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钢铁侠’的殷明麓,暗戳戳地心想:黑莲花,看我怎么戳穿你的真面目!
他走到安美君面前,仰着一张小脸儿,白如莲藕的小臂抱上安美君的膝盖,缠着她道:“妈妈,你可以带我出去玩吗?”他当然是故意的,不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安美君怎么可能带他这个小拖油瓶出去逛街,让她的魅力大打折扣,而且她对外一直隐瞒孩子的年龄,就是为了不想让人知道她是未婚先孕的。
安美君此时正在给自己涂口红,小家伙一巴着她,她口红直接涂歪了几分,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安美君气得柳眉一竖,“啪”的一声打掉他的小手,没好气地道:“妈妈没空,你自己玩去!”
透过“钢铁侠”目睹这一切的殷云裘,清晰地听到了孩子的小嫩手被打的声音,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没等他出声,接下来的场景直接令他俊美的脸上覆满寒霜。
因为小家伙被打后,怯怯地收回了手,继续问道:“那我可以和爸爸一起出去吗?”殷云裘一向是安美君的逆鳞,她千方百计想隔离原主和殷云裘的相处,就是怕两人处出了父子感情,未来不好给接回女儿这个计划铺路。
果不其然,闻言安美君直接停了动作,那张常年在殷云裘面前不沾脂粉、很是纯情的脸转了过来,因为娇艳的妆容,那五官明艳得很,完全没有往日在人前温婉柔和的模样,她漆黑的眼睛低头盯着那似乎无意问了一句话的孩童,眼眸中闪过幽冷的光芒,她道:“明麓,你忘记昨天妈妈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她的气势有点强盛,小家伙似乎害怕地往后退了退,镜头也跟着后撤了几步,殷云裘也被这安美君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样子,看得一愣。
安美君顺手抄起了桌上的化妆工具,一个尖利又细长的铁刷子,抓过小家伙的手心,狠狠打了几下,嘴上道:“妈妈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爸爸工作很忙,没事不要去打扰他,如果再被妈妈看到了,妈妈是要打你的!”
镜头开始摇晃起来,但镜头中女人那阴狠毒辣的眼神,却没有逃过殷云裘的眼睛,他想到了昨天孩子环住他的手,那么幼小,那么柔嫩,捏一捏似乎连骨头都没有。他把那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比划,居然只有自己三分之一大,这么小的孩子,他自己都舍不得打一下,安美君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脾气如此暴躁?一下一下的仿佛打的不是自己亲手骨肉?把孩子交给这种人抚养这种决定真的正确吗?
那打在孩子手心上的摩擦声听了令人头皮发麻,殷云裘刚想厉声制止,孩子就突然哭了,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完全把他的声音盖过去了,殷云裘也瞬间心领神会,一颗心跟着颤抖,他总算明白了孩子昨天为何会突然抱着他哭,哭得如此心酸委屈,哭得跟天要塌下来似的,原来是因为亲生母亲经常在家里打他?
而他这个迟钝的父亲,天天醉心工作,完全没有发现孩子的欲言又止。想到这里,殷云裘面色铁青,刷地一声从办公室里站了起来,抓起放置在椅边的西装外套,匆匆往家里赶。如果说昨天晚上孩子那空旷的房间是对他不合格的第一重打击,那此刻安美君这个亲生母亲对孩子的态度就是对他无能的第二重打击。
助理见老板行色匆匆,只得连忙跟上,在进电梯的时候,遇上了身材肥胖的部门经理,对方见到殷云裘,眼神一亮,连忙小跑着前来拍马屁。
可是话没多说几句,殷云裘脸色却都跟泼了墨一般漆黑,而助理小陈在旁边一直给他使眼色,暗地里比划了一下“老板急着要回家”的手势。
部门经理心里这才一惊,暗骂自己没有眼色,居然没从上司那冷淡的脸庞上看出其归心似箭的心情,于是出了电梯后赶紧麻溜地挪动自己胖胖的身躯,给老板让位。
等出了电梯,殷云裘纷乱的头脑才冷静下来,他先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冷冷地道:“夫人呢?”
