会去大荒山的。
“你要吗?要就拿去。”
沈余摇头,他不要,沈老娘他们洗衣服自然有他们用来洗衣服的东西,不是这个白藤的根也会有其他。
把衣服晾好,沈余就去隔壁看了一下小狼崽儿,沈余觉得他这个饲主当得非常的不称职,出了偶尔来看看它,其他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起过来。
现在养狼崽儿是隔壁家的小儿子,今年才六岁,他很喜欢狼崽儿,沈余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发现狼崽儿被照顾得很好,身上干干净净的。
狼崽儿已经有二十天的样子,已经能跑了,或许是从小在人类中生活的原因,这只狼崽儿看上去非常不具备攻击性,反倒是蠢萌蠢萌的,像是个二哈。
“慕景,我都找个时间把它放生吧!”
章节目录 第 69 章
地基打好后, 就没有村民们什么事情了,剩下的就是请专门的泥瓦匠师傅来建屋子。
毕竟这还是个讲传承的时代,有门手艺都是藏着掖着的, 不是正经的徒弟,根本就不会教你;甚至还有无良的师傅收挂名徒弟的,就是让你跑腿干活, 但是一个月拿的钱还没有小伙计多,有时候还得给送师傅各种礼。
泥瓦匠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吃香的,基本也是家族传承, 比如, 每个村里都是有一些比较富裕的人家的,这个年代体现富裕的方式就是买地,然后就是买牛, 还有就是盖青砖大瓦房了。
比如,四叔家就盖了三间青砖大瓦房,最近两年盖的,村长家也害了三间,还有沈逢书家以前就盖了五间大砖瓦房,这么多年也还住着。
砖瓦匠人以前就是商量好的, 大致定好了日期, 免得到时请人的时候, 撞了别的工期。
那师傅是镇上的老师傅了,手底下带着两个徒弟和他三个儿子,一共六人。他们的工钱不是按天算的, 是按青砖的数量算的,两块青砖一文算的,房子建好会给上梁、盖瓦,不过慕景这边要包吃住。
这个小问题,慕景他们那边的房子其实挺宽,就是久不住人有些破败,还是将就能住人的。吃就更简单了,沈家这边来煮,他们吃什么,师傅也跟着吃什么,反正二十个人的饭都煮了,还怕多六个人吗?
“儿欸,你那高粱米放了差不多有十二天了,还没有出酒吗?”沈老娘围着装高粱米的坛子,转来转去,根本停不下来。
“我看看。”沈余掀开一个坛子上面的盖子,一股浓烈的酒香就窜入了鼻腔。
沈余不太爱喝酒,摆摆脑袋,“成了,好浓的酒味。”
“那是不是可以用那个怪东西蒸了了。”
“嗯,可以了。”沈余又去看看其他几个坛子,同样有很浓的酒味。
“这了不得了,以后我们也能酿酒了。”沈老娘喜上眉梢,扒着摊子就不松手。
“娘,好了,帮我把那蒸馏器抬出来,还得找个地方摆,还挺讲究的。”沈余好笑的看着沈老娘。
“好好。”
出了那间小屋,正好碰着沈刘氏跟沈宋氏俩妯娌,“娘,啥事儿这么高兴?也给我们俩说说呗!也高兴高兴。”
“你们来了正好,快来帮忙抬东西,等下就知道了。”
蒸馏的过程,沈余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大抵也是差不多的,放发酵好的高粱米,然后把盖子各好,然后就开火篜呗。
想着这蒸馏器是第一次用,虽然也是洗过的,沈余还是把最开始的半碗酒给倒了没要,然后才用瓷瓶和罐子来接酒液。
沈刘氏和几个妯娌也来看热闹,当看着缓缓流进坛子的透明液体,纷纷惊奇道,“这就是酒了?”
“对,嫂子们要不要试试?”
“还是别了,女人家家的喝什么酒?”沈宋氏摆摆手。
沈江氏倒是有些意动,“小弟,这酒怎么这样透色,我以前见的好像不是这个色呀?”
