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用手指梳理被弄乱的头发,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喊了声再见。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小年轻已经平静下来,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李鱼不想在外人面前对目标做任何评价,“你能自己回去吗?”
“能。”小年轻看出他不想多说,识趣的指向出口方向,“那我先走了。”
李鱼站在原地,等人离开后,才抬脚动身。
按照记忆,他打车来到那家酒楼,一下车就被红灯笼上的“酒”字弄得一震,和梦里的一摸一样。
酒楼里面装修雅致,一桌一椅皆是艺术。
李鱼摸了摸兜,还好今早犹豫了下,把钱全带上了,怎么着也够点两个菜吧。
服务生穿着中式旗袍,微笑送上菜单。
菜单又厚又重,翻开就是精美的菜肴图片,随便一眼就能勾出肚子里的馋虫。
李鱼暗戳戳的看了几个菜的价格,贵得他肉痛。
抠抠嗖嗖的点了一个素菜,一碗米饭,他把菜单递回去,随口问道,“你们大门口挂的红灯笼挺别致,是自己做的?”
服务生笑着说,“是老板的父亲自己剔的竹子,自己糊的纸,自己写的毛笔字。”
李鱼装出感兴趣的样子,“老先生也在店里吗?”
“不在。”服务生说,“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喜欢城市的嘈杂,更喜欢呆在乡下。”
梦境有点模糊了,李鱼问1551,“记得上次的梦里,我穿过巷子,来到了一条土路上?”
1551说是的,“然后往左一直走。 ”
还好每次醒来就把梦境复述给系统,要不现在铁定抓瞎。
李鱼笑了笑,“我之前在市郊见过这种灯笼,一模一样,那片房子全是白墙黑瓦,很有特色。”
“您说的是南苑吧。”服务生说,“老爷子就住在那儿,您看到的灯笼,肯定是他老人家自己糊的。”
李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就是在南苑。”
前头,西装革履的经理走过来,服务员连忙退开。
经理俯身询问,“请问是江先生吗?”
李鱼了愣了下,“您是?”
见撞对了人,经理微笑道,“石先生刚送来消息,说如果您过来用餐,让我们好好招待你。”
这是要狠撮一顿的节奏。
李鱼心里激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求之不得呢。
经理火速退下,亲自去厨房安排菜品。
李鱼喝口水,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大概是为了方便,卫生间是现代设计,不是带蹲坑的茅草棚子。
他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在宿舍照镜子一样,没有变化。
“1551,为什么我看不见东西?”
“不清楚。”
李鱼往手里按洗手液,“有工具掉落吧。”
1551说,“没有。”
李鱼差点把水龙头掰下来,“石遇问我怕不怕那个不算?”
1551,“你好意思算吗。”
“好意思。”李鱼搓出满手泡沫,据理力争,“大佬潜台词很明显,亲亲就怕不了,你看不出来?”
“眼睛以下马赛克,确实看不出来。”
李鱼牙根痒痒,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他用力拽下一张卫生纸擦手,“后来那些呢?也不算?”
1551很无奈,“不能算,都是他问你答,较真起来,情话都让你说了。”
李鱼,“……”
用力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李鱼声音弱了几度,可怜巴巴道,“这地方有多危险你也看见了,没个趁手的武器真不行,否则玩着玩着,命就没了,一哥你帮个忙,给上面打个申请,行么。”
部长对他的态度足够奇怪,他有信心,能争取到一点福利。
1551默了默,“我试试看。”
李鱼回到大厅时,菜已经上桌,色泽鲜艳,菜香浓郁,白米饭结结实实盛了一碗。
夹了一筷子茶树菇放进嘴里,又香又有嚼劲,带着腊肉干煸以后的肉香。
李鱼往嘴里扒了口饭,“石遇现在在做什么?”
把他送出电影院后,男人连车都没开,直接上了疯人院的车,去哪儿不言而喻。
1551说,“无法查询,无法开启实况。”
那就是和世界秘密有关。
经理站在远处,摸着下巴,好奇的打量青年。
虽说石先生只是偶尔过来用餐,但酒楼上下,甚至城市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他身边没有伴,孤家寡人多年。
如今这是开窍了?
