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今淼,程意一对桃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方才的踟蹰一扫而空:
“放心,我当辅导老师快有五、六年,研究生毕业后曾在各个学习机构里吸收经验,你不是白老鼠。”
暗想程煜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妙,肥水不流外人田呐,今淼颔首附和:
“原来是这样。”
“好吧,统一目标后,我们现在来讨论细节。首先,一个月后的考试,你必须通过……”
……
“初步规划是这样,任务会不会太重?”
一行行浏览下来,今淼不住点头,程意制定的计划精细之余,注重劳逸结合:
“我没问题。”
“时间固然紧张,你放宽心,发挥好还是有希望的。”
说到一半,程意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打开免提:
“哥,什么事?我还没和今淼谈完。”
“是么?怎么这么久?”
听见程煜的声音,今淼不由一愣,手机里温柔得判若两人。
“我今天晚一点回家,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来做吧,你工作忙就不用操心了,等下我就回去。”
同样,在面对程煜时,程意两眼亮起,尽管他竭力掩饰,语气听着像个撒娇的小孩:
“先挂啦,学生还在等。”
在程意摁掉手机那刻,今淼无意中瞄到他的屏幕,心中咯噔一下:
“那个,你手机上的,是霍鑫言吗?”
“对,你怎么知道?”
歪过头看了今淼一眼,程意嘀咕了一句:
“很少人能分辨得出他们两兄弟,你也认识他们?”
今淼不自觉别开眼:“算吧。”
“霍鑫言是我男神。”
点开手机相册,程意陶醉地盯着一幅幅霍鑫言的生活照,感叹道:
“我求了我哥好久,才得到这些照片,啊!好想嫁给他!”
望着“原地画风突变”的程意,今淼:有点可怕?!
“莫非你也是情敌?”
警惕护住手机,程意紧张兮兮,警告道:
“我半张也不会给你!”
“我有老攻了。”
低咳一声,今淼心中暗暗对霍鑫泓说了句抱歉,向他展示手上的戒指,委婉说:
“可是,霍鑫言好像……”
本想说霍鑫言喜欢女生,今淼脑海里蓦地浮现起小叔和骆斌之间微妙的一幕,及时住嘴。
他不想跟程意说,即使霍鑫言是弯的,你俩明显撞型号,太惨了。
与此同时,程煜挂掉电话,抽出一份调查资料,走到刚做完复健的霍鑫泓身边:
“污蔑今先生的两个人已查清,当时那场考试座位虽然是随机的,位置提早一天打印好,不少学生都提前打探过。”
听见“污蔑”两字,霍鑫泓眉毛扬了扬,擦去手上的细汗,一言不发。
“令人注意的是,给那两人‘封口费’的人与今老板无关,是钟家一个远亲。”
如果不是那个小混混做事高调,调查或许还没那么顺利,程煜继续说:
“他是当地一个无业游民,在那之后一夜暴富,天天流连各大娱乐场所,灌了几口酒,什么都套出来了:
在幕后策划一切的是今扬波,他做事很小心,只选在今家夫妇出差时才与钟家见面,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转账记录。”
听到这里,霍鑫泓冷笑一声:“哼。”
程煜担心道:“不仅如此,下个月今先生还有一场考试,对方似乎要故技重施。”
“那不是更好吗?”
飞快浏览过程煜整理的资料,霍鑫泓赞许地点了点头,指向其中一栏:
“要抓就得抓现行。”
稍加思索,程煜心领神会:“知道了。”
换过一身干净衣服,霍鑫泓坐在书桌前,边翻看这周的集团报告,边随口提起:
“说起来,今淼到霍家这么久,今老板和今夫人还没出现过。”
“他们目前在英国,参加今扬波的毕业典礼。今扬波在大三后出国交换,在莱斯特大学修读物流管理,似乎有在当地工作的打算。”
粗略了解过今家的背景,程煜接着说:
“按照霍董与今家的约定,霍氏批下一笔订单,为期三年,今家大概能平安度过危机。”
“那就好。”
对今家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不怎么关心,霍鑫泓指出报告上几个下期要注意的问题,又问:
“两家调换儿子的事查得怎样?”
