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遍体鳞伤,而能治愈他的却不是自己,那种心都快被挖空了的疼痛,怕是只有向阳才明白了。
梦里的再后来,鹿安澜得了抑郁症,舒郁又计上心头。
他带着鹿安澜去见了那五人的其中一个。回来后,鹿安澜的情况果然糟糕透顶。
因为鹿安澜的抑郁症,家里的尖锐物品都被收了起来。
但一个人一心想求死解脱,办法有千百种。
只是舒郁没想到鹿安澜死相那么恐怖——他是用领带自尽的,死时那双小鹿般的眼睛还大大睁着,像在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质问舒郁为什么。
这导致梦里的舒郁又做了几场噩梦。
不过这后遗症过去了,舒郁发现自己果然好了。他喜不自胜,紧接着实施下一步计划。
他将那五人组的信息辗转透露给向阳,向阳本就因鹿安澜的死陷入了无尽痛苦中,乍一听见有关当初那件事的蛛丝马迹,自然不肯放过。
向阳发了疯似的报复那五人,那五人瞧他,嘲笑又讽刺地骂他是条疯狗。
舒郁看着他们争斗着,将鹿家的一切收入囊中,又主动去与向朝东联系,说他是他的儿子。
梦里的最后,他作为胜利者得到了向家。
……
舒郁是笑醒的。
醒来后,他看着头顶惨白的灯管,恍惚了好一阵。
梦太真实了。就像他真的经历过一样。现在醒了,他都还能清楚地记起梦里的细节。
说不清为什么,但舒郁深觉,那才该是他的重生!
但为什么出了错?
舒郁一比较,很快就发现了明显的问题所在——鹿安澜。
这时,向朝东推开病房门进来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落幕了,他又成了那个慈父。
他又觉得舒郁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舒郁耐着性子听他哔哔完,然后也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道:“父亲,我想要一张傅家游轮的票,可以吗?”
刚刚才说“你想什么就告诉爸爸”的向朝东顿了顿,便同意了。
因为他今天刚好收到了傅家的邀请函以及两张船票,其中一张写的他,另一张写的舒郁。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舒郁必有后福。
傅家和向朝东基本没有往来过,倒是傅严要认的那个男孩子是和舒郁一个学校的。那邀请函是冲着他还是舒郁去的,还真不好讲。
向朝东自然没有打算直接告诉舒郁,而舒郁也就无法知道,其实这不过是在请君入瓮。
从他做了那一场真实的梦开始便是尤宁的计划。
哦,让他做梦还是尤宁做的手脚。
“我将沈奕放上来了。”尤小恶魔眨眨眼,倚在桅杆上笑得一脸险恶,“舒郁果然是个会享受的,这种自己置身事外,围观狗咬狗的感觉还真是不赖啊。”
陪他来甲板上吹风的宿傅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快要下雨了。”
尤宁看了眼下面正在登船的舒郁一眼,笑嘻嘻地跟在宿傅身后,离开了原地。
宴会在晚八点举行,尤宁还特地被鹿妈妈拉着打扮了一番。鹿安澜的底子本就不错,略一收拾就是一精致男孩,而加上尤宁自带魅魔特效,更是怎么看怎么勾人。
比如向阳一看见尤宁就整个一痴呆儿童的模样,更丢脸的是,他还流鼻血了。把鹿妈妈吓了一跳。
尤宁短促地笑了一声,原本向阳还一手捂着鼻子满脸通红地继续偷偷朝尤宁看,一听见这笑声,便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匆忙说了声:“没,没事,就是最近天干上火了……我我,我先去敷一下……”便直接跑了。
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鹿妈妈摇头道:“这孩子,怎么总这么毛毛躁躁的……”
宴会上觥筹交错,尤宁跟在宿傅身后一脸乖巧应酬着,围着他们身边的都是A市大佬,站在大厅角落里的舒郁望着灯光下的尤宁,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等凑上前去的人终于慢慢变少后,宿傅和鹿爸爸一起说了什么,尤宁就跟着鹿妈妈往用餐区这边走。
舒郁瞅着机会,正要起身前去,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舒先生”。
是个长相干净的服务生。
舒郁在心里松了口气,问他:“有事吗?”