开没开窍不好说,大佬心海底针,轮不到他这样的小喽啰琢磨,但青年胃口好,吃饭豪放这是不争的事实。
真没想到,石先生居然喜欢这一款。
李鱼汤足饭饱,打车回家,在楼下买了个西瓜提上去。
客厅和各个屋子很安静,估计大家在午休。
他进到房间,洗掉一身疲惫,钻上床。
抱着被子打了个滚,正准备闭眼,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尖叫声被墙壁阻隔后,分贝不高,不是隔壁,应该是厨娘那间。
李鱼翻身跳下床,拖鞋都来不及穿,飞快冲出去。
厨娘房门大开,尖叫声比之前更加凄厉, “救命,救命啊!”
李鱼进去,看到马丽娅拿着一把西餐刀,立在厨娘床前,神色有些慌张。
“你闭嘴,我没有想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割我一刀,就一刀。”
厨娘吓得更厉害,抱着被子缩在角落,看到冲进来的青年,立刻手脚并用朝床脚爬,想寻求避讳。
马丽娅也朝门口看去,发现是李鱼,眼眸颤了下,“江沅,你回来啦。”
看她表情没有异样,李鱼故作轻松的把手伸过去,“原来刀在你这儿,给我用一下。”
马丽娅看了看青年,又转头去看瑟瑟发抖的厨娘,最后又看向青年,“你不怕我?”
“我怕你做什么。”李鱼好笑,索性自己上前,利落夺下刀。
马丽娅看着空空的手心,来到厨娘面前,“宋姐,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划我一刀,不是要伤害你。你看,遇到同样的情况,江沅就不会把我往坏处想。”
厨娘还在哆嗦,“他那是装的。”
她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让急促的呼吸平复,“马丽娅,你去看医生吧,或者去心理诊所,你不敢去宋姐可以陪你去。”
“宋姐。”马丽娅轻声喊道,曲腿半蹲着,把脸凑近,“我没病,你不要乱说话。”
厨娘被她阴森森的语气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道,“是宋姐的错,我不该乱说话。”
马丽娅保持微笑,“你也不能说江沅的坏话,他是个好人。”
“不说,我谁的都不说。”
马丽娅满意的嗯了一声,脚步轻快的离开。
人一走,厨娘立刻跳到地上,冲去管家的房间,把刚刚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为了能把马丽娅赶走,她一顿添油加醋。
管家淡声说,“我知道了,请你先出去。”
厨娘不甘心,“你不打算赶她走吗?她会把我们都杀掉的。”
管家不耐道,“我会亲自找她谈谈。”
管家的固执无人能撼动,厨娘气冲冲出去,将怒火发泄到房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整套房子震了震。
李鱼头也不抬,继续挑西瓜籽,马丽娅就站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的说自己为什么带着西瓜刀找厨娘。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
“我怀疑另一个我就藏在我的身体里。”马丽娅压着声音,低缓道,“我想把皮肤切开看看,可我自己下不了手,所以才去找她。”
李鱼紧了紧手里西瓜刀,“别瞎想,不可能。”
“江沅,在这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疯了。
李鱼看向马丽娅,小姑娘脸上的平静,是恐惧到极致的木然。
“你最近太紧绷了。”李鱼想了下,说,“我们今晚换个房间睡,新环境对你应该有好处。”
马丽娅蹙眉,在犹豫。
“就这么说定了。”李鱼塞了一小碗西瓜块儿给她,去了客厅。
两人平静的坐在沙发上吃西瓜,看电视,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管家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偷看,马丽娅看上去太正常了,安静乖巧,跟厨娘口中的神经病相距甚远。
厨娘那张嘴他清楚,乱嚼舌根不说,还喜欢往人身上泼脏水,十句话只能信六成。
可一转念,又想起之前卫生间里,马丽娅癫狂的样子。
再观察观察,实在不行再把人弄走,重招一个。
一直到晚上,宿舍里一切正常,没有喧闹,也没有恐惧的尖叫,李鱼、马丽娅、管家,每个人都很平静,倒显得始终战战兢兢的厨娘不正常了。
晚上睡觉前,李鱼和马丽娅把房间对调,床单被子换上各自的。
李鱼躺到床上,想起失踪一下午的目标,“1551,石遇还没回来吗?”
