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觉着做人要大度,忍住了把张景打一顿的冲动,佯装笑嘻嘻地开了第三把。
第三把,严祎把他炸死了。
严祎抬头惊讶地看着周齐,扶扶眼镜:“你怎么被炸死了?周齐你
又输了?”
周齐:“……”
他被这群人针对了。
周齐心想他这必须得针对回去了,不然血亏。
张景严祎俩人炸死他两次,他得下一把让这俩人知道什么叫落地成盒,一把让张景死,一把让严祎死,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可游戏一结束,严祎秒退出组队退出了游戏,正经道:“三把了,我觉得可以结算输赢了,积攒得太多也不是好事。”
张景没输,他当然乐意,搭腔道:“对对对。”
周齐还没来得及说话,严祎就道:“玩游戏吧,无论是怎么输的,都得输得起,不然这不就没有玩游戏的意思了吗?”
“……”严祎成功激怒了周齐的小学生心态,“谁他妈输不起了?不就输了两次吗,待会儿再玩你看看我怎么把你俩赢回来。”
“先傅明贽吧。”严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看向年级第一,“你选真心话还是选大冒险?”
年级第一淡淡道:“后一个。”
“好,大冒险。”严祎说,“在男生宿舍楼里找一个男的,把他堵在墙上表白,表白时间不许少于三分钟。”
“严祎你是变态吗?”周齐笑了,“干得漂亮啊。”
年级第一的手不安地向周齐那边动了动。
周齐没察觉什么,笑嘻嘻地扭头问:“需要我陪你去宿舍楼物色一下人选吗?你中意什么样的小同学?”
“不用,”傅明贽的语气仍听上去不慌不忙,“我找你。”
可他心脏跳得过快了。
“嗯?”周齐挑眉,“你要跟我表白?”
傅明贽垂着眼不吭声,看上去乖乖的,耳朵红得发烫。
他不吭声地跪坐到了床上,周齐往后缩了缩,发现正好切题地靠在床头板上——跟墙上差不多。
傅明贽把手臂撑了过来,这样的姿态好像会随时将身体的重量倾压在周齐身上,周齐没忍住又向后缩了缩,离得近了,那种清淡的柠檬气息就更明显了,可以在傅明贽身上嗅到,也可以在周齐身上嗅到。呼吸也一样地纠错到一起。
周齐没想明白——输的不是傅明贽吗?为什么还要把他一起搭上?
有难同当?
年级第一的声音太低了,只有和他靠得近的周齐才听得见。
“周齐。”
周齐看不到的地方,傅明贽撑在墙上的手都蜷起来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法和周齐对视,也羞于被周齐看着,可他又不想周齐不看他,只能心跳耳赤地佯装冷淡,连语气都听不出起伏,好像是被逼着做的什么事一样。
“我喜欢……”
熄灯铃响了。
严祎拉起张景,冷静道:“熄灯了,宿管要来查房,我们先回去一趟,帮你们把灯先关了。”
“咔哒——”
灯灭了。
连周齐也没有听见被吞没进“咔哒”的关灯声中那一个羞赧得无法启齿的“你”字。
第33章 优等生(33)
灯被关了。
眼前黑黢黢的,只有还没关屏的手机照着微弱的光,勾出少年的轮廓来。
严祎张景都出去了,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了。
明明严祎张景都出去了,灯也关了,傅明贽还没有拉开和周齐之间的距离,一个屈着腿把后脊抵在床头板上,一个跪坐着,一下子屋子里安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周齐感觉有点别扭,一动不动道:“人都出去了,你不用……”
“嘘,”发凉的手捂了过来,傅明贽的声音很低,“查房了,宿管会在门外听声音,别大声说话。”
门外有粗重的脚步声,还有宿管大爷嚷嚷着的“熄灯了熄灯了,关灯不许出声,回床上睡觉了”。
周齐脑子懵着,舔了舔嘴角,难以避免地舔到了一点傅明贽的掌心。
傅明贽没有出声,却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抵着周齐。
脚步声来回倒腾了好几趟,最后停在了115——周齐宿舍门前,没动静了几秒,就“咚咚”敲了两下门,又敲了敲附近宿舍的门:“九点半多了,好好睡觉休息,不许再开灯!”