被沈江氏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的确,酒肆买的酒好像都是有点带着混浊的黄,没这么透色。
沈余解释,“这个度数更高,喝一点就醉,比那个好,嫂子们可以试试。”
“那我试试。”
沈江氏去拿了一个碗,接了一点,抿了一口,仔细回味了一下,“嗯,的确,这个很香。”
老四过两天就要走了,这会儿正在准备东西,才从镇上回来,就闻到一股醉人的酒香,顺着味道就过来了,看围了一圈的人,就挤了进来,“你们在干啥?”
“回来了?”沈江氏问了一句,然后就说,“小弟在酿酒,你闻闻,这酒香不香?”
沈老四虽然没有多少见识,但是东西好坏是知道的,当时就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沈余看了半天,“老五,你怎么还会酿酒的?”
沈老娘一巴掌拍他背上,“你有闲心在这里瞎窜,你东西收拾好了?”
“没呢,刚才才买回来,还没有分整。”
“还不去?”
把发酵好的高粱米全部篜过,已经过了大半下午,斤三十斤高粱,只出了那种三斤装酒坛三坛子。甚至还有一坛没有装满,也就是九斤不到。
沈老娘的笑就没停过,“哎,街上一斤酒最便宜的也要二十多文,这一次就能卖两百个铜板了,买高粱就只用了一百,儿子,这酒更赚钱呢!”
沈余早就深有体会,自古以来,烟酒都是暴利的行业。
“来装好,等明天去摘了捻子来,再买点枸杞和红枣,用来泡上,味道错不了。”沈余把酒收起来。
沈老娘又看着那堆糟子发愁了,“那这堆该怎么办?”
“可以喂牲口,又没有毒,每天可以取用来伴在料里。”
“还有这用呢!”
沈老头回家,就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儿,他想起老伴儿说的,猛的一拍巴掌,然后就朝后院跑。
后院的酒味儿还要大一点,但是却并不见有人,只石板上晾晒着几口大缸。
“娘,我见爹好像朝后院跑去了,怎么这么慌?”
沈老娘跟沈老头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心里知道是为啥,“不久闻着酒味儿了吗?我猜是去看酒的。”
沈刘氏一笑,“这要失望了,不说酒,就是酒糟都被弟妹给收拾好了。”
果然,没一会儿沈老头就郁闷的走了进来,视线第一眼就看见放桌子上的酒坛子,“这就是酒?”
他将上面的盖的塞子取开,一股浓烈的酒香就窜进了鼻腔,“真香,就是这味儿。”
“你尝过?还就这个味儿。”沈老娘白了他一眼。
“嘿,我才去那会儿,我就喝过一次,比我们这边的够味儿,还带劲儿儿!”沈老头闻着这香,就想起了曾经一起在边关的日子。
沈老娘也想起来了那些年的苦日子,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也没有再说话,沈刘氏见气氛有点沉默,就站起来,“爹,您要不要尝尝?我去给你拿个碗来?”
沈老头点点,“行。”
沈余也走了进来,见他爹喝酒,就说,“爹,光喝酒什么意思?我给你拿花生米。”
“你有花生啊?”随即沈老头又摇摇头,“不喝了,这么好的酒,别给我两天嚯嚯光了!”
沈余觉得沈老头在吹牛,这坛子酒将近三斤,也就是现代的近五斤,虽然没有满上,四斤怎么的有的。四斤高度白酒,就是给个老酒鬼,那也得喝上个五六天的了。
沈老娘已经从思绪中回来,管它以前日子多难呢?这不已经好了吗?现在孙孙都好几个了,儿子也会挣钱,这种日子她以前都没有想过。
让家里小孩子去山上摘山捻子,他带着酒坛子去了镇上找胡掌柜,当然,这肯定不是五斤装的大坛子,而是特意买的那种一斤装的瓷罐子。
胡掌柜被自家婆娘收拾了一顿,这几天都有些恹恹的。看见沈余,胡掌柜也没有提高多少兴趣,瞄到沈余手里的坛子,“沈小兄弟,你这提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