管家战战兢兢道:“额,夫人刚才出去了。”其实还把小少爷打哭了,哭声挺凄惨的,他听了都觉得可怜,可夫人出了气,似乎急着出门,又不耐烦哄孩子,就把孩子丢给他了。
他哄了下少爷好几下,小少爷抽抽噎噎的,就是颤抖着小肩膀,哭个不停,然后先生就来电话了,更巧的是,每次先生打电话查岗的时候,夫人老是出门。次数多了,先生对于这样不安分的女主人,也许会心生不满。
就在管家心想着要不要给刚刚出门的安美君通风报信时,殷云裘却突然道:“你把孩子给我哄好了,我马上回来,顺便把夫人大学的课程表和老师号码,都发我一份。”到时候他想亲自对质一下,一个女人既然给她走后门读了书,她不去上课,也不选择工作,有这样大把的时间,为什么不肯花在自己的亲生骨肉上?她到底在忙什么,连带孩子出去逛街的时间都没有?
要知道,她在殷家得到的一切荣光可都是仗着肚皮里的明麓得到的。
听到主人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在哄小少爷的事情,管家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胆战心惊,明白了先生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看到房间里哭得不行的小少爷,隐隐猜测这家要变天了,马上歇了去给安美君打小报告的心思,恨不得赶紧将小少爷哄好,毕竟要解不解雇他,夫人做不了主,但只需要先生一句话。
可小少爷根本不理他,还像小泥鳅一样,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明摆着不要他抱,还哒着小脚搬来一个小凳子,放在院门口坐着,径直抱着自己红通通的小肉手,眼巴巴地眺望着,似乎在等一个人来给他“伸张正义”,竟让管家觉得这孩子既聪明又可怜。
只好也搬来一个凳子,陪着小少爷一起等。
等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样子,殷云裘那笔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门口,一张脸又冷又沉,令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上去攀谈。
管家忍不住心惊肉跳地站了起来,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本来抽噎几下就停了哭声的小少爷,突然在爸爸回来后,嘴巴一瘪,开始大哭特哭,那眼泪说来就来,仿佛刚刚只是中场休息。
殷明麓冲过去直接抱住那西装裤下笔挺的大长腿,双手缠在爸爸身上,黏糊糊的一团,撕都撕扯不下来。
而殷云裘也顺势俯身,冷漠的表情开始融化,他将腿边那“瑟瑟发抖”的小孩抱入怀里,任由对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外套,感受那软软的小手巴着他的肩膀,小脸蛋儿也搁在他脖子边,小嗓子啼哭不止,身体却软绵绵的,仿佛他这个爸爸是他全身心的依赖。殷云裘声音软和得不像话,他道:“宝宝别哭了,爸爸带你去玩,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好不好?”
从今天开始,他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闻言还是抽空嫩嫩地回答了爸爸一句:“好~”
殷云裘把孩子往上抱了抱,感受到怀里那沉甸甸的力量,舍不得放下,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泛红的小手,怜惜地亲吻了几下,眼眶微微湿润。
而此刻手挽着好姐妹进出各大奢侈店门的安美君,还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她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包括信用卡的使用情况,都被殷云裘的助理调查、打印成册,只等着她今天晚上挥霍回来后,等着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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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小陈很有能力, 从管家那里得到了学校课程表和诸多电话号码, 有学校辅导员、专业教授和一些同学,秉承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理念, 全部打电话骚扰了一遍, 询问他们对安美君的看法。
首先是今早户外写生课的老教授,他头发花白了, 但依然兢兢业业站在教育岗位上。接到电话后, 他往后面一群年轻小崽子里面扫了一眼, 果然发现人群中少了很多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就没有安美君,他发言很客观, “这孩子经常不来上我的课, 可能是老头子我的课没有魅力吧。”
老教授言语间还自嘲了一下, 毕竟阳光明媚的周日上午, 谁愿意大老远的跑去湖畔或者森林深处写生,尤其带队的还不是一个年轻俊美的老师,而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而且现在很多年轻姑娘, 一个个去户外,都嫌苦嫌累,出门还要各种涂涂抹抹,嫌自己皮肤被晒黑, 他今年带队次数多了,因此没少遭埋怨。
班长离老教授很近,闻言很不开心地看了自家导师一眼, 道:“您在说什么胡话,您可是国内最顶尖的绘画大家,而且户外写生这种课程的存在,本来就是让美术教学更加精彩,安美君同学,她不来上课,是她的损失!”
而且他也没见安美君同学单单只翘户外写生课,她几乎什么课都翘,完全凭心情,反正他是不喜欢这种没有多少艺术天赋和绘画基础,却更不下苦功的同学。更甚者,安美君同学经常穿金戴银的,给“不食人间烟火”、“专注画室”的艺术系带来了一丝浮躁的风气,他也见不惯。
于是在小陈的电话里,噼里啪啦又耿直地把自己的印象全说了,小陈一边点头一边很认真地把这些同学讲述的内容都记录了下来。
其他女同学看法各有不一,“安美君同学吗?我很羡慕她呀,听说她家里很有钱,而且她人也很好,经常给我们送很多美容院打折券,还有一些她用不习惯的化妆品呢。”
“听说安美君同学家里有小宝宝,她经常不来上课,也许是因为要照顾小孩吧?毕竟女孩子总是要兼顾家庭,学业上的疏忽总是难免的。”
“我不太喜欢她,她总是在班上炫耀她老公对她有多好,还给我们分享一些去巴黎、西西里旅游的照片,切,有什么了不起,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好吧?”
年轻的辅导员因为知道安美君是走后门的,于是态度相对和蔼些,话语间也有所保留,可惜助理小陈询问的是安美君的到课率,他只能如实回答道:“到课率并不理想。”说白了,就是经常不来。
助理小陈道:“有表格吗?”这不理想也太模棱两可了,不如直接把数据打印下来给老板看,这样也许更有说服力吧。
辅导员道:“额有。”于是只好直接就把电脑上的文件发给了小陈。
助理小陈把大学里安美君的行事作风、学业表现都调查完毕后,又从银行调取了安美君的信用卡情况和月流水账单,甚至包括了转账汇款,买车买房这种大额物件付账的详细记录,一笔笔交易令人咋舌。
为了调查情况是否属实,助理小陈还专门走访了一趟安美君的娘家,果然发现了安美君家里最近新添置了许多家具,父母也购置了新房,甚至连今年刚成年的小舅子安俊也买了一辆跑车。
听到助理小陈是殷云裘的人,安家人态度亲和得近乎谄媚,等到对方询问安美君给他们买的东西,开始连连摆手,表示这是他们自己去向银行贷款买的,跟安美君没有半点关系,安美君并没有花丈夫的钱来补贴娘家。
安俊甚至跳出来说,自己那车是好兄弟借他的,暂时停在他家车库里,真的只是暂停几天而已。
小陈:“......”心想难道他脸上写着“傻瓜”和“好糊弄”几个字吗?他调查之前可是先走访了安家附近的街坊邻里,那些人对安家出了个好女儿无不是羡慕嫉妒恨,安家最近新添置了什么,可最瞒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助理小陈一询问起,便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而安美君家里确实也有一个远方侄女,长得白白胖胖很是可爱,给女孩子买衣服玩具这点倒是说得通了。
不过他依然装作自己很傻的样子,点了点头。
调查完毕后,助理小陈就把资料都整理打印出来,直接交给了老板,而浏览完所有资料后的殷云裘脸色越来越黑,眉间更添了几分阴郁。
其中还包括了安美君一周的行踪,譬如去美容院两三次,逛大型商场四五次等等,每一笔账单都是以万起价,单笔消费并不惊人,但是累积起来,数额却足够骇人。殷云裘自己不好享乐,因此没想到女人花钱的行动力竟如此惊人。
尤其是殷云裘接收安美君母子,并没有打算从此养女方家庭全员的意思,毕竟那是殷家几代累积下来的财富,他本质上是一个商人,为了儿子娶一个漂亮的老婆,企业并不是从此就与那女人与女方全家共享这份利益蛋糕的意思。
结果他在资料上看到了什么!?安父安母前年就退休在家,时间正好是安美君入主殷家以后,明明这对夫妻今年才双双刚满了四十五岁,距离法定的退休年龄还有一段时间,却已经赋闲在家,而安美君的亲弟弟安俊也整天在街上游手好闲,从职业学院毕业后,年满十八了也不去找一份工作。
这么一大家子,根本没有收入来源,却安安稳稳的过着好日子,靠谁养这点似乎显而易见了。
看来他平时真的太纵容安美君了,还没成为女主人就已如此风光恣意,如果成了女主人这还得了,殷云裘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