“查完房了。”傅明贽说。
周齐没动,因为他看傅明贽也没动。周齐摸黑推了推傅明贽,他本来开口要说“你让开”可到嘴边又想捉弄人,就说:“你还没和我表白完呢,继续啊,你说的话可没到三分钟。”
周齐说着,把手机摸了过来准备计时,正好看见严祎发来的微信——
-手机没电了,不玩了,睡吧。
周齐装作没看见,关了手机,继续推推傅明贽,笑嘻嘻道:“快点啊,是男人就撑过三分钟。”
屋里一片黑,就手机上有点亮光,傅明贽当然也看见了严祎的信息:“不是不玩了,要睡觉吗?”
“谁跟你睡觉?愿赌服输,还没完呢。”周齐恶意挑衅,“小明你要是三分钟都不行,你以后谈恋爱了怎么办?”
“别闹了。”傅明贽听上去还算冷静。
“我哪闹了?”周齐说,“小明,没人跟你说过男人不能说不行吗?你到底行不行?”
“……”傅明贽盯着他不吭声。
该戏弄人的话都说完了,周齐善解人意地给脸皮薄的年级第一提供了B方案:“要不这样吧,说爱我你说不出口,你就夸我三分钟,只要你能把我夸爽了……”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周齐懵了:“你亲我干嘛?”
傅明贽垂着眼,语气冷淡:“你不是让我向你表白吗?”
周齐一下子往床另一端挪出好大一段距离:“操,那你就亲我?”
傅明贽红着耳朵不说话。
周齐摸了摸嘴角,心有余悸:“你再亲偏一点,我初吻就变成跟你亲的了,你吓不吓人啊?”
年级第一终于有了点反应,抬眼冷嗖嗖地看着周齐:“那你想和谁亲?”
“不跟你说。”周齐自知先找事不占理,就气哼哼地下了床,等回到自己床上摸了一手水,又气哼哼地抱着枕头回来了,“我你这里睡一晚上行吗,我床还没干。”
学校宿舍的单人床比周齐的双人床窄太多了,将将能躺下两个一米八多的高中生,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两人面对面躺着,周齐没什么睡意,就睁着眼四处看,一会儿看看墙一会儿看看人,然后再掀开被子往里面看看,委婉道:“你今晚就穿着校服睡吗,我还没见过你穿睡衣。”
“嗯。”傅明贽声音很低,“你要……我脱掉吗?”
周齐就是怕年级第一等他睡着了再脱衣服。
这不行。
他承受不来。
“别了,”周齐暗示他,“要不早上怎么办?”
“……”傅明贽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周齐的意思,脸更烫了,拉了拉周齐放在脸侧的手,可又怕被周齐注意到小动作,就问,“你想去哪里上大学?”
周齐果然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因为周齐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他也不需要想,到高三毕业,这个世界就结束了,他没有上大学的未来。
周齐答不上来,就问回去:“你想去哪?”
傅明贽语气淡淡:“不清楚。”
他其实想说“我想和你去一个城市”可他说不出口。
他只能不动声色地问:“我想知道你想去哪。”
周齐平躺过身,看着天花板,难得正经:“去很远的地方吧,可能毕业以后就见不到了。”
傅明贽攥了一下周齐的手:“出国吗?”
“嗯。”周齐只能说出国,别的没法说。
“哪个国家?”
周齐又翻身过来,笑着瞧傅明贽:“叙利亚。别想我,没结果。”
“……”
傅明贽安静了好一会儿,周齐以为傅明贽又懒得搭理他了,要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听见傅明贽的声音:“你以后要去哪,毕业前一定要和我说。”
周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没想过毕业以后的事,也没想过等到毕业的那天,傅明贽跟他的交情能到什么地步。
如果有天情谊超过了同学关系的限度,那毕业以后见不着了是件很难过的事情。
可也说不准。
傅明贽心眼这么小,说不准哪天就跟他掰了。
周齐故意逗他:“非得问我毕业以后去哪,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
周齐蠢蠢欲动,从床上坐起来推推傅明贽:“要不你夸夸我吧,夸夸我哪里好,你夸好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偷偷看上我了,怎么样?”