提起这事,程煜面露惭愧:
“还在找当时医院里的知情者,由于相隔太久,需要时间排查。不过,几乎可以肯定,这事是钟家蓄意。”
“我的看法跟你一样,但要师出有名,至少得有人证。”
重新核对过一遍报告,霍鑫泓活动活动手腕,调出日程表:
“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我估算过日期,认为可以提前回归霍氏,麻烦你准备一下。”
瞥见笔记本上的日期,程煜激动得站起身,又不得不刻意控制音量:
“霍总放心,一切都蓄势待发。”
“辛苦你们了。”
***
依照程意给的书单,今淼抱了一叠厚厚的资料回霍家,等他完成第一轮,已快到睡觉时间。
“我今天试着做了模拟题,分数很感人。”
临睡前,今淼习惯坐到霍鑫泓床边,托着腮自言自语:
“不过我会努力的,说不定很快能追上你,所以你也要加油,快点醒来吧。”
小心翼翼握住霍鑫泓的手,今淼像个偷偷做坏事的孩子,用指尖在他掌心柔柔划下几个字。
※※※※※※※※※※※※※※※※※※※※
今淼:再不醒来我就跑路了╭(╯^╰)╮
霍鑫泓:(⊙o⊙)
第13章
接下来两周,今淼每天按照复习计划,在程意的指导下循序渐进,模拟结果一天比一天好。
这日早晨,依旧只有今淼一人在饭厅吃早餐,他一边听录音,一边回想昨天的要点,没留意闫伯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
“淼少爷早上好,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有没有安排?”
“抱歉,”
赶紧拔下耳机,今淼站起身,认真问:
“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快坐下。”
摆了摆手,闫伯早听说今淼最近在忙考试,让佣人不要打扰,无奈这次是霍啸云的命令:
“上次来我们家做客的方老和方少爷,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他们开了一个书法茶话会,特地邀请老爷和你出席。”
“方老和方少爷?”
回忆了好一会,今淼脑海里才浮现方君学当时一幕幕宛如变脸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知道了,几点出发?我需要穿什么衣服?”
两人都心知肚明,闫伯征询他不过是礼貌,霍啸云并没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
“衣服的话偏休闲吧,请帖上是下午三点开始,地点在白月宾馆。老爷在公司出发,如果你能在两点着装完毕,司机送你过去,时间会相对宽裕。”
边解释边奇怪地看了今淼一眼,闫伯自然不会把“难道你之前从没参加过”问出口,委婉提醒:
“淼少爷别怪我多嘴,上次方家爷孙回去之后,对没赢过你的事耿耿于怀,这次对方必定是有备而来,你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听说那次之后,方老大张旗鼓招揽各路书法名家,还花重金从各地收来不少古玩字画,明眼人都晓得他是想替孙子扳回一城。
“准备?就剩一上午,能做什么?”
疑惑迎上闫伯的视线,今淼愣了愣,失笑问: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带一幅别人的字帖去备着?”
见闫伯默默点了点头,今淼先是摆手拒绝,刻意不让自己情绪表露得太明显,强调道:
“谢谢爷爷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没必要。”
书法本为修心养性,这些人……
匆匆结束早餐,今淼先是跟程意说今天家里有事不能去上课,接着竟收到一条意外的讯息:
“我们一家在下月七号回来,航班号XXX,让司机及时接机,不要迟到。”
仔细看联络人,原来是今父,预定回国时间就在一周后。
今淼:???
“我们一家?”
这语气什么鬼?