服务生说:“向总说有事找您,请您现在过去一下。”
舒郁皱了下眉,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想到自己曾经和鹿安澜的关系后,也就差不多明白了向朝东为什么找他。
他又看了一眼尤宁,发现他身边再度围着人,便先跟着服务生去见向朝东。反正这艘游轮要行驶一个月才会回到A市,他还有时间去找尤宁问清楚。
舒郁本以为自己时间充裕,却未能想到,等再见鹿安澜已是两年后。
舒郁一边跟着地服务生走,一边想着那梦里的事,路过某条走廊时,他随意瞟了一眼,看见向朝东身边常用的助理正往赌场方向走。
他放慢了脚步,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服务生,悄然转了脚步,正要离去,却忽然被两名保镖挡住了去路。
那两名保镖像提小鸡崽子似的,将舒郁带进了某个房间里。
一看见房间里的人,舒郁的眼睛就因惊惧而大睁着。
沈奕坐在沙发上,朝他勾了个笑:“哟,好久不见啊。”
而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则是将舒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磨牙的举动,让舒郁想到了被咬碎撕碎的结局。
那男人道:“就是他,将姐夫姐姐给举报进去了?”
“对,是他。”沈奕笑脸变得阴沉,“二舅,你说,我们怎么报答他好呢?”
前世死亡的恐惧又浮上心头,舒郁瘫软得没半点力气,只能摇头重复道:“不,不是我,是有人陷害我……我根本没打过电话……”
这时,房间门被再度打开,进来的人说道:“BOSS,警察上船了!听说收到了举报电话,知道奕少在上面。现在怎么办?”
舅甥俩同时眯起眼盯着舒郁,那眼神让舒郁想到了危险的野兽。
警察的搜索进行得悄无声息,没有打扰到这艘巨轮上纳税大户们娱乐的心情。
舒郁现在没空打扰了,而这边的宴会也已经结束了,尤宁似喝醉了般,手软脚软地往宿傅怀里倒,被宿傅有力的的臂膀接住后,便勾住了宿傅的脖子不放。
“干爹,宝宝喝醉了,宝宝想去休息了,要干爹抱抱。”
魅魔撒起娇来,连宿傅这种大天使也毫无办法,只能微微一硬表示敬意。
尤宁软在宿傅怀里,察觉到他的反应后,促狭地晲了他一眼。
宿傅魂都被这只小魅魔勾走了,一时也忘了身处何地,直接将尤宁打横抱起,一副今晚非要好好收拾够的架势。
向阳站在走廊尽头,如浇筑般站立着,他的双腿应该在此刻迈出去追上去,质问傅严要对他家安安做什么,但他迈不动步子,他害怕他得到的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他亲眼看见是安安倒进傅严怀里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强迫。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超甜,我保证!
——
接下来两天双更。
第26章 竹马同游26
鹿安澜发现了向阳后, 急得不行:“向阳,向阳他看见了!”
被鹿安澜的声音一打断,尤宁才发现自己还用的鹿安澜的身体, 自己竟然再次出现了这种情况, 尤宁略微觉得不可思议。
他见那边宿傅已经将人类身体收起来了, 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宿傅看,没了耐心和鹿安澜说话, 只扔下一句道:“自己玩去吧。”
鹿安澜还要出声,眼前却忽然天旋地转。
这种感觉不是头一次,上一回他做饰品时就回到过身体一次。这是第二次。
这只恶魔又一次将身体还给了他。
鹿安澜不敢再出声打扰, 他稍微适应了下, 然后轻脚轻手地走出房间,并替两人关好房门后,就拿出手机给向阳打了个电话。他迫切地想要和向阳解释。
可当电话打出去后, 他又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打。
——让向阳就这样误会他, 其实也好。
这样向阳会失望,会伤心, 但过一段时间, 他会慢慢淡忘, 找到应该属于他的美好未来。
但是……鹿安澜握紧了手机,迟迟未点那个红色的“挂断”,直到通话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 最终还是朝向阳的房间走去。
最后鹿安澜是在酒吧里找到的向阳, 他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喃喃念着鹿安澜的名字。
鹿安澜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后仍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他皱得很紧的眉。
向阳动了动,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花了两秒钟才聚焦视线,他在鹿安澜收回手前抓住了那只手,委屈道:“安安……”
鹿安澜被一声彻底叫得心软了,他由着向阳握着他那只手,将他拉近,看着向阳近乎虔诚地口勿在他手背上。