“……闭嘴,睡觉。”
虽然月考就考了一门语文,但周齐作为一个正经学生,在周末自习里恪尽学生职守地把月考六门卷子做完了。
到下周正式试卷发了,周齐对着班里发的印刷答案对照了一遍,算出这次月考他总分在570到600之间,语文成绩和数学成绩比较低。
月考考题是考单元内容,但数学卷子出题还是综合性强,周齐基础不行,学了一个多月勉强考到一百分出头。
至于语文,八十几分,哪儿都不行,哪儿都扣分,没有针对性。
周一成绩表就出了,贴在班级前面墙上的公告栏里,印着各科分数,班级排名,年级排名。
周齐就算了个语文成绩,总分84,班里倒数第一。
正数第一还是傅明贽,716,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数学满分,物理满分。
如果周齐把自己算出来的总分排进去的话,比对出来他大概在年级四百多名——高二理科生一共不太到一千人。
距离年级第一还有一门物理加半门生物的距离。
但周齐为人乐观——才高二上学期,他还有高二下学期,高三上学期,高三下学期三个半学期能好好努力赶上这一门物理加半门生物的鸿沟。
下次考试就是期中前的模拟考了,在两个星期以后,模拟考完后跟着正式的市期中统考。
傅明贽给了个证明许文文作弊的办
法,但周齐不清楚傅明贽具体跟学校老师说过些什么,让学校老师没再就“是谁作弊了”的这件事找他谈话。
不过周齐猜学校老师应该找了几遍许文文,许文文有将近半个星期的时间没来上课。
说实话小绿豆做的这事明显看得出来小绿豆开始着急了,周齐没明白小绿豆在着急什么,他就明白许文文往他身上泼脏水,也得顺道把自己搭上。
周齐一直挺好奇,许文文就不担心万一他有办法证明作弊跟他没关系吗?
如果他证明出来了,那就得把许文文自己搭进去了。
至于偷考题的到底是谁,周齐倒倾向于不是许文文本人,小绿豆每天脑袋瓜里想得挺多可惜学得挺少,周齐怀疑许文文连学校可以查ip这件事都不知道,完全依托于给他偷考题的人帮忙给掩盖地址。
这种关系的话,不是亲人朋友,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鉴于那人守时、耐心、高职业素养地每一次月考都帮许文文偷考题的表现,周齐认为是雇佣关系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么一想,考个年级第二也不容易,月考偷考题,统考难偷十有八九还要依托其他的高科技手段,为了保持住年级前三费尽心思。
周齐想想,觉得傅明贽真厉害。
满地是挂的诸神之战,傅明贽竟然还能拿第一。
要不是傅明贽能把他不会做的题用好几个思路讲明白,他得怀疑傅明贽也是挂b。
周齐把公告栏里的成绩表从下到上扫了两眼,回到座位上,敲敲小同桌的桌子:“小明,你这次月考还是第一。”
年级第一:“嗯。”
周齐夸他:“小明你真厉害。”
被夸了的年级第一瞧了周齐一眼,没吭声,却似乎还在等周齐往下说。
周齐转起笔来,懒洋洋地问:“你跟我说说你怎么考的呗,怎么别人作弊了都考不过你?”
傅明贽淡淡道:“你又不是没考过,语文这门学科就是拿到了标准答案也未必能拿高分。学校里调出来了往年的各科成绩,有的人语文作文一直是唯一的短板。”
有的人当然指的是许文文。
傅明贽说这话,听上去应该是去找学校老师的时候不单单跟学校提了抓作弊学生的解决办法,似乎还做了挺多别的事。
周齐想了想,试探道:“你知道许文文前两天没来上学吗?”
“学校没下处分,心里有鬼而已。”年级第一斯斯文文地看着周齐,“你说答应我一件事,我还没说。”
周齐才想起来这茬,笑了:“那你倒是说啊,好几天不吱声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年级第一盯了周齐好半天,直到周齐开口问:“你光看我干什么,你还说不说了?”
傅明贽才有点闷地说:“以后不要再和许文文联系,不许找他,最好也别和他说话。”傅明贽说着说着又别过了脸,蜷着手指,“他给你什么,扔了就好。当不认识他。”
周齐感觉傅明贽听上去比他还不喜欢小绿豆。
发生过什么事吗?
按道理来说,按许文文对傅家继承人的心思,许文文总不会像坑他一样主动坑傅明贽吧?
周齐有点稀奇:“你是以前就不喜欢许文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