把儿子卖到别人家一个月,不闻不问,突然联系居然是为了支使他做事,也是服了。而且看内容,只是让今淼安排,并没有让他同去的意思。
“抱歉,近期有事忙,无法抽身。”
自言自语吐槽一番,今淼简单回了几个字,抿了抿嘴,恶作剧般补充: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已经贡献过最后一点价值了。”
后面那句他记得分外清楚,是今父强迫原主到霍家冲喜时,当着原主面说的话。
发送成功之后,他顺手把今父拉进黑名单,眨眼把这事抛到脑后,继续做他的模拟题。
他没发现,一旁装睡的霍鑫泓把他的抱怨一字不落听了进去,脸色冷得可怕。
不过,看来霍啸云是个讲信用的人,从反应看,今父今母应已收到霍家允诺的好处,今淼的“任务”还算成功。
很快到下午,今淼换上一身得体的灰色定制休闲西装,凸显修长挺拔的身型;加上他本来就长得潇洒俊逸,推开车门那刻,气质翩翩的登场已引起不少注意。
“爷爷好。”
霍啸云的车就停在前面,今淼快步走到车门边上,弯身伸出手:
“小心。”
“好。”
面无表情朝他一颔首,穿着中山服的霍啸云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踏下车,开口道:
“知道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眼尖瞥见司机从车后座搬出一幅盖着布的裱框,今淼眉头一蹙,按捺住不悦:
“知道了,不会乱说话。”
“我不想看到上次的事再发生。”
表面上气定神闲跟到场的熟人打招呼,霍啸云示意今淼靠近,压低声警告:
“你现在代表的是霍家,不要做有失身份的事。我本来不想提,你看鑫言和他爸一个德性,从小就不听话,都混成什么样子?”
他说这话时,仿佛一个随时准备动刑暴君,让今淼极不舒服。
“听说小叔对医学感兴趣,我认为这很难得,如果我是他的长辈,肯定会鼓励他。”
第一次听他提起霍逸海,今淼犹豫半晌,装作不经意地问:
“难道没有按您所规划的路走,他们就没资格当您的儿子和孙子了吗?他们不能有自己的意识,只能当您的工具吗?”
“你要明白,在霍家,能做决定的只有我一个。”
把手杖捏得咯咯作响,霍啸云脸色铁青,又不得不维持“和蔼”的笑容:
“我安排的才是对的。”
有意向人群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今淼学着霍啸云的语调,沉声问:
“爷爷,你是不是不太能信任人?”
“你吃饭还没我吃盐多,对只认识一个月的人,谈信任还是早了些。”
在精致的黑檀椅上坐下,霍啸云锐利地看了今淼一眼,一瞬脸上笑意全消:
“我能把今家救活,也能随时抽手。”
心想谁在乎那一家子,今淼垂下头,退到他身后,装出顺从的样子:
“爷爷说的是。”
茶话会所在的地方是白月宾馆顶层高级大厅,穿着传统服饰的侍者穿梭其中,到场的人三三落落坐在一块,见了霍啸云和今淼入场,不方便上前的纷纷礼貌举杯示好。
“有劳各位远道而来,赏脸参加这次茶话会。”
主办的方祈南见最主要的“对手”已入座,快步走到人群中间,扬手宣布:
“今日专程邀请各位到场,实在是因为发掘到一位宝藏名家,忍不住跟诸位分享。”
今天到场的人不少,除去几个平日交好的财团长老和小辈,还有各大书法协会的代表,方祈南这是卯足了劲要翻身。
“请看。”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工作人员随即掀起铺在场地中央的一匹红布,特制羊皮地毯上,铺了一张约莫一米宽、十多米长的纯白宣纸,旁边放了一桶浓黑墨水。
“有请夏大师。”
随着主持人报幕,一位穿着灰蓝练功服、胡子足有半尺长的男人从偏门迈入,他头发半白,眼睛半眯,目不斜视走到宣纸边上,嘴角挂着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乍看之下,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君学在米国游学时偶遇夏大师,他钻研书法数十载,本是不出世的高人,愣是被君学对书法的热情感动,破例收他作入室弟子。”
洋洋得意扫视过在座一圈,方祈南挑了挑眼眉,胸有成竹宣布:
“接下来,请夏大师让我们开开眼界,首次在华国披露个人独创的夏几把写法。”
他话音刚落,“夏大师”缓缓抬起手,正当众人陷入疑惑,他忽然弯腰,举起身旁的墨水桶对着自己当头淋下。
宾客:=口=
在围观者的惊呼中,夏大师中气十足大吼一声,一个猛虎落地式扑在宣纸上,手脚蓦地似发病一般,不住抽搐,在宣纸上来回打滚。
今淼:这是什么品种沙雕???
等洁白的宣纸被涂得左一块右一块,夏大师双手用力一撑,像猴子似的原地打了个筋斗站起身,合起双掌,静静闭上眼,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