“阳阳……”鹿安澜情不自禁地叫出口,这是他们小时候才有的称呼。
只是鹿安澜在向阳小学毕业后,就不再这样叫他,怕他觉得幼稚,让向阳在外人面前丢脸。但他却纵容着向阳从幼时喊到了如今。
听见这声,向阳小狗般似的呜咽了一声,松开了鹿安澜的手,改为抱紧他,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一声声的“安安”,像是那满腔的爱意与委屈终于找到了方式与对象发泄。
鹿安澜红了眼眶,同样紧紧回抱住向阳。
鹿安澜缓了缓,眨眨眼将泪水眨回去,扶起向阳,边哄着:“来,别喝了,我带你回房间去休息。”
向阳那群朋友们都笑话过他是妻奴,这一喝醉他更是对鹿安澜的话言听计从,似小狗终于找到主人般,欢快地摇着尾巴紧跟着主人,鹿安澜说去哪他便去哪,鹿安澜说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向阳的酒量其实很好,他能醉成模样,鹿安澜都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带着向阳回到房间后,他向服务生要了醒酒汤,哄着向阳喝掉后,他便给向阳脱掉了参加宴会穿的正装,然后又红着脸用热毛巾给向阳擦了擦身体,让他舒服些。
其实这种事鹿安澜以前也做过,但他那时并不知道向阳喜欢自己,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一边给向阳擦着,听着他舒服得哼哼唧唧的声音,竟然有了冲动。
他觉得脸热,见向阳没有不适,便打算扔掉毛巾不擦了。
他刚要起身,便忽然被人搂住了腰肢,他抬头朝向阳看去,撞进了一双带着醉意的深情眼睛里。
鹿安澜的心里此刻有什么正轰然倒塌。
他想,就自私一次吧,舒郁已经被带走了,这场交易已差不多完成了,说不定明天早上他就会消失。
他想在消失之前,和向阳抱一次。他想真正感受一次这颗小太阳的温度。
向阳半醉半醒着,他意识上觉得这是现实,可理智上又觉得这是梦。直到他拉住的安安没有扳开他的手离他而去,而是一手覆盖在他的手上,俯下身来亲吻他,他才确定——
这是梦。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他拥抱住他的安安,感受着他的温柔与温暖。
这个梦真美啊,向阳醒时嘴角都还带着笑,但却因醉酒后的头疼,笑容凝固。
卧槽!真尼玛的疼!我他妈昨晚到底喝了多少?!
向阳揉着头去摸柜台上的手机,因动作腿往后伸了一下,然后就碰到了一条光滑且热乎的腿。
向阳立马僵住,脑袋跟上了锈的机械似的,“咔咔”地往后转,并在脑海里疯狂搜索有关昨夜的一切相关事宜。
因为看见安安正装的模样直接流鼻血,躲回房间疏解了一次;然后陪着安安参加完宴会;宴会结束去找安安,却没想到他醉倒在傅严怀中,还由着傅严带走——想起这段心脏就疼得要命;再来便去酒吧买醉;之后,安安找来并带他回了房间……
会,会是他的安安吗?
如果不是,是有人凑过来,被他当成了安安了怎么办?
向阳紧张得直咽口水。
然后向阳看到了一颗后脑勺,因为紧张而“咚咚”作响的心脏声渐有平缓趋势。哪怕这只是一个后脑勺,他都绝对不会认错,这确实是鹿安澜。
但是,为什么安安会在他这儿?!
向阳又吞咽了一下口水,挺大声的,听得他自己都尬,同时,那有平缓趋势的心跳再次快速跳跃起来,如同擂鼓,响得他更加听不下去。
他轻声唤道:“安安?安安?”
鹿安澜“唔”了一声,嘟囔了一声“别吵”,便将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一副很累要继续睡的样子。
向阳不敢吵他,傻坐了好一会儿,直接冷到打了个颤才发现,自己啥也没穿。
卧槽!不会吧?昨晚那个不是梦?
向阳几乎是抖着手将被子掀开了一个角的。他先是匆匆瞥了一眼自己,然后就急忙将被子放下来,脸涨得通红,心跳也再次加速一个码。不知是心虚还是记起了什么,他往地上瞟了一眼,然后就是一脸的不敢直视。
卧槽!怎么会用那么多个?安安受得了吗?向阳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个人!
向小阳:委屈,憋了那么久,换你你试试!
向阳觉得头更疼了。他又担心鹿安澜的情况,于是再次手抖着掀开被角往鹿安澜那边看了一眼。只看一眼,他又匆匆将被子捂好了。
啊啊啊啊!向小阳你个禽兽!你怎么看一眼又……你给我下去!下去!
向小阳怒视着自己大哥。
向阳简直头疼欲裂。等他第三次抖着手掀开被子时,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将他掀开那个被角压了下去。
“你干嘛啊!”冬天的被窝冒一点冷风都感觉得到,何况向阳还掀了三次,鹿安澜再不想醒,都被弄醒了。
略带娇嗔的埋怨声音听得向阳浑身一阵酥麻。
回过神来的向阳立刻乖乖缩回被窝好好盖着,顺便还给鹿安澜掖了掖被角,心虚道:“我,我就是想看看安安你怎么样……对不起,我昨晚……”
鹿安澜打断他,“别说,累,想睡。”说罢,被子蒙住脑袋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