1551说回来了,“就在你楼下。”
瞌睡没了,李鱼跳下床冲向阳台,在跨过推拉门坎时,收住速度,伸着懒腰迈出去,一副打算晒月光的样子。
车停在大树下,男人靠在车头上,正在抽烟。
火星在昏暗和虫鸣中忽明忽暗,直到烧到手指,他才回神,用手指掐灭。
目标的情绪不对,他在用香烟和疼痛麻痹自己。
看来下午在疯人院,发生了什么。
男人没有抬头,也不愿意离开,像只受伤以后,脾气变得更加暴躁的野兽,它想靠近主人寻求安慰,又怕自己尖锐的利爪伤害到脆弱的人类。
不知道为什么,李鱼就是懂,想下去问一句你还好吗,也想去抱一抱他。
他这么做了。
滴滴一声,一楼大门被拉开,有人影从里面钻出来,冲到一棵树下。
还没靠近,李鱼就察觉到男人身上让人压抑的气压。
视线所及之处多了双趿着拖鞋的脚丫子,石遇抬起头,愣了下,他掐灭刚点燃的烟,不赞同的皱起眉,“不冷?”
脱下西装给青年披上,“怎么下来了?”
李鱼不说话,睁大眼睛望着男人,还是那么帅,就是眼神怪可怕的,平静下压抑着风暴。
他上前一步,昂头堵上男人的嘴唇,含糊说,“因为你需要一个吻。”
石遇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青年的意思,胸口酸涩鼓胀,被不知名的情绪塞满。
一个人过了很多年,他不知道,原来自己潜意识里,也是想要依靠的。
他七点半到的楼下,看着附近万家灯火,觉得自己一个人杵在这儿简直傻透了,又不想离开,只要离那青年近一点,哪怕一点点,心里的不甘,愤怒,暴躁,就能得到平息。
八点半,他依旧不想走,腿麻了,木了,心里多了期待,他想看看,青年会不会出现在阳台,能不能看见楼下有个人。
九点半,青年出现了,像一团星光,从夜空划过,撞进他的怀里。
石遇紧紧把青年抱起来,压到车上,凶狠的亲了十几分钟才把人抱下来,塞进车里。
汽车一路疾驰,掠过尚未退去热闹的街道。
大门被推开,拴上门闩,石遇抱着青年穿过游廊,花园,进了主屋。
树枝上,胖灰和大黑并排站在一起,一会儿咕咕唱歌,一会儿相互蹭头,和谐,美好。但很快,温馨没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两只鸽子蹭着蹭着就打了起来。
大黑身材矫健,翅膀张开极具力量,一个扑腾把胖灰压在下面,用力啄。
胖灰咕咕着反抗,没用,身体素质悬殊太大,它越是扑腾,大黑就啄得越是用力,到最后干脆不反抗,躺平挨揍。
它想,啄吧啄吧,老子迟早找回场子。
第110章 谁是我的新娘20
早上醒来, 窗外树梢上站着两只鸽子, 咕咕的交谈什么。
李鱼头痛腰痛腿痛, 在床上怎么摆姿势都躺不舒服。
睁开一只眼睛,看见男人正背对着他脱掉睡衣,紧实的后背上有几条红色的抓痕。
李鱼艰难的翻了身,面向墙壁, 心里有点苦。
男人在床上不爱说话, 一句骚话没有, 就知道搞事情,大半晚下来一句情话也没收到, 别说是道具, 连生活必备的菊花膏都拿不到。
石遇系好纽扣, 转身就看见床上鼓起的一团。
他走过去,隔着被子拍拍青年的屁股, “有不舒服吗?”
李鱼隔着被子嗡声嗡气的说有。
石遇遇到了棘手的问题,眉头紧锁, “转过去, 我看看。”
李鱼脸红了,一把掀开被子,怒视男人,“不用看, 明早就能好很多。”
石遇不能表现得太没经验,会没面子,冷着脸说, “不行,看看我才放心。”
李鱼跟他杠,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男人的话不能信,万一看出火谁来灭,还不是他。
石遇站在床头跟青年对峙,声音沉了沉,“听话。”
李鱼的心被戳了洞,气漏了,心软了,他认命的推开被子,翻转过去趴着。
凉飕飕地空气亲吻皮肤,他动了下,“好了没有。”
“别动。” 男人的声音明显暗哑,呼吸跟着粗重。
李鱼抖了下,手忙脚乱拉上裤子,屁股坐在脚跟上,“我饿了,想吃饭。”
石遇平缓呼吸,镇定自若的低头理了下袖扣,好像起反应的不是他,“我让